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门外——离月上雪
时间:2019-08-13 07:39:20

  “就是像被什么锁链轻轻打了一下,不痛。”叶刺补充了一句。
  渴念露出了一个笑容,如释重负地说道:“恭喜王,身体的灵力已经能抵御岩光术了。”
  叶刺闻言一怔,对哦,自己怎么忘了同一种伤害对魔梓焰使用得越多,就越是没用,就如同先前所有的天山幻术一样。
  难道如今的魔梓焰,对三青天罚……
  免疫了?
  不过想想三万多次的天罚,不免疫是不可能的了,看来神族以后要再对付魔梓焰,得换一种幻术了。
  “王,您头发的颜色,可能我也没有办法。”渴念淡淡道,“毕竟我对三青知之甚少。”
  “那我要怎么跟外面的子民解释啊?”
  见渴念久久沉默不语,魔梓焰最后的希望彻底落了空,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沮丧,慢慢变成了一种愤恨的刚毅,“渴念,你不知道的话,不如我直接撞开那三青门!自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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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黑夜之眼
  一听魔梓焰要撞开三青门,叶刺失声大喊道:“不可以!”
  这个喊声尖利中带着一丝沙哑,让魔梓焰吓了一跳。
  但魔梓焰立刻明白了叶刺担心的是什么,她一定想到了两千年前天山帝国的全数将士,想到了两千年后的天帝祥适,他们都葬身于那座高耸入云的白色石门,无一例外。
  违抗天规者,杀无赦,神族男子庄严肃穆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更何况现在是公然与神界为敌。
  “梓焰,问清缘由并不难,我回趟……”
  “不行!”叶刺还未说完,魔梓焰便打断道。
  叶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我都是为了你!或许肃钰殿下有办法。”
  “你没听渴念说么?他自己都没办法,要不然他怎么会去修炼天山幻术?”
  魔梓焰说到这里好似突然觉得不对,转而质问渴念道:“渴念,你刚才说,修炼需要时间的沉淀,难道我魔梓焰不是在玄鸳修炼了一千年么?难道玄鸳幻术一点用都没有么?怎么我的头发还是跟他刚出三青时一样?”
  叶刺一愣,魔梓焰所言不假。
  若肃钰殿下的头发因修炼天山幻术而变成了淡紫色,魔梓焰现在的头发也应该是红色的才对,哪怕不是原先的血红,也应该是浅红之类,怎可能完全呈现出透亮的青蓝色?
  “王,我之前说了,所有人拥有的东西注定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的过程不一样。可能因肃钰的父母不是上仙青凡与女王修月,可能因他每日汲取灵力的方式也不是通过水灵藻和生玄叶,更可能是他的身体中,并没有王所拥有的灵生玉、汲魄和施辰剑。”
  魔梓焰闻言将原先抓着渴念的手缓缓放下,还是如以前一样,无论自己提出怎样的问题,渴念总能给出一个令自己无法反驳的答案。
  魔梓焰低垂的眼眸中写满了丧气,确实,这个改变对他来说太大了,如今他的身边,也再没人有能力引导他,告诉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但是或许除了肃钰,三青门外,还有一个人可以给魔梓焰答案。
  这个人可以轻易使出肃钰才能施展的三青幻术,而且这个人的法力更为强大,强大到可以分离附着在叶刺胸前的灵生玉。
  这个人,就是蔚殃。
  是的,蔚殃这个名字从叶刺的脑海中闪过。
  天罚而至的那日,从神界圣火中突然窜出的灰黑色灵猫,告诉了叶刺蔚殃的身份,她是三青神族,跟肃钰一模一样的种族。
  那场骇人的三万多次岩光之刑,正与她有关。
  那么,先前这寝宫之内再次出现的神界之火,再次出现的数道闪电,是不是又与她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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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鬼骇泱禁地)
  “主人,叶刺看出来了。”点点儿道,他盘腿坐在骇泱池边,长发发梢浸泡于墨色池水中,细长凤眼里微微闪着青光。
  骇泱池水正上方悬浮着直径七尺的幽亡珠,只不过今日,其上一直趴着的小婴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神态松弛,妖娆撩人的长发女子。
  “叶刺一直挺聪明的。”蔚殃道,此时她两手撑在臀后,双腿随意搭在幽王珠上,仰头闭目,好似在感受神器的灵性。
  “但她还是会阻止魔梓焰过来,她摸不清主人的法力,所以她怕主人,她也怕再次失去魔梓焰。”点点儿道。
  此时的点点儿原先因眼眸凹陷而突出的颧骨不见了,他的面颊圆润而有光泽,唇上也增添了几缕血色,就连偏瘦的身子骨都壮实了不少。
  蔚殃此时眼眸睁了开,嘴角稍稍向上一翘,赞许道:“不错,进步不少呢,你终于能看到深层次的东西了。”
  点点儿闻言面露喜色,“都是因主人赐予的万年灵力,我的修为增进了不少。”
  蔚殃将原本仰着的头慢慢回正,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点点儿的双眸。
  那双眼睛内勾外翘,延伸到太阳穴附近,开合神光逼人。
  “点点儿,你这双黑夜之眼太美了,简直跟我的一模一样。”
  “都是主人给的。”点点儿灿烂一笑。
  这笑容,蔚殃已经很久都未曾见过。
  有多久了呢?大概是她带着点点儿离开三青以后吧。
  “你呀,就是吃饱了才会笑!跟以前一副德行!”蔚殃一副怨态。
  点点儿闻言身子不禁有些紧张,满脸不好意思,但嘴角还是保持着原先上扬的弧度。
  “本座以后就指着你过日子了。”蔚殃宽心一句,“说吧,还有什么新鲜事儿,阁主到奈何桥边了么?”
  “回主人,早就到了。”
  蔚殃无声地笑了,“看来他史一帆这次是完全不相信那些健忘的士卒还会记得他名单里的人。”蔚殃说着头再次仰起,合眼深呼了一口气,而后道:“你继续说。”
  “是,主人。宫廷御史邓辽和太子祥子羽已经在我地府等候多时了,宵大元帅一直陪着他们,您看您什么时候……”
  “那三样东西他们带来了么?”蔚殃打断道。
  “回主人,都带来了,太后祥寂已经如我们所料,偷偷离开仙冥,将三位皇子的魂魄全部交给了祥子羽,同时告诫他千万不可再回仙冥。”
  “很好。”蔚殃语气悠闲,“那就让他们继续等着,多等些时日,反正这个月初五已过,萌儿又钻回这池底睡得死沉,宵烈嘛,既不用陪萌儿,也不用睡觉,替我陪陪贵宾也是应当,你接着说。”
  “是,主人,那启啸元帅准备好好整顿一下仙冥的那些党派,他……”
  “别说启啸,说些有意思的,那老头子的事情本座现在没兴趣听,之前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点点儿闻言有些语顿,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无言地微愣在原地。
  “有意思的,快!”蔚殃催促道。
  点点儿绞尽脑汁,最后好似想起了什么,道:“有一件事情可能比较有趣,但这件事情不算要事……”
  “有趣就行!说!”
  “就是……那个……”点点儿有些结巴,“那个,我看到玄鸳的护法满耳,在与长公主魔雪琴成亲后就一直……”
  “就一直什么?”蔚殃来了兴趣。
  “就一直没有碰过她。”
 
 
第186章 寝宫门外
  (玄鸳塔寝宫外)
  深秋之月划过精致的长廊,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寝宫门外昏暗而宁静,只听到忽远忽近,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那是巡逻的守兵。
  那些守兵之中有一人特显高大,铜色盔甲衬出一身英气,虎目炯炯有神的扫视着周围,肃穆凛然。
  长廊西侧尽头的拐角处,躲着一名女子,她微微点起脚尖,一手拎着一个草编篮子,一手按着扑扑直跳的心脏,那篮里盛满了刚脱土的枣红色水灵藻。
  女子判断着脚步声的方位,头悄悄地往石墙外探了探。
  果不其然,那个高大的身影正背着她走向宫门东侧,女子的眸光聚焦了,她珍惜着每一寸可以看着那人的时光,看着他魁梧的背影,齐肩的短发,与手上握着的那把威严霸气的驯魂剑。
  当那人转过身的前一瞬,女子探出的半颗脑袋迅速将自己重新藏于黑暗之中,握着篮子的手心有些发汗,心也始终咚咚直跳。
  满耳转过身后,脚步却停住了,他无声地使了一个手势,周围的守军便也立即停住了脚步。
  满耳锐利的目光一直盯着长廊西侧的拐角处,但盯了很久,那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满耳向周围的将士又使了一个手势,他们便按着统帅的意思,按着原来的方向和速度,在寝宫门外来回巡视。
  只不过满耳始终停在原地,未挪动半分,同样未挪动半分的,还有他盯着长廊尽头的视线。
  而不出他所料地,过了一会儿后,一个女子的半张脸悄悄从拐角的石墙后探出,但当她的眸光与满耳的正正好触上后,她瞬间缩了回去。
  即便深夜之中,长廊内光线昏暗,即便那女子的脸只闪过了一瞬,满耳也看清了,她是魔雪琴。
  寝宫门外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位副将。
  耳东、艾川为左,钟剑、派澜为右。
  其实满耳这时的身份已不是护法了,但他五万年来的统帅之位,在所有将士心目中无可撼动,包括新晋护法派澜。
  派澜向前快步走向满耳,虽未说话,但他眼神中带着一种询问,询问长廊尽头的异样是何原因。
  满耳沉默了一会儿,用几乎听不见的唇语向派澜道:“长公主。”
  派澜好似立刻明白了,凑近满耳压低声音道:“将军,这儿有我们,您要不回去休息吧。”
  满耳闻言没有说话,他看着长廊尽头的眸光也未曾离开。
  “将军,好些日子了,您看您才大婚,长公主肯定担心了。”派澜接着道,他的语气很轻,以至于一步以外的守军都几乎听不见。
  满耳刚想说什么,只见魔雪琴低着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怯生生地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变成这样,如今已经成为满耳妻子的自己,想要见他一面,都要偷着来。
  众人虽然不说,但也都看出了满耳的异样。
  自他们的统帅与长公主成亲到现在,就从未踏入护法渴念和皇后叶刺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玄鸳塔正北宫。
  若说先前,将士们都能理解,毕竟初五那日,骤降天罚,整个国度陷入了极端的混乱与恐慌之中,是他们的统帅彻夜不眠地收拾残局,稳定军心。
  而后又惊见仙冥上仙李渊闯入,若非烈心剑所护,王的躯体恐怕已经被李渊那把重型十字弩击穿了,而毫无疑问在李渊之后,所有守军将要面对的人,便是战神启啸。
  所以他们的统帅加强了戒备,而自己也是寸步不离。
  但而今魔梓焰已醒,且听渴念护法说如今王的法力已可以与三青天罚抗衡,那么区区一个启啸,又何须要守呢?
  满耳只是告诉他们:“即日起这座皇族寝宫之内,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李渊!”
  而此时魔雪琴低眸碎步走向满耳,长廊中的守军都很识趣地退到了两旁。
  “这……这个给你。”走到满耳面前的魔雪琴,将手中满满一篮的水灵藻递到满耳面前,眼神只是停留在满耳胸前的铠甲上,脸上炙热一片。
  “有劳长公主了。”满耳道,接过了魔雪琴手中的草编篮子。
  满耳这句话在旁人听来都觉得太显生疏,怎么反而统帅与长公主成亲后,毫无任何夫妻之感?
  魔雪琴听到满耳此言嘴唇一咬,不知还能接什么话,她那颗细腻敏感的少女之心,又怎会感觉不到满耳这些日子的疏远与回避……
  “夜深了,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满耳道。
  “可……可是……”魔雪琴欲言又止。
  一旁的派澜连忙道:“将军,您很久都未合眼了,今夜就同长公主一同回房吧,这里包在末将们身上。”说着回头朝寝宫门口站着的三位副将使了一个眼色。
  众将忙配合地连道,“是啊是啊,这儿有我们呢,不会有事的。”
  “是啊,将军,末将们保证将这门守得滴水不漏!”
  见满耳久久未接话,魔雪琴深呼一口气,抬起头朝满耳笑道:“没事,我就是来给将士们送些吃的。”说着转向四位副将微微一个欠身,“大家这些日子都辛苦了,我明日再多送些来。”
  说着余光往满耳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不过她没有敢让自己的眸光与满耳的相碰,只是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满耳小臂上露出的浅红棉衣袖口。
  寒冬未至,但满耳竟已经穿上了魔雪琴送他的礼物,这让这些日子内心煎熬的魔雪琴得到了几分慰藉。
  他穿了……
  他同意与自己成亲,他出现在了初五的新婚大典,还服下了那可以与自己心魂相连的六同果,那么他肯定不是拒绝自己的心意,只是这段时期太特殊,他不可以怠慢。
  魔雪琴这么想着,好似这么想她自己的心情明亮了不少,于是乎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转身而去。
  只不过就在她走到长廊一半的时候,寝宫里突然传来了魔梓焰严厉的声音:“满耳,进来!”
  这个声音让众人心里一颤,魔雪琴也骤然停住了脚步,满耳眉心微皱,将手上的篮子交给了派澜,匆匆推门进去了。
  魔雪琴忙转过头,看到派澜一脸迷惑地朝自己耸了耸肩。
  说真的,魔梓焰刚才的那句话,好似很生气,仿佛满耳做错了什么,魔雪琴不禁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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