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多妩媚(重生)——陵妃桐
时间:2019-08-17 08:06:24

  他的语气似有讥嘲,郭娆忽然脸色发红,是为对他的质疑羞愧的,她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季瑜看着她:“我早说过,你是我妹妹,作为兄长,你的亲事我总会上心几分。”
  郭娆默然,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不会嫁姚真了。
  她看着这满园梅花,落瓣飘飞的画面很美,想起刚刚与姚真的说笑,却仿佛是个笑话。她看向季瑜,有些失魂落魄:“……多谢大表哥告诉我这些……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她却没等他说话,就转身离开,那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落寞,季瑜尚未平息的怒气更盛。
  柳玉廷在一旁看得明白,见从来光风霁月,寡言少语的季瑜一本正经在那扯谎,要不是他早知道姚真的事,怕是也要信以为真了。
  那姚真的确是与个青楼女子有过一段,但那只是个醉酒的意外,青楼女子颇有些俗媚手段,姚真一个整日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怎么会看得透,最后被迷得晕头转向。后来那女子的确为他生了孩子,但她的难产,却与姚真无关。
  长宁伯夫人从来就没想过要一个青楼女子进姚家,所以在那女子生产之前就做了些手脚,姚真毕竟是男子,不知后宅手段,更不知自己母亲的手段,傻傻与自己母亲对抗到最后,那女子还是血崩了。
  不过现在想想,这件事归咎于姚真也真没错,要不是他太软弱无能,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季瑜平复心绪,一转身,就见好友意味深长的眼神,他道:“别这样看着我,要说演戏,怕是谁也比不过你,你那边进展如何?”
  柳玉廷本来还在笑着,但听完他的话,面容突然端肃起来:“林立那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只待太子出手,便可一网打尽。”
  季瑜撇他一眼,扯了下唇:“柳玉廷,以往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君子高洁的太傅之子,竟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一面。”
  柳玉廷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微妙,待平静下来,他道:“玉廷比之世子,尚不及万分之一狠辣。”
  季瑜嗤笑出声,不置可否。
  两人沉默着走出一段路,季瑜忽而又出声:“你会后悔吗?”
  “林立勾结同党,欺上瞒下,害信阳数人枉死,本就罪无可恕,我怎会后悔?”
  柳玉廷刚回到府上,在书房没呆一会儿,小厮就匆忙跑进来,禀告:“二公子,林姑娘过来了,正在恣水亭等候。”
  柳玉廷拿着狼毫的手一顿,久久未动,他手上的狼毫,就那样笔直地竖着,笔尖的上好浓墨汇聚在一起,滴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成了一朵黑色的小花,带着阴冷和肃杀。
  他到恣水亭时,亭上的少女正依偎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喂鱼,不经意瞧见他,脸上绽出一抹笑,如阳光金洒下的绿水清漾。
  林姝棠站起来,向他走过去,亲昵喊了声:“玉廷。”
 
 
第16章 谁是阿琅
  郭娆最终没有确定婚事,但时间还是悄然而逝,转眼就到了除夕。
  郭娆做好除夕宴的两道凤阳菜从厨房出来,天色已经大晚,她吩咐丫鬟将菜食装好才转身进侧厢沐浴更衣。
  再次出来,已是洗去油尘,满身清爽。
  季月坐在前堂,看着如今已快及笄,亭亭玉立的女儿,感叹时光易逝,更多却是欣慰。
  郭娆走上前,道了句:“母亲。”
  季月笑着轻抚她的手:“不要紧张,你做的菜比凤阳有名的大厨做得还好吃,他们会喜欢的。”
  郭娆在她面前,笑得腼腆。
  汀花水榭。
  郭娆和季月缓缓而来,后面几个丫鬟低眉垂眼。
  走到水榭上时,郭娆明显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她心中轻叹。
  对于季连柔,她说不清什么感觉,那日轻斥,不过是想和她划清界线,让她不用再在自己面前假端着笑了,免得大家都累。没曾想,季连柔却因那斥责,还有老夫人对她的好,双重怨气日增,现在变成了嫉恨。
  她苦笑,如果另有选择,她怎么会来寄人篱下,这般讨人嫌?
  她移开目光,索性眼不见为净,不再关心。
  不久,老夫人满脸喜色被众人簇拥着过来,后面跟着国公爷和二老爷,还有府上三位公子。
  郭娆抬头,视线不经意间与那人相遇。
  对于这位大表哥,她心里的感觉很复杂,姚真那事后,最多的是羞愧,感觉没脸见他。
  只故作从容地朝他点头一笑,就快速移开了目光。
  老夫人明显也一眼见到了郭娆,眼前一亮,毫不掩饰脸上的夸赞:“阿娆真是漂亮,打扮起来就像仙女儿一样,快过来给外祖母看看!”
  众人随着老夫人的目光看过来,郭娆面颊泛红,走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看着她,心里是有些感叹的,自己掌上明珠般的女儿,性子倔强,如今才三十一二,就守了活寡,自己的外孙女,她将来定是要好好选个人家来匹配!
  张氏见老夫人神情,笑着附和:“岂止是漂亮,气质也好。您看今日宫宴上,皇后娘娘亲口夸赞的柳家姑娘,和阿娆也是比不得的!”她说到最后,看向郭娆,倒也真心叹道,“只是不知阿娆日后会看中哪家儿郎,那女婿倒是有顶顶的福气!”
  老夫人笑着点头,她的外孙女当然值得最好的,便是她喜欢权势,想当太子妃,她也能让她如愿。只不过有些可惜,她暗示过阿娆几回,阿娆都不解其意,她好像不怎么热衷权势,故她道:“哪家儿郎不是我们说了算,关键是阿娆自己选中谁,那便是谁。”
  这话一出,张氏眉毛一跳,郑氏几个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显然张氏更老练世故,八面玲珑,又几句话便将这个话题不动声色移到府上未婚配三位公子身上。老夫人的确更重视嫡孙的婚事,张氏随意提出几个京城贵女便将老夫人逗得眉开眼笑。
  直到戌时,众人才停下来,老夫人吩咐开膳。
  旧年已去,新年将来,处处应着团圆喜庆。
  华灯初上,凉风习习,一排排丫鬟裙摆生风,提着食盒鱼贯而入。玉盘珍馐,美酒佳肴,一一摆在桌上,冒着热气,晚风轻拂,芳香四溢。
  季月吩咐婢女端上郭娆做的菜食,众人都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本来只是抱着浅尝的心态,最后却都食指大动,尤其是老夫人,更是赞不绝口,一晚上大半的话题都是在夸郭娆。
  细心的张氏发现一向胃口不好的长子一下子吃了两块糕点,有些欣喜。她看了一眼他吃的糕点,好像是外甥女做的,她边琢磨着改日问问外甥女这糕点怎么做的,边夹了一块放在长子的小碟中,语气似乎带着点讨好:“阿琅,多吃点。”
  正给母亲夹云片糕的郭娆听见声音,突然筷子一抖,云片糕掉在了碟盘外。她迅速抬头,看了对面那人一眼,那人正要放下筷子,似乎感觉到了注视在他身上的目光,对视过来。
  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郭娆却做贼心虚般,急忙撇开了视线,心里却想:阿琅?
  大表哥名字是季瑜,大舅母叫他阿琅,难道阿琅是季瑜的字?
  她记得那个经常缠绕着自己的梦,梦中那人似乎也叫阿琅。
  难道只是个巧合?
  那边季瑜看着小碟里的糕点,淡淡出声:“多谢母亲。”手中却放下了筷子,那块糕点动也没动。
  张氏见长子冷淡如斯,心中苦笑。
  郑氏本见老夫人那般抬举郭娆,心里极度不平衡,怨怒一波盛一波。但忽见旁边一向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妯娌面露失落,不由又高兴起来。
  说起这张氏和亲儿子不和,也怪她活该!郑氏心中暗啐了口,心里突然平衡了,食欲也大振。
  张氏虽对长子冷淡的态度伤感,但对外物还是一样反应灵敏。察觉郑氏动静,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幸灾乐祸,无声冷笑: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郑氏对上张氏的冷笑,一脸幸灾乐祸来不及收回,待张氏不再看她,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除夕宴散去,采薇苑。
  又是一阵响天彻地的碎裂声,这次比上次更甚,丫鬟战战兢兢,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
  “那婆媳俩简直欺人太甚!”郑氏终于忍不住,推瓶砸盏,发泄满腔愤怒。
  季文杰听见她的粗言粗语,不由蹙眉,低声警告:“郑文君,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亏你出自书香世家,行为举止却像个泼妇,哪有一点教养!”
  郑氏一听这话,火气更盛,转脸就指着他就骂:“你还有脸说我,若不是你不争气,整日和那些狐朋狗友遛马玩女人,我会在这府里连腰都直不起来?会处处奉承那个老不死的和看我不顺眼的妯娌?会一直忍气吞声?”
  说及痛处还拉过一旁的连柔,“你看看我们女儿,哪里比不过那破落户儿的野丫头?今晚老夫人尽抬举那郭娆,哪里理过柔儿?一个看着长大的孙女儿还没有只见过几次的外孙女亲,这算什么?!”
  季文杰看着她又哭又闹,一阵心烦。
  当初要娶妻子时老夫人给他看花名册,任他挑选。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未想过去争那国公之位,只想找个娴静体贴的女人安安静静过一生,瞧过那名册,他一眼就记住了郑文君这个名字,后来派人去打听,果真传言那抚远侯府嫡姑娘温柔贤淑,知书达礼,他当即便选了她。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一个人的脾性是不能单靠名字和传言来判断的。
  刚嫁过来一段时间,她的确文静娴淑,于是恩恩爱爱柔情蜜意了一段时间。
  直到大嫂怀孕,老夫人偏心的对待,她才露出原来的面目,整日找他撒泼哭闹说着老夫人如何偏心不公平。
  可他能怎么办?他本来就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他知道自己没背景,没本事,他也天生没什么大志向,所以也不争不抢,只想着在府上安心度日,守着这淡淡温情过完一生,也是快乐的。
  他娶妻,花名册上的姑娘任他挑选,老夫人还给他谋了个差事,让他看起来不至于落魄,他已经很感激了。看多了豪门大族里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老夫人对他不算好,但却也没害过他,甚至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也总照顾了他。
  人要懂得知足。
  可这女人天天找他闹,他不想弄得最后全府皆知,让人觉得厌烦,于是就不常回府了。整日与朋友斗鸡遛狗,喝酒听曲儿,也是一桩乐事。
  但今夜是除夕,全家团圆的好日子,他原想着,这些年她操劳着这二房,又照顾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想过来温言软语一番陪她。
  却不料刚走进来,一个花瓶就朝他飞来,他狼狈避开,差点砸到脚,抬头就见她面目狰狞,破口大骂,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当初刚认识郑氏的年少情意渐渐都模糊了,顿时没了呆的兴致。
  “郑文君,人要懂得知足。我本就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你想要公平待遇,当初就不该嫁给我。”他冷淡开口,接着又轻嘲,“你会选择嫁给我,怕也是因为魏国公府这个名头吧?现在嫁进来,是不是发现和你所想的大不一样,所以早就后悔了?”
  魏国公府根基深厚,深受天子眷宠,嫁进魏国公府,不知多少京城女子趋之若鹜。
  他看郑文君眼神闪烁,冷笑了声。面无表情地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步子顿了顿,然后开口:“你若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在国公府总是受气,可以和离,我不会拦着。”说完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郑文君气得发抖,和离?他居然连和离都提出来了?!
  走到桌边就想拿起杯子继续砸,却发现杯子瓷瓶能砸的全砸完了,余光中瞥到躲在阴影里的连玉,她一把将人拉出来,泄恨似地抄起鸡毛掸子就狠狠抽下来。
  “你这小贱蹄子!是不是早盼着我被休,所以在这儿看我笑话?现在很高兴是不是?我打死你这小杂种,和你娘那个贱人一样下贱!”
  连玉低着头,身子痛得发抖,却不敢反抗,缩着身子小声哭泣,任她打骂。
  外面丫鬟噤若寒蝉,动也不动,谁都不敢劝,似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
  月隐树后,夜风微凉。
  晕黄暗淡的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在纸糊的窗户上,里面影影绰绰,挥动飘摇,夹杂着女人的厉声谩骂和声声抽泣,永无止境。
 
 
第17章 药石无医
  正月初一一大早,国公府一家子就随着老夫人去了宫里,府里的人少了大半,清冷了不少。
  菡萏阁却一片兵荒马乱,丫鬟进进出出。
  “怎么样?钟大夫来了没有?”郭娆见绿枝跑进来,急忙过去抓着她的手,着急询问。
  “小厮说已经快到了,小姐不要担心。”绿枝心里也有些慌。
  昨晚只是吃了顿饭而已,那里还点着火盆,没想到夫人还是着了凉,一早就脑袋发热,昏迷不醒。
  郭娆有些后悔,昨晚不应该让母亲去的,水榭本就风大,凉意重,又是冬天,不着凉才怪。
  “小姐,钟大夫来了!”香叶瞄到长廊一角出现的身影,大喊。
  郭娆顺着视线看去,一见钟大夫出现,跑出去抓了他的手就往房里跑:“钟大夫,你快看看,我娘她怎么样了?”
  钟大夫被她扯得一阵气喘吁吁,胡子直翘,刚想说两句,却见小姑娘泪水在眼眶打转,满脸焦急慌乱,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心里就已经有了数。他搭了脉象,沉静半晌,摇摇头:“令堂本来就天生患疾,应该得过贵人相助,才能存活至今,现在又感染风寒,旧疾复发,老夫也无能为力。”
  他是魏国公府的府医,掌管整个国公府的药材出入。府上的这位表小姐总是去他那里抓药,也请教过几回他对医术的见解,小姑娘虚心好学,且天分不错,他对她印象很好。
  “表小姐,您也是学医之人,令堂身体一向如何,您应是最清楚不过。有道是病来如山倒,令堂……您若是不信,可亲自把脉。”
  把脉讲究平心静气,郭娆关心则乱,跪在床前,握着季月的手一直在抖,又如何能心平气和?
  绿枝心里也难受,她整日伺候在夫人身边,知道她每天受病痛折磨,强撑着不过是因为举目无亲的小姐。如今小姐在国公府已经适应,她心愿已了,也算是解脱。于是在一旁劝解:“小姐可还记得夫人的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您莫要太伤心,不然最后放不下的还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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