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只关心面条……
第45章 留下你
昨夜司徒映来睡得晚,又哭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顶着红肿的眼睛起来,面色苍白,半点儿都没有平日里的神采。
她还是去了昨夜的面摊子,余婆还在那里煮面,大铁锅里热气腾腾。
司徒映来朝着忙碌的余婆轻喊了一声“婆婆。”
余婆眼神儿不大好,认不大清人脸,仔细看着才发现是昨夜那个姑娘,余婆就着蓝布围裙擦了擦手“丫头来了,看这脸色,是昨夜没睡好吧?年轻人有什么过不去的。”恨不得絮絮叨叨说一大堆。
司徒映来眼眶湿了湿,忙打断她“婆婆,我饿了,能给我再煮碗面吗?”
余婆搡她坐下,“等着,婆婆去给你做面。”说完就去了面案后面揉着一块早就醒好的面。
司徒映来就托着腮看她,越看越觉得像她奶娘,家里遭祸的时候,她才八岁了。眼见着八年过去,家里人相貌都忘的差不多了,见了余婆,奶娘的相貌便与她重合了。
还是手擀面,擀的细细的,里面撒的足足的配料,面汤滚烫,入喉即暖。今日的青菜上还盖了一层酱牛肉,薄薄的切成片,淋了浓郁明亮的酱汁在上头。牛肉的肉香同面香还有青菜虾米的清鲜混在一起。
余婆擦了擦手里的筷子赛进她手里,“吃吧,昨晚你来的时候牛肉没了,今天给你多些。”
司徒映来接过筷子冲她笑了笑“谢谢婆婆。”
这才小口小口吃起来,司徒映来脾气坏些,吃起饭来倒是秀气。
等到余婆再看向她的时候,那边已经空了,只留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余婆捡了那锭银子,叹了口气,这孩子,怪可怜的,她在这摆摊二十多年了,邺城这一片不少的人都认得,这丫头是去年才出现的,独来独往,看着也没个亲人。和她老婆子一样。
十五刚过,月亮还是圆的,圆的身在异乡的人心里发慌,司徒映来心里空荡荡的。都一个人这么多年了,现在又难受个什么劲儿?她心里自嘲。
便翻身从屋顶上下去,进了客栈的房间收拾东西,明日城门一开就打算离开。邺城这个地方,多呆一刻,她都觉得心痛难忍,她一生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就这样无疾而终。
司徒映来盯着架子床的床顶,上面有一块栀子花,她就那么掌着灯,盯了一夜,眼睛也许是因为干涩,总是控制不住的流泪,枕头湿了一大片。
那边的唐玉京也是,晚饭就草草吃了几口,他觉得,贴着他胸膛的那片铜钱烫的他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掌着灯看着铜钱一夜,上面应该还有她留下的气息吧。
他就记得在学瀚楼,她死活勾着他的脖子,为的就是取下这枚铜钱,他怕她摔了,就环了她的腰,许是当时就已经动了情,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最后她发现了,还给了他一爪子,那道印子半个月才消。明明就是她先动手动脚的,回头还显得他像个登徒浪子。想着,唐玉京控制不住就笑了出来。
也许,明天,她就不会想着离开了,就算······
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喜欢她,何况是爱这个字,他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这么说,总归,只要先留下你,以后会对你好一辈子的,只求你将来若是知道真相,不要怪我。
唐玉京吻了吻铜钱,将它攥在手心里,用力到留下纹路。
第二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司徒映来在梆子敲了第四声的时候沉沉睡去,第二日到太阳偏西才醒来,照了照铜镜,眼下一片乌黑。洗漱过后,拎着放在桌上的包袱就出了门。
小二正给隔壁去送水,就看见那个漂亮的女房客正准备下楼,遂扬起笑容与她招呼道“姑娘,你醒了?留下有位公子等你一天了。”
司徒映来愣了愣,是萧晋的手下,来给她送行的?不是嘱咐过不用了吗?
客栈的楼梯是回旋状的,司徒映来走下最后一步台阶,才看见角落里一身白衣的男子,她死乞白赖的跟了他一年,一打眼就能认出他,客栈楼下就他一人,也就是他在等自己了,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是要来又侮辱她一遍吗?
司徒映来心里又一刺,转身向楼上跑去。却身形一顿。
只听得那人直起身道“司徒映来,好歹认识一场,你就这么跑了吗?连个招呼都不打。”我想了你好多天,真的,不骗你。后半句,唐玉京没说出口。
两个人心乱如麻,都未察觉出唐玉京的话带着一丝颤音。
司徒映来背对着他,努力控制着哽咽道“你,不是早就,拒绝我了,吗,嫌我烦,我就,走啊。”一顿一顿的,唐玉京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他从来没见过她哭。
唐玉京哑着嗓子语气轻快的与她道“你追我不成,就想跑?做个朋友还不行了?”
司徒映来偷偷擦了眼泪,将包袱扔到地上转过身去直面他,就好像她还是一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司徒映来,不是遇到他唐玉京后死皮赖脸,毫无尊严的司徒映来。“好啊,怎么不好,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咱俩做个朋友就挺好的。”
是朋友,总比离开后,是你生命里毫无关系的人要好得多,好歹,我还能在你心里占个位置。
唐玉京勾唇一笑,在司徒映来心里,像是春暖花开一般“我来为你饯行。”
“行啊,饯行,店家,拿酒来!”司徒映来红着眼眶吩咐那边算账的掌柜的,践行啊,怎么能没有酒,回头醉一场,就痛快了。总归唐玉京他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又是个君子,不用担心他行什么不轨之事。
遂带着人去了二楼客房,索性房还没退。
掌柜的打眼一瞅,两人衣着不凡,就捧了一坛子店里最贵的女儿红跟着上了司徒映来房间,放好酒就退下了,还细心的关好门。
司徒映来倒是愿意喝酒,就是酒量浅,也没喝过几次,见唐玉京去摆酒杯,便开始拆酒封的黄泥,她没什么经验,就用手一点点的抠下去坛子上的黄泥。唐玉京看了,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这个小傻子。
从司徒映来手里接过去坛子,朝着泥封处一拍,黄泥应声而碎,酒香就飘了出来,再揭开坛子上的红布,细碎的黄泥块就掉了一地。
看着地上散乱的泥块,唐玉京本来想着计划重要,这些泥块就当看不见,手抬上放下几次,还是没忍住提了屋角的扫把将泥块扫除了门外。
司徒映来倒了酒,唐玉京还是觉得不痛快,心里像猫挠了一样,直接又拿了扫把和铲子将门外的泥块扫到客栈后头的菜园子里,看着泥块和园子里的泥土融为一体才觉得心里痛快了。
司徒映来惊讶的看着他,她以为的光风霁月的名门公子,竟是个精于家务的,当真是眼拙。
唐玉京只当没看见她的眼神,还是一派淡然,耳根子却悄悄红了。
司徒映来馋酒也求醉,先举杯敬他“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映来先干为敬。”说罢就仰起头喝尽杯中酒。
唐玉京也敬她,藏在袖后的面容却是温润一笑“一别,怕是你别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面里要的肉……
第46章 女儿红
不出唐玉京意外的是,司徒映来的酒量是异常的差,一杯下肚,脸就红的不成样子,还觉得自己没醉,一连又饮了好几杯,唐玉京也不拦她,还不断地给她斟酒。
没多一会儿,司徒映来就开始酒后吐真言,抓着唐玉京的手不放,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起抖了出来
“唐玉京,你知不知道,我还喜欢你啊。”没等说完就开始一直哭,断断续续的骂着唐玉京是个王八蛋。
唐玉京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面颊,替她擦干泪水。眼眶微红,轻声道“我也······喜欢你啊。”他只敢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说出这种话。
唐玉京倾身,蜻蜓点水般的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又勾起唇角,觉得满足。
逐渐的,司徒映来呼吸开始加重,身子也觉得有些热,却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唐玉京知道,这是酒劲儿上头了,他轻轻松开了司徒映来的手。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里头的粉末倒入坛子里,又将坛子里的酒分别倒入两个酒杯中再倒回坛子里,最后才将小瓷瓶用内力碾碎,让粉末随着风四散出去。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坛子里放的,是十里香,宫里御药房的烈性催.情.药。
唐玉京关好窗,又闩好门,才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将司徒映来横抱起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肩窝上。
她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感受的到,他还能感受到她的发丝蹭在他的颈窝处带来的酥麻,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酒香还有她身上的淡淡体香。
唐玉京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呼吸加重,面上升起一抹粉红,上一次靠她这么近,都是一年前她抢他铜钱的时候,他在梦里还龌龊的梦见过她,就像这样,窝在他怀里,不过场面更淫靡些就是了。
唐玉京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将四周的帷幔都放了下来,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昏暗。
闻到的,满满都是酒香和甜腻的女儿香与清冷的松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入耳的是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挲的声,充满了暧昧却带着和谐。
唐玉京小心拔了她束发的发箍,又抽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味道也混杂在一起,不能分辨,唐玉京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她完全是他的,不必顾忌。
他俯下身去,手肘撑着床,他的几缕发丝扫过她的面颊,她却毫无反应,唐玉京与她十指相扣,右手细细的描绘着她的面容。
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只觉得她真是漂亮,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唐玉京慢条斯理的解开两人的衣带,一件件衣裳就被扔在了床尾,男女的混在一起,暧昧又缠绵。
从额头一直吻到鼻梁,再沿着下去,就停在了嘴角。
开始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下吻着,再就是两唇相贴,轻轻摩挲着,司徒映来睡得沉了,半分感觉都没有,这让他的胆子又大了一分。
便伸出舌头,轻轻的描摹着她的唇瓣,最后还是不满足,将吻加深,化为疾风骤雨。
再沿着唇畔轻轻向下撕咬吮吸,留下一片片暧昧湿濡的红痕。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睡梦中的司徒映来感觉有些不适,轻微的嘤咛了一声,将正动情的唐玉京拉了回来,吓得一惊,片刻后他红着眼睛苦笑一声,将头埋在司徒映来的颈窝处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许久,他抬起头视若珍宝般的吻了吻身下人的额头,翻身将人搂紧在怀里,扯过身旁的锦被,一起沉沉睡过去。
明日,你走不了了。
司徒映来在天大亮的时候醒来,额头一阵阵的抽疼,刚欲伸手揉揉额头,却发觉动弹不得。
这才惊愕的发觉自己被紧紧一条手臂紧紧的搂着,面前是一堵白皙精壮的胸膛。
再往上,是唐玉京淡色的唇,俊挺的鼻梁和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微微颤抖着,呼吸平稳绵长。
司徒映来往下看着,两个人浑身赤.裸的紧紧相贴,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周围都是唐玉京的气息,烘得她脸红心跳。
所以,昨夜是自己酒后乱性了,不对,自己酒后分明都是睡死的,怎么可能,那就是他……也不可能,明明他对自己半点心思也无。
司徒映来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现在,怎么办?羞愤肯定是有的,恐怕唐玉京醒来比她反应还大。
唐玉京在她刚一动作的时候就醒了,想看着这个小傻子还能搞出什么动作,等了半天,眯起眼睛,就看见那傻子呆愣愣的看着床顶,这让他有些不满。
他装作刚醒来一样,正大光明的蹭了蹭怀里的人,真是又暖又软。一副刚回过神来的懵懂样子,逐渐睁开眼睛,似是因着看见了了怀里的人,桃花眼微微睁大。
司徒映来就看着他一副被强了的样子,就忽然有了强·暴良家妇女的愧疚感,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负责了。
唐玉京突然坐起身来,被子滑落到腰间,发丝松散的落在胸前背后,一派慵懒,司徒映来不敢直视,转过头去。
就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和那人语速有些快的道“我们昨晚怕是被下了药了,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司徒映来就揪着被子突然有些怔然,明明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是要娶自己吗?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临听了这句话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
她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肩头胸前的红痕,有些悲喜难辨的抬头问他“你都不怀疑是我下的药吗?”
唐玉京那头系好腰带,瞥了她一眼道“不是你做的,我知道。”因为,药是喝完酒后,我下的。
他知道司徒映来打小儿一个人过惯了,身旁也没个教导的,就以为脱了衣服亲一亲睡一起就是有夫妻之实了。也亏得她这样好骗。
司徒映来拿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带着一股决然“我不用你负责,就当一夜露水情缘,好聚好散。我们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既然是昨夜受人奸计,也是情非得已。”
唐玉京已经穿戴完毕,正拿了梳子细梳头发,他的头发又黑又密,像个女人的一样,就是发丝粗硬些。“怕是我现在不负责都已经不成了,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
司徒映来的脸还是有些红,不管怎么说,昨夜他们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她不断告诉自己,都是阴谋,都是阴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那你可知是何人设计?又为何设计?”
唐玉京将头发束起,通过铜镜打量着她的身影道“你追了我一年多,凡是稍一打听就知道我对你无意,甚至,有些厌恶。我若是与你发生点儿什么,怕是不愿意负责。他们再稍加传播,奸.淫民女,轻则丢官罚俸,重则下狱流放。
当今又巴不得唐家蒙难。”
看着司徒映来那副样子,就知道她是又被绕进去了,这个没脑子的小傻子,这种满是漏洞百出的谎言也就她能信。
他将梳子递过去“梳洗好,我带你去听坊间的流言你就知道了。不出意外,现在已经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司徒映来木然的接过梳子,她的头发丝儿细,昨晚又打了结,也没注意,一个用力就扯了头皮,疼的她嘶的一声就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