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枭药
时间:2019-08-16 06:36:41

  瞧见他这般的殷勤热乎,苏夫人心下便越发高兴,拉了苏明珠一并在下首陪坐下来,又是连连谢恩夸赞。
  赵禹宸听的汗颜,越发谦让推辞,放在苏夫人的眼里,便越发有了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一时间,两人谈起了幼时赵禹宸在苏府的日子,又说了几件苏明珠小时候的趣事,昭阳殿内还当真如一家人一般格外的和乐。
  在这样的氛围里,苏明珠一面剥着一枚橘子,一面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瞧着赵禹宸与母亲相谈甚欢。
  直到说到了儿女子孙这个话题之后,赵禹宸便无意问起了:“说起来,您膝下还有一个二子,苏…明理?却似乎不怎么听闻过,听说是自幼身子不好?如今如何了?在西北那苦寒之地,可禁得住?”
  苏明珠正出神间,猛不妨的听到了二哥的名字,略微一慌,手下一松,那才剥了一半的贡橘便咕噜噜的滚到了榻上木案的另一头。
  苏夫人军武之家出身,眼明手快,赶在那橘子掉落的一瞬间一伸手便稳稳的攥在了手里,顺手塞回了苏明珠的手中,便毫无异状的转过头回了赵禹宸的话:“陛下不知道,那孩子,最是个有主意的,偏身子不好,家里也不好太逼着。】
  而与此同时,苏夫人那特有的浑厚心声也清清楚楚的响了起来——
  【嗨,闺女你慌什么?你二哥那浑身的心眼子,跟筛子似的,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他不放心陛下偷偷跑回来了!】
 
 
第56章 
  天地良心!赵禹宸提起苏家的二子,完全只是因着叫苏夫人这一通夸赞夸得心里实在是不好意思,想要投桃报李,这才提起这个据说身子不好,没什么名声的二字,打算也给他赏个出身,好叫其回京在这富贵之地好好将养着,免得再受那西北苦寒。
  可谁曾想,这么一提,竟还听出了这么大的一桩渊源?
  不放心朕……偷偷跑回来了?
  赵禹宸不动声色的低头抿了一口清茶,所以说,这苏家二子此刻并不在西北,而是就在京城?
  只是即便是不放心朕,这般单枪匹马的从西北回来,又能做些什么呢?
  赵禹宸正沉思间,苏夫人口下都已利落的将二子的身世都说了出来:“原是苏家妹子的独子……在那一家子里当真是受足了苦,陛下不知道,才从西北接过来的时候,那干瘦的肋条股都一根根的杵在外头,蔫巴巴的,问他十句都说不出一句来,唉,也是可怜的,家里只想着他能好好的长大成人就是阿弥陀佛,都并不管教他。”
  一旁的苏明珠听着暗暗好笑,也只有母亲这样的气势了,只是把二哥当成一个凄风苦雨瘦弱无助的小可怜,他刚来苏家时,虽说瘦弱是真的瘦弱,可也分明一只被逼到了绝处的孤狼似的,浑身的阴鸷,就连一向勇武的大哥对上,都不怎么敢招惹他,就更莫提软白甜的明朗,还是过了半年之后,才敢单独去与二哥说话呢!
  赵禹宸听了这话,心下倒也对这苏家二子的性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若是从前,他或许还会暗暗在意,但自从有了读心术之后,他的心胸当真是已不得已被锤炼的比天高比海深,比起旁的来,这么点小事他当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梁王攀扯,董家构陷,再加上他原本的疑心,苏家原本就只如悬于刀刃之下,是个人都得多加小心,更莫提以苏家二子这般的性情出身,也难免难免会狭隘多疑,人之常情罢了。
  “陛下尝尝这橘子。母亲也尝尝?”一旁的苏明珠正心虚着,见母亲竟还是没玩完了的提起二哥,忍不住的便出言打断了一下,将掰好的橘子递了过去。
  赵禹宸闻言一顿,便也笑着接了过来,当真掰了几瓣放到了嘴里。
  一旁苏夫人利落的塞进了嘴里,刚吃一口,便忍不住的皱了眉头:“酸!”
  反观对面的赵禹宸,却是吃的慢条斯理,不动声色。
  苏夫人瞧着便有些诧异:“陛下吃着不酸吗?”
  没等赵禹宸开口,苏明珠便解释道:“陛下不怕酸的,您还记得咱们府里的那棵酸李子不?酸的很了,谁都吃不得的,偏陛下就能连着吃好几颗下去。”
  赵禹宸嘴里的橘子还未咽下去,不好说话,闻言想了想,瞧了明珠了一眼,面上却是有些微妙。
  这事他记得,当时分明是小明珠故意戏弄,摘了那酸李子一本正经的递了给他,只说是味道不错的,他信以为真,一口咬下去,结果那青李子酸涩得直叫舌头根都泛起了苦!
  偏偏梳着双丫髻的小明珠还跟他笑的满面狡黠:“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他当时明白是被戏弄了,不肯认了这个亏,硬是没露丝毫破绽的咽了,甚至还主动又拿了一颗,与她点头应和:“果真不错!”
  “不酸吗?”小小年纪的明珠只把眼珠子睁的与猫儿一般,直到他咬着他开始吃了第三颗,才也按捺不住的拣了一粒一起塞进了嘴里——
  然后便生生的被酸哭了出来!
  她当时的模样实在是太惨了,他都不好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便这么索性认下了自个的确能吃酸的名头,却没想到,明珠竟是如今都还不知实情!
  赵禹宸咽下了他尝起来不过是略酸的贡橘,心下回想起当初小明珠被酸的瘪着嘴,眼泪直流的模样,一时间便也不禁弯了嘴角,忍了笑又一遍应道:“是,朕不像贵妃,是丁点酸苦都受不得的。”
  苏夫人闻言便也笑了起来:“是,说起来,陛下与明珠,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快一年功夫,都是整日整日的凑在一处玩闹呢!”
  只不过,口上虽是这么说着,苏夫人的心下却是忽的叹了一口气:【郎骑竹马来,两小无嫌猜,唉……陛下实在是不错的人!就是可惜了……偏就是当今陛下……也是有缘无分……】
  什么有缘无分?赵禹宸心下疑惑,可惜接着听下去,苏夫人却是天马行空,忽的就又想起了【哎呦难受,转了半天出了这一身的汗,里衣都沾身上了……】
  听见了这般合该避嫌的私密之语,赵禹宸也是一慌,连忙转了心神,因着苏夫人的心声实在是浑厚有力、中气十足,担心送了心神也还能听见什么,他又连忙起身退了几步,直走到了五步之外,才觉着勉强算是妥当些。
  只是他这举动突如其来,苏明珠与苏夫人见着都是一愣,也有些莫名的跟着立了起来。
  赵禹宸仓促之下,只得随意找了个由头解释道:“朕忽的记起,还有些要紧的折子未批。”
  苏明珠闻声点头,因着赵禹宸今日的言行实在是太过懂事,她自然也不好再像从前一般置之不理,见状开口吩咐了白兰去叫小宫女送水进来,好叫陛下净过了手再走,省的吃过了橘子,手上不爽利。
  见着苏明珠这般贴心,赵禹宸也是一笑,想着分明他们幼时相处都是那般相得,他实在早就该着意缓和些,想必也不必两年来都与明珠闹的势若水火一般了。
  这么想罢,赵禹宸便觉着苏夫人方才的“有缘无分”应当说的就是此事,想了想,净过手临走之前,便特意郑重的与苏夫人又开口:“国夫人且放心,贵妃直率通透,朕亦爱之重之,她在宫里,朕日后也必不会叫她再受委屈。”
  说罢,便当真转身去了,留着殿内的苏夫人慢了一步,直到赵禹宸的身形都消失在了昭阳殿内,她才转过身,拉了自家女儿的手,开口道:“不瞒你说,我自打回来,倒瞧着,陛下这番话,像是十分的真心。”
  苏明珠只不置可否的坐了回来:“真不真心的又如何?他是陛下,即便日后言行不一了,我还能拿着今日的不知真假的话头去问他不成?”
  苏夫人虽然心中已经相信了赵禹宸今日的真心,但闻言之后,想了想,倒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人都说娶高嫁低,再不济的也要门当户对,你这猛不迭的进了这天底下最高不过的地儿,家里帮不了你不说,还要给你添连累,能出来也好……”
  “娘!您这是什么话?”苏明珠哪里还能听的下去?连忙叫了一声,便上前拉了母亲的手:“是我给家里添连累才是……”
  “够了,你且退下,日后这殿内伺候的活计,未得吩咐,也再不许你进来!”
  母女的两个相互自责的话还未说个结果,外头便又隐隐传来了白兰很是严厉的训斥声,苏明珠便顺势岔过这个话头,对刚刚进来的白兰问道:“怎么了?”
  白兰手下麻利的换了果盏,一面回道:“还不是那水仙,我刚瞧着她外头,说是要进来换茶,鬼鬼祟祟的,谁知道又是探听些做什么!”
  “与她生什么气?一会儿去寻了管事的,将她退回宫务府就是了。”苏明珠随口说着,便也扭过头,解释了之前这水仙给她传信挖坑的缘故。
  苏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却制止道:“其实也不必,咱们家里在这宫里没什么人,你赶了她,也保不齐旁人不会送别的来,都是探子,这放在眼前的,总比埋在暗处叫你不知道的要好些。依着我说,你倒不如索性装着信了她,日后反而越发重用些,暗地里盯着就是了,若不然你赶了她,外头又给你送更隐蔽的来,才更是麻烦。”
  苏明珠点了点头,白兰却有些不忿:“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苏明珠便一笑:“没事,你是我最心腹的大宫女,我重用了她,你岂有不恼的?日后你就尽管在背地里明着暗着欺负她,她装出那副老实本分的样子,想必也不肯闹出来!”
  白兰听着面上一亮,立即应了一声,便要转身退出去,苏明珠想了想,便又叫住道:“对了,既是这样,你去翻几件我不穿戴的首饰,就说,多亏了她报信及时,我才能叫陛下改了主意,将那首饰赏了给她!”
  白兰应了:“主子放心,奴婢必不会叫她白得了!不叫她受点罪,怎么好去与她真正的主子领赏?”
  看着白兰出去的背影,苏夫人道:“那这水仙背后的主子,必定就是那董家的淑妃?”
  “这还用想吗?为了给先帝守孝,除了她,这宫里也没第二个了呀!”苏明珠笑了一声:“只不过,她叫这水仙通风报信,是想叫我去陛下跟前吵闹的,她若是知道自家里后院失火,董家获罪,还叫咱们家白捡了个郡主回来,想必得气成红莲花了!”
  这么一说,苏夫人便也记起了,先帝的国孝眼看就要除丧,这后宫里必定还要再进新人,只这一个淑妃便生出这么多事,日后人在多了,女儿更是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想到这,苏夫人便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与你爹都不是细致的,早知先帝要下那么一道圣旨,家里该早些给你二哥改回原姓,干脆给你们两个定了亲才是!”
 
 
第57章 
  “二哥咳……咳咳!”
  苏明珠听了这句话,猝不及防之下都险些呛到,直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平缓下来,从袖口里掏出帕子,擦着嘴角苦笑道:“娘你说什么玩笑话?谁都罢了,怎的忽的提起了二哥?”
  苏夫人却是说的天经地义:“亲上加亲的事,有什么玩笑的,你爹将明理接回来时,也只是口上说的当亲生儿子养着罢了,没开宗庙告祖宗,也没有当真过继过来。这是先帝下的旨赶巧了罢了,若不然,给你们在就近置办好了家当宅院,叫明理改回他的李姓,八抬轿子搬过去就齐了的事!还没有那些婆婆妯娌一堆琐碎,两边院墙一打,还与在娘家一般,一点委屈不必受的!”
  唔,没婆婆没妯娌没夫家,在隔壁置了宅院,打通院墙,就还与在家里时一模一样,这场景想一想还当真是美妙的很啊……
  苏明珠瞠目结舌的听到这,才稍微动摇了一瞬便也立即回过了神来!
  不对!开宗庙告祖宗什么先不提,二哥可是她哥哥!哦,对了,在大焘,这是表哥……可表哥也不行啊!对苏明珠来说,别管什么姑表姨表,表哥表妹,这不都是近亲吗?
  更莫提,二哥不到十岁就来了苏家,她可是一直拿亲哥哥一样的待的,从感情上来,与大哥明朗这样的亲兄弟也并不差什么,这猛地提起定亲来,太荒谬了,算是什么事啊!
  “您可别这么说了!二哥那是我哥!”苏明珠拨浪鼓一般的摇了头,满面断然。
  苏夫人见状,便只得应和着闭了口,心下带了几分失望,又有些对二子的惋惜。
  虽然不是亲生,但在自己眼皮下抚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苏明朗的心思,苏夫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瞧出来一些的。
  刚来苏家时,瘦的干柴棍一样的小后生,谁问都和个锯了嘴的壶似的,只对着明珠,却是不论问什么都低低的回话,从来没有不搭理过;先帝下了圣旨之后,他骑马跑出京城四五日不见个影子,回来之后眼眶子都黑的发青,却还是陪着明珠四处打猎玩闹,说是叫她日后再得不着的东西都好好的尝个够;明珠进宫之后,他一声不吭的陪着家里西北从军,身子不好不能战场杀敌,就一卷一卷的学兵法谋略,地利天时,不到半年功夫,满军里便没一个人赶得上;好不容易西北大胜,原本叫他老大一并安稳稳的在西北待着,却偏又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
  这回来,固然是为着不放心家里,可他一进京,一碗茶饭都没来得及用,便先寻了法子先去清晏园见了明珠一面,这一番心思,做父母的,又有哪一个瞧不出来呢?
  苏夫人原本想着若是有意,便叫明理多等上几年,等着明珠出宫,风声再过去了,便将他们两个都送到西北去,在那,谁也不知明珠还进过宫,两个小的远远的凑在一处,又有老大一家子照应,也算是好事多磨。
  只不过,今日看着明珠这般断然,苏夫人惋惜之下,便也绝了这个念头,只摇头道:“既是如此,我改日倒是要好好说你二哥,也是这两年都顾不上,又想着他主意正,我与你爹都由着,只这眼看着二十了,也再耽搁不得。”
  苏明珠虽然打心底觉着还不到二十的人着什么急,但她知道大焘又与上一世不同,便也并未多言,只随口附和了一句。
  好在苏夫人也并没有拿儿子的婚事来与女儿细谈的意思,说过便也罢了,瞧着也差不多的到了要出宫的时辰,便略过这话头,只好好说起了母亲间体己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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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就在昭阳宫内苏明珠与苏夫人母女闲话的时候,另一边的关雎宫内,淑妃董淇舒正面色发白的看着家中传来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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