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饿了?”
杨蓁委屈地回答道:
“今晚除了半袋糖,什么都没吃...”
傅虔愣了一下,问道:
“没吃晚膳么?”
“没有...”
傅虔皱了皱眉头,把她从床榻上抱起来问:
“怎么刚才不早说?”
杨蓁想起来他刚才那副如狼似虎的模样,声音不由地又小了几分:
“刚才...没有机会说呀...”
傅虔无奈地笑了,戳了戳她的鼻尖,穿上外袍起身将烛火点燃了。
他正准备吩咐外面值夜的下人去端一碗粥来,却被小丫头拦住。
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桌案上的小零食,小声地请示:
“吃那个可以吗?”
傅虔回答地干脆利落:
“不行。”
杨蓁提高了一倍音量抗议:
“我说的是包子!”
傅虔这才松懈下来,站起身来把包子拿了过来:
“可以吃一个,然后还要漱口睡觉。”
杨蓁眼睛放光一般看着他从桌案上拿了一个小包子过来,猛劲点头。
傅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小包子递到她面前。
看见她吃得香喷喷,傅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娶了一个小食神回家。
小丫头倒是乖得很,吃完了包子就没有在闹着要吃别的。
她自己一个人跑到外间去漱了口,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丝草药的清新味道。
她吹了灯爬回床榻上,蹭着傅虔的衣襟窝着他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他们一直睡到接近晌午才起来。
没有了繁琐的事物叨扰,连睡懒觉也变得格外香甜了起来。
杨蓁睁开眼睛,看见傅虔还在沉睡,心下不由地兴奋了起来。
他们大婚已经这么久过去,她还从来都没有比傅虔醒的早过。
小姑娘柔软的身子攀上了傅虔的臂膀,不一会儿,一条腿也搭在了他身上。
在此“重压”之下,傅虔这才悠悠醒来。
他看见小姑娘一双黑亮的眼睛瞧着他,不由地轻笑了一声,嗓音沙哑着问:
“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小姑娘伸出手臂来,费力地将帷幔勾起一角来给他看:
“你瞧,外面都晌午了,哪里还早?”
傅虔将她不老实的小身体捞回自己怀里,自己翻身压着她,低声道:
“再睡一会儿。
不知道怎么,今日有些神思困倦。”
杨蓁乖巧地环抱着他宽厚的臂膀,一边玩着他寝衣上的缎带,一边问:
“我猜一定是大夫给你的汤药里有安神的作用,不然你怎么会睡这么久还睡不醒呢?”
傅虔像是又坠入了梦乡,只敷衍地应了她一声,便没有再吭声。
他像是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从京华到淮南,再从淮南到北境。
一路走来,傅虔永远都是最晚睡觉的那一个,也永远都是最早起来带领士兵们一起操练的那一个。
他外表看起来是那样坚不可摧的少年战神,可在她面前却到底还是一个凡人。
杨蓁柔软的指腹轻轻抚过他臂膀上的伤痕,再抚上他瘦削的下巴,唇角。
他狭长的凤眸忽地睁开,结实的臂膀慢慢收紧,薄唇轻轻吻上她的指尖,手腕,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小姑娘的亵衣滑落肩头,不由地嘤咛出声。
重重叠叠的帷幔有若云雾飘渺,随着波澜起伏轻轻晃动,染出一室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肥鸽赶完了这一章,嘿嘿嘿
第63章 有孕
到了中午,睡的昏昏沉沉的两人才慢慢醒转过来。
邺城并没有京华那么炎热,打开窗户之后甚至会有轻柔的风吹过,一片凉爽。
傅虔开了窗之后回到床榻边上,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低声道:
“我去让他们抬热水进来,你起床沐浴?”
杨蓁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撑着床沿爬起来,却感觉到一阵眩晕,一头栽倒在了软塌上。
傅虔刚走出去没两步,却听见身后的动静,连忙转过身来走回去扶着她。
他看见杨蓁面色煞白,眉头不由地蹙起:
“怎么了?”
杨蓁摇了摇头说:
“只是有些眩晕,想来是没用过午膳的缘故。”
傅虔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却感觉到一阵灼热:
“可是昨天下午出去中暑了?”
杨蓁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手心,娇声说:
“我没事,你去告诉他们多备一些好吃的就好了。”
傅虔点了点头,只是仍然担心地望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间的餐桌上便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膳食。
杨蓁听见声音便从内间里出来,瞧见菜肴全都用精巧的小碟子装了,足足摆了十几盘。
瞧见这些,她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今天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么?”
傅虔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笑道:
“为了照顾你,今日特意加了许多菜。我让他们都做成小份的,以免浪费。”
说着,他手中的箸子夹了一筷子梅花肉送到杨蓁碗里。
她笑眯眯地将肉送到嘴边,刚准备咬下去,可一闻到那原本喷香的肉味,她却感觉到一阵恶心反胃。
杨蓁“啪”地放下筷子,捂着嘴跑到了外面,不住地干呕着。
傅虔跟在她身后出来,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向侍女要了一杯水送到她手中。
杨蓁干呕了一阵,脸色愈发难看了。
她无力地坐在长廊上,靠在傅虔身边,时不时地喝两口水。
傅虔凑在她耳边低声问:
“我去请大夫来看看吧?”
杨蓁摇了摇头,委屈地看着他:
“若是大夫来了,又要给我灌苦水。
每天早中晚各一次,连酥糖都得变成苦味的。”
傅虔无奈地笑道:
“不吃药怎么能好?还是差人去请一位来瞧瞧行吗?”
她抱住了傅虔的臂膀,小嘴一瘪,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无助地看着他,还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要...”
她但凡使出这么一招,傅虔算是说什么都不顶用了,只能顺着她:
“好好好,不叫大夫。
但是你得回去乖乖吃饭,不然我就请大夫来给你灌苦水。”
杨蓁方才还弱柳扶风的模样,听了这话忽地便站了起来,拉着他的大手便往屋里走:
“走,我们吃饭!”
虽说她还是看见许多东西会吃不下去,可是几道清淡开胃的小菜她却吃的很是高兴。
看着她面前慢慢空掉的几个小碟子,傅虔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让人给盛了一碗鸡汤上来,刚准备喂到小姑娘嘴边,却看见她的小脸皱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鸡汤全无往日两眼放光的神态。
他手中的汤匙微微一滞,问道:
“不想喝么?”
杨蓁弱弱地回道:
“想喝是想喝,可是偏偏闻见那个味道,又觉得有些反胃。”
傅虔放下手中的汤碗,正准备再摸摸她的额头探温度,外头却忽地进来一个侍卫通报:
“禀领主,楚皇陛下在外等候。”
杨蓁的注意力从鸡汤上挪开了,方才那反胃的呕吐感也减轻了不少:
“你请他稍等片刻,我马上来。”
侍卫颌首道:
“是。”
等他下去了,傅虔叹了口气道:
“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等你回来诊诊脉。”
杨蓁想起那苦的令人心肝俱颤的药水,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能不能...”
傅虔干脆利落地起身道:
“不能。”
杨蓁耷拉着脑袋,让侍女取来外袍换上,一步三回头地迈出了寝卧。
到了前厅,令狐骁正翘着腿坐在主位上,手边还有个美婢再给他沏茶。
令狐骁脸上满面春光,似乎是在跟那美婢搭讪。
美婢听了他的话,娇羞地低下头来,捂着唇“咯咯”地笑个不停。
杨蓁看见令狐骁龙颜大悦,便颇为煞风景地走到他们跟前去,动作浮夸地行了一礼:
“见过楚皇陛下。”
那美婢是州府里的人,见到杨蓁立刻便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不敢再做声。
杨蓁偏头瞧了一阵,竟觉得那美婢的容貌颇有些眼熟。
她正打算让那婢女抬起头来好好看看,却被令狐骁打断了。
他埋怨道:
“你看你一来,美人儿都让你吓坏了。”
杨蓁不由地扶额,朝那美婢道:
“既然楚皇陛下喜欢你,他回楚国的时候你记得跟上。”
那美婢不敢答应,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不住地叩首:
“领主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听这话,令狐骁倒是不乐意了,直言道:
“怎么,方才还跟孤聊得很投机,现在让你跟了我,你却不肯了?”
杨蓁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让你去楚国是去享福的。
你去了有的是人侍候你,不用每天这么辛苦了。”
那婢女眼看着骑虎难下,只得结结巴巴地应了下来:
“奴婢遵命。”
杨蓁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令狐骁旁边的椅子上淡淡道:
“你下去罢。
候在院外,等楚皇陛下一起走。”
那侍女连忙站起身来,退到了门外。
杨蓁啜了一口她手边的青茶,只觉得满嘴苦味,便不愿意再喝了。
案几上本来还摆着几样点心,都是府里按照杨蓁的口味备下的。
可她一看见那杏仁酥就觉得反胃,因着令狐骁在场,便轻轻用手帕捂住嘴唇,缓了一会儿才好。
令狐骁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为了掩饰,他也端起了手边的青茶啜了一口。
杨蓁缓过神来,这才用平常的语调问:
“陛下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南陈余孽么?”
令狐骁一双眸子颇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我是为了找你而找你,怎么就非得为了那一帮乌合之众了?”
杨蓁笑了笑,纠正他道:
“这帮乌合之众,如今是我的子民。
楚皇陛下可要慎言,毕竟你人还在我的地盘上。”
“好,是你的子民。
只不过我要的那几个人,你得还给我。”
杨蓁歪头望着他:
“什么人?”
令狐骁凑近了她,两人的气息几乎交织在一处。
他似笑非笑地说:
“七里川俘获的高阶将领。”
杨蓁向后让了一段距离,不由地笑道:
“就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烦楚皇陛下亲自出马?
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下令送他们回楚国了,若是不信,楚皇可派探子查验一番便是。”
听了这话,令狐骁似乎并不显得意外。
他眉眼含着笑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眼来:
“原来是这样。”
过了半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地开口问道:
“昨天一起吃包子那个,真是你姐吧,别又是什么南陈余孽搞出来的花招。”
杨蓁不禁蹙眉道:
“同胞姐姐我岂能不认识?”
令狐骁惋惜地“哦”了一声,歪着头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事情,猛然抖了个机灵:
“我想到了,你若是要管辖南陈余孽,必须要另行造册,以防他们犯事之后又逃往其他国家...
我看,凡是有亲缘关系的,五户连坐。
若是一家犯罪,那么五家同时获罪,这样也可起到监督作用...”
杨蓁无奈地开口道:
“此事安平跟你想到一处了。
只不过安平提议,南四方街分区自治。
这样对于他们来说不受拘束,又能保证辖区之内的太平。”
令狐骁一双桃花眼不由地一怔,干笑了两声:
“原来是这样。”
杨蓁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道:
“原来陛下今日来并无要事,只是拿我寻开心的?”
令狐骁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用几乎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若不是大堂之中无人,她一定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只是还好,杨蓁听清了。
可这样的话,听清了还不如听不清。
她踌躇了片刻,退后了一步朝令狐骁福了福身:
“恭送楚皇陛下,愿楚皇陛下身体康泰,福泽万年。”
他的手轻轻颤抖着想举起来,可到最后还是垂了下去,然后像他平日里做过千万次的那样,平静地开口:
“平身。”
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
为了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一向高深莫测的形象,他什么都没说,径自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