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不甘不愿的松了手,主子向来脾气好,不曾生过什么气,也没说过什么重话。
平日里她们也是有些逾矩,次次干涉主子的决定,却忘了奴婢的本分就是听命,主子这一生气才把她俩敲醒,主子就是主子,谁都不能违背她。
两人瞬间调整好了心情,瑶月先上前一步与唐玉晚道“主子,奴婢先去瞧瞧,省的是个歹人冒了寺里的僧人。可别伤着姑娘。”
唐玉晚一想,却是较为妥帖,便点头应允。
瑶月领了命,小心翼翼的上前去看,待看到那人的脸,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不能动弹了。
唐玉晚见瑶月惊讶的神情,也顾不得危险,带着瑶光上前,见那人也是吃了一惊。
那是个年轻的男僧人,生的却俊俏,与记忆里萧晋有七八分相似。
见他唇色发紫,怕是中毒了,唐玉晚也顾不得什么相不相像了,赶忙让瑶月唤人来,她们三个定然帮不上什么忙,若是受伤还能帮着包扎下,中毒还是免了吧,自己也不是大夫,不通什么药理。
回头才想着,天下哪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莫不是子安哥哥背着众人出了家,怨不得半点音信都未传。又不禁思索,好好的王爷,又何必要出家呢?
寺里的僧人急急来到将人抬走医治,唐玉晚跟着去了寺院里的医庐,静安寺里有专门懂医术的大和尚。
寺里的方丈已经许久不理世事,一切杂物都交由住持。
此刻,住持得知消息后,正步履匆匆的赶来,未料能在此见着唐玉晚,小徒弟早已把事情讲清,是位好心的女施主来派人传的信儿
遂上前双手合十垂目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能大发慈悲,及时相救。”
唐玉晚回了一礼道“大师何必言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这小师父又非我救,不过是通知了寺里,算不得什么慈悲。倒是信女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住持笑了一下,花白的胡子跟着抖了起来“女施主请讲,贫僧若知,定当相告。”
唐玉晚上前一步谨慎道“不知里面中毒的小师傅……是何时遁入空门的?”
住持不疑有他,面不改色的回道“有些年岁了,约是四五年前吧。”
那便不是子安哥哥了,唐玉晚怔然,复又想着,旁人也未见能救得,偏救了个与他相似的,也是缘分。
恰好里头的人出来,是位年级稍长的僧人,看着慈眉善目,颇好相处。他朝众人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尘虽中了蛇毒,但多少是救回了性命。”
唐玉晚心下稍安,嘱咐过住持若药材不够可从公府前去取用后便行礼离去了。
未走进院里,便听得萧氏的声音较平日里更欢快些,满是喜气,唐玉晚倒是许久未见她娘这么开心过了。
一进去院子,便见了正从里头出来的木生,一年过去,他的样貌丝毫未变。
“木生公公。”
见了唐玉晚,倒是让木生一愣,复又听她唤自己,再看她脖子上挂的平安锁,才想起这是唐家的姑娘,一年不见,似是变了个样子。
这一年,倒是把他家殿下好的折磨。
于是忙迎上去道“唐姑娘,难得还记得奴才,姑娘这一年倒是变了个模样,奴才眼拙,险些未认得出来。”
正客套着,房门便被从内推开了,只见萧晋迎着光站在门口处,一身墨色的厚袍子,衬的人更白皙些了。
恍若只是昨日才见的,熟稔的唤道“阿迟,我回来了。”看得唐玉晚鼻头一酸,眼眶发红,转身提了裙子就跑出去。
萧晋下意识去追。想要跟去的瑶月瑶光被刚出来的萧氏唤住,两人一年未见,多相处相处也是好的。听阿晋说,这一年来他未有喜欢的姑娘,身旁也干净,没个丫头。
原她是担心当时阿晋还小,阿迟也是个孩子,阿晋分不清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若是匆匆许了,回头遇见了可心的,两人都遭罪,还有些犹豫。如今一见倒是放心。
唐玉晚正委屈着,无意识的朝着熟悉的地方跑去,就是那片逛了两次的玉兰树林,刚进了树林没两步,身后的萧晋就拦在她面前。
他是故意的到了林子里才追上她的,林子里人少。
唐玉晚仰头看着萧晋,便是她长了不少,在萧晋那还是只到胸口,萧晋轻松的就将人遮了个严实。
他是个什么性子他自己知道,左得很,认定了这辈子都不改,这一年,他想她想的骨头都疼,却不敢传信给她,只能日日看着她给他的东西。
一遍遍的想着,想一遍疼一遍,却还是乐此不疲的每日想她,她给的平安符都已经磨旧了。我这样想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看着红着眼眶和鼻头的小姑娘,萧晋不免有些慌乱,甚至还有一丝暴虐。为什么看见他就跑,是不是讨厌他了,可是阿迟你讨厌谁都不能讨厌我啊,我不允许!
如果你想,我都能把心掏出来给你,所以,不要讨厌我。
如果你讨厌我,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却还是轻轻的给她擦着眼角,不敢用力。所以,萧晋,你是宁愿自己难受也是不舍的伤她分毫,你栽了。现在怕是她拿刀捅在你身上,你也会笑着说好吧。
未料,本来只是眼角有些水渍的姑娘,看着他为她擦眼眶那副认真的样子,一下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要多惨有多惨,眼泪止都止不住,萧晋刚想安慰她,唐玉晚却直接扑进他怀里,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唐玉晚哭着冲他喊“你怎么一年都不给我消息,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妹吗?大骗子!”
我拿你当亲哥哥,你却和三哥一样不告而别,我受不住,三哥生死未卜,我怕你也出事。
萧晋眼眶微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将怀里扑过来的人搂紧。阿迟,你这个傻姑娘,我不要谁都不会不要你,你就是我的命,哪有人不要命的。
他俯下身子,用下巴抵住唐玉晚的脑袋摩挲了摩挲,又一遍一遍吻她的发顶,你不是厌恶我,我真怕你厌恶我,我会疯的。
唐玉晚的哭声越来越大,还抽抽噎噎的和萧晋说着话“你给我的狗我有好好养它,它现在胖的都走不动了!我就老想着你能回来……”
“恩,好,阿迟真棒!”即便唐玉晚说的含含糊糊,抽抽搭搭又慢,他还是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听着,然后回复她,又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第一章 大修,也不是,是把第一章推翻了重写,有兴趣的宝贝可以去看看~感觉比以前玛丽苏到爆的那个要好很多。
听下面评论说我的小剧场很让你们出戏,虽然我很热爱写小剧场,但是听你们的,我就不写了~
要是实在憋不住就写到作者群去给基友们看 ̄  ̄)σ
希望你们看文愉快,么么哒!
你们有什么建议一定要提哦,鱼觉得自己的东西写的差很多,但自己看总觉得有点儿微妙,希望小仙女们能多提提意见,谢谢~
第42章 雁回曲
在黄沙漫漫的地方生活了有一年多,唐玉城从原来一身臭毛病的名门公子,彻底成了不拘小节的边关将士。
一年多里,见惯了以往十几年都未见过的生死别离和惨烈,多次死里逃生,整个人较往常成熟了许多。
唐玉城虽比起土生土长在军营里的将士缺些实战经验,但胜在脑子够用。
也带兵打过几场小仗,又因着宁帝在战事上慷慨,凭军功请封了个不大不小的五品破虏将军,算上军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比起已经身居高位的龙大将军算不上什么,多少也是个有名头的。
夜班三更,营地的旗帜被秋风吹的呜呜作响,直让人觉得凄惶。借着这股秋风传远的,还有丝丝哀怨凄凉的笛声,断断续续,却缠绵悱恻。
正带着一队人马巡营的唐玉城动了动耳朵,突然间拧紧了眉头,这吹的分明是《雁回》,大齐有名的思乡曲。不少人只觉得哀婉,却分不得这是什么曲子,唐玉城却分明。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队人,果不其然,不少人都萎靡不振,还有偷偷垂首拭泪的。
他暗道一声“不好!”便急忙带人奔去笛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样貌尚且稚嫩的小兵,泪水盈眶的坐在营地的空地里吹着一只骨制长笛。
唐玉城上前夺了他的笛子,冲身后的士兵道“将人绑了!”
众人不明就里,但又想着平日里将军足智多谋,定然有他的道理,便上前将一脸惊恐的小兵绑了个结实。
那小兵是个没胆子的,见这阵势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目光颤颤的看着火光下面容冷峻的将军。
唐玉城也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审问“什么时候投的军?”他仔细打量了这人,一脸的稚嫩,看面容又是个妥妥的大齐人,胆子也不济,曲子吹的又磕绊,想是受人利用。
那小兵磕绊着答道“半……半月前。”
唐玉城点点头,借着火光把玩手里的笛子,看着笛子隐蔽处刻了细小的花纹,又问“曲子谁教你的?笛子,又是谁给你的?”
小兵看着他将军的脸色又沉了沉,他认得这个将军,听说可厉害了,平日里对兄弟们笑嘻嘻的,到战场上可是个狠角色。
见他在现在一副阴沉的样子,也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连忙将事情和盘托出。
“是来的路上,一老者教的,他说若是我想家了,便吹一曲,可我越吹着,心里就越难受,笛子也是他给的”又一停顿,接着道“将军,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吧?”
唐玉城心下烦乱,已经能预料到半个军营已经士气低迷,纵然知道这小兵是受人利用,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让人将他送进了营里的牢房,转身急匆匆去了龙大将军那儿。
龙殊睡不着,正披了件外衣,看着帐里挂的地形图,北疆那边一月有余未见响动,怕是又闷着什么阴招。
就听见营帐一声响动,转身见一身怒意的唐玉城挑了毡子进来。
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的冲脾气丝毫未改,还是这么骄纵易怒,不知道哪家放出来的混账玩意儿。总叫唐玉城小子的龙殊,却忘了自己还比人家小了一岁。
龙殊一脸无奈的看着唐玉城道“我的将军,这是谁又惹你了?”
唐玉城将笛子拍在桌上,直视龙殊道“龙将军,北疆那边简直欺人太甚!”
龙殊捡起笛子,仔细端详,不算锋利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军营中出现了北疆之物,即便未知晓前因后果,也定是算不得好事“唐将军,这件事,你怎么看的?”
唐玉城分析道“这明显就是北疆的阴谋。两军交战,攻心为上。北疆早就在大齐安排了细作,特地将这骨笛和思乡之曲传入大齐军营。”
见那边龙殊深思,便又继续道“大齐将士多不识字,也认不得北疆的图腾,此番明目张胆的把带有北疆图腾的骨笛放入营中,既是料定不会有人认得,也是一种挑衅。
此外,中秋佳节将至,本就易起思乡之情,他们也料定那受骗的士兵会吹奏。骨笛本就特殊,声音旷远凄凉,加上乡曲,更是能勾起士兵的思乡之情,进而消减大齐将士的斗志,若此事挑起事端,大齐怕是难胜。”
龙殊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冲他扬了扬下巴道“那你意下如何?”
唐玉城抱拳请命道“若将军信任,末将明日便开始加强训练,以鼓舞士气!”
龙殊紧了紧衣服,突然就笑了,看着唐玉城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小子,你还是经验太少,光读死书去了。满军皆哀,只要稍加引导,未尝不是好事。”
唐玉城灵光一闪,想起曾读过的一册兵书“将军是说……”
龙殊冲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小声与他道“人嘛,就是要有心念着的,才有动力。比如说家人,再比如说团圆……”
唐玉城粲然一笑,本就长得俏,一年过去,更是个棱角分明的少年郎,看得龙殊脸上有些热。
正经事解决了,唐玉城就开始没个正形,他对龙殊原本绵延不绝的敬仰之情在一年里都成了兄弟情,果然英雄都是远观出来的。
唐玉城咧着一口白牙调侃龙殊“你说你怎么老是晒不黑啊,本来就长得像个娘们,瘦瘦弱弱的,不黑点儿根本就像个丫头片子,索性你长得高。”
龙殊不耐烦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发下的耳廓有些红“唐唐唐,你有完没完!”
虽然后来龙殊知道了他叫唐城,但唐唐唐叫着顺口,也就没改口,平日在其他人面前给他留脸,都是叫唐将军的,现在没人,也不用在乎这个无赖的脸面问题了。
唐玉城知道,他龙大将军一舔嘴唇就表示有些烦躁,弄不好就要揍人了,他赶忙噤住了声,向帐门走去。
临了想起来,又补了一句“说起身高,将军你好像自打我来这儿你就这么高,一直没长过,现在咱俩都差半头了……”又贱兮兮的比了个长度。
龙殊看他那副模样,顺手抄了书案上的一只令箭朝他猛劲儿扔过去,那可是包了铜角的,砸身上就得青紫一块儿。
唐玉城躲的及时,未等砸到身上就出了帐篷,那令箭就直直打到毡子上又落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龙将军,设定就是少年英才,打小儿在边关长起来的帅才,比三哥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本周更文一万八,比计划的一万五多了三千,约好了,明天更二娃,所以小仙女们后天见哦~
第43章 古铜钱
萧晋回邺城的消息在八月十五的宫宴后就传了个遍,凡是所到的大臣都亲眼目睹了长安王如何没给宁帝留脸,连请安都不愿意敷衍,宁帝也只当做没看见闷头喝酒,暗地里手背却暴起了青筋。
灯火辉辉里的少年郎身子似是大好,与和帝八分像的相貌,却看着更果决些,比起在角落里不尴不尬的太子萧承恩要好不少。况且宁帝都不敢插手管他,众人心里也有了决断。
不少老狐狸还在观望,近年新崛起的世家却忍不住暗暗讨好,若不是顾及宁帝手里还攥着那方玉玺,怕是早就忙不迭的抱大腿了。
如是这样,宁帝还是十分尴尬,他的面子这是让萧晋放在地上踩了。却也无可奈何,大齐不少的官员,他早就使唤不动了,眼见的,都是萧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