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娇贵(重生)——西楼望雪
时间:2019-08-15 08:55:40

  “嗯。”太皇太后应了一声,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拉家常似的,“年前,哀家记得同太后提过,给摄政王物色王妃一事。”
  闻言,苏语怜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是,臣妾记得此事。”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哀家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那一日就……眼下,几个亲王中,就剩下摄政王尚未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若是看不到摄政王儿女双全,哀家这眼,是闭不上的。”
  苏语怜心知这位老祖宗身体康健得很,说这话不过是在找借口,但还是言辞恳切道:“母后万金之躯,自有上苍保佑,一定会圣体安康,万寿无疆。”
  “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清楚,太后不必宽慰哀家。”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太后作为摄政王的皇嫂,对此事理应更上心些才是。”
  沉默不过片刻,苏语怜温温柔柔地应下了,“母后说的是,臣妾记下了。”
  太皇太后今日找她来,无非就是再次试探她的态度,敲打她的身份。或者说,试探她是否如同传言那般,和楚琅关系不清不楚。
  她只能暂且应下,权当缓兵之计,事后再找楚琅商量商量罢,这说到底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的动作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苏语怜尚未来得及和楚琅细细商讨此事,太皇太后就将人送过来了。
  “太后娘娘,是宣还是——”来禀报的小太监一脸胆战心惊,别人不清楚,未央宫的宫人还能不清楚摄政王和太后娘娘有多亲近吗?太皇太后竟然送来了一批世家小姐,说是要太后娘娘亲自长眼,给摄政王挑选一位王妃。
  夏望气结,“小姐,您别见!这太皇太后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活生生逼你呢!”
  “不许胡言乱语。”苏语怜眉心颦蹙,低声斥了一句,夏望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人都送来了未央宫殿门口,若真是见都不见,那便是摆明了要和太皇太后对着干了。
  “宣罢。”
  一十二位闺秀鱼贯而入,想必是临时传召,未曾受过训,看起来大多紧张兮兮的,连跪下行礼请安都参差不齐。
  苏语怜望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们一字排开,心里不由感慨:三年前她作为秀女跪在昭和殿,恍惚间,她都成了皇太后,坐在这里给……给楚琅选妃?
  她压抑住内心的不舒服,样子还是要做足的。她侧眸看了一眼夏望,夏望会意,提高了声音道:“劳请姑娘们都抬起头来,让太后娘娘好生瞧瞧。”
  闻言,底下的少女们纷纷听话地抬起了头。
  十五六岁正是最鲜艳水灵的年纪,稍一打扮,看过去都是好看的。苏语怜从头到尾,挨个扫过去,被中间一个气质沉静的美貌少女吸引了目光。
  芙蓉面,柳叶眉,琼鼻朱唇,一双桃花眼更是含情脉脉,长得好一副标准的美人模样。
  她盯着那位少女,温声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那少女年纪虽小,面对她时态度却不卑不亢,“回太后娘娘的话,民女舒馨怡,家父乃是镇国公。”
  苏语怜听闻,微微眯了眯眼眸。镇国公,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如今把镇国公的小女儿送进宫,给摄政王做妃,这一出,目的未免也太明显了点。
  但她面上继续不露声色,“哀家有些好奇,你为何想嫁与摄政王?”同三年一度的选秀不同,这次替摄政王来选妃,并非强制,纯属自愿。
  舒馨怡毫不犹豫地回道:“民女自幼便仰慕摄政王殿下,听闻此次殿下选妃,便哀求家父,允许民女进宫。”
  “哦,是吗?”苏语怜扬了扬眉,这才想起来,这舒馨怡算是楚琅的小表妹了。难不成,他们俩当真是青梅竹马?也不对啊,这少女顶多十五六岁,比她还小,楚琅怎么也跟她玩不到一起去吧?
  苏语怜的思绪正漫无边际地游荡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摄政王千岁驾到——”
  她一惊,差点没从凤椅上跌下来。楚琅?他怎么来了?
  而底下跪着的一众小姐们,听闻摄政王竟然亲自来了,也顾不上矜持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传闻当中,摄政王不仅相貌俊美无铸,战场上更是战无不胜。如今摄政王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哪家小姐不想嫁与如此郎君呢?
  不消片刻,那位传闻中的摄政王便踏进了内殿。
  苏语怜面上的表情既尴尬又心虚。她这两日忙的不可开交,没机会和楚琅碰面详谈,太皇太后又赶鸭子上架,她根本来不及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和他说清楚。
  楚琅该不会觉得她和太皇太后联合起来算计他吧?她这样想着,眼神来回游移,就是不敢对上某人的眼眸。片刻后,她强行定了定心绪,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摄政王来得正好,可以亲自瞧一瞧,有没有合摄政王眼的姑娘。”
  众人即刻感受到了来自摄政王殿下身上释放的强烈的气场压迫,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们大气不敢喘一声,将头垂得更低。
  半晌后,楚琅阴沉沉的嗓音响起,“太后娘娘日理万机,还有心思惦念着臣弟的终生大事,臣弟心中,实、在、是、感、动、万、分。”
  苏语怜心脏发颤,听着他的尾音,硬是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但这件事又怎么能赖到她头上呢,分明是太皇太后不做人,叫她里外不是人。待会儿一切结束后,一定要好好跟他解释才是。
  她心里这样想着,但碍于外人在场,嘴里还是滴水不漏,“哪里哪里,摄政王为国为民,尽心尽力,因而无暇顾及终生大事,哀家作为皇嫂,自然是要多上点心。”
  与此同时,她的眼神在疯狂地暗示他:不是的!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强迫的!你快先拒绝我,待会儿再听我解释!
  当然,从夏望的角度来看,她家小姐如同眼角抽了筋一般。
  然而楚琅此刻怒火中烧,完全看不懂她的暗示,听了她的一番话,周身的温度又硬生生降了一大截,“好,很好。”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语气冷得彻骨,“那么请问,皇嫂认为,哪一位配作本王的王妃呢?”
  苏语怜愣了愣,不知他是何深意。脑子迟缓地转动了一下,她以为他是在配合她做戏,便抬手随意指了指底下的一位少女,“哀家以为,这位姑娘的相貌品性,皆为上佳……”
  “殿下!”赤风将军突然不顾阻拦,硬闯了进来,一声大喊打断了苏语怜虚伪的话。
  赤风不是不懂礼数之人,此刻更是一脸焦虑之色,楚琅只好硬生生压下了翻涌的怒火,“说。”
  赤风迅速走到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霎那间,楚琅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了。当机立断,他转身大步朝殿门口走去,赤风立即跟了上去。
  苏语怜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看他们二人的表情,应当不是什么好的消息,连忙起身问道:“摄政王!这是发生何事了?”
  楚琅脚步微微一顿,回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是说出来的复杂深长,看得苏语怜心惊肉跳。但不过只有一瞬,他重新转过头,语气森然道:“既然皇嫂盛情难却,那臣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从皇嫂安排罢。”
  说罢,留下满殿傻眼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flag,这一章就打破了……阿崽,麻麻该说你什么好呢?
  小虐怡情,But放心啦,亲妈绝对不容许误会超过一章嘎嘎嘎~
 
 
第75章 
  楚琅走后的第十七天。
  初春季节, 乍暖还寒,京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时让人错以为还身处寒冬。
  夏望取了一件红色披风,替站在窗前发呆的小姐披上, 生怕打扰了她似的, 轻声道:“小姐,天气凉, 您还是别站在窗边吹风了。”
  苏语怜回过神来,眉目间仍笼着淡淡的忧色, “无碍。”
  “小姐您别太担心了,摄政王千岁可是传说中的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也一定会击败敌军,凯旋归来的!”
  她总算被夏望刻意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一下, 笑罢又将目光移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心情始终轻松不起来。
  那日在未央宫,楚琅被赤风匆匆叫走,第二日苏语怜上早朝时才知道,原来是乌禹再次进犯边境。
  五年前一场大战, 晋王率八万玄武军将乌禹打得节节败退,一路退至北疆边境乌水河外,元气大伤, 此后五年内休养生息,一直安分守己。
  不料时隔五年,楚琅回京未及半年, 乌禹再次进犯。这一次竟然势如破竹,一夜之间直接突破了北疆防线。北疆被破的消息快马加鞭传至京城,楚琅当机立断,命令北疆剩余玄武军迅速撤退至第二道防线,并亲自率领驻扎京城的三万玄武军奔赴北疆。
  如今距离楚琅离宫,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尽管捷报频传,被攻破的失地一点一点收回来,乌禹一退再退,满朝文武人心振奋。但,只要他一日不回宫,苏语怜一日不能安下心来。
  她总觉得很蹊跷,即便楚琅本人不在北疆,但是他常年亲自操练的玄武军,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战败?
  “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殿门外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苏语怜被这声音喊得一阵心慌,生怕是前方传来对楚琅不利的消息,一转身,几大步跨向殿门口,身上的披风坠落了也无暇顾及。
  “何事如此惊慌?”
  “回……回太后娘娘的话,齐王率兵回宫,和沈将军在神策门拔刀相向了!”
  “齐王?”苏语怜眉头紧拧,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夏望也吓了一跳,“摄政王千岁不是命令齐王五年内不准踏入京城吗?这才过了一个月!”
  略一思索,苏语怜斩钉截铁道:“走,先去神策门。”
  “报——将军,太后娘娘来了!”沈怀卿正琢磨着一旦开打,混战中伤了齐王,他会不会被治罪,便听属下传来一声长报。
  他猛地一回头,远远瞧见苏语怜拎着裙摆登上了城楼。
  他一惊,连忙转身,一边疾步走过去一边皱眉道:“太后娘娘,刀剑不长眼,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没什么不能来的。”苏语怜看了他一眼,继续朝城墙边走,沈怀卿拦不住她,也不敢拦,只好倒转身体护在她斜侧方,快速劝道:“太后娘娘,齐王此次来势汹汹,并非儿戏,微臣答应摄政王一定要保护好您的安危,您不能——”
  “别说了,沈将军。”苏语怜听他提起楚琅,脚步微微一顿,“现在你打算如何?”
  “仍在观望。”
  苏语怜没有接话,径直走到城墙边,俯视神策门外一片黑压压的大军,打头的可不正是那位整日没个正形的齐王。
  “太后娘娘,不可——”
  她低声回道:“你放心,齐王不敢对我怎么样。”
  坐在马上百无聊赖的楚衡,几乎立刻便瞧见了城墙上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来,高声喊道:“皇嫂!许久不见,臣弟甚是思念!”
  趁着楚琅不在,胆敢如此放肆,苏语怜听着几乎立刻就想扔把剑下去给他头上扎个窟窿。
  她忍了忍,提高了嗓音,清澈透亮的声音仿佛破开了压阵黑云,直达人心,“哀家分明记得,齐王五年之内未经传召,不许踏入京城。这才不过月余,齐王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为哪般?”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楚衡继续高声回道:“如今摄政王率领玄武军在前线打仗,皇宫中自然需要人来□□秩序,保护皇嫂和皇上的安危。因而臣弟不得不带领齐军赶来护驾!”
  “呸!不要脸!”沈怀卿身后的一个将领啐了一口吐沫,低声骂道。
  苏语怜不为所动,“宫中自有沈将军和禁卫军护驾,就不劳烦齐军了。哀家以为,齐王还是尽快撤出京城,否则,恐怕会让人误会齐王也是有了异心,想趁摄政王不在京城,谋逆造反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变得极为冷凝,如同冰剑一般,直指包藏祸心之人。
  楚衡被她如此直白不留情面的戳穿弄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好在天气阴沉,看不太明显。片刻后,他勉强又笑了笑,“沈将军毕竟是外姓人,如今情势危急,难道皇嫂宁愿相信外姓人,都不愿意相信臣弟吗?”
  “沈将军三年前浴血奋战,誓死守卫皇宫之时,齐王怕是还在封地对此一无所知。”苏语怜扶上城墙,“宁王谋反逼宫被诛杀,尚且历历在目。安王宴会被就地正法时,齐王也在当场,齐王莫不是想做那第三人?”
  “你!”楚衡气结,又不好破口大骂,只得隐忍道:“太后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臣弟不过是想护皇室周全罢了!”
  咄咄逼人?苏语怜嗤笑一声,收回了手,“若是齐王执意不听哀家劝阻,哀家便只能去请太皇太后了。”
  说罢,不再理他,转身拂袖朝城楼中央走了两步。
  “皇嫂?皇嫂臣弟还有话要说!太后娘娘!”楚衡大吼了几声,见实在无人应答,只好闭了嘴。
  “太后娘娘?”沈怀卿低声唤了一句,“微臣命人送您回宫。”
  “现在立刻派人将寿康宫看守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来。”苏语怜的神色很冷,“你能确定,所有的禁卫军不会有叛变之徒吗?”
  “太后娘娘放心。”
  她理了理衣裳,“那便好。我现在回仪元殿,拟一道旨,申时三刻前,齐王大军不撤出京城,格杀勿论。”
  “太后娘娘!”沈怀卿愣了愣,抱拳道:“此事同太后娘娘无关,还请太后娘娘莫要插手!”
  此次齐王带来的不仅仅是齐军,他联合了其他藩王大军,这一战当真避无可避,目前输赢尚是未知。若是输了,他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的后果,齐王暂且不会对太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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