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未迟——弓鱼
时间:2019-08-15 09:14:08

  眼下已过了戌时,正院的灯火还亮的通明,平日里萧明晰多宿在书房里,槿若却也总是将烛台点到天明,生怕他什么时候就突然回来了。
  萧明晰的眼底划过一丝暖色,心里有一股热流划过,脚步轻快了些许。
  正院外间还燃着碳火在炉内爆出丁点噼啪的声响,熏的屋内暖烘烘的。
  槿若正倚在外间的榻上,手里握着做了一半的衣裳,浅淡的青白色,宽大的一件,一看就是给男子做的。
  眼皮半粘半黏的闭着,眼睫轻颤,小脑袋不住点着,从萧明晰这里看过去,只见乌黑的发顶。像是极为困倦,却又强撑着。
  身上只着了亵衣,头发披散着带着水汽,像是刚洗漱过未多久。
  萧明晰放轻了脚步,让小太监退下,缓步去靠近槿若。
  似是想起什么,又拐了方向,解了身上的外衣,去炭盆那处烘暖了身子,再轻手轻脚放轻呼吸的坐在槿若的榻边,这一番动作下来,只有衣料轻细的摩挲声,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
  他歪头去借着烛光打量槿若,抬起玉白的手指,虚虚的在空气中描摹着槿若的轮廓,嘴角无意识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比任何时候笑的都真诚,都出自内心。
  说实话,槿若长相实在不算惊艳,只能算作秀气,看着却让人格外舒服。
  眉毛不深不浅,不直不弯,恰好的弧度,眼睛不大不小,却能扑闪扑闪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却就是让他看着心里安宁。
  槿若嘤咛了一声,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整个人还是迷糊的,手上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右手握着的针就扎进了皮肉深处,有血珠子争先恐后冒出来,当即吓得无比清醒,小心扯着做了一半的衣裳放在一旁,省的沾了血。
  槿若一抬眼就看见萧明晰缩了手回去,也不知方才做了什么,她顾不上手上还滴着血的手指,跪下给他请安,语气有些慌乱“给主子请安……”
  萧明晰一低头就能看见槿若露在外面一大片白腻修长的脖颈,脆弱的像是一口咬下去就坏了,他上齿咬了咬下唇,喉结上下滚动,却未叫她起身。
  看见榻上放着的那件衣衫,青白色的,看着不是像给他做的,他平日里只着白衣,怕是早就同人家情投意合了,瞳孔忍不住缩了缩。
  槿若回神,想起昨夜,萧明晰方才尊了摄政王,扬起一抹笑去恭喜他,声音软软糯糯的“槿若还未恭喜主子……”
  萧明晰见她笑,想起那年轻儒生说的话,心底的暴虐愈甚,弯腰用力捏了槿若的下颚,绷紧了表情,有些无理取闹的道“不许笑了!”
  槿若向来怕萧明晰,这被他一吓,眼底就起了水花,却不敢哭,只能尽力憋回去,软糯糯的应着“恩,槿若知道了。”
  萧明晰心里颤了颤,缩回来手指,却还是风轻云淡道“槿若,你今年也十四了,平常人家的女儿这个时候都该定亲了,这满府有没有看上的,本王……给你做主。这么说本王养了你十年,也算是你……养兄了。”
  槿若一听,眼泪就止不住了,像断线的珠子滚下来,却不哭出声,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明晰,这样哭的却更让人心疼。
  萧明晰的手动了动,却未有任何动作。
  “主子是不是嫌弃槿若了?才急着就把槿若推出去送给别人了。平日里……平日里……主子对槿若该做的都做了……槿若……”槿若红着脸,一边抹眼泪,一边开口,到最后,声音有些小了。心里却也酸涩,她就是个奴婢,是去是留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哪由得她讨价还价。
  萧明晰向前一步蹲下,与槿若平齐直视她,一扬唇,贴着槿若的脖颈柔声道“本王怎么对你了?槿若怎么不说了?”
  炙热的呼吸扑在槿若的皮肤上,晕红了她的一块雪白的皮肉,酥麻酥麻的,她只觉得汗毛要倒立起来了。
  槿若揪了衣角,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眼泪扑簌簌的滴在衣服上,洇出暗色的水印子。
  萧明晰继续放缓声音道,语气带了丝阴森的笑意“府上有位先生看上你了,向本王讨你,槿若怎么看?要不要跟了他。”
  槿若泪珠子掉的更大滴了,还是沉默不言,只死死揪着衣料,原本已经不再滴血的指头也因她揉搓,又冒了血液出来,沾在了雪白的亵衣上。
  “看着槿若是乐意伺候那位先生的,本王也不好拦着,明日槿若就收拾了东西跟着先生走吧。走了就别回了了!总归你与他也情投意合,本王不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拆散一对儿有情人。”萧明晰咬牙说出这些话,里面竟听出些赌气的意味,欲要起身拂袖离去。
  槿若当即就抬起来头,急忙倾身死死环住萧明晰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只留了个乌黑的发顶给他整个娇小的身子像是都窝了进去,声音哽咽断断续续道“我不走!槿若……槿若说好……一辈子…跟…跟着…主子…的。槿若……没…没和…哪个先…先生…情投意合。”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眼泪还是无声的滴在萧明晰胸前的衣服上,有些多了,便渗透过衣料,贴上了皮肤。萧明晰觉得,本是温热的泪水,却烫的他有些疼。
  他眸色暗了暗,小丫头以为平日里亲亲抱抱就是什么都做全了吗?
  伸手去扒拉下来槿若圈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槿若以为萧明晰是要抛下她,当即搂的更紧些,眼泪也淌的更多。
  槿若怎么也是个姑娘家,力气不大萧明晰一个用力就扯了下来她的手。
  萧明晰去看她时,她流水淌了满脸,眼眶红红的,低着头,身子不住的颤抖着,面色煞白。
  萧明晰轻佻的用食指勾了槿若的下颚,强迫她仰起头来去看自己。槿若不敢去看他,只颤着双睫将眼睛闭上。
  这番动作惹怒了萧明晰,他手上的力气加重,槿若一阵吃痛,下意识睁开了双眼。萧明晰直视着她的眸子,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有着惊惧和躲闪。
  槿若的惊恐让萧明晰不禁一阵恼火,什么不离开他,都是假的,看,她躲自己都躲不急。
  当即发了狠的倾身,撕咬般的含住了槿若的唇,力气大的像是要叼下了一块肉。槿若少见萧明晰这样的失控,心里害怕,身子发抖,却不敢做声,只能阖上眸子承受。
  直到尝到嘴里蔓延出一丝淡淡的血腥气,萧明晰才松了口,槿若的唇上留下一道嫣红的齿痕,上面冒着血丝。
  萧明晰看槿若鹌鹑一样的瑟缩着身子,似呢喃的贴近槿若的耳畔,嘴里轻声念着“槿若,槿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
  带着蛊惑的意味,还有一丝怯懦和小心翼翼。
  槿若揪着身侧的衣料睁开眼,她唇上的刺痛感还清晰,明明心里也是怕到极了,却还是受了蛊惑一样,下意识听萧明晰的话,睁开眼看他,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大滴掉下来,鼻头和眼眶都红红的。
  剔透的眸子里,倒影的满是萧明晰的影子,萧明晰的心里涌出一丝近乎偏执的满足感和温柔,低下头,去轻柔的吻了槿若的眼睑和滚下泪珠,咸涩的泪珠化在舌尖。
  一路顺着面庞吻到到了唇畔,轻轻含住用舌尖描摹,大掌按了槿若的后脑勺向自己的方向摁着。唇贴着唇,轻声诱哄道“乖,张嘴……”
  槿若脑袋已经一片空白,萧明晰说什么她都只知道照做,遂轻启了唇。萧明晰顺势将自己的舌滑了进去,扫过她的口内角落,又缠住她的舌。
  原本这吻还是轻柔的,越到后来,萧明晰开始有些失控,吻便化成疾风骤雨,槿若呼吸困难,忍不住去推了推他。
  萧明晰动作顿了顿,眼底被欲色染的通红,原本如仙的面目竟看着有些狰狞,看着槿若眼底水光潋滟,唇色嫣红,他的血液直直倒灌进头顶,已然是控制不住。
  顺势压了槿若到身后的榻上,顺着她雪白的脖颈吻下,直到领口处,留下一串水印。手掌顺着衣摆处深入,抚摸揉捏着。
  槿若有些害怕,平日里未有这样吓人,这次,活像是要将她吞进肚里去,她僵硬着身子,不敢有丝毫动作,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槿若,槿若……”萧明晰动情的喊着她的名字。
  槿若一咬牙,吸了吸鼻子,勾住了萧明晰的脖颈,是不是听话,主子就不会把她送人了。
  萧明晰得到她的回应,愈发激动。
  “疼……”槿若疼的弓起身子,面上有丝不正常的红晕,汗水将发丝黏在颊上,眼角沁出一滴泪珠。
  “乖,忍忍……”萧明晰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去吻尽了槿若眼角的泪水。
  灯烛已经燃尽,只有灯芯还在不甘的挣扎着。屋内飘散着暧昧的气息。
  萧明晰满是汗水的搂了槿若在怀里,拨开她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发丝,郑重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神色有些偏执“你是我的了,谁都不许拿走。”
  第二日辰时,槿若动了动酸痛的身子,神色还有些迷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回想起昨夜的一幕幕,面上红白不定。屋内已经没了人,只有一股一夜都未散尽的味道。
  她是能留下了吗?槿若挣扎着起身,揪着被角,目光呆滞,若有所思。
  ————
  女学对面的福旺茶楼,萧晋与唐玉京包了个雅间,正靠了窗闲谈着,手里各端了一杯香茗。
  看似两人相处融洽,实则都是心不在焉,时不时透过大开的窗子向下探去。
  不少行人抬头见时,都觉惊奇,这般冷的天儿,竟还开了窗,也不怕着了风,世家公子这些癖好真是让人费解。却又摇摇头,裹了厚衣继续快步向前。
  只听得女学内一阵钟鸣,两人身子都绷起,状似不经意间看着下面。
  只见一红衣女子,乌发于头顶简单的挽起,散了一半搭在肩上。眉眼艳丽,朱唇皓齿,仙姿玉色,让人过目难忘。正步伐轻快的走向女学的门前。
  楼上的唐玉京握着杯的手骤然收紧,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那女子,舍不得有片刻错过,还坐直身子,佯装镇定,耳根子却悄悄红了。
  见司徒映来脚步迟疑,似要回身,唐玉京赶忙眼疾手快的拍上了自己的那半面窗。复又长长舒了口气,见萧晋似嘲笑的瞧着他,红着面转过头去饮茶,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萧晋瞥他一眼,嗤笑一声,继续向窗外看去,他要等着阿迟出来。
  街上的司徒映来顿了顿身子,只觉得背后有人看她,一回头,果见萧晋在茶楼的二楼俯瞰着,茶楼窗子开了半扇。
  遂客气的对他点了点头,萧晋也点头示意。
  今日她与阿迟有约,故此特来女学这儿等着,想是萧晋也是为了见阿迟一面才特意等在这儿的吧。司徒映来自嘲的笑了笑,她其实……有些羡慕,没个人是对她这般好的。
  “嫂……司徒姐姐!”唐玉晚从女学内出来,便见司徒映来娉娉婷婷的立在那儿,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当即唤她一声。本是顺嘴要喊嫂子的,却又忍住改了口。
  司徒映来嘴角扬起笑意,美得不可方物“阿迟……”
  唐玉晚痴了痴,只片刻,回过神来,向前走了几步道了司徒映来跟前儿“司徒姐姐方才在看什么?”
  她仰了头向上去看,只看见对面茶楼紧闭的菱花窗,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司徒映来抬首再看时,只见原本在那儿的萧晋已然不见,心下知萧晋许是不想阿迟知晓他在在这儿,便也不乱说。
  “只是……是觉得那茶楼修的别致,多瞧了几眼,可这细瞧下来,也未觉有什么了不得的。阿迟今日要去哪儿?听你昨日说要去学瀚楼的。”司徒映来面上羞臊的发红,扯着谎,眼见编不下去了,急忙转移话题。
  唐玉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疑有他,上前与司徒映来携手而去。
  对面茶楼里,唐玉京轻呷着茶水,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耳根子发红的萧晋,像是在嘲笑,你和我不是一样的。
  萧晋别了头,不去看他,嘴上犟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还有空闲嘲笑我!”
  唐玉京端了茶杯笑出声来,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也不知该怎么做。想让映来通晓他的心意,却又怕……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想起萧晋方才的神色,整好心绪,郑重拱手道“元王,依臣之见,阿迟许是与您不般配,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臣妹。”
  他知晓,母亲觉萧晋此人是个良人,可给阿迟托付终身,萧晋也十分中意阿迟,能用命去护她。他却觉得萧晋这人性子左了些,阿迟跟了萧晋许是要吃苦。
  况且,萧晋他日荣登大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阿迟并非能应对此种情况,心里也定然委屈。即便萧晋能对阿迟一心一意,那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作为兄长,他只想着她能喜乐安顺,不受委屈,不求她富贵荣华。
  萧晋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想起匣子里那一束结发,眉目低垂,有些意味不明的道“若本王不打算放手呢?”
  唐玉京一愣“那在下也会说动家里,为阿迟择一门佳婿人选。何况阿迟如今对明王殿下也并非有多重的感情。”总归他对萧晋是不放心,若萧晋能放手最好不过。
  “那世子认为,若是本王不放手,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人敢求娶阿迟。”萧晋阴森森道。想着唐玉京说的,阿迟对他并无多大感情,心里就一阵阵的刺痛。
  唐玉京敛眸,他如何不知,敢从萧晋手里抢人的,除了宫里那个不要命,已经疯魔的皇帝,再就许是那明王。他自然不能将妹妹推去宁帝那个火坑,至于明王,比起选择明王,他还是更觉得元王靠谱些。
  他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那殿下如何才能放过臣妹?”
  萧晋顿了顿,有些柔和“是要她放过我才是。”阿迟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是她没有放过他才是。
  唐玉京垂首,不再多言。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冬至那天,各家煮了饺子,一片热闹景象,肉铺子里人群挤挤挨挨的,不少人提了一方猪肉或牛羊肉。
  街上也有不少吃食摊子摆了饺子叫卖,供往来离家饥寒的行人吃食。
  大齐原是位于北方的一阴寒小国,冬至后天气骤冷,能冻掉人耳朵。是以流传了冬至吃羊肉饺子,不掉耳朵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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