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梨仔
时间:2019-08-17 08:10:00

  赵陆问:“不要灯了?”
  闻言,赵宜安犹豫了一阵,最后坚定道:“不要灯,也不要人。”
  “好,一会儿就让她走。”
  “不行。现在就走。”
  赵陆唤了金公公进来,同他说道:“让孙妙竹回去罢,那盏灯就留着让她自己玩。”
  忽然下了这样的令,金公公虽不解其意,但听赵陆如此说,只垂头应了,出门去传达圣意。
  金公公走了,赵宜安仍拉着赵陆的手,道:“我要搬回来,也是现在就搬。”
  赵陆便又让延月应秋将赵宜安的东西收拾好了,带到他的屋里。
  延月等人在边上整理赵宜安物件儿的时候,另有小宫女奉了清凉的药膏,替她抹在眼睛边上,好叫她舒服点。
  赵宜安已经和赵陆并排坐在床上,还盖了他的一床被子。
  抹了药,她眨眨眼适应了,半躺在枕头上,转向赵陆:“为什么忽然不理我?”
  闻言,屋里收拾的几人立刻加快动作,几息后通通退出了次间。
  只剩二人,赵陆抬头看着头顶的帐子,半晌才开口道:“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赵宜安急忙起身,“梦里都是假的,我不会对你不好的。”
  赵陆也望向她:“不是你。”
  手臂撑在床上,赵宜安疑惑:“那是谁?”
  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赵陆缓缓道:“是我。”
  赵宜安有些转不过弯,想了一会儿,问:“是你对我不好?”
  闻言,赵陆轻轻点了点头。
  赵宜安便道:“我都没有埋怨你,你做什么就不理我了?”
  见赵陆不语,赵宜安忽道:“你在害怕。”
  心倏地跳得快了许多,赵陆回道:“不害怕。我也不会对你不好的。”
  赵宜安却突然陷入了回忆,她静静望着眼前的赵陆,轻声问:“你梦到将我杀头了么?还是拉去灌了毒酒?”
  那是她才醒来时,偷听到的宣荷说的话。
  赵陆蹙眉:“谁说的这些?”
  “没有谁。”赵宜安低下头,神色低落。
  不可能没有谁,这些是太子赵郡和五皇子赵阮的死法。
  赵宜安醒来后就在他身边,平白无故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但赵陆不敢再问,怕赵宜安现在就记起从前。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赵宜安也没有。
  察觉赵宜安还握着他的手,赵陆便反握住她的:“我没做过那些事。以后,也不会做。”
  赵宜安跟着他的话抬头,等他说完,忽上前抱住他:“好了。”
  怀里多了温香软玉,赵陆一僵,只敢把手虚虚贴在赵宜安的腰上,问她:“不恼了?”
  听见他的话,赵宜安嘀咕:“我本来就不恼,只是伤心。”
  “那——”吐息间皆是赵宜安身上的香气,赵陆平定了心跳,又问,“不伤心了?”
  “伤心……”赵宜安换了个姿势,将脸贴在赵陆的颈边,“你还未说,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赵陆一顿:“不好的事就不说了。”
  赵宜安已半个人挂在他身上,赵陆浑身僵着,只不敢乱动。
  等他说完,赵宜安忽道:“我知道是什么。”
  未及赵陆反应,她忽一侧身,轻抬首,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赵陆的下巴。
  只一瞬而已,甜似蜜的花骨朵儿很快就离开了。
  赵陆却一动不动,眼瞳微缩,仿佛全身过了火一般。
  赵宜安仍抱着他的脖子,不停向他确认:“是这样不好的事么?”
  “不、是……”赵陆张了张嘴,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脸色一凶,问:“谁教的这个?”
  赵宜安瞧着他:“应秋。”
  又好奇道:“但是应秋一会儿说这是不好的事,一会儿又说,若我同你做,就是好的事。”
  她歪头,拿手指摸了摸才亲过赵陆的嘴唇:“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赵陆转开目光,声音里染了一点哑:“这会儿不好,以后,或许就好了。”
  说的跟解谜似的,赵宜安一时只顾思忖着他的话,倒没有再开口了。
  赵陆微微松一口气,问她:“可要睡了?”
  赵宜安便顺着他的话点头:“我洗过了。现在就可以睡了。”
  “那去炕上罢。延月铺了被褥。”
  身上一重,是赵宜安扑进他怀里,只听她闷闷道:“不去。”
  赵陆顺势朝后一倒:“不去算了。”
  让赵宜安躺下,赵陆自己也跟着躺进被子。
  小宫女悄声进来熄了灯,又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耳边是赵宜安静静的呼吸,赵陆闭着眼睛,忽然记起她先前说的话。
  这个应秋,同赵宜安讲的都是什么乱糟糟的东西。等明儿醒了,一定要好好惩治她。
  正在西次间等着延月的应秋,忽打了个冷颤,动作一顿。
  延月举着灯,见她如此,便问道:“怎么了?”
  应秋皱着眉摇头:“没什么,就是觉着怪冷的。”
  屋里的炭盆一直烧着不断,延月疑惑:“如何就冻着你了?”
  “许是我一时察觉错了。”应秋摸着后颈,又快快乐乐道,“你快些,金公公还等着咱们呢。”
  方才应秋出去喊小宫女,正巧碰上金公公从东次间出来,随口一问,知道了金公公是去请孙妙竹离开的。
  应秋便请金公公等一等,说湖嫔娘娘有东西要给妙才人。
  听见这话,金公公自然应下,只在外头等着。
  只见延月拿着几盏灯笼,递到应秋手上:“何苦来,人家落魄了,你倒特意去现眼了。”
  应秋一面查看那些灯笼有无破损,一面道:“都是她勾出来的,我替娘娘出气去。”
  “你收着点儿,别给娘娘招恨。”
  “知道了。”
  等了一会儿,应秋从正房出来,笑道:“金公公久等了。”
  金公公回身,瞧见应秋手里的灯笼,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但他面上不显,也只笑道:“不久不久。应秋姑娘随我来罢。”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厢房才停。
  屋里的孙妙竹还不知出了何事,是翠彤前来迎二人,一见金公公,她福身道:“金公公好。不知是何要紧事,却让您亲自跑一趟。”
  金公公笑眯眯道:“我来传陛下的话。陛下说,妙才人辛苦这些天做灯笼,实在劳累,所以特意让我请妙才人回迎翠院去歇息。”
  闻言翠彤一愣:“奴婢不解陛下的意思,还是请才人出来,亲去陛下面前……”
  金公公摆手:“不用不用。”
  这会儿要是让孙妙竹去了,他真成了傻子了。
  又说:“这些制灯的东西,才人也带回去罢。以后做好了,也能留着赏玩。”
  就是要赶孙妙竹走的意思。
  翠彤不敢应下,只低着头不语。
  见了这模样,应秋咳了一声,也笑道:“这几盏灯,也请翠彤姐姐一并带回去罢。”
  翠彤一噎。
  这几盏灯就是先前孙妙竹做来邀宠的,可惜被湖嫔看上,拿走去玩了。
  也不等翠彤反应,金公公就道:“已嘱咐了外头的小宫女了,一会儿就进来替才人收拾东西。陛下那儿还有事,我也不便久留,翠彤姑娘就替我向才人问个好罢。”
  “也替我问个好。”
  说了这话,两人又一前一后走了。
  留下翠彤,憋着一肚子闷气,只没处撒。
  *
  回了屋,应秋脱衣就往小床上钻,又拍着一边空着的地界儿,朝延月道:“快些上来,被窝都替你捂热了!”
  延月擎灯过来,放好灯,脱了鞋上床:“娘娘不在,你不记挂着,倒还这么兴冲冲。”
  应秋冲她皱鼻子:“我在娘娘身边,娘娘又不会多高兴。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是陛下陪在娘娘身边,她才高兴。”
  延月便叹气:“这回终究还是咱们娘娘先服软。”
  应秋觑她一眼:“你傻不傻?”
  延月一噎:“做什么这样说我?我可恼了!”
  说着就要去抓应秋的腰,应秋忙求饶:“好姐姐!是我的错!但你——”
  她喘了口气:“但你只看明日,看明日是谁退得多!”
  延月便道:“不论谁退得多,软都已服了。”
  应秋往后一躺:“得寸进尺,得寸进尺。我们教娘娘服软,让她得寸,以后进尺可就容易了。”
  “这话又不是夸人的,你少拿来乱用。”
  “只是这个意思罢了。”
  应秋忽转头:“打个赌,如何?”
  延月一推她:“谁同你打赌,快些睡罢。”
  应秋一哼:“你知道自己必定输,所以才不敢和我赌。”
  延月也被她激起来:“赌就赌。一个月的月银,如何?”
  应秋忙道:“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语毕翻身躺下,一个字都不多说。
  延月瞧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暗自思索。
  等明日的情况,若娘娘退得多,自己就赢,可又赢得不高兴;若陛下退得多,自己高兴却白白没了一个月的银子。
  怎么越想越觉着自己掉进坑了呢?
 
 
第45章 出息
  第二日卯时过一刻,赵陆就醒了,他一向起得早。
  但此时赵宜安还睡在他边上,赵陆便盯了一会儿帐子,静静想着事。
  又过了一刻钟,身旁的人忽一动,侧身转向了他。
  顺着动静回头,赵陆屏住呼吸,看向咫尺间的赵宜安。
  离得太近,连她的眼睫都能数清有几根。
  赵陆垂下眼,继续注视着她。
  只见赵宜安从被子里露出一点肩膀,闭眼安安稳稳睡着,昨日碰过他下巴的唇瓣,泛着淡淡玫瑰色,尽态极妍。
  两人间呼吸可闻,赵陆又慢慢转回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周太妃和昔日赵宜安生母丽嫔之事,因为年久,赵陆也并不很清楚。
  只是周太妃所说的丽嫔留给赵宜安的书信,若是真的,则早已断定了赵宜安不是昭帝亲生一事。
  那些伺候过丽嫔的宫女说,虽然丽嫔和周太妃同年进宫,但丽嫔却是昭帝亲自带进来的。一入宫,丽嫔也是很快就有了身孕。可算算日子,却早产了两月有余。
  此为一疑点。
  再想想周太妃记下的,丽嫔说自己亏欠“他”,更亏欠昭帝高皇后二人。又在告诉或不告诉之间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写了下来。
  言语间,丽嫔既希望有朝一日赵宜安能知道真相,又不愿让她因此疏远昭帝和高皇后。只好将一封短信交给自己信任的密友,请她代为保管。
  这密友就是周太妃。
  至于那封信,周太妃说,后来不久,丽嫔又要了回去,大概还是决定,不想让赵宜安知晓这事。
  可惜周太妃在此之前就已翻看,且记在了心中。
  放在赵陆眼里,周太妃的做法卑劣又恶毒,丽嫔请她保管的密信,她竟转头就拆开看了。
  可他也不能否认,正是周太妃告了密,如今他才能名正言顺为赵宜安换了身份,让她躲在他身后。
  正想到这儿,耳边忽然一热。
  只听得赵宜安在他脸侧糯糯道:“几时了?”
  赵陆一愣,答道:“卯时过三刻。”
  “卯时……”赵宜安跟着喃喃,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并没有醒。
  赵陆收回思绪,闭上眼睛,打算等赵宜安醒了再起来。
  一觉睡到戌时。
  这几日赵陆偶尔下床走动,因此洗漱时,他从床上起身,让小公公扶着,坐到了锦凳上。
  赵宜安闭着眼睛正让延月替她擦脸,金公公忽从外进来,轻声回:“兰才人来请安了。”
  她竖着耳朵听见这一句,便先开口道:“不见。”
  金公公又看向赵陆,赵陆正穿衣,闻言跟着赵宜安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见。”
  正好他也懒得应付这些人。
  金公公便应是,又退出了门外。
  廊下孙语兰正捧着手炉等着,见金公公出来,一喜,喊道:“金公公。”
  金公公迎上前,躬身道:“叫兰才人白跑一趟,陛下此刻有事,并不能见您。”
  孙语兰微诧,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也不恼,只招手让冬菱上前:“这是我家里特意叫人送来的一盒珍珠。我知道湖嫔娘娘爱这个,所以奉给娘娘赏玩。虽不及宫里的精致,只愿娘娘能瞧个新鲜。”
  冬菱略略打开盒子,只见木匣里整整齐齐十二枚珍珠,颗颗饱满润泽,不是凡物。
  孙语兰家专买卖这些,她有这样的东西也不奇怪。
  金公公笑了笑:“兰才人费心了,我自然替您送到延月姑娘手上,请她代为转交。”
  孙语兰便向前一步:“还请金公公让延月、应秋姑娘,在湖嫔娘娘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从前是我不懂事,叫娘娘莫怪。”
  听了这话,金公公不动声色垂眸:“才人的话,我自然记在心上。”
  得了金公公这一句,孙语兰欢天喜地,又带了冬菱回去了。
  那个孙妙竹,自以为聪明绝顶,哪知道湖嫔三两句话就能将她打发,实在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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