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生猛——瓜子和茶
时间:2019-08-17 07:55:07

  许久未有的好觉,王妃觉得这姑娘还有两下子,等她再来请安时,便顺口邀她常来说话。
  一来二去,石莹成了宁王府的常客。
  时间长了,难免有人猜测王妃用意。
  张嬷嬷就问王妃是否有意石莹为世子妃。
  结果王妃急忙摇头又摆手,“那孩子虽然不错,但家世太低,配不上我儿,我就是让她来念经的!”
  “王妃无意的话,少让她来的好,以免让人误解。”张嬷嬷看着王妃一副难以取舍的表情,笑道,“若是王妃喜欢她,不如认作干女儿,时时让她来读读佛经。”
  “快算了吧!”王妃更不乐意,“府里的庶子庶女就够我头疼的了,还弄什么干女儿?我又不是没孩子!——那就别让她来了。”
  因而石莹就吃了几次闭门羹。
  石莹是个很稳得住的人,她细细思量后,自觉言行没有不当之处,她或多或少也听到一些传言,说实话,她内心是暗喜的,甚至是企望的。
  但王妃的态度已不言而喻。
  看着面前巍峨的王府,石莹暗暗握紧拳头,她已从罗二小姐口中得知宁王妃提亲的事情。
  罗家将这事当做笑话,她却不能,宁王世子妃,今后的宁王妃!
  自己的相貌品行不比罗家小姐差,父亲官职虽低,但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自己也算得上是官家小姐。
  皇后当初不也仅是六品官之女,她为何就不配做世子妃?
  石莹深吸口气,此路不通,那就另辟蹊径。
  隔天,宁王府二小姐朱素娥就收到了石莹的帖子。
  朱素娥年仅八岁,也是庶出,生母早逝,虽是王府的正经主子,却是个冷灶头。她曾在王妃那里见过石莹,对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姐姐非常有好感。
  但二小姐也怕石莹来这里打探消息,毕竟府里都流传她是世子妃的人选。
  还好,石姐姐一句未提,只是说些闺阁趣事,下棋写字。
  她的字娟秀又不失筋骨,颇有大家风范,朱素娥不禁叹道,“若我能写得像石姐姐一样漂亮,父王还不知怎么夸奖我呢!”
  “王爷喜欢书法?”
  “字画篆刻,父王都很有研究。”朱素娥一直觉得外面对父王有偏见,逮到机会就分辩一番,“连方大儒都夸父王的画好,只是父王从不宣扬而已。而且,有次父王故意拿着他临摹的画去卖,那古玩店硬是没看出来是赝品!”
  石莹不禁讶然,人人都说宁王昏聩无能,胸无点墨,谁知道他竟是风雅之人!
  她还欲再问,却见小丫鬟领着一个人进来,那人长相极其明艳,眼波扫来,石莹不由一窒。
  万碧捧着个乌木匣子,道了声万福,“三少爷得了块上好徽墨,命奴婢给二小姐送来。”
  不是宁王世子的丫鬟!石莹僵直的背微微松懈下来。
  从二小姐那里出来,万碧路过花园子时,不经意间看见小猴儿和一个丫头躲在大柳树后面嘀嘀咕咕不知干什么。
  她轻轻咳了几声。
  那两人如被电击了一般,唰地蹦开,那丫头捂着脸就跑。
  小猴儿先是惊慌失措,一见是她,便嬉皮笑脸说,“万姐姐,你差点把我屎尿吓出来!”
  “呸!少和我耍滑头,这青天白日的,你和内院的丫头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嘿嘿,这不是没让人看见嘛!万姐姐,她是我老乡,真的,我俩一村的,嘿嘿,老乡,不就要相互照应嘛!”
  万碧白了他一眼,“猴儿,听说三少爷给你赐了名?”
  “侯德亮”小猴儿用树枝在地上端端正正地划出三个大字,“嘿嘿,怎么样,这名儿不错吧!”
  万碧端详了一会儿,叹道,“我也不能猴儿啊猴儿的叫你了,看得出三少爷是要用你的,你要认真当差,别因有的没的耽误爷的正事。”
  小猴儿——侯德亮知道万碧在敲打自己,忙肃然道,“姐姐放心,若是办砸了差事,不等您说话,小猴儿把头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我要你脑袋干什么?”万碧失笑,又问他,“我交代你的事情办了吗?”
  侯德亮挠挠头,苦着脸说,“姐姐是不是记错了地名?去了两拨人都没找到,卖过闺女的人家不姓万,姓万的人家没卖过孩子。”
  万碧失望极了,侯德亮忙安慰,“姐姐莫急,总归大致地方还是知道的,我们再慢慢寻就是了。再说,等哪日姐姐成了贵人,说不定娘家人就上京来找呢!”
  “贵你个头!小心我撕你的嘴!快滚吧,以后少在内院晃荡!”万碧笑骂他一句,将他轰了出去。
  侯德亮一句“贵人”,让万碧心乱如麻。
  她坐在水边,看着飞花被风卷起,在空中飘荡,风停了,飞花变成了落花,掉在水面上,随着流水,不知又漂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种淡淡的哀愁和惆怅渐渐漫上来,越来越沉重地压在她的心头。
  自己的将来在哪里?
  三少爷心心念念娶自己,可连那位石家姑娘尚且入不了王妃的法眼,更别说自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哪样也不占!
  找到家人,放了籍和家人团聚?万碧忽然就想起无名镇上李老爷一家的悲惨下场。
  做姨娘?三少爷必定会对自己很好,可哪个正妻能忍得了如此受宠的小妾?
  李姑娘那双灰白凸显的眼珠蓦然闪现在脑海中,一阵彻骨透髓的恶寒袭来,万碧如坠冰窟。
  “阿碧!”朱嗣炯见她久久不回,便一路寻了过来,待看到她冷汗淋漓,浑身发抖的样子,吓得脸色大变,上前一把抱住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叫齐太医!”
  “不……不用,回来!”万碧止住跟着他的丫鬟婆子,缓了一会儿说道,“我没事,刚才有条蛇吓到我了。”
  朱嗣炯迭声吩咐婆子们赶紧打蛇、打扫花园,又不住安慰万碧。
  这边一通的忙乱,全尽收八角亭中王妃的眼底。
  
 
  第23章  王爷中意的人选
 
  大儿子亲事不遂,王妃本就心烦不已,又见小儿子不顾身份围着一个婢女团团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瞧瞧,哪像个王府公子样儿?这是没尾巴,不然非摇到天上去!”
  旁边伺候的人听了,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将头埋下。
  郑嬷嬷是不肯放过任何煽风点火的机会,“哥儿懂什么,还不是那个贱婢勾引的!把着哥儿不让人靠近,落霞都要退避三舍,如今连哥儿的梯己都是她拿着!”
  王妃问张嬷嬷,“不是你管着吗?”
  “府里几位哥儿,梯己都是身边的大丫鬟管着,到炯哥儿这里不好破例,而且他亲口和老奴讨要,老奴也不敢不给。”
  “传我的话,让落霞管帐,还有炯儿一应贴身事务,落霞一并管起来。”
  王妃的话传到三少爷的院子,万碧干净利落地把银子和账目一起交给落霞,面上没有一点儿不快。
  七十二两三钱,落霞看着账目不说话。
  李嬷嬷踅摸过来,斜眼瞅瞅,“就这么点儿银子?”
  “您老这是说的什么话?”万碧哼了一声,“爷的月银不过三十两,你算算爷回府才几个月?”
  “谁说月例银子了!哥儿得的赏赐呢?我可记得宫里赐了银子和庄子的!还有过年的时候,哥儿可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万碧愕然,继而讥笑道,“想不到李嬷嬷俩月没在府中,却对爷的东西这么上心!我只管月银,其它的你去问爷!”
  李嬷嬷这次再回府,朱嗣炯对她不咸不淡,她是不敢去问的。
  万碧一撩帘子去了,李嬷嬷一腔憋屈犹自难平,不由对落霞诉苦,“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哥儿,却被这个小蹄子迷得东倒西歪,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这话可笑!爷是主子你是主子?什么时候爷要听一个奶妈子的话?”万碧忽又回来,斜倚在门框上冷笑,“李嬷嬷你久不在爷身边伺候,怕是把规矩都忘了吧,要不要出府学好了规矩再进来伺候爷?”
  这话似曾某人说过,李嬷嬷又气又急,哆嗦着嘴唇,指着万碧开口要骂。
  万碧却不给她回嘴的机会,连珠炮似地说,“你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还想教导主子?你儿子惦记采买的银子,你惦记爷的银子,你们这对母子真够厚颜无耻的!爷开恩让你重新回来当差,你别不知好歹!”
  “别仗着爷小时候吃过你的奶就肆无忌惮,爷现在已不吃奶了!还记得当年你对我说的话吗?记住自己的身份!”
  李嬷嬷几乎气晕过去。
  万碧冷冷瞥了她一眼,转脸对落霞说,“落霞姐姐,爷要出门,让我拿五十两银子。”
  落霞忙给她银子,但她一反常态,如此咄咄逼人着实出人意料,落霞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原话说给王妃。
  王妃从来都不待见李嬷嬷,倒是挺乐意万碧挤兑她,心里想着最好这俩两败俱伤才好,便只让落霞继续盯着小儿子的院子,别插手她们的争斗。
  朱嗣炯打算让万碧管西大街铺子的帐,便带她出府瞧瞧铺子。
  沿街店铺鳞次栉比,街上人流如织,这是万碧回京后第一次出门,十分兴奋,隔着马车窗子看个不停。
  在一家文玩店门口,有个身影万碧看着眼熟,“那是不是王爷?”
  那人挺胸腆肚,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绸缎衣,做寻常富家翁打扮的,不是宁王爷又是谁!
  朱嗣炯看了看,吩咐马车继续前行,笑道,“父王总爱去那家古玩店,还乔装成平常人家,这事不新鲜,府里都知道,算是父王的一个乐子罢。”
  与此同时,在对面的茶楼中,也有人注意到了宁王爷。
  这是二楼雅室,石莹轻轻关上窗棂,她已探听到今日宁王会来这里,是以带着父亲准备来场“巧遇”。
  她父亲石翰林手里摩挲着一枚鸡血石印章,眼中满是不舍。
  “爹爹,让你为难了。”
  石翰林慈爱地拍拍女儿,“是爹爹无能,莹儿不必介怀。等爹爹卖了这印章,就去银楼挑首饰去,再去裁两身好衣服!”
  下个月是罗太夫人的寿辰,他家也收到了请帖。
  可一向乖巧的女儿却哭闹不肯去,怎么问都不说缘由,最后还是丫鬟香杏说“小姐连套体面的衣服首饰都没有”,他才明白怎么回事。
  镇北侯府那个锦绣堆,奴仆都自视高人一等,而自家贫寒,女儿在那府里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
  还是他这个父亲无能!为了女儿的面子,他一咬牙,要把珍藏多年的印章卖掉。
  他不通俗务,女儿说哪家店公道,他就来哪家店。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石莹眼中闪过一声彷徨。
  “小姐,不告诉老爷吗?那老爷会不会搞砸了?”丫鬟香杏很是担心自己老爷的能力。
  “告诉他才会搞砸!父亲一身书呆气,不愿攀附权贵,当初我去侯府他就极力反对。若是知道是王爷,他肯定绕着走,只有不知道对方身份他才会畅所欲言。”
  石莹非常了解自己的父亲,石翰林此时在文玩店和宁王正谈得兴起。
  话说他刚拿出那枚鸡血石印章,宁王就被吸引了。
  这是块极好的鸡血石,血色鲜、凝、厚,质地细腻,莹润亮透,极具贵气,宁王一眼就看上了。
  掌柜的只肯出二百两银子,“不是小人故意压价,这块石头好是好,但是缺了一角,不好篆刻,只能给这么多。”
  这银子还不够买个好点的头面,石翰林额头冒汗,语气有些急躁,“只要篆刻得法,完全可掩盖这小小瑕疵。若你们工匠不会,我来教他们!”
  掌柜的不由一乐,“合着您老还要在我们这里赚份儿工钱?”
  “不、不是……”石翰林不善言辞,干着急说不出来。
  宁王从旁插嘴,“听起来这位先生懂篆刻?”
  石翰林满脸沮丧,木然点点头。
  “我出五百两,这块鸡血石可否转给我?”
  石翰林大喜过望,忙不迭说好。
  “但要先生亲自篆刻,我想看看先生的掩盖之法。”
  “可以可以,您要什么样的字图?”
  他二人不顾掌柜的还在,比比划划就探讨起来,石翰林不亏两榜进士出身,有真材实料,说得宁王连连点头,大为佩服。
  掌柜的笑道,“洪老板,恭喜恭喜!您得到件心头好,小店即便少了桩买卖也替您高兴!”
  宁王谈兴正浓,随手甩了锭银子给他,“屁话,我哪个月不照顾你们生意?今天遇到对脾气的人,爷高兴,赏你了!——石兄,咱们换个地方详谈可好?”
  “洪兄,不嫌弃的话去在下家中可好,我那里一应器具俱全,再便宜不过!”
  这一会儿功夫,二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今天的事是否能成,石莹也不知道,她自始至终悬着心,待看到父亲上了宁王的马车,这心才又回到肚子里。
  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她爹把她给忘了!
  马车绝尘而去,石莹不禁扶额长叹,本想在宁王面前露脸留个印象,反而弄巧成拙错失良机!
  她无精打采带着春杏回了家。
  但是上天到底是眷顾她的,她一眼认出家门口那辆马车——宁王竟然来了她家!
  石莹没瞒着,一五一十告诉了母亲。
  不同相公的木讷呆气,石夫人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机会!她着急忙慌翻箱倒柜,拿出压箱底的东西要好好款待这位贵客。
  “不必这样,就当做一般人对待!”石莹止住母亲,“娘你盯着书房,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
  日头渐渐西斜,春杏捧茶送去书房,顺手收拾了下书案。
  宁王爷便瞧见了最上面的字,“这字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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