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唐玉京拧了拧眉,将梳子夺过去亲自给她细细的梳着发,索性身量高,也不用她坐下就够得着。
司徒映来有些不自在,偏了偏头道“不用了吧,怪别扭的。”
唐玉京冷着脸将她头摆正回来“你太慢了,照你这样下去就要午时了,现在吃亏的是我,失了身还要给你梳头,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嫌弃上了。”
“哦。”司徒映来听了,乖乖的应了一声就揪着衣角让他给梳发。
唐玉京倒是梳的上瘾,看着她的发顶,眼窝内的颜色逐渐加深,趁着她不注意,状似不经意的偷偷用唇擦过。
“你好了没?”司徒映来问他,她腿都快要站麻了,明明梳的还没有她自己梳的快,挺舒服倒是真的。
“马上就好。”
关于市井传言这方面,唐玉京是真的没有骗她,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的无外乎是淮城公府世子强睡民女,还有个版本是女子痴情不悔,世子始乱终弃。
那传的真是活灵活现,就差用话本子讲出来了。
消息是唐玉京亲自放的,推波助澜也少不了宁帝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大哥非要用这种方式留住司徒小姐姐,表个白不就行了吗?
因为,他其实是个变态啊,变态的思维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考虑啊~
还是个死闷骚,我爱你从来不说……
第47章 嫁不嫁
“你想好了吗?”唐玉京转头看着犹豫不断的司徒映来。
司徒映来脑子一蒙问“想好什么?”
“嫁不嫁我。”他的尾音有些发颤,是怕的,我都这样机关算尽了,你到底嫁还是不嫁?
“那就,嫁吧……”司徒映来的眼神有些涣散。
市井里的传言,让她心慌,说的多难听的都有,什么名门公子衣冠禽兽,她到底是还喜欢他,不愿意看他受此委屈的。
司徒映来灵光一闪突然看向唐玉京问道“为何不解释清楚。只要告诉众人真相……”
唐玉京目光闪了闪打断她“就算解释清楚了,到底是我坏了你的清白,也是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
司徒映来咬了咬唇角,点点头。若有一日,你找到了心上人,我便走。
淮城公府,门房来报,静安寺一僧人前来拜访,说与小姐有故。
萧氏是知道女儿上次救了以为年轻的小师傅,便请人入了府,广结善缘是好事。
那进来的年轻僧人身材修长,眉目俊郎,一身气度温雅,像是三月杨柳风,吹面不寒。比起唐玉京温润的一尘不染,仙气飘飘的,更显得平易近人,各外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萧氏一见便觉得不可思议,天底下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这小和尚也像极了先帝。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有礼了。”了尘闭目合掌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萧氏回他一礼,便开口问“小师傅前来可是有事?”
了尘一笑,“此番奉圆慧大师命下山,给您家小施主送个东西,此外,了尘也是特地前来感谢小施主的救命之恩。”
“小师傅倒是客气了,佛门慈悲之地,哪有见死不救之理。”唐玉晚从屏风后转出,朝萧氏问了一安,开口与了尘道,倒是像模像样的。
面带笑意,眉目如画,五官精巧,颊边带着一对小梨涡,一头乌压压的墨发。看着就是个有灵气的孩子。
了尘一见便笑着道“多谢小施主了,施主将来必有福报。”
“小师傅客气了。”唐玉晚腼腆一笑,她性子到底是软,不经夸也不经骂的,一两句下来就装不下去了。
了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匣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牡丹花纹,精致大气,上面隐隐透着一股佛前供着的檀香气,闻着就让人觉得心静。
这是他特地从圆慧大师那里求来的,常年带着有静心安神的功效,就当是为报救命之恩和送给未来……嫂嫂的新婚礼物。
大哥与嫂嫂成婚之日,他怕是已不在人世,提前送上,就当是祝福了。
了尘看着唐玉晚认真道“这是圆慧大师所赠,万望小施主莫要弄丢。”
唐玉晚见了尘严肃,便下意识小心的双手接过应道“小师傅放心,既是贵重,信女定当好生收着。”
了尘便轻笑一声“大师所赠,便是为了让施主所用,施主不必过于紧张,这动西,还是戴在身上才能物尽其用。”
唐玉晚下意识捏紧了盒子。
“小师傅留下用顿斋饭再走吧。”唐玉晚看日上中天道。
“不了。”了尘客气又不容反驳的拒绝了唐玉晚的邀请,转身将要离去,竟给了一种缥缈之感。
唐玉晚见了尘将走,上前一步问“上次走的匆忙,未来得及听清师傅的法号,可否告知。”
了尘脚步顿了顿,道“法号了尘,了却尘世,清净一身。”
可我了却尘世的代价却由另一个人来受了。
天刚擦黑,唐玉晚沐浴后坐在绣墩上,瑶光给她绞着头发。瑶月细细的捋着她的头发,唐玉晚的发密,不大易干,每日洗过头后,都要花大把的时间来绞干。
瑶光怕她睡着了,与她道“姑娘,今日那小师傅给了什么?看着是个好东西,那么郑重,怕是金贵的很。”
唐玉晚半阖着眸子,已有些睡意,懒洋洋的抬起白嫩的像藕节一样的胳膊晃了晃,上面的檀木串就露了出来。
一颗颗珠子只有红豆大小,串成了链子,绕了四圈在手腕上竟还垂下一截来。
在灯光下竟闪着金丝样的光,层叠翻飞,还有檀木和香火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钻进人的心脾里。
瑶光在淮城公府伺候唐玉晚了七八年,也是有些见识的,只觉得光看那木头的质地就是难得的,真是个好东西,以往见都未见过。
瑶月正捧了倒尽香灰的鹤形香炉进来,脚步有些慌乱,惊慌的回禀“姑娘,世子回来了!像是惹怒了国公爷,正要家法伺候呢!”
唐玉晚的瞌睡虫登时就跑净了,急忙直起身来,那半截头发还在瑶光手上握着,这一起急了,扯了头皮,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瑶光惊慌扔了帕子跪在地上请罪“姑娘恕罪。”
唐玉晚抬手示意她不要紧,让她赶紧起来,忙转头追问瑶月“可知大哥是犯了什么事儿?”
瑶月放了香炉,满脸焦急道“不知呢,国公爷火气可大了,姑娘可要去看看。”
唐玉晚下地趿了绣鞋,忙冲着瑶光道“拿我披风来。”
“嗳!”瑶光麻利的应道,把那句“姑娘你还穿着亵衣。”咽下去。去拿了柜子里最厚的一件披风给唐玉晚系上,又扣了上头的帽子,怕她头发还半干着了凉。
瑶月给她边整鞋边道“姑娘,国公爷最疼您了,说不定您去求个情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唐玉晚半张脸都藏在披风下,快速的点了点头。
她爹鲜少发火,今日怕是气急了,就是不知道她大哥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让爹那么生气。若是二哥三哥还算说得过去,大哥挨家法,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唐玉晚跑去家庙的时候,那边已经灯火通明,平日里,家庙都是点着几盏不明不暗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鱼最近几天心如死灰的,家里有很多麻烦事,感觉特丧,那就多发一章吧……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原本在家庙守夜的老李也被遣走了,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唐俨再气急了也还是给唐玉京留脸的。
唐玉晚急急推门进去,瑶月瑶光守在门外不敢踏进去半步,没有哪家的规矩是奴才能进家庙的。
唐玉晚一进去就看见唐玉京身上一道道都是被鞭子抽出来血印子,在白衣上异常清晰,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巴滚到衣领里。
身子却直直的跪立着,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唐俨拎了鞭子气鼓鼓的站在他身侧,作势又要抽上去。萧氏在一旁,虽心疼,又觉得大儿子活该被教训,不多加阻拦。
唐玉晚的到来,让三人都一惊,唐俨少见的对她语气重了些“阿迟,你跑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
萧氏给她打手势,示意她赶紧出去,不关她的事。
唐玉晚看她大哥成了这副模样,心疼道“爹,娘,大哥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怎么下手这么重!”
地上跪的唐玉京也出声道“阿迟,大哥做错了事,理应受罚,不干你的事,快出去!”因为疼痛,呼吸有些粗重。
唐俨当即又发怒,拿鞭子指着他道“你这个逆子,给我住口,谁让你说话了!做了这等不知廉耻的事,还有什么脸面出口说话!”
“爹,大哥都这副样子了,您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唐玉晚不顾晚秋的地上冰凉,咚的一声跪下求情。
萧氏心疼,上前一步要扯了唐玉晚起身,姑娘家,可不好受凉,玉京那是自作自受,该他受罚的。
唐玉晚死都不起,萧氏也奈她不可。
唐俨火气上涌,扬起鞭子要狠狠抽在唐玉京身上,临了还是将鞭子发狠的扔在地上,骂了一声家门不幸,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萧氏在唐玉晚耳边轻声道“你大哥他……他荒唐透了,竟给人家姑娘……下了药。”萧氏也实在羞于开口,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唐玉晚临睡还是迷迷糊糊的,大哥怎么就干了这种事,满邺城的姑娘贴他还贴不过来呢,他怎么还去给人家姑娘下药?娘也不会没证据瞎说,可见还是证据确凿了。
本就不算聪慧,这事儿又蹊跷,想得她脑袋都开始疼,干脆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其实若是大哥真的做了坏人清白这等龌龊的事,的确……是该受罚的。
第二日,唐玉晚从女学下学回家的途中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说市井传言不可全信,但凡事有因必有果,这件事情的因就是她大哥坏了姑娘清白,果就是市井上不靠谱的流言蜚语。
突然,只听得前头一阵铜锣之声,不同于寻常,尖锐急促,随后便是马蹄飞驰的哒哒声。
原本的八百里加急,是没有击锣这一步的,但许多人因躲避不急而受伤才多了这一步,一是为提醒行道之人避让,二是传递国内有重大事件的信息。
公府的车夫将马车赶到道旁避让,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唐玉晚挑了帘子看去,恰见一人身披黄甲,绝尘而去,扬起纷纷的尘埃,眨眼就只剩一个黄点,她心中感叹默念“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威阳,暮及陇山头。”
先人诚不欺我。
此刻的萧晋正在宁帝的御书房。
宁帝是十分不愿意见着他的,但又不好撕破脸皮,依旧客气的寒暄,虚伪又假装真诚。
“阿晋啊,想当年你……”宁帝看着有些动情,回忆当年。
萧晋不等他说完便打断,声音冰凉的“陛下是当本王还是无知幼子吗?”以为提起过往就能让他心软,可惜他不是真正的萧晋那个心软又脆弱的蠢货。
宁帝暗地咬碎了一口牙,这声陛下,对他简直就是讽刺,莫不如不叫。
“报~”殿外传来拖着长音的禀报声,中气十足,打断了宁帝想要说的话。
宁帝松开深锁的眉头和满脸的紧绷“进来。”
门外一身黄甲风尘仆仆的驿人便举着折子进来,上面用火漆封了,书有马上飞递字样。
宁帝面上一喜接过,挥退驿人。撕开火漆,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萧晋道“阿晋你就不要想了,这折子当今只有朕能看的。”
萧晋似嘲讽的挑起嘴角,本就幽深的眸子更显得深不见底,淡淡道“陛下慢慢看,本王昨日就看过了,不过是龙殊前日大败北疆,旁的也没值得一看的。”
宁帝不信邪的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还的确是,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折子。
萧晋居高临下的看他一眼,觉得有些无趣,转了转手里的玉扳指,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废物,除了能让生活里添些乐子,也没什么了。
“您先慢慢看着,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惊喜。”萧晋附在宁帝耳畔,轻声呢喃,一句话说得又慢又阴冷,让宁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完,萧晋便拂袖而去,不要说行礼告退,连个眼神都不屑扔给他。
宁帝见他这副傲慢无礼的态度,恨得将折子撕了扔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上去跺了两脚才稍舒坦些。
萧晋,萧晋,早晚有一天,朕要让你生不如死,别看你现在得意,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陛下,侦处李都督求见。”李福来听见里头乒乒乓乓的声音,知道宁帝又暴怒了,遂小心翼翼的禀报。
宁帝揉了揉脸,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朝外头喊“进。”
侦处是大齐私属于皇帝的机构,调查勘探,刑罚刺杀样样得力,总领多为太监。
只见一面容阴柔,眉眼如钩的中年男人进来,一身紫红色官服,上头绣了苍鹰,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给陛下请安。”李都督跪地,行了一个大礼,看得宁帝心里舒坦,还是有人臣服于他的。
心里舒坦,连带着语气也和缓“何事?”
“此事还是密语的好,关系到大齐边疆八十万的军队,陛下,您看呢?”李都督的声音也和人一样,透着一股阴柔劲儿。
宁帝犹豫一下点点头。
李都督倾身附耳细说,让宁帝的脸上逐渐升起喜悦的神色,若事情属实,那北疆八十万的边士都能收回己用,而不是控制在龙家手里,上天待他不薄。
这个消息可比大败北疆让他高兴多了。
近日天气越发凉了,宁帝在一怒一喜之间受了风寒,惹得满宫上下慌乱。
婉妃是宁帝跟前儿的头号红人,得心得力的,侍疾这活非她不可。
她倒是想干脆把宁帝毒死算了,见着就碍眼,但主子那头没个吩咐,她也不敢下手,只能依照命令,激一激这个死老头子,面上柔情蜜意,背地里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