沈辞柔一愣,忽然笑笑:“什么困不困的?”
“我猜到你想说什么啦,但我想和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这里很开心,因为我喜欢看跳舞,也喜欢和这些漂亮的姐姐一起喝酒。宫里的规矩很多,但也不是不能忍。”沈辞柔再度拉住李时和的衣袖,带着他坐回桌边,倒了一杯酒,“我看这些姐姐跳舞,是一时的欢愉,但我喜欢你,那和你在一起,是我一辈子的欢愉。”
她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情话,把杯中的龙膏酒一饮而尽,面上立刻浮出一层撩人的红:“无忧,假使你非要觉得是困住我了,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愿意被你困着。”
李时和心口震颤,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辞柔哪儿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倒了一杯酒,犹疑着举起来:“刚才那样……要不要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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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回好不好?”沈辞柔撑着李时和的肩起来,晃了两下,膝盖一软,又跌回他怀里。李时和连忙伸手扶住她,她却浑然不觉,抬头笑吟吟地看他,“我都不会呛着自己了!”
口中还残留着龙膏酒的味道,李时和看着沈辞柔懵懂茫然的天真样子,一阵阵地燥热,却又不能真的把怀里的女孩怎么样。
他和沈辞柔赶在落锁前回宫,那会儿沈辞柔只喝了半壶,还清醒着。等到清宁宫,她像是酒气上来了,都让听风服侍着洗漱过,还非要再喝。
毕竟是生辰,李时和也不想扫兴,就叫人去取酒。进贡的龙膏酒比酒肆里的烈,沈辞柔喝了几杯,醉得迷迷糊糊,拿着酒杯要喂李时和酒。
一开始还是杯子,后来就变成含着喂给他。她又不熟练,一口酒能有一半洒出去,滴滴答答地落在衣襟上。天热起来,她换的寝衣轻软,上襦胸前一大片都被晕透,贴在起伏的胸口,偏偏她还一点知觉都没有,不停地往李时和身上蹭。
等了这么一会儿,还没听到回答,沈辞柔急了:“你说呀。说不出来吗?还是不好?”
她伸手要去拿酒,李时和赶紧把她的手抓住,轻轻地说:“你喝醉了。”
“醉了?”沈辞柔歪了歪头,面上飞红,那双眼睛却是清澈的。她贴过去,一口气吹在李时和鼻尖上,“没有吧,我觉得没有。你看,我还醒着呢,你不要诬陷人。”
这一口气软软的,吹出七分微痒三分酥麻,带着花香和酒香,李时和喉结滑动,不和沈辞柔争了:“好,没醉。”
沈辞柔心满意足,她实在是脑子昏,眼前都有点模糊,这么贴着,李时和的脸都有点模糊。她摇摇头,朝他笑笑:“无忧,我好开心啊。”
“怎么?”
“我还是头回只和认识的人一起过生辰,都没有别人。”沈辞柔在李时和怀里舒展一下身体,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臂环过他的肩,使劲磨蹭几下,“不对,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
这几下真是,寝衣没多厚,沈辞柔还是完全不知道克制的蹭法,蹭得李时和心口的热气全涌起来。
简直要命。
但怀里的女孩醉得半醒,看着还能说话,但真要和她论什么,估计是一句都答不出来。李时和咬了一下舌尖,扶着沈辞柔到榻上躺下。
一到榻上,沈辞柔也不缠李时和了,十分没良心地往被褥里钻,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留给他一个毛绒绒的发顶和几缕漏出被子的黑发。
李时和闭了闭眼,朝着外边喊了一声,让人进来候着,以免沈辞柔半夜酒醒,不舒服时没人伺候。他没打算多留,站起来要往外走。
高淮一愣,看看榻边,再去看李时和,低声问:“这……娘娘醉了,陛下就不留了?”
话是什么意思,李时和也不是不懂,美人醉酒,若是荒唐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沈辞柔醉成这样半醒不醒的,也不是那种会闹别扭的人,稍稍哄哄,必定不会推拒他。
但李时和就是觉得不能,他不想趁着沈辞柔醉酒时做什么,更舍不得用这种哄骗的方式。
他摇摇头:“回长生殿。”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是个正直的好人。
但我不是,我就喜欢看他憋得要死却碍于正直的内心而不能吃的样子(弹烟灰(喂
下个剧情点应该就是我执念的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惹(苍蝇搓手手
今天要特别感谢投火箭炮的那个土豪,您是电您是光您是唯一的神话(停一停)我看见的时候吓死了,本来想着纪念一下我人生收到的第一个火箭炮,要不要加个更。
后来想想算了,火箭炮是别人的,肝是我自己的,我还得留着打f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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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鞭子
六尚局说到底也是在宫里伺候人的,自然不像朝里那样有旬休的规矩,但本朝的皇帝不难伺候,后宫里也就一个人。新入宫的女官们本就是来走个过场,领的都是闲职,闲暇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走走,上面老资历的女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事儿来,都懒得管。
王觅嘉就喜欢和人一起逛。她在宫外时听多了人说大明宫里多好,真到了宫里,才觉得没意思。她被分到尚寝局,平常见的东西都是些伞扇、灯烛,和她一起的女官又是个闷葫芦性子,戳三下也不会出个声儿。
也就在外面逛,王觅嘉能找人说说话。她最喜欢的是萧忆兰,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但不怎么聪明,王觅嘉稍稍动动脑子,就能哄住。
先前细细碎碎地咬了一路耳朵,到一面假山背后,萧忆兰看看边上几位女官都离得远,忍不住了:“阿桃,你刚才说的,真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见萧忆兰咬了钩子,王觅嘉心里有几分得意,面上却端着小娘子略微的娇纵,“我不是在尚寝局嘛,记档我是偷偷瞄到过的。都一月余了,陛下真就只在刚大婚的那几天去过清宁宫,之后再没去过了。”
这话背后的意思让萧忆兰一惊:“照这么说,皇后娘娘岂不是很可怜?刚入宫就……”
“失宠”两个字没说出来,但王觅嘉懂了,她一面有点儿微妙的得意,一面又要装作怜悯而发愁的样子:“唉,这也没有办法。她先前在长安城里的名声,你难道还能不知道?我们也见过她了,要我说啊,她除了长得好看,也没什么别的。”
萧忆兰看了王觅嘉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她只在清宁宫远远地见过沈辞柔一面,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是个漂亮年轻的娘子,别的她不好说,含含糊糊地说:“是这样?”
“不然呢?漂亮是漂亮,但长安城里漂亮的娘子多了去了。至于别的,”王觅嘉看了边上一眼,压低嗓子,“看看礼仪规矩什么的,哪儿比得上你呢。”
她不管萧忆兰是什么反应,转身继续走,萧忆兰连忙跟上,也压着嗓子:“这种话可别乱说……”
“我说的是实话嘛!凡是学过规矩的,哪个是那样子的?陛下大概也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一时新鲜,所以过了几天就厌了。”王觅嘉笑笑,“皇后娘娘,总还是要懂规……”
她的话没说完,边上的萧忆兰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硬生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王觅嘉莫名其妙,带着恼意转头去看,还没瞪到萧忆兰,先看见一根鞭子直直地向着自己抽过来。
抽过来的是根马鞭,这东西抽马,马都得痛得撒开蹄子跑,抽在人身上有多痛,那更不用说了。王觅嘉出身太原王氏,娇养着长大的,连马鞭都没摸过,别说让人抽这么一下。
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她吓得腿软,膝盖一弯,整个人跌在地上。她以为逃不了,马鞭却没抽在她身上,只在她耳边响了个空。
王觅嘉胸口起伏,顺着落地的鞭梢看过去,先看见一双短靴,再是翻领的胡服,最后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
沈辞柔作的是年轻郎君的打扮,信手收了马鞭,居然朝着王觅嘉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没规矩么?那我就没规矩给你看。”
显然刚才的话她是听见了,背后说说是一回事,当面就是另一回事了,萧忆兰立刻低头跪下:“娘娘息怒。”
王觅嘉本来也没指望萧忆兰能做什么,但看她这个低眉顺目的样子,还是涌上来一股不舒服的劲儿,再看看沈辞柔,更不舒服了,梗着脖子:“娘娘拿马鞭抽人,难道是宫里的规矩吗?”
“那以未出阁娘子的身份,在背后议论旁人夫妻,是太原王氏教你的规矩;”沈辞柔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觅嘉,鞭子在掌心里敲了敲,“还是以女官的身份议论皇后,是尚仪局教你的?”
她心里也烦,同李时和好好的,偏偏有人要在背后议论,走在宫道上都能偶然听见。
昨晚夜游平康坊,今天起来酒气都还没散干净,沈辞柔本来是心情好才出宫玩,让王觅嘉这么一闹,心里不舒服,语气也重起来:“我不想伤人,所以刚才那鞭是空的,给你醒醒神。要是下回我再听见,这鞭子就得实打实抽你身上了。”
王觅嘉一噎,想反驳,看看沈辞柔手里的鞭子,又怕她真的抽下来,只能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沈辞柔把马鞭缠回腰上,转身就走,只让她看了个高挑纤细的背影。
等看不见沈辞柔,萧忆兰才敢起来,伸手去扶王觅嘉:“阿桃,下回还是别说了吧。我看皇后娘娘……”
“……是啊,她很凶呢。”王觅嘉搭着萧忆兰的手站起来,捏着手里的披帛,狠狠地撕揉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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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么件事,不爽归不爽,出宫还是要出的,沈辞柔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圈。天渐渐热起来,等她赶回来时身上全是汗,随便吃了几口垫垫,先跑去沐浴。
这时间差不多可以开始用冰,寝殿里摆了只小小的冰鉴,一缕缕地往外透泛白的寒气,沈辞柔刚沐浴完,身上的热意还没褪,想着让听风去问问有没有冰碗,先听见门外边齐刷刷的问安声。
李时和推门进来,看起来也是刚沐浴过,长发松松地拢着,外衫也松松垮垮的,进来就说:“都下去吧。”
屋里候着的宫人齐齐屈膝,排成一列出去,沈辞柔等她们都出去,笑吟吟地朝着李时和伸手:“无忧,过来呀。”
李时和在榻边坐下,拢住她的手:“怎么?”
沈辞柔反握住李时和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一点点蹭过他的指尖、指节,再到手背上。他手背上的脉络比她的清晰,透过白皙的肌肤也能看见走向,沈辞柔就用指腹按住,顺着其中一根往上摸索。
她是摸着好玩,李时和却猜不着她在想什么。他的手背像是荒原,沈辞柔的指尖就是小兽,灵巧地跑来跳去,激起细微的痒,撩得他忍不住收了收手指。
李时和轻咳一声:“我的手怎么了?”
“啊?哦,嗯……没什么。”沈辞柔反应过来,连忙收手放在膝上。毕竟是像调戏一样摸了他半天,她有点尴尬,偷偷抬起眼帘,看了李时和一眼,又迅速把头别开,甚至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
这样子本来有点好笑,李时和想到的却是别的东西。手背上还残存着女孩指腹的触感,柔软微凉,轻轻刮过脉络,仿佛挠在他心里,痒得他腰背都绷起来。
他舔舔嘴唇,试探着问:“阿柔,今晚我留下来,好不好?”
沈辞柔没懂背后的意思,但她也不会拒绝李时和,先点头,想想又问:“这几日不忙了吗?之前你都回长生殿的。”
李时和心说这哪是忙不忙,是憋不憋,但他总不能把这话说出来,含含糊糊地应了:“上来的折子是少了。”
“可能是天热了,写折子累。”沈辞柔随口胡说,“最好折子能少点儿,这样你也能少看一会儿,不伤眼睛。”
“嗯。”没这个心思还好,念头一冒出来,整个心都痒起来,李时和面上有点红,“那歇息吧。”
“……现在还不到亥时啊。”沈辞柔看了眼更漏,转念又觉得早点睡也没什么,抬手放了床帐,扯开被子钻进去,体贴地往内侧一滚,把陪.睡的软枕扒开,给李时和留了一半位置,“你睡这儿。”
看她的样子是真打算就只睡觉,顶着她澄澈的眼神,李时和一面觉得无奈,一面又觉得自己仿佛禽兽。他忍了一会儿,迟疑着俯身,极尽克制地在沈辞柔嘴角压了一下,几乎是一触即分。
即使成了夫妻,也有过缠绵的接触,李时和还是舍不得直白地说出来,又轻轻压了一下:“阿柔,我想……”
“想亲我?”沈辞柔完全不知道李时和心里的弯弯绕,伸手捧住他的脸,微微抬头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想亲就亲嘛。我们是夫妻呀,而且现在又不会有人看见,你羞什么。”
这话太热烈,李时和微微一怔,下一瞬沈辞柔再度凑上去,闭着眼睛,舌尖舔在他嘴唇上。李时和脑子里“嗡”地一声,本能地揽住女孩的腰背,把她托起来,更深地去吻她。
两情相悦,唇齿纠缠,李时和忍不住用指腹和手掌摩挲沈辞柔的腰。寝衣单薄,腰上的触感让沈辞柔猛地绷起来,一声甜软的低吟漏出齿间。
这一声让李时和一僵,脑子里一片混沌,难以自控地在她唇上轻咬一下,顺着往下轻吻。
让李时和抱在怀里,一点点吻下去的感觉当然是好的,沈辞柔顺从地仰起颈子,微微颤着睫毛。腰间一松,她忽然觉得不对,抬手去推李时和。
李时和一怔,抬头看见沈辞柔飞红的脸,连眼睛里蒙着层薄薄的水雾。
她微微喘着:“不行,明日要早朝呀。”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
上朝什么的不干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