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梨仔
时间:2019-08-17 08:10:00

  莲平于是先告诉了暖阁里的元嬷嬷和宣荷,然后略理了理仪容,跟着小宫女去迎人。
  小顺心就等在外殿,不敢往里走。
  莲平边走过去边骂:“今儿是什么形势?还只管立在这里。”又让小宫女去请人进来,“快些快些,白白浪费这些工夫。”
  哪知小顺心“噗通”跪倒在地,朝着莲平一面磕头一面哭:“莲平姐姐,你打我罢,我、我没请到温公子。”
  莲平一愣:“你说的什么?”
  小顺心哭得凄惨:“我、我没请到温公子!也没请到太医!”
  一边的小宫女停住了脚步,一时间不知还该不该往外走。
  莲平心悸得厉害,她捂着心口:“你可去了温府了?”
  “去了,我在那儿敲了半天门,”小顺心说着情况,“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我就连忙说,请温公子一见。哪知应门的人回,道温公子他这几日不在家,让我别找了。”
  莲平仔细问了一句:“可有说你是谁的人么?”
  “说了,一打头我就说了。”小顺心抽泣几声,等着莲平的后话。
  莲平晃了晃,小宫女连忙扶住她:“罢了,你先下去。去歇着罢,你也辛苦了。”
  小顺心磕了个头就退出殿外,莲平在原地立了一阵,然后才慢慢往回走。
  转角的时候遇到了宣荷,她正倚在墙边,低着头不知做什么。
  莲平脚步一顿:“你都听到了?”
  这里距离方才她与小顺心说话的地方不远,宣荷本来耳朵就灵,要是听见了。也没什么奇怪。
  宣荷点点头。
  莲平便叹气:“走罢,还不知道元嬷嬷会怎么担心。”
  两个丫头都跑去了外面,元嬷嬷守在暖阁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既担心湖阳的状况,又忧心怎么人还未至?
  直到脚步声渐渐响起,元嬷嬷才停下动作,急急先掀起了帘子:“人可来了?”
  门外立了三人,莲平,宣荷,还有之前报信的小宫女。
  元嬷嬷提着的一口气立时就散了,她揪紧了衣襟:“先、先进来,进来说。”
  莲平让小宫女退下,然后与宣荷一前一后进了暖阁。
  温祈元这条路也走不通,元嬷嬷没有多问,只坐在杌子上,对着昏睡的湖阳垂泪。
  剩下的两人也沉默不语,良久,宣荷突然骂道:“狗眼看人低!”
  莲平一惊:“莫要胡言。”
  宣荷盯着床上的湖阳:“咱们还未出什么大事呢,连公主的封号都仍在,这就这么巴巴儿地跟我们划清关系。若以后真有了什么颓势,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们呢。”
  元嬷嬷没有应答,莲平便小心打着圆场:“或是真的出门去了,温公子如何知道宫内之事?”
  “你为他说什么话?又做什么骗自己的心?”
  反驳的话即刻就来,宣荷道:“就算姓温的小子不在,难道老子也不在么?一听见是公主的人就忙忙赶人,我看那温祈元也不是不在家,只是不敢来罢了!”
  “我哪里为他说话了?”莲平也生起气来,忍不住回了一句。
  “都住嘴。”
  元嬷嬷小声呵斥,止住了两人的争吵:“我看你们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公主还躺在这里,就这么吵起来了。都给我下去!”
  两人都羞红了脸,莲平先行了礼,宣荷咬了咬唇,又不甘心地望了闭目不醒的湖阳一眼,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她表情一喜:“嬷嬷快看!公主是不是动了!”
  元嬷嬷连忙顺着她的声音转过头去,原先一直昏迷的湖阳,此刻略略转了转头,迎着隐约跳动的烛光,睫毛跟着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的心肝!可算睁眼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元嬷嬷又惊又喜,替湖阳捋着鬓边的碎发,又连忙问,“可要喝水?饿不饿?睡了这么久,昨儿吃的早该没用了。嬷嬷这就叫人去准备早膳,咱们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
  宣荷张罗着叫水:“公主爱干净,先擦擦脸罢。”
  莲平喊住她:“折腾,先叫做早膳去。”
  宣荷高兴地应了一声,掀帘去了。
  莲平倒了水,递给元嬷嬷,又端了新的糕点过来,让湖阳挑。
  宣荷很快就回了暖阁,三个人将湖阳围住,手上都拿了东西,只等着湖阳开口。
  被团团围住的赵宜安,面色如雪,脸上犹带憔悴,但就算这样也难掩她天人之姿。
  肌赛霜雪,眸如秋水。
  她看着面前三人,突然眨了眨眼。
  元嬷嬷忙问:“公主?”
  赵宜安跟着重复:“公主?”
  “哎哟!”元嬷嬷笑出声,“我的儿,别拿嬷嬷逗趣了,快喝些水,跟嬷嬷说说,哪里还不舒服?”
  赵宜安忽略了她前面的话,只答了最后一句:“头疼。”
  “自然是疼的,也不瞧瞧你撞到了什么东西。”元嬷嬷一面心疼,一面喂她喝水,“跟着去的人也太不小心了些,我把那些小蹄子都关起来了,只等你大好了,再去发落。现下就让这群没眼睛的东西多活几日。”
  元嬷嬷絮絮叨叨念着,赵宜安一醒,她的心就活过来了。
  只是喂过去的水赵宜安不肯喝:“冰的。”
  元嬷嬷一愣,反应过来赵宜安说的是杯子,她笑道:“糊涂了,糊涂了。”
  把水杯递给莲平,“还不快先去温一温水杯。”元嬷嬷又怜爱地望着赵宜安,“苦了我的儿了。”
  莲平去倒热水温杯子,元嬷嬷就掖着赵宜安的被角,怕有风吹进去。
  等水再送过来,赵宜安这才心满意足喝了下去。
  “嬷嬷。”
  边上一直不说话的宣荷突然喊了一声。
  元嬷嬷一吓:“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宣荷半跪在床边,赵宜安坐在床上,所以她要抬起头才能瞧见赵宜安的脸。
  “公主她,是不是——”宣荷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怎么了?”元嬷嬷也跟着皱起眉,只是她是生气,“好端端的。”
  宣荷盯着赵宜安的眼睛:“公主,您还记得奴婢是谁么?”
  她的话音一落,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莲平正收着桌上的药粉纱布,闻言回过了头。
  元嬷嬷神情愣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她回过神来,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宣荷不依不饶:“公主,我是宣荷,您还记得奴婢吗?”
  但赵宜安不发一言,只垂着睫毛不声不响。
  这下连元嬷嬷都慌了起来,赵宜安因为是先帝最小的女儿,也最为娇惯,要是放在从前,宣荷只问了第一句就该被拉出去打了,哪能说到现在?
  她连忙看向赵宜安,三个人齐齐注视着她。
  只等着赵宜安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赵陆:科科,我说什么来着?
  还是从评论里抓幸运鹅送包
 
 
第3章 相见
  “记得,你是宣荷。”赵宜安说。
  语气笃定,但元嬷嬷三人的心,却似被冬夜凛风刮过。
  赵宜安不记得了。
  手上的药瓶“咣当”一声滑落。莲平连忙去捡,只是才一弯腰,眼眶就红了起来。
  元嬷嬷仍坐在杌子上,面上泪珠不住滚落。宣荷呆呆望着赵宜安,赵宜安也回望着她。
  “怎么哭了?”赵宜安像是有些害怕,伸出手抹掉了元嬷嬷的眼泪,然后又去抹宣荷的。
  “宣荷,怎么哭了?”她既疑惑又不安,不住用手擦着宣荷的脸,但宣荷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最后抱住赵宜安的手,埋在床头痛哭了起来。
  右手动不了,赵宜安紧张极了,她用左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宣荷的头发:“不哭,我记住了的,你是宣荷,你是嬷嬷。还有你——”
  赵宜安转向莲平的方向,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羞涩又期待的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
  *
  “醒了?”
  在谨身殿里换下朝服,赵陆揉着手腕,一面问一面朝殿外走去。
  凌晨下了一场雪,整座皇城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琉璃瓦上皆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金公公在后头跟着,闻言回答:“是,寅时过了不久便醒了。”
  “哦?”赵陆不紧不慢走着,“温家来人了?”
  “并无。玉禧殿的人怎么去的,就还是怎么回来的。”
  赵陆便道:“这么说,是朕的姐姐命大了?”
  这话金公公就不敢接了,一时间,众人都失了声。
  赵陆接着说:“派个人去玉禧殿看看。”
  金公公应下:“是。”
  *
  玉禧殿里难得安静,众宫人循规蹈矩做着自己的事,但暖阁里却愁云惨淡。
  “公主,还认得出这个么?”元嬷嬷手里拿着一只木匣,小心打开,摆到赵宜安面前。
  匣中是一颗小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帷帐阻隔了小窗里照进来的光,这颗珠子却径自泛着淡淡的蓝绿色。
  赵宜安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她微微睁大眼,盯着夜明珠一动不动。
  元嬷嬷怀着希望,向她解释:“这是两年前,公主及笄时先帝送的贺礼。”
  “公主最喜欢这颗夜明珠了,夜夜安寝都放在床头。”
  赵宜安没有回话,她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点在夜明珠上。
  霎时间,那蓝绿色的光泽也染到了她的指尖。
  “啊……”赵宜安轻轻张嘴,忍不住惊叹一声。
  “公主……”元嬷嬷呢喃。
  赵宜安忙收回手指,她像是做错了事,看着元嬷嬷小声道:“认得,是夜明珠。”
  三人都暗暗叹了口气。
  赵宜安察觉到身边人忽然间沉默下来,她有些慌张:“我认得出的。这个是夜明珠。这个,是玉做的葡萄。”
  比美玉还要莹泽润白的手指,指着床榻边元嬷嬷等人翻出的旧物,努力辨识:“这是小虎头,是先皇后给的。还有这个——”
  元嬷嬷忙握住她的手指:“好了好了,公主都认得的。是我们想岔了。”
  赵宜安抬眸望向元嬷嬷,眼底含泪,睫毛上挂满水珠。她一抬眼,泪珠便沿着面颊滑下。
  元嬷嬷用帕子擦掉了她的泪,她还在小声重复:“我都认得的。”
  东西被一一收起来,只留下赵宜安实在喜欢的那颗夜明珠,由她拿着玩。
  散发着淡淡光泽的宝珠,很是讨赵宜安的喜欢。她用被子蒙住夜明珠,一边惊讶于它的微光,一边躲在被子里轻轻笑出声。
  莲平收回视线,赵宜安虽然醒了,但她似乎忘记了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
  “嬷嬷。”莲平太担心了,“公主虽醒了,可仍喊头疼。现下又是这样境况。好歹去养心殿求求情,派太医来看看才好。”
  元嬷嬷停下手里的活计:“我何尝不心疼?罢了,温家指望不上,一会儿我便带人去养心殿。都是先帝的孩子,哪里又有隔夜仇呢?”
  说完这话,元嬷嬷回头去看床上的赵宜安。却发现帷帐后的人一动不动,连笑声都听不见了。
  “公主?”元嬷嬷轻声走过去。
  床上的人仍是没有动静。
  元嬷嬷转头,莲平冲她做了一个嘴型:“睡了?”
  摇摇头,元嬷嬷觉得不对劲,她伸出手撩起帐子,然后拉下了被角。
  赵宜安手脚蜷缩,怀里紧紧抱着先前那颗夜明珠。她半阖着眼,紧咬着嘴唇,神情有些涣散。
  元嬷嬷慌了神:“快拿止疼的丸药来!”
  莲平连忙去翻柜子,又倒了温水,小跑过来。
  “药来了!”
  元嬷嬷小心扶起赵宜安,将丸药塞进她嘴里,又仔细喂她喝水。
  莲平推了炭盆过来,用银著拨了拨炭灰。很快,四周便更热起来。
  赵宜安紧皱着眉,咬着牙一声不吭。她在元嬷嬷肩头靠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
  “好了。”
  声气还有些虚弱,赵宜安轻轻安慰着身边二人:“不疼了。”
  元嬷嬷替她擦着脸侧的汗:“躺着罢。”
  莲平一面低泣着,一面蹲下.身收拾。
  暖阁里又静了下来。元嬷嬷瞧了一会儿赵宜安的睡颜。
  琼鼻樱唇,桃面羽睫。
  以前的赵宜安,顶着这张脸,不论走到何处都是被千宠万爱。皆因她是先帝最小最娇养的女儿。
  湖阳公主何曾委屈过自己?现在却连疼都百般忍耐,不肯说出口了。
  元嬷嬷呆呆出神,连莲平来喊她都未察觉。
  “何事?”元嬷嬷忙拭去眼底的泪珠,一面问道。
  莲平有些急:“说是养心殿派人来,结果宣荷却与人吵了起来。”
  元嬷嬷一震:“越发没了体统。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瞧瞧。”
  既然赵陆发话了,金公公自然很快就差遣人到玉禧殿。
  只是赵陆说“去看看”,于是来的人便只是个蓝灰衣的小公公。
  彼时宣荷正在外替小宫女们派分活计,头里听见养心殿来了人,还高兴着那人总算有些良心。再后来,一瞧见小公公孤零零一人,又说了只看看公主就回去的话。
  宣荷登时便明白过来,大怒:“‘看’?你算什么混账东西!也敢说‘看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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