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为皇——燕柯
时间:2019-08-14 09:22:37

  目的,自然是立功——额,不对,是保护云止的安危了。
  ——
  泽州府衙,义军首领段义像个磨盘一样,在大堂里急匆匆来回转悠。
  他双手抓着头发,气喘如牛,面红如血,脸上的表情如困兽般狰狞,从墙的这头走到墙的那头,他把沿路途中所有的障碍物踢的‘咣咣’作响,偶尔停下脚步,将手中撸掉的头发放在桌面儿上。
  “为什么??这都两个月了!!安愧那废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当初放他去旺城,为的就是充个眼线,做个后手!!怎么这会儿我们落难了,他竟然还冷眼旁观了??”
  “难道他以为朝廷狗官拿下我们就能满足?会放过他??真他娘的扯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他放声大骂,一时激动撸掉好几络头发,把桌子踢的‘咣咣’响,“没用的废物,当初求老子的时候哈巴狗一样,现在!!忘恩负义的狗,真不该看他姐的面子,就该活剐了他才对!!”
  安愧——段义的亲小舅子,挚友同乡,曾经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被姚千枝大刀抹脖子的人。
  “将军,您快息怒吧,到底旺城离晋江城近,说不定是加庸关那边派了兵,把安大人给困住了。”段义身边,就有人劝他。
  “呸,臭不要脸的!!老子给了姓姜的多少好处?金银珠宝成山成堆,人家都说不打他!!还困个屁?就是他看老子要输,没卵子的怂了!!”段义拍瞪圆眼睛,拍桌子敲案。
  “将军,不一定,真不一定,狗官们都是说话跟放屁似的主儿,拿了银子不办事太正常了,安大人肯定是遇着麻烦,否则不可能不带人来……”身围人尽心尽力的劝。
  然,段义一门心思认准了,铁打的不信,“你放屁!!他……”不过,一句话没说完,屋里突然响起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你还是信他吧,安愧没背叛你,他确实是被杀,旺城都让收回啦!!”
  “你胡说,旺城那么高墙,围都围个三,五个月,谁能杀的他?”段义没反应过来,还回头骂。
  到是他周围的人警醒,“谁?是谁说话?”
  ‘苍啷啷’宝刀出鞘,他们快速围成一圈儿,放眼去望,就见屋里莫名出现了百多人,为首的是个金盔软甲的俊俏武将,说话的则是跟在他身侧的瘦小女人。
  “是我在说话呀,怎么样?声音甜不甜?”那瘦小女人——姚千枝笑眯眯的举着刀,两步上前,刚想出于惯例飞段义脑袋,就见身旁金影一闪……
  云止起飞般一马当先,冲在了前头。
  那速度叫一个快!!兔子都是他孙子!!
  疑?霍锦城不是说他这朋友是个文人,武艺很一般吗?看这脚力不像啊!!姚千枝挑了挑眉,颇觉疑惑!!
  难道,她跟霍锦城对‘一般’的理解,不是一个等级吗?
  云止冲的快,动手也快,他手里使的是把红樱长枪,一惯马上的兵器,穿着金盔软甲,肃着一张俊脸,跟段义飞快的过了八,九招……
  差点让人家一剑捅了心窝儿!!
  得亏身上的软甲给力,段义那剑还确实次点儿,被捅的一个踉跄,连退好几步,云止小脸儿煞白。
  疼的!!
  姚千枝:看来她跟霍锦城的理解还是一致的,云止那身手,的确只能用一般来形容!!
  多一点都亏心啦!!
  “小娘炮子,软脚虾,哪儿个爷们裤裆没勒紧,把你给露出来了!!”瞧云止的打扮——通身正规军的模样,段义心里就明白这人是谁了,毕竟,朝廷的兵围了泽州府这么长时间,他在高墙上亦偷窥过这些兵的军容,不拘衣裳和兵刃,认的妥妥的。
  不明白朝廷的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城里?到底哪儿出了差错!!段义并不笨,知晓自个儿手下都是些乌合之众,绝不是正规军的对手,约莫大势已去,便立起眼珠子,一边对云止大骂,一边手下使了狠劲……
  意图捞个垫背的。
  反正瞧这小娘炮衣著打扮,像个高官模样,长的还那么俊,抹了他,黄泉路上不孤单。
  抱着同归与尽的决心,段义把手中两把剑耍的密不透风,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把云止祖宗十八辈老坟都撅出来了,气的云止那张素白的脸儿通红,紧抿着唇,枪舞的越发密。
  两相缠斗在一起。
  不得不说,做为掌权一方,手握数万乱贼的首领,段义是有功夫的,双股剑用的极好,力气虽然不大,步伐却精致,走的是唯快不破的路子。云止身手本就一般,还被从头骂到脚,没经过这阵仗,一时间,若不是仗着金盔牢固,软甲精巧,指不定都死几回了。
  云止:我是文官啊!!打小儿练武除了强身外不为别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平乱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载道,你这无耻老贼,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哪会落到这等境地!!擦,这份儿脸丢哒!!
  段义发了狠,云止招架不住,且战且退,场面一时颇为慌乱,不过,许是人长的好就是占便宜,他都那模样了,竟丝毫不显狼狈,反有种凌乱凄凉的美,让人忍不住怜惜。
  最起码,姚千枝就挺怜惜!!
  “小娘炮子,受死吧!!”眼见云止露了破绽,段义表情凝煞,咬牙大喝,手中剑奔着他脑袋就来了。
  “嘶!!”云止到抽口凉气,提枪去拦——可惜没拦住。
  眼见两把明晃晃的剑冲着面门而来,他只感觉寒光逼近,凛风厉厉,刮的脸皮生疼!!
  下意识的闭上眼,他把头一垂,打算让头上金盔承受剑刃,多少能有个活命的机会,不过,就在这一刹那,他心中暗自叫凉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一条细弱而紧绷的胳膊伸过来,揽住他着软甲的腰身,手下使力,将他向后拽去。
  双股剑擦着他的头皮过去,云止脚下踉跄,鼻端嗅到股清新体香,很明显是他兄弟锦城那意钟人的,心下有些慌,脚步却控制不住的‘呯’声撞到揽他那人的肩膀,那触觉,不似寻常女子般柔软,反而紧绷而有弹性。
  仿佛都是肌肉!!
  云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感觉刚才这人还摸我腰了!!
  “将军小心。”扶着云止站住,姚千枝一本正经的松开手,肃身而立。
  不过,背在身后的手却下意识的捏了捏。
  ——真细,好软,像大姑娘!!
  “多,多谢姚女将。”云止赶紧道谢,被揽过的腰身仿佛着了火似的炙热,脸颊通红,像抹了胭脂的美玉般动人。
  姚千枝:嘿嘿,嘿嘿,嘿嘿嘿!!
  大美妞儿!!
  ——
  有了姚千枝加入,段义很快就被劈成了好几个‘小朋友’,四脚朝天瞪了眼。至于泽州城内乱党们……不得不说,云止的战斗力虽然不怎么样,朝廷的军队还是挺强的,阵型整齐,威武霸气,奋战一天一夜,局势初步稳定。
  诛灭反贼七千余,俘虏八千,剩余千把则四下逃散,不知去向了。
  如今,整个泽州境,还流窜着万多的逃贼,不过那就是各州府官的责任,不归云止管了。
  泽州城被乱党糟蹋的挺惨,百姓死伤无数,房倒屋塌,城外良田都被烧了不少,一朝平乱,云止便开始率军安民,又就近提拔了原泽州同知暂待府台之职,慢慢恢复民生。
  不过,泽州城到底被乱党占了那么长时间,有名有姓的官员都死的差不多了,那同知还是素有民声,藏在百姓家土豆窖里才活下来的,一时间忙的团团乱转,云止无奈,只得向附近各州府借调了不少底层官吏,这才有时间喘口气。
  终归,他是从燕京来平乱的,地方上的事儿,他哪怕能‘便宜’行事,依然不好插手太过,泽州城既然已经暂时恢复平静,他就该收拾收拾告辞了!!
  当然,告辞之前,他还偷偷约了好友霍锦城见了一面。
  并,碍于某些隐晦而不方便言说的原因,他特别避过了姚千枝。
  作者有话要说:  姚千枝:嘿嘿,大美妞儿。
 
 
第四十七章 
  “锦城, 对此间事,你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有些心虚脸烫, 云止垂下头, 避过好友的正脸, 低声问,“泽州还是旺城?”
  打小儿一块长起来的, 他太了解霍锦城了, 上回见面, 好友一开口, 他便明白其中意味。
  “泽州城多良田,出充州境, 并不归加庸关管,还是旺城吧!”霍锦城压下心头内疚, 连忙道。
  “嗯, 充州牧是敬王叔,我少时见过, 多少有些交情,确实比泽州城好谋算些。”云止点头赞同了他的决定。脸上闪过丝犹豫, 他道:“你……就决定让姚姑娘站在前头?”
  终归是女子,还是武将, 上升空间有限,哪怕好控制……
  额!!云止皱眉,想起被砍成好几块的段义……他真不觉得姚千枝好控制啊!!!
  就算现在好友喜爱姚姑娘,然, 男人嘛!!天生劣根性,万一哪天好友变心,不得让姚姑娘砍成肉酱啊!!
  多吓人!!还是找个没有感情纠葛的人合作比较好吧!!
  云止苦口婆心。
  霍锦城欲哭无泪!!
  话说,就凭他家主公威武霸道的英姿,他哪来的破天胆子敢招惹人家?明明是特别纯洁的上下级关系,为什么经云止嘴里一说,就觉得那么危险呢?
  霍锦城脸都绿了,想解释还不敢。毕竟,姚千枝需要云止这般误会,来隐藏她的存在感!!“千,千枝很好,我们很好。”他呐呐着,心里滴着血。
  见好友如此模样,云止不愿做恶人,压下心头些微的莫名别扭,他自去谋划起来。
  ——
  姚千枝是武将,她所谓掌旺城一地,自然便是要做提督了。
  大武将——掌一城兵马,武力镇压那种。
  至于那更名正言顺的府台大人……呵呵,那位已经被砍成肉酱,灰飞烟灭了。
  文官——地方官员是没有资格插手,只能得朝廷指派,旺城这地介儿,哪怕商贸繁华,依然还是充州境,胡人,土匪比比皆是,近来还出了反贼,杀了好些官儿。朝廷想找这个要官不要命的倒霉鬼,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儿,尤其有韩首辅在,想必党争更加厉害,会越发艰难。
  哪怕争斗结果出了,官员派下来,从燕京到旺城,溜溜儿三,四个月,身体弱点的都能死半道上,若这么长时间,姚千枝都不能彻底掌握旺城,她就可以死一死了。
  在充州这等临近关边的战乱地区,时不时打一仗,偶尔还要剿匪,武将的死亡率是相当高的。临战不得无将,等朝廷派来不及,似充州牧或加庸关姜企,都是可以临阵任命四品以下武官,待战后在向朝廷禀报的。
  加庸关的姜企,云止跟他没什么交情,见都没见过,然,在段义口中得知这位曾贿赂过他,捏着个把柄,又有燕京贵胄身份,不过要个区区旺城提督,姜企不会不答应。
  毕竟,旺城和泽州之乱,按理应该他来平,拿大受贿熬时间惹来云止,姜企还挺提心吊胆的。
  只是被架在上头,实在没办法了!!
  如今,云止冲他要官儿,还是给个小女娃娃要,姜企以已渡人,觉得这位是想安排露水情人,总归不要他的兵,不要他的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至于敬郡王,做为皇族一堂几千里的远亲,他这充州牧不过是皇家眼睛,没甚实权,还天高路远的,都没有人惜的拉拢他,云止来找他,客客气气,把他当长辈尊敬,敬郡王是明白人,哪会给脸不要脸?
  云止是谁?万圣长公主的独子!!
  万圣长公主是谁?宗室的大拿!!
  他敬郡王又是谁?晋成帝——小皇帝祖爷爷的庶子的庶子的庶子,一堂都出三千里了,要不是他们这一脉子嗣艰难,他哪有郡王位可袭?
  早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卖草鞋去了。
  姜企很机敏,敬郡王很识趣儿,云止在带着兵返回燕京之前,把旺城提督的大印郑重交给了霍锦城。
  霍锦城转手就献给了自家主公。
  把云止给气的呀,真真恨铁不成钢,手里不握着点儿东西,就不怕姚姑娘劈了你!!!
  “锦城,姚姑娘,咱们有缘在见。”抱了抱拳,带着无限的忧虑和莫名火热的腰身,云止离开了。
  “告辞。”送别云止,转身望着旺城的大门,姚千枝一步一步的迈进去,伸手摸着城墙,她环顾四望,“这算是我的驻地了吧。”她笑着感慨,眸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
  站在她身侧,霍锦城望着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止不住的发颤,情绪高胀,伸手摸了摸脸颊,触手是一片滚烫。
  云止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徒扔下了提督大印……和六,七千的俘虏!!
  平乱嘛!!回燕京领功亦只需匪首便可,带走那么多俘虏做什么?耗时耗力管理不说,还得给他们吃的。
  那是足足六,七千人呐,三,四个月的路途,得吃多少东西??
  云止自个儿带的军粮都不够用呢,哪有闲食儿喂他们?
  一口气通通甩给姚千枝,他心怀愧疚的走了。
  “给我!!我要!!越多越好!!”到是姚千枝,接收接的那叫个眉开眼笑,战争地区,大晋又眼看要乱,这个时节,手里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不拘这些俘虏,我记得泽州境内,还有流窜着万把人呢吧!”
  “虽然泽州按理不该归咱们管,可既然已经当官了,就要急百姓之急,忧百姓之忧,不如,咱们派人在泽州境内平平乱,收收人吧!!”
  “还有晋山,终归咱们是在那发家的,不能忘本,还有不少兄弟当着土匪,硬啃窝窝头呢!我相信,他们都是好人家的汉子,做匪肯定是被逼无奈,所以,咱们要解救他们,把他们拉来当兵啊!!”
  “当兵多好,管吃管住还给发田,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姚千枝异常兴奋。
  周围人默默无声的看着她,表情是说不出的难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手下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千枝,你不能拍拍脑袋就做决定,要考虑实际情况啊!!”到底姚千蔓是自家人,还掌着经济大权,说话没那么多顾忌,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她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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