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为皇——燕柯
时间:2019-08-14 09:22:37

  不过,姚千枝处理的,一直是脱离百姓阶层的文臣武将们,无论手段多么犀利狠辣,百姓们到底没看见过,心里不见得多怕,姚家军诸多女将女军们行走街上,依然还是挨白眼儿,偶尔还有‘正义’人士破口大骂,对此,她当然不会看不见。
  解决文臣武将,把三州大框打磨整齐,她便要开始‘杀鸡敬猴’了。
  ——
  九月初旬,秋日绚丽。
  徐州城内,最热闹的花枝巷儿,高塔出五米大台。
  台上,齐整整跪着约莫一百多人,俱都白囚衣裹身,披风散发,满面惊恐。
  脖子后头别着亡命牌,他们被刽子手强拽着头发,将一张满是伤痕,狼狈不堪的脸露在日光下和……台下众百姓们的眼里。
  里三层外三层,台子下的百姓们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不说万人空巷吧,亦是将徐州最宽阔的花枝巷子挤的水泄不通。
  “我的天,真是孟家圣人,那,那是老族长啊,竟然真的要杀!!”
  人群里,不知哪个先开了口,瞬间,现场就沸沸扬扬、人声喧闹起来。
  “哎哟,那,那就是孟家圣人啊?我看看,我看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个蛮汉,竟是要杀圣贤?”
  “孟老爷家如此厉害,怎么竟还让斩了?这光天化日的……”
  “你没听说啊?新来的摄政王爷是凶人,几个州府的官老爷不合她的意,全让她抓了,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有孟圣人养的那些兵大爷,那是多厉害的人物啊,人家说杀就杀,尸骨扔河里,我听说相江都堵了……”
  “我的娘,那摄政王爷……我听说不是个娘们吗?咋这么凶?还有没有女人本份,怎么连规矩都不守?”
  “哎啊,你快闭嘴,可不敢这么说,你没听见这两天街头巷尾,敲锣打鼓的传吗?孟圣人全家被抄斩,就是因为他们沉塘了人家王爷女儿,就是前段日子闹的凶的那个唐家媳妇,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
  “一介背夫淫.妇,沉塘乃是正理,孟儒高义,因何受此劫?”
  “那谁知道?反正是不行,人家说有律法,过几天要来教呢!”
  “呸!!什么律法,连人伦都不顾,果然妇孺之辈,连孟家圣贤都敢如此羞辱?真真欺人太甚,我等绝不能等闲礼之……”
  群情激愤,人群里,声音开始嘈杂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枝巷儿街头, 柳玉阁二楼包间。
  姚千枝手里拿着杯茶,正细细品着。
  “王爷, 下头闹起来了。”招娣立在窗边儿, 俯视窗外情况, 回身轻声说。
  “哦!”姚千枝漫不经心的应,起身, 她缓步上前, 眼神向外一扫, 就见楼下那乌鸦鸦的人群, 沸沸扬扬,竟有几分群情激愤的样子。
  突然笑了, 她指着窗外,转头对招娣道:“这地方, 还真是不一样啊, 你瞧那下头许多……竟连个妇人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北地还是燕京, 凑热闹什么的……惯来是中老年妇女的爱好,窜闲话亦然, 没想到徐州城到是另个景儿,放眼望下, 人头涌涌,莫说女子了,连个老太太都没有,入目全是大老爷们。
  “这地方就这风气, 平素到罢了,如今杀头场面,哪家女孩儿敢出来瞧?闺誉还要不要了?”招娣耸耸肩,叹息着。
  “哦~~这样啊。”姚千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道:“那是不是说……只要我把此地男人打服了,那么女人那边,就不会产生什么压力……”
  不像在燕京的时候那样,还得跟大长公主周旋,万般艰难的应对她?
  “呃,王爷您这么说的话……仿佛,嗯,也对。”招娣一怔,僵硬的点点头。
  说来,这事件角度……还能这么看吗?
  “哎哟,你看,闹起来了!”招娣恍神儿间,姚千枝就站在窗边仔细观看着,突然,她眉头微展,“你看那书生,还想往台上翻……哎啊啊,没翻上来,掉下去了……那个是什么?呃,看打扮像个乡绅啊,啧啧啧,瞧那份慷慨激昂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刨了他家祖坟呢……”颇有几分兴致勃勃,她伸手点指着说。
  “王爷……”招娣回神,很有些哭笑不得。
  侧头瞧瞧窗外情景——群情鼎沸、义愤填膺,百姓们扒着台子,或咆哮大骂、或冷嘲热讽……大多斗志昂扬的,甚至,还有翻着台子往上爬,意图救‘孟圣人’全家……
  “这,这场面……哪是什么好事?王爷,一个闹不好,这是要引起民愤的!”招娣苦着脸,神色很是不解……且焦急。
  着实是,她真的不太明白,好不容易收服了徐州,自家王爷不安民就算了,为何还要如此激化矛盾……
  杀孟家人——这操作很正常,都不提什么政见不政见的,单言她在徐州潜伏这么久,都觉得孟家无一不可杀之人。然而……都捏手里的软柿子了,怎么杀不是杀?
  表面礼遇了,放走了……背里地关小黑屋内,把他们生生饿死都是好的,做甚非要光明正大的诛九族,到引得百姓们抵触……
  瞧瞧下头场景,这不就冲突起来了吗?
  那是乌鸦鸦上千人啊……虽然动手的有限吧,但,既有人领头闹事,抱着法不则众的心思,他们说不定就会跟随……
  素来,百姓们都是盲从的。
  诺大的徐州,呃,不,应该说是宛、豫、徐三州……那么多百姓,真要闹起来,这比豫州军和豫亲王都要麻烦啊。
  毕竟,她家王爷的操作很‘犀利’,把孟氏一族,有一个算一个,将近三千多的族人们散布到了三州各大城、县、镇……甚至,就连千人往上的乡村都分到一个……按村口就处斩啊!!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根本是摆明要让三州人眼睁睁看孟家下场,这,这容易引起民变吧?
  招娣抽着嘴角,苦口婆心的把满怀担忧一一吐尽。
  对此,姚千枝到是不大在意,认真听了招娣的说,她笑着道:“你啊,还是看的少,就此地这情况,百姓们受了孟家多少代的‘洗.脑’,才成了今天这样子,短时间内,我就算有通天能耐,都改变不了他们的思想……”
  “不像对待三州官员们似的,我能把文官杀尽,他们到底人少。我能将武官收服,是杀了两万孟家私军震慑,但是,豫州军有多少?区区十万罢了。但是三州百姓呢,那是将近千万,我杀的过来吗?”
  “其实,怀柔教化确实是上策,若我是个男子,姚家军不是女人当家,那么,我如今选择的,就是你说的那条路——爱民如子,收拢民心。然而,性别不能改变,百姓们天生就对我抱有怀疑和排斥,那么,我能做的,就只是高压他们。”
  “招娣,你说的对,百姓们是盲从的,有人闹就有人跟随。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盲从我呢?”
  “敢闹,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思,那么,我为什么就不能责众呢?”
  “孟氏一族控制了徐州近千年的时光,早已在此扎根,几乎是百姓们心中的神……皇权都不及孟家人来得神圣,那么,我今朝就打落这些神,让百姓们亲眼看着他们陨落,斗大脑袋满地乱滚……这或许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孟家同样是人,但是,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害怕……”
  “至于那些想要反抗、想要救人、想着法不责众的,呵呵……”嘴角微微勾着笑,姚千枝侧脸瞧向窗外,笑意却未达眼底。
  招娣本能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就见花枝巷儿台前,那些个大义凛然冲上高台‘起.义’的,都已被姚家军就地制伏,踩着腰背按在地上,姚家军手握大刀抵在他们脖子上……
  而台下,被鼓动起来,不敢动手,但却频频说闲话,高声叫骂的,自有治安队上前,抹肩头拢二背的踹倒在地捆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高站街边二楼包厢里,招娣都能听见人群里,百姓们的惊慌吼声。
  转过头,她有点懵,“王爷,您……”
  “冲上台殴.打执行官的,按劫法场处置,秋后问斩。辱骂闹事的,徒三年外加罚银……”姚千枝笑了笑,声音轻巧,“至于多少……呵呵,招娣,你信不信,我会罚的他们想死。”
  “呃,王爷,这,这量刑有点重吧?”招娣微微惊诧。
  下头近千百姓,冲上台的起码上百人,辱骂闹事的更是近乎一半,全都罚吗?
  这有点儿过了吧?
  “乱世用重典。”姚千枝耸耸肩。
  “王爷,您已经平定三州,不,不算乱世了。”招娣抽起嘴角。
  “哦?这还不够乱?”姚千枝伸手往窗外划了一圈儿,招娣下意识侧目去望,随后,忍不住捂上眼睛。
  她们家这些大兵,说真的确实‘铁血柔情’……百姓们都那么哭嚎着求情,亡命的奔逃,他们还是半点不动容,按住了就捆……不过,对那些老老实实只看热闹的,他们就很‘柔情’,抓奔逃闹事群众,飞踢腿踹人的时候,他们都很注意的避开……
  “我从来不想祸害百姓。”沸闹嚎陶,被姚家军追赶的狼狈不堪——看着外头百姓们的模样,姚千枝突然叹了口气,“不过,有时候,不挨上几巴掌,不被狠狠的被锤打,他们总是难免心存侥幸的。”
  没有任何一种占领,是不需要用鲜血做代价的。初始的镇压,或者会血流成河,然而,她深知,若是此时妥协了,那么,她后续付出的,将会是如今的百倍,千倍。
  ——
  花枝巷儿高台,孟家‘圣贤’的公开处决,‘顺利’而‘圆满’的结果了。
  在受孟家育化最深重的徐州城,孟逢释和孟良久这对儿徐州人眼里的‘神灵大儒’,就在他们面前,被刽子手砍下了头颅。
  且……这还不算完,抱着法不责从的心思,近千人有将半或是欲图救人,或是辱骂闹事,而,姚家军丝毫没对他们客气,均是打的打,抓的抓。
  甚至,还当众宣布,情节最严重的那七、八十人——秋候问斩。
  还是原场原地,就花枝巷儿,欢迎想看热闹的继续前来,只要保持冷静理智的观刑态度,姚家军还是很讲理的。
  不过……百姓们就敬谢不敏了。
  能来城里专门观刑的,家里日子都不会太差,但不得不说,姚千枝确实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说会罚的闹事人想死,那些人……就真的有自.尽的。
  关键是:莫说卖房卖地,卖儿卖女了,就是把爹娘老子全卖了,他们都交不起罚款。
  只能被充做三年苦力,往相江边修河堤……
  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苦。
  而且,被秋后问斩、被罚款、被苦力的……并不仅限徐州城人,要知道,孟家足有近三千的族人,被姚千枝平均分配到了三州的每个地方,花枝巷儿的‘大戏’,唱遍三州的城、县、镇、乡……单吊出肯为孟家人拼命的,就足足有一万两千人,至于那等被罚银,被打成苦力的,就更是数不胜数。
  ——完美填补了姚家军的内库,和修河堤需要的壮劳力。
  本来,修河堤什么的,姚千枝是打算让孟家私军做的,然而,那些让教迂了没留下,被‘敬’了豫州军,还把她心疼的够呛,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天道好轮回,终归还是把她的‘免费’壮劳力,给还回来了。
  甚至还剩余了一部分,让姚千枝打发着四处开矿,帮她创收——毕竟,豫州还是片很丰沃的土地,否则,豫亲王哪会肥成那个样子?
  一系列‘华丽’操作,足足月余功夫,姚千枝扬起大巴掌,狠狠将三州百姓扇的头晕脑胀,鼻青脸肿,提起姚家军就心惊胆颤,恨不得爹娘生了四条腿,奔惶逃命……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她着令招娣等宣传部,开始加大力度四处‘行动’起来。
  到不是‘生男生女都一样’之类宣传,这会儿的三州,还到不了那地步,哪怕被打怕,他们从根本里依然接受不了这些。姚千枝令宣传部做的,不过是让她们拼命传播‘孟氏诛九族大罪’的根本原因——沉塘了楚曲裳。
  堂堂豫亲王女、宗室贵妇,人家是孟家主公的女儿,按时下规矩,是能称做他们‘主子’的,结果……就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被他们沉塘了?
  这般骇人听闻的‘事实’,除了三州外的所有地方,包括燕京在内,抓出任何一个贵族官员,他们都会指责孟家‘大逆不道’。
  开玩笑吗?
  都不提什么王女宗室的了。就说最普通的百姓人家,楚曲裳是主家姑娘,嫁得嫡母娘家,而孟家,不过区区‘姨娘家眷’,连亲戚都算不得的,谁给了他们天大胆子,竟然敢沉塘主公的女儿?
  他们是疯了吗?
  说人家不守妇道、失贞不孝……这特娘的跟孟家有什么相干?人家自有人管束,爹不在了,还有嫡母,还有哥哥,还有婆家,还有她本人……且,大晋律例亦没有哪条规矩,所谓‘失贞、不孝’了,就得沉塘。
  况且,就算楚曲裳真犯了‘死罪’,扭送官府才是正理,孟家算哪根葱?哪头蒜?竟敢私设刑法,这不是‘大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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