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命——未降
时间:2019-08-18 07:57:40

  杨蓁握紧了晴初的手,艰难出声:
  “晴初,连累你了……”
  晴初双手捂住她冰冷的手,小声地安慰:
  “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
  这么多年都陪殿下走过来了,奴婢和殿下之间又何谈连累不连累的?”
  杨蓁握紧了她的手,一双眸子不由自主地闭上。
  她不怕死。
  可是若是她死了,王军又该如何挺过七里川那一关?
  若是她死了,傅虔又要追随着她怎么办?
  还没等她想清楚,房门便被一伙人猛地踢开。
  她和晴初躲在床榻旁边,看着那些人的刀刃上都沾染了血,面若罗刹一般立在门口。
  她听见其中有一人怪笑了一声:
  “兄弟们,大孟公主就在里面,若是活捉回去,王后娘娘定然有赏——”
  可谁知他的“赏”还没说出口,便让人一刀劈成了两半。
  那人的身影与另外几人纠缠在一起,他手中的银刀上下飞舞,几下便将人全都砍了干净。
  杨蓁吓得躲在里面没敢出声,却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进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
  “蓁儿?”
  那是傅虔的声音!
  杨蓁三两步便从床榻上爬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借着外面火把的微弱光线,她看清了来人的身影,立刻便扎进了他的怀抱。
  晴初替他们点燃了灯火,便立即退出了厢房。
  他身上湿漉漉地,铠甲也变得冰冷。
  可她却仍然舍不得放开,够着他的脖颈蹭着,想借一点温度暖和暖和。
  傅虔将刀扔到地上,紧紧搂着她坐到了床榻上,低眉在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问道:
  “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杨蓁摇了摇头,眼巴巴地盯着他看,双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傅虔,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傅虔心疼的不行,杨蓁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用力地抱着他,显然是被吓坏了。
  他也不敢想,若是自己再稍晚几步,后果又会如何。
  想到这儿,傅虔搂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谁知却听见怀里的小姑娘嘤咛了一声,他低头一看,只见她噙着泪花:
  “疼……”
  傅虔赶忙将她松开,问道:
  “哪里疼?”
  杨蓁脸上红了一阵,蚊子般小声地说:
  “今日骑了一整天的马……”
  他见小姑娘这副模样,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刚开始骑马的新手不能在马背上呆的太久,不然大腿和臀部都会有擦伤,腰背也会酸痛无比。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原委,他也不好……动手。
  毕竟这天雷勾地火地,若是那副春光都展现在他面前,他能不能忍得住不趁人之危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便丢下一句:
  “我去叫侍女进来。”
  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厢房。
  等晴初替杨蓁处理好了伤口之后,从里面走出来,傅虔这才走了进去。
  小姑娘如今还趴在原来的地方,小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傅虔走过去轻轻坐在床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杨蓁似乎知道是谁在她身边,于是便迷迷糊糊说地抱住了他的大手,往自己怀里塞。
  傅虔陡然僵住,他触及到了小姑娘柔软的腹部,便从那只手开始渐渐石化一般僵硬,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就在他勉强调匀了呼吸,准备抽手离去的时候,小人儿却又扯了他一把,竟将他那只大手捂在了胸口……
  傅虔感觉到手背触及的柔软,心中慌乱得几乎无法自持。
  可那小丫头还砸吧了砸吧小嘴,柔软的樱唇让人几乎忍不住要覆上去一亲芳泽……
  他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缓缓地转过身去,不再去看她。
  于是稍许片刻之后,傅虔便呈现出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
  他将手背在身后任由睡熟的小姑娘抱着,自己则转过身去斜倚在床榻边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两人如若就这么僵持着,那还算是一夜无事。
  可是就在凌晨的时候,傅虔却感觉被人从身后抱住,有个小脑袋贴在他后背轻轻啜泣着。
  傅虔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转过身去察看。
  只见她并没有醒过来,而是紧闭着眼睛,双臂缠上他的臂膀,便不打算再放开。
  傅虔一用力拨开她的小手,她就开始哭。
  于是他没办法,只好自己也躺了下来,将她裹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背哄她。
  杨蓁似乎安定了下来,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几乎是含混不清地喊着一句话:
  “别去七里川,有伏兵!”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杨蓁:(睡着)要摸摸……(伸出魔爪)
  傅虔:……这不行,这儿也不能摸,别碰这里!
 
 
第56章 诱敌
  傅虔也正睡着有些沉,却冷不丁听见她这一声喊叫,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握着杨蓁的手,眉头微微蹙起,声音有些干涩:
  “蓁儿,说明白,你在京华到底怎么了?”
  杨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直到前两日的噩梦全都像卷轴一般滚动了一圈,明白自己如今很安全,她这才勉强平复了下来,倚靠在他的肩头说:
  “长姊为了救我,跟南陈眼线同归于尽。
  临死前她告诉了我,苏叶率领楚国大军准备在七里川伏击王军。
  我怕呈报中枢之后,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这才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
  傅虔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他无奈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发梢,叹气道:
  “若是昨日我没来,你出了任何意外,让我怎么办?”
  杨蓁冷不丁地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些人的刀光剑影,心里也不住地后怕。
  若是昨日傅虔没有及时赶到,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她蹭了蹭傅虔的下巴,以示宽慰。
  可是忽地想到这儿,她却又开口问了句无关紧要的问题:
  “傅虔,我昨日看地图的时候,以为你会在关外驻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傅虔低头看着她琉璃一般透亮的眼睛,神色略微有些沉重。
  杨蓁心里不禁有些下沉,愈发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试探地问道:
  “怎么了?你说,我扛得住。”
  听到她这样说,傅虔忍不住将她又往自己怀里扯了扯:
  “我一日前就到了这里,却迟迟不见东关赶来支援的四皇子。
  加之关外的情形如今还不清楚,所以便没有贸然出关。”
  他的意思虽隐晦,但已经表达的足够明显了。
  杨曦已经在北境支撑了十多日,而东关距离他也只不过五百里的路程。
  四皇子杨显不出现,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随着自己的思绪拨动,杨蓁淡淡地开口道:
  “他叛了。”
  傅虔很意外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看着她平静如水的眸子下面,却偏偏有风雷涌动。
  一看便知是强装镇定。
  这样的小姑娘实在是让人心疼的不行。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凑近她揉了揉,在发间落下一个吻。
  小姑娘往他怀里钻了钻,一个人闭着眼睛沉思着。
  前世里,她远在尚阳城,对她四哥背叛的真相一无所知。
  而这辈子,她竟然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窥探一切,可是最后才发现有些事情根本就无力挽回。
  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报——”
  傅虔翻身下床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走到了外间去。
  杨蓁昨夜也是和衣而卧,便也跟在他后面走出去听信报。
  来人眼熟的很,杨蓁不由地愣了愣。
  那报信的小侍卫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头,行礼道:
  “见过公主殿下。”
  杨蓁这才猛地想起来,恍然道:
  “福仔?”
  福仔笑眯眯地冲她点了点头,这才正经禀报道:
  “元帅派出去的轻骑兵已经回来了,直击东关军中军大帐全按照计划行事。
  属下已经将四皇子杨显请到了关内。
  元帅和公主殿下是否要见一见?”
  傅虔没有回答他,而是将头转向杨蓁,作出一副询问的模样。
  福仔极有眼色地退到了外面,并不打算打扰他们的对话。
  杨蓁低下了头,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还是不见了。东关军如今重归王军统帅,还是等和二哥回合再行处置。”
  她脑中想起小时候,四哥向来是最听杨曦的话。
  若是让他去劝,恐怕比自己有效得多。
  傅虔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上前两步将她抱在怀中:
  “我知道你不愿意现在面对他。
  东关军既然已经让出了地盘,我们这便前往北境驰援。”
  杨蓁在他怀里闷闷地不出声,两只手却已经悄悄地环上了他的腰,乖顺地像一只猫。
  偏生福仔这时候见里面没了声响,这便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往里面瞧了一眼。
  就只瞧了这么一眼,他便将眼睛一瞪,直愣愣地对上傅虔冷峻的神情。
  福仔扭动着身子转了个身,端着军姿快速而又稳健地滚远了。
  杨蓁似乎听见了响动,从他怀里别别扭扭地钻了出来,往外面瞧了半天也没看见福仔,便好奇地问:
  “福仔呢,不等着你下令了?”
  傅虔轻飘飘地装无辜:
  “没看见,估计等的不耐烦就走了吧。”
  杨蓁撇了撇嘴巴,催促道:
  “我们是不是也该上路了,不然二哥等不及了怎么办。”
  傅虔亦轻飘飘地说道:
  “放心,我来之前就已经接到了你二哥的密信,北境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那几个自称是大国的联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二哥虽不如我,但也当能平定此乱。”
  杨蓁将脑袋贴在他胸膛,并没有任何心跳加快的迹象。
  她又抬头看了看他面色如常,并没有分毫的不自在。
  于是她不禁汗颜,这个人自夸起来,倒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
  不出她所料的是,傅虔所率领的王军在清缴收复了东关军之后,便势如破竹一般横扫北境。
  除了那几个犯境的大国军队之外,还有一些趁机骚扰大孟边关的小部落,也被一齐铲除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出关之后第二个白天,便成功与杨曦所率领的北境军汇合。
  刚一见到杨曦,他便急匆匆地走过来,张口便是:
  “阿显在哪里?”
  杨蓁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
  傅虔见她什么都没说,这才道:
  “现在被看压在后军之中,我带你去见他。”
  杨曦忙点了点头,赶着想爬上马背去后军探望,脚下却踉跄了两步。
  傅虔顺手扶了他一把,杨曦茫然地回过头来道了声谢。
  杨蓁不由地鼻尖一酸,她从来没见过杨曦有这样失态的模样。
  三个人并驾齐驱,一起赶往后军。
  一路上他们都及有默契地相顾无言。
  杨显谋逆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他们的伤口,不能在此时被揭开。
  杨蓁自从盛宴之后,便没有再见过她四哥了。
  他们快马行至后军,让给福仔领到了一处蒙古包前面。
  杨曦第一个跳下了马,紧走几步走到了门口,却瞬间像是铸铁了一般再也没有走进去的动力。
  杨蓁和傅虔站在他身后,没有说任何话,似乎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把那素白的帘子掀开走进去。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终于肯狠下心来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西域玫瑰醉的酒香,杨显正淡定自若地坐在里面,与他们设想的潦倒落魄截然不同。
  他敞着胸怀,脸上因为微醺而染上一层霞晕。
  铠甲被他丢弃在一边,而他脸上却始终淡淡地,像是从前那样。
  可是他赤足的脚踝上,却分明戴着一条沉重的铁锁。
  杨蓁不忍去看,转身便走出了门去。
  傅虔紧跟着她出来,轻声唤着:
  “蓁儿。”
  杨蓁双眼噙着泪花,闷声不响地扑进他怀里。
  她喉头哽咽着,颤声说:
  “他为什么一定要叛呢?为什么呢?
  那个女人真的就有那么好?值得他放弃我们,放弃大孟?”
  她咬着唇哭诉着,将心里憋了很久的委屈和愤懑全都宣泄了出来,分毫都不剩。
  在这段时间里,傅虔始终都没有插过一句话,只安安静静地听她把话说完。
  杨蓁感觉自己已经乱成了一团,无法像从前一样一缕一缕地将自己的思绪梳理清楚。
  可是她伏在傅虔的怀抱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终于将自己从深渊里扯了回来。
  傅虔听着她没了声响,这才知道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只听他低声温柔地开口:
  “每个人都有执念。
  你不是他,所以你不会明白他心中的执念该是个什么样子。”
  他低头看见小丫头一双明眸似乎平静了下来,没再溢出水花,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或许我的执念安在别人身上,也不会有人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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