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偏心——梨仔
时间:2019-08-17 08:10:00

  咸熙宫里,孙太后一样早早起来,正听金缕说,孙妙竹似乎终于有了动作。
  “藏在指甲里?倒真有她的。”
  金缕应是,又道:“只是湖嫔身子抱恙,还不知会不会赴宴。”
  孙太后便说:“哀家亲自去请她,她还能不来?”
  金缕陪着笑:“这真是妙才人撞运了。”
  她想杀人,孙太后就递了刀子给她。
  瞧了瞧铜镜照出的影子,孙太后轻飘飘道:“昔日昭帝不就因高皇后薨逝,病情积重,过了四五年,便宫车晏驾么?”
  从匣子里取出一只耳环,孙太后往耳上比了比:“儿子随老子,也没什么不可。”
  自李氏怀了孙家嫡子,孙太后越发按捺不住。加上胡太医诊脉,说是男胎,她对赵陆的态度也渐渐变了。
  若往常还能忍耐这个孙家扶持的傀儡,这时就是恨不能取而代之,好叫李氏的儿子一生下来,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
  金缕一震,又轻声应和道:“是。”
  “走罢。”
  孙太后起身,金缕在边上扶着她,只听她一面问:“这回是谁报的消息?倒难为她瞧得仔细,连指甲都能发觉。”
  金缕一笑:“是个小公公,平日专管万安宫里的洒扫,正巧撞见了。觉得疑惑,就报到了奴婢这里。”
  “哦?”孙太后便道,“难为他忠心,就赏他几两银钱罢。”
  金缕应下,扶着孙太后朝殿外走去。
  哪来这么多忠心的小公公?不过是陛下派人,让她告知孙太后其中几个消息罢了。
  *
  白日里要祭祖,还要受大臣及各位诰命的礼、赐宴。一天下来,孙太后累得不行。
  回去路上,见赵陆仍拄拐,孙太后便道:“湖嫔身子如何了?陛下这样,身边该有个照顾的人才是。”
  听见孙太后问起赵宜安,赵陆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她还不太好……”
  孙太后淡淡笑道:“陛下是担心湖嫔被人认出么?”
  见赵陆果然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样,孙太后又道:“用不着如此。既然咱们心里知道真相,就不必怕别人如何说。况且这样的场合,其他三人都去,却不让湖嫔去,难道湖嫔心里就高兴了?”
  闻言,赵陆似乎琢磨了一番,最后释然道:“是母后深明大义,想得周到。儿臣这就去带人。”
  孙太后便道:“正是这个理。”
  只是赵陆虽然答应了,却等到开宴大半个时辰后,才领着人姗姗来迟。
  孙太后有些不快,这时宴早歇了,众夫人三五成群去了亭子游廊说话,连认识赵宜安的人都没了。
  又见赵陆带着赵宜安,另去了一座亭台,避开了人群腻腻歪歪。孙太后一时憋闷,唤来金钗,压着火问道:“孙妙竹呢?”
  金钗回道:“妙才人瞧见陛下他们来了,正和其他二位才人同去问安。”
  孙太后这才放心,又道:“盯紧些。”
  芙蓉亭里,炭盆烧得旺旺的,赵宜安坐在榻上,披着斗篷,一面将手往赵陆怀里伸:“冷。”
  赵陆捉住她的手:“炭盆在那儿。”
  “不要,要你的……”
  正说话,亭外小公公跑进来通禀:“三位才人来了。”
  赵宜安霎时安静下来,将脸埋在赵陆肩头,悄悄道:“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见她如此兴奋,赵陆一时想笑,又及时止住,只轻咳了一声,道:“叫进来罢。”
  三人便入内,奉上各自的贺礼,说了些吉祥话,又上来敬酒。
  只见湖嫔坐在榻上,腿却搁在陛下怀里,歪头回道:“我不能喝酒。”
  语气娇娇的,叫人心痒。
  座下三人自然不会多痒,孙语兰胸中恨恨,只低着头不答话。
  一贯说好话会调停的孙妙竹便站了出来:“娘娘身子有恙,是妾身们想得不周到,还请娘娘莫怪。”
  赵宜安朝她弯唇一笑:“不怪。”
  按理,孙氏三人是要留下伺候的,孙妙竹知道这个,所以并不怕湖嫔拒绝了她们的敬酒。
  来得迟,赵宜安没吃上宴,赵陆便叫人另做了一桌,孙氏三人就在边上,替二人布菜。
  斟了酒的酒杯就放在边上,赵宜安忽然伸出筷子,蘸了一下,而后含进嘴里。
  赵陆眼疾手快,一把拍掉她的筷子:“不许饮酒。”
  当啷一响,筷子掉了地,侍立的宫女忙上前拾取。
  赵宜安偷偷瞧赵陆一眼,见他神色严肃,只好垂下头,随意指了个菜,小声嘟囔:“我想吃那个。”
  是一道鹅脯,离孙妙竹最近。她便抬手夹起,放到孙语兰端来的小碟里,由孙语兰奉上前去。
  随意嚼了咽下,赵宜安没了用膳的心思,便说:“好了。”
  等候的宫女鱼贯而入,一一撤去碗碟,布菜的三人也各自净手,垂首侍立一旁。
  坐榻上的二人又黏到了一起,孙语兰翻了个白眼,没力气再腹诽。
  倒是孙妙竹,静静站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外人瞧着是耳鬓厮磨,谁知赵宜安是在悄悄问:“她下.毒了么?”
  离得太近,呼吸可察。赵陆有些不适,略略退后一些,点头道:“嗯。”
  就算孙妙竹临时反悔收手,今夜也留她不得。
  得了肯定的话,赵宜安这才安下心来,又凑上去,抱着他小声问:“要等多久呀?”
  这回赵陆不躲了,手心贴在她的后腰,忽然一变脸,只焦急喊道:“湖嫔?”
  众人皆是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陛下搂着湖嫔,一面捧着她的脸喊她。而湖嫔浑身软倒在他怀里,脸色微红,捂着小腹,一瞧就不正常。
  一时间芙蓉亭里乱作一团,小公公被派去叫太医,应秋跪在榻边,细细替榻上晕过去的美人诊脉。
  见她收回手,赵陆忙问:“如何?”
  应秋却僵着身子:“奴婢不敢乱说,只等太医来了,才能——”
  赵陆早急坏了,扬手打翻了榻边的小桌,喝道:“朕叫你说!”
  “娘娘,”应秋发着抖,“娘娘是中.毒的症状。”
  她一说完,赵陆就傻眼了,低头摇了摇赵宜安的肩膀:“宜安?”
  似乎还有些茫然。
  亭内伺候的公公宫女皆跪在地上,听见应秋的话,又连忙垂下头去,大气不敢出。
  延月瘫在地上,连跪也跪不直。应秋撑着一口气,伏在榻边,冷静观察着赵宜安的形容。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只有孙妙竹,额头贴在地面上,忽然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孙妙竹: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傻x下的毒。
 
 
第65章 真哭
  芙蓉亭中跪了一地的公公宫女,昏过去的湖嫔被陛下抱进了二楼,太医正在为她诊脉。
  原本一同跪着的孙氏三人已经起身,等候着楼上的情况。
  孙柳月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孙语兰似乎有些惊疑,不住偷看边上的孙妙竹。而孙妙竹神色淡然,仿佛这事与她无关。
  犹豫再三,孙语兰还是走到了孙妙竹身边,小声问道:“你……”
  才开口,就听见外头有人报,太后驾临。
  孙语兰忙停了话,又随着人下拜。
  金钗金缕扶着孙太后进来,她们见芙蓉亭里有人去喊太医,所以才这时候过来,因此到了便单刀直入问道:“出了何事?怎么陛下不在?”
  能说上话的金公公延月,还有应秋都跟着去了二楼,孙语兰见无人敢回,往前走了一步,道:“回太后娘娘,方才湖嫔不知为何,忽然晕了过去,这会儿正在楼上,由太医察看。”
  孙太后蹙眉:“真是多事。”又道,“咱们且去瞧瞧。”
  二人应是,扶着她上了楼梯。
  楼上有卧榻,赵宜安就躺在帐子里面,赵陆抱着她,延月正收起盖在她手腕上的丝巾,将她的手放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竟晕过去了?”
  房内众人皆一愣,除了赵陆,其余人都跪下行礼:“太后娘娘。”
  孙太后走上前来,见赵陆坐在榻上,搂着赵宜安,浑身似在轻颤,她便嫌道:“到底如何?”
  只听赵陆嘴唇微启,喃喃道:“宜安中.毒了,她中.毒了……”
  又忽然记起什么似的,抬头吼道:“把那些人都抓起来!严加拷打!竟敢、竟敢对朕的宜安下手!”
  孙太后被吓得退了一步,金钗忙扶住她,又听孙太后轻斥道:“没个一国之君的样子!”
  她转头问跪在边上的李太医:“湖嫔出了什么事?什么毒不毒的,不可混说!”
  李太医忙磕了个头,回禀道:“太后娘娘金安。臣方才诊断,见湖嫔脉象捉摸不定,急且零乱,是、是中.毒的症状。所幸娘娘中.毒尚浅,陛下已派人去取回魂保命丹,想来服下之后,再用些解毒的汤药,便可无恙。”
  “回魂保命丹?”孙太后问了一句,这东西她也有,不过搁在库中,并没有用上过。
  这会儿听李太医提起,她便有些闷闷:“哦?原来已取了保命丹了么?”
  像是应和她似的,孙太后话音才落,一个小公公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锦盒,一面喊道:“陛下,娘娘!保命丹来了!”
  孙太后急忙避开,正要发怒,却见房中人都朝赵陆和赵宜安的方向张望,并无人注意她。
  况且到了这时候,再叫胡太医来验明赵宜安是否真的中.毒已是迟了,孙太后也不能拦着不叫赵宜安吃药。
  见孙太后愈发愤懑,身边的金缕垂头小声道:“娘娘且坐一会儿罢。”
  强忍着怒火,孙太后领着金缕金钗,在旁坐下。
  应秋端了温水,将小公公带来的保命丹研开,而后小心喂赵宜安服下。
  李太医开的方子,也另有人去煎了,众人屏息凝神,等着榻上的美人醒来。
  过了半刻钟,赵陆怀里的美人悠悠转醒,她半阖着眼,脸色仍有些潮红,一见到赵陆,便想伸出手去抱他。
  “呜呜呜好痛……”
  赵陆忙搂住她,握着她的手轻哄:“不痛了不痛了,没事了,没事。”
  满屋子都是赵宜安哭哭啼啼撒娇的声音,孙太后听了心烦不已,开口道:“究竟是哪里来的毒?宴席上人来人往,查起来也有些麻烦。”
  一听这话,赵陆抱紧了怀里的赵宜安,又恨道:“不必牵扯到外边,定是楼下那三——那几个伺候的人,只有她们动了宜安的东西。”
  又低下头去,轻声哄道:“是不是,宜安?”
  赵宜安也可怜兮兮应和着他:“嗯。”
  孙太后禁不住冷笑:“既如此,陛下就随哀家去楼下,问问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宫里投.毒。”
  听见赵陆要去楼下,赵宜安忙抱住他:“别走。”
  赵陆为难了一会儿,又偷偷觑了孙太后一眼,小心问道:“母后,儿臣可否带着宜安一起?”
  孙太后已起身,见二人黏黏糊糊的模样,心生不耐:“随陛下安排。”
  楼下众人等了两刻钟工夫,先是一个小公公急急忙忙奔入,又过了一阵,便看见孙太后、陛下,还有才醒的湖嫔,前后下了楼。
  孙氏三人忙跪下行礼,孙太后只当没瞧见,去了上座坐下。
  而赵陆,怀里抱着醒来不久,身子尚软绵绵的赵宜安,也回到了坐榻上。
  一时坐定,赵陆立刻开口问:“方才撤下的残盘,可拿回来了?”
  宫女忙答道:“回陛下,已端上来了。”
  桌上又满满当当摆满碗碟,赵陆看了一眼李太医,李太医便上前,一一细察。
  赵宜安动过的菜肴不多,宫女指出来之后,李太医很快找到来源。
  他呈上一只小小的碟子,指着边沿残留的一处粉末道:“陛下,太后娘娘,就是这个。”
  孙语兰一直注意着各人的动静,这会儿见李太医找出了一个东西,忙抬眼偷看,只是才瞧明白是什么,身子就陡然一颤。
  是先前孙妙竹夹的鹅脯。
  她急忙望向边上立着的孙妙竹。
  孙妙竹竟然真的动手了么?但是她怎么会这么蠢?湖嫔根本连分毫都未伤到,反而依偎在陛下怀里,还让陛下越发紧张宝贝她了。
  心中正乱想,赵陆已经开始发火:“这是谁动过的?站出来!”
  孙妙竹应声跪下,霎时哭了出来:“陛下明鉴,这是妾身布的菜,只是妾身从未曾有过加害湖嫔的心思啊。”
  赵陆怒喝道:“谁知你藏了什么恶毒心肠?见朕宠爱湖嫔,便想除掉她,是也不是?”
  孙妙竹仍是哭:“妾身怎会如此愚笨,在陛下和娘娘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呢?妾身冤枉——”
  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问正在分辨的李太医:“李大人,这是、这是什么毒?”
  李太医先看了赵陆的脸色,而后才道:“是砒.霜。”
  只见孙妙竹浑身一震,忽然间没了声音。
  赵陆冷笑:“怎么?这是证据确凿,没话辩驳了?来人呐,将孙妙竹拿下,即刻打杀!”
  孙太后一听,皱着眉正要阻拦,孙妙竹却又辩白道:“不、不是,不是如此——”
  见她磕磕绊绊说不明白话,赵陆不耐道:“不是什么?”又问,“你看兰才人作甚?”
  孙妙竹忙摆手,又犹豫道:“妾身前些日子是向宫女讨要了砒.霜,但妾身并未接触,还、还当着兰才人的面,叫翠彤把东西放在了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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