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宫里搬来两大箱衣裳,我见里面已存了不少舞衣。”
徐佳瑶笑着朝外面招呼道:
“来人,把那件衣裳拿进来。”
只见茹卉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进来,足有托盘大小,外面镶嵌了不少珠玉宝石,单看便知里面装的定然是稀世珍宝。
“打开看看。”
杨蓁轻轻叩开木盒,只见一件妃色水袖刺绣舞衣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
那舞衣华彩卓然,如东方祥云一般熠熠生辉。
在腰间还有一条玉带,正中间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徐佳瑶笑着给她介绍道:
“这水袖是十二层蚕丝,随着舞步摇曳就像云烟一般飘渺;
这腰间的玉带,都是用老祖宗留下的宝玉镶嵌的,价值连城;
还有这颗宝石,是京中臻善楼所藏的珍品,百年不曾示于众目。
因着尚宫局的能工巧匠都不敢轻易雕琢原石,也是请了臻善楼的老先生亲自操刀。
就连这件舞衣,也是臻善楼的十二位绣娘忙了数月才制成的。”
杨蓁好奇地问:
“这臻善楼是什么来头?怎的这般厉害?”
徐佳瑶故弄玄虚地问:
“你当真不知?”
“不知。”
徐佳瑶指着她颈间小小的勾玉道:
“臻善楼,就是这勾玉的主人家中的私产。”
杨蓁低头将勾玉小心翼翼地捏起来,瞠目结舌道:
“傅虔把他传家宝给我做舞衣了?”
徐佳瑶失笑,戳了戳她的鼻尖儿。
“这下有了未婚驸马爷的赠礼,你还不快去跟我一起练舞?”
杨蓁抿着小嘴,不由地想起傅虔塞给她勾玉的场景。
她脸颊一红,嗔怪道:
“嫂嫂又拿我取笑了。”
徐佳瑶替她扣好木盒,拉着她的素腕道:
“好啦,时辰不早了,现在找个地方练舞也只能练上一个时辰。
走了。”
杨蓁连忙握着她的手哀求道:
“嫂嫂,我再跟晴初嘱咐两句就来好不好?
嫂嫂先去碧桃馆等我可好?”
徐佳瑶应了,带着几个侍女先行一步。
杨蓁松了口气,一边唤了晴初进内间替她更衣,一边嘱咐道:
“晚间若有靖南关的人来了,就让他在厢房等我。
切莫声张。”
晴初点头应了,替她换了一件月白色舞衣,便让秋雨陪着她一起去了碧桃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新,后天恢复更新哟~
第24章 月香
“不对,你这水袖要这样洒出去——
再轻盈些,不可硬甩出去。”
徐佳瑶摇了摇头,伸手去点了点她的脑门心,叹道:
“你定是有心事,否则这么简单的动作还能难倒你?”
她的确是许多年不曾舞了,本以为腿脚都僵了,恐再没有昔日里那似柔软无骨的曼妙舞姿。
可谁知她重生回来之后,竟恢复了十七岁那身形,舞步轻盈如凌波微步。
可是到底心里头装了许多包袱,连这简单的甩袖也让徐佳瑶好一顿教。
杨蓁往后趔趄了两步,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道:
“吃饱了不爱动弹……”
“你可知道,我来之前你大哥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好生教你。”
她一听,嘟着嘴道:
“他怎的不催三哥四哥好好习武?
若是他们比试输了,岂不是更惹人笑话?”
徐佳瑶无奈道:
“你几位兄长哪一个不是勤学苦练?
行了,我瞧你今儿个是学不进去了,且站在这儿拉拉筋,明天再来。”
杨蓁心里头惦记着靖南关的消息,甜甜应了一声便准备往外跑,却被徐佳瑶抓着水袖轻轻拽了回来。
她乖得像猫儿一样,讨好一般地凑近徐佳瑶:
“好嫂嫂,你放了我,明年一定生一对大胖小子。”
徐佳瑶瞬间便羞红了脸:
“胡说什么。”
杨蓁吐了吐小舌,突然好奇地笑道:
“嫂嫂,大哥他一向与你形影不离。
连你回家省亲也一日一封书信,如今怎么这么大方,竟舍得放你了?”
徐佳瑶垂头掩唇,低声道:
“殿下他最近几日事忙,说是过几天才来。”
杨蓁心里估摸着,大约离她大哥被陷害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如今要紧的是赶快摸清楚那多出来的一斛月霖香是从哪儿来的。
“嫂嫂,月霖香你随身带着么?”
徐佳瑶颌首,将自己随身的香囊轻轻扯出来给她瞧:
“这一向都是带着的。怎么了?”
杨蓁接过来嗅了嗅,赞叹道:
“这月霖香果然稀罕,带着一股清甜的香气,又不如鹅梨香甜腻。
大哥真是疼爱嫂嫂,自己一斛都舍不得用,全给了你。”
徐佳瑶低眉羞道:
“你今日怎么了,惯会取笑人。”
杨蓁滞了片刻,试探着问:
“香这么好,肯定有人跟嫂嫂讨来用。
我不管,嫂嫂若是分给旁人了,定要再给小七一份。”
徐佳瑶无奈地笑道:
“那这荷包便给了你罢。
左不过也是昨日,芷容她闻见我身上好闻,向我来讨,我也只给了她两粒小香丸。
这香囊里可是有足足十二颗,你回去细细碾碎了,放进香炉里也使得。”
杨蓁心里凉了一半儿。
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前世里大哥被陷害,果然跟杨芷容有关系。
那么也就说明,这件事背后的人一定是华素夫人。
但她不动声色地接了徐佳瑶的香囊,笑道:
“多谢嫂嫂。
我身子软的厉害,明日早上再来。”
于是她拜别徐佳瑶,一个人带着秋雨往寝殿走。
一路上她仔细想着,这华素夫人见加害母后不成,便想着要对自己的兄长动手。
如今父皇最倚重的就是大哥,也最属意他做太子的人选。
华素想让六弟坐上储君之位,首当其冲地就是要先使得大哥失去父皇的信赖,再接着对付剩下的几个兄长。
想到这儿,杨蓁不由地毛骨悚然。
若不是曾经历过一世,她绝不可能想到这天下还有这么狠毒的心思。
秋雨在一旁看着她接连打颤,不由地担心问道:
“殿下,可是冷的厉害?”
杨蓁摇了摇头,低声向秋雨嘱咐了两句:
“秋雨,你现在去寻我二哥,教他盯紧了杨芷容和她身边的人。
尤其是她要去找善做香丸香料的,可一定得盯清楚了。”
“毓孝公主?
殿下,您盯着毓孝公主做什么?”
她无奈道:
“总觉得她还有什么动作,这件事也只有二哥手下的人能做的了。”
秋雨见她有些焦虑,赶忙应了下来,连夜去了杨曦的寝宫。
安排完了这一切,杨蓁便独自走回了宫殿。
她估摸着,靖南关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果不其然,杨蓁一只脚才踏进殿门,晴初便急忙迎了上来:
“殿下,靖南关的人来了,在侧殿等着。”
杨蓁点了点头,亲自去见。
她由晴初陪着去了,谁承想打开门一看,来的竟然是李由。
李由模样像是有些严肃,他上前一步道:
“殿下,末将扣下了今夜来送饭的,谁承想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哑巴。”
果然不出所料。杨蓁细细问道:
“那是谁?”
李由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来,递给杨蓁一看。
是六皇子的腰牌。
“大人可曾听见他和陆子胥说了什么?”
李由摇了摇头:
“为了不打草惊蛇,人都离得远。
只听到几句‘许你高官厚爵,光复陆氏’这样大逆不道之言。”
杨蓁略略低头,仔细思索着。
这华素夫人不顾危险也要派人传口信给陆子胥,为的就是要激起他的愤怒,好为她所用。
这与她自己之前所想的如出一辙。
她略一思忖,将腰牌还了回去。
“这件事,大统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无需过问本宫。”
李由有些讶然: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殿下不请谋士来仔细探究一番?这六皇子不过才六岁,如何就有这样的心思……
那还不是因为他背后的人……”
“大统领,这件事您只需要给父皇呈上一封折子,把事情明明白白地禀上去即可。”
杨蓁自然知道李由是在帮她,但父皇一贯多疑。
若是她在这件事里参与的太多,反而父皇倒不会怀疑到华素夫人身上了。
说到这儿,李由像是有点开窍的意思。
他有点佩服这位七公主了,这是兵不血刃的招数。
“殿下,末将明白了。”
“大统领快回去歇息罢,这人可得看押好了。
将来还少不得要审。”
“是。末将告退。”
送走了李由,杨蓁一颗心稍稍放下来了片刻。
单这一件事,凭华素的才智虽不至于将她拉下马,但起码能有力地削减她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可是她用来挡刀的那个杨芷容,却是不能再留了。
月霖香的事情,杨蓁已经打算好不给她留任何情面。
一想起她做的这些肮脏不堪的事情,杨蓁便有些头痛。
尤其想到前世里这个歹毒的女子竟还嫁给了傅虔,她便愈发有些难受。
晴初掀帘走了进来,轻声道:
“殿下,后殿的汤池子备好了。
去泡一泡,早些休息罢。”
杨蓁点了点头,正准备去,却看见秋雨回来了。
她忙不迭地问:
“秋雨,见到我二哥了么?”
秋雨点了点头:
“见着了。
二皇子仔细听了话,全应下来了。
他还说叫你别瞎想了,毓孝公主那里他会盯着,有什么动静二皇子都会来告诉殿下。”
“噢。辛苦你走这一趟了。”
“不辛苦,奴婢伺候您泡汤池子。”
杨蓁点了点头,这一趟殚精竭虑地下来,她早有些晕晕乎乎地。
让人侍候着进了汤池子,她便软绵绵地靠在边儿上,任由热水晃荡着她的身子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
泡着泡着她便睡着了,再睁开眼一看,还是周围热气氤氲的场景。
可唯独不同的是,这汤池子里并不止她一个人。
第25章 旖|旎
那人背对着她,蜜色肌肤的脊背露出大半截在外面,氤氲的热气在他身上结成水滴,积得多了便滑下去。
明明没有瞧见他的正脸,可杨蓁却清楚地感觉自己似乎艰难地吞咽了片刻。
这背影她熟悉的很。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稍微一低头便能拨云见雾。
她走在汤池子里,温水缓缓流淌过,传来一阵温柔的水声。
那人似乎听见她走过来,“哗啦”地一声转过身来,未着寸缕地暴露在她面前。
这人不是傅虔还是谁?
杨蓁愣愣地看着他,竟没有丝毫想捂眼睛避嫌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全身都要软成水,几乎要融进这温暖的汤池子里。
傅虔脸颊和身上都被打湿了,水滴一串一串地掉下来,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一双眸子狭长,如往日里不一样的是,他眼底多了些火一般的颜色,是杨蓁从不曾见过的。
杨蓁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脖颈。
她感觉到有一只大手狠狠钳住了她的腰肢,力道比平常大了不止两三分。
她吃痛,轻声嘤咛了片刻,却被人狠狠封住了唇。
“殿下?殿下!”
忽而听见有谁叫她,眼前的人立刻消失不见,连那温热的触感也消失全无。
杨蓁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空梦一场。
晴初跪坐在池边,有些担心道:
“殿下跑的久了,还是出去透透气罢。”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汤池里的氤氲水汽也渐渐散去。
杨蓁裹了袍子,让晴初给擦干了头发,这才敢走到廊前去透气。
一想起方才梦里的情境,她顿觉脸上烧得通红。
若是挑灯看了,定能看见她脸上红霞一般的颜色。
别人常说心上人才入梦来,可她的梦也忒……
刺激了一点儿。
杨蓁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原来她对傅虔的心思,都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
她想着想着,半空里突然扬来一片柳絮,挠的她脸上痒得不行。
晴初见了,连忙拿了温水浸过的帕子替她擦脸:
“这后山的柳树发了嫩芽,是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似乎连她方才那个令人脸红耳赤的梦也有了答案。
第二天,杨蓁乖乖地跟着她嫂嫂学了大半天的舞,累的浑身上下快散了架去,也只能喝上半碗菌菇汤,连一丝儿荤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