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颐和宫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病了。”
杨蓁愣了片刻,连忙命道:
“秋雨,你快去准备轿辇。”
“是。”
她脑子里乱作一团。
自己分明已经借了个由头警告了芷容,让她不要再行居心不轨之事,可是为何母后还是会病?
并且这发病的时间也同前世的完全对不上。
杨蓁嘱咐晴初道:
“晴初,你去太医院请姜老太医来。除了他,我谁也不放心。”
姜太医是三朝元老,只是前世里,还没等杨蓁离开皇宫,姜老太医就告病还乡了。
这次,杨蓁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这么早离开。
带着一连串要解决的事情,杨蓁赶忙乘了轿辇前往颐和宫去。
颐和宫外早已围满了人。
除了景瑞帝还在早朝,剩下的三宫六院里的妃嫔全来了。
全都一副焦急的样子,也不知是盼着里面传出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杨蓁到了之后,见太医还在里面诊治,便将母后贴身的宫女青嬛叫到一边去问话。
“青嬛,母后什么时候病的?”
青嬛眼圈红彤彤地,像是哭过一般。
“今天早上,皇后娘娘用了早膳就不大舒服了。”
“早膳吃了什么?”
“回禀公主殿下,照御膳房一向的供例,只一碗蛋羹,一盏素汤,六种点心,并四碟小菜。”
青嬛回头望内室看了看,禀道:
“皇后娘娘只喝了半盏素汤,便没再吃了。剩下的还在桌上,并没有撤下去。”
杨蓁点了点头道:
“你还记不记得这菜是谁拿回来的?布菜的是谁?最后试毒的又是谁?”
“试毒的一向是颐和宫里的小太监张全,布菜的是奴婢,倒是那个御膳房里送菜的……是个脸生的。”
“你可记得他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长得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平头整脸的,就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
说话的时候,青嬛往里头瞧了几次,似乎是在惦记着皇后的病情。
杨蓁轻声道:“好,你且先去小厨房做些清淡的来,这里有我。”
青嬛抿了抿唇,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她这才从角落里出来,往她母后的内室走去。
嫔妃们都在门外等待着,见她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杨蓁略略行了礼,越过众人方才准备进去,却在半中间停了下来。
“华素夫人?”
那穿着一身紫色绣雀的长袍,不是华素还是谁?
华素夫人目光闪烁了片刻,略微福了福身:
“公主。”
杨蓁冷笑。
母后一倒,华素就这么着急地将自己放了出来。
她走近一步,温声道:
“华素夫人关心母后,蓁儿感激不尽。”
接着,她面色一凛,朝身后的颐和宫侍女道: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这么大胆给她通风报信?”
言语中充满了威胁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嫔妃们面面相觑,有几个闻言低了头,不敢与她直视。
华素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只柔声出言道:
“没有谁给我通风报信,只是本宫多日不见皇后娘娘,实在惦记得紧……”
杨蓁冷冷打断她的话:
“那敢问华素夫人,如今是打算僭越中宫了?”
华素脸色大变,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我是你的庶母,你怎可对我不敬?”
“庶母?华素夫人还知您是庶母,不是嫡母?”
她慢慢靠近了两步,凑近华素低语:
“嫡庶有别,有我在,您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说罢,只见华素满脸惊诧,身子不住地发着抖。
她怎么可能想得到,平日天真无邪的七公主,如今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蓁侧目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屋里燃着熏香,杨蓁一闻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香味有些怪异,不是平日里常常闻到的味道。
她停下脚步,侧身向秋雨耳语了两句。
秋雨面色一变,低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杨蓁走到屋内,由宫女领着到了床榻前,看见她母亲形容憔悴,不由地红了眼圈儿道:
“母后。”
孙皇后已经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蓁儿。母后没事,就是晌午有些发晕。”
只见太医院里的许太医立在一旁,没有吱声。
杨蓁连忙问道:
“许太医,如何?”
许太医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
只见他假模假样地行了一礼,沉声道:
“皇后娘娘脉象虚浮,肠胃紊乱。此一时表征凶险,不碍事,不碍事。微臣再开个方子便是。”
杨蓁看了他一眼,笑道:
“那便多谢许太医。”
“此乃微臣分内之责,不敢不敢……”
杨蓁心里又冷笑两声,着人将他送了出去,便禀退了旁人。
她在床榻边儿上坐下,轻声附在她母后耳边问:
“母后,你晕倒前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我记得……今日的素汤做的不错,我饮了半盏,还吃了些杏仁酥。怎么了?”
“母后,华素方才就站在门外。”
孙皇后怒目圆睁:
“岂有此理?这个华素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杨蓁赶忙安抚她道:
“母后宫里似有眼线,母后急病女儿也怀疑事出有因。
但母后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快调养好身子,剩下的交给女儿便是。”
孙皇后见她一脸严肃,便知道她心里已然有了猜测,便不由地按住她的手道:
“小七,母后实在不愿叫你卷入后宫这趟浑水里。”
“母后,我身在后宫,又怎么能坐视她们欺侮你?母后放心,女儿定能全身而退。”
说罢,她安抚着孙皇后睡下,这才出来。
看见华素还立在那里,杨蓁看都没看她一眼,下令道:
“来人,将华素夫人送回朝华殿。”
“岂敢?我是陛下亲封的华素夫人,除了皇后的命令,我谁都不听!”
杨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展开袖中凤诏:
“后宫嫔妃听令:
本宫身体抱恙,遂免去每日例会。
一应事务均教与七公主处置。
特罚华素夫人禁足再延期一月,无诏不得擅出。
否则,以罪论处。”
华素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她刚刚离开颐和宫,晴初便带着姜太医来了。
杨蓁亲自出去迎接姜太医:
“有劳姜老多走这一程。”
姜太医摆了摆手,笑道:
“老朽昨日方才同陛下辞了官,却听闻公主殿下有请,这才走这一遭。
不过,为娘娘问诊的一向是我徒弟许太医,或许他会更了解娘娘的体质……”
话音刚落,正巧碰上许太医从一旁的书房里走出来。
许太医看见自己的师父,面色不由地慌乱了片刻。
“师父,您不是出宫去了么?”
杨蓁笑道:“是本宫请姜太医来的。”
许太医脸上笑容愈发有些僵硬: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的病一向是微臣看的,无需劳动师父大驾……”
姜太医打断他的话道:
“罢了,且让为师最后给皇后娘娘请一次平安脉罢了。”
话已至此,许太医也不好再横加阻拦。
于是杨蓁带着姜太医来到内室。
方才走到外间,姜太医脸色便有些不好。
他问道:“许太医,这病患所居之处不可焚香,你都忘了?”
杨蓁抢先答道:
“本宫已着人去熄了,如今只剩些余香,不打紧。”
姜太医略略颌首,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到内室去为孙皇后问诊。
老人家虽年纪大了,问诊请脉却十分仔细。
左右花去约半个时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徒弟问道:
“许太医,你问诊结果如何?”
不知为何,许太医像是脸上出了些汗,不住地用衣袖擦着,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杨蓁令秋雨去关了门,不让别人进来。
只见姜老太医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甩了自己的徒弟一个巴掌。
“孽障,竟敢隐瞒皇后中毒之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上榜了,不能挥霍存稿了...小天使们见谅QAQ
杨蓁:开启切黑属性,娇软杨撩撩消失个一两集,大家别惦记。
傅:?媳妇呢
第13章 鸩毒
杨蓁垂眸,仿佛已然知晓一切一样。
她缓缓道:
“姜太医莫生气,眼下要紧的是如何解毒。”
姜太医缓了缓神,向孙皇后和杨蓁拘礼道: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请放心,在未解毒之前,老朽一定不离开颐和宫半步。”
杨蓁点了点头:
“姜太医便留在颐和宫为母后诊治。”
接着,她又扬起一个笑脸来对着许太医道:
“许太医,本宫看你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不如这样,你若能帮我,本宫便在父皇面前恳求他留你一命。
你看如何?”
许京立刻匍匐在地:
“公主殿下,昨日微臣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书信,只威胁微臣今日不许指出皇后娘娘的真实病情,不然就要杀了微臣那刚出世的小儿啊!”
杨蓁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既然如此,你更要将功赎罪了。
你记住我现在所说的。
从这儿出去之后,你不得再与任何人私下接触,本宫会派人跟着你。
今夜你来给母后请平安脉,无论怎样,你都要说‘皇后病重,十分凶险。’
你可明白?”
“是,微臣明白。”
“那你就下去罢。照着你的方子去煎药,不要露出分毫破绽。”
“微臣遵旨。”
待他走远了,杨蓁才问道:
“姜太医,若我没猜错,这毒跟熏香有关?”
姜太医缓缓点头:
“此香本身无毒,但有催发毒性的作用。
公主可从皇后娘娘饮食饮茶或贴身衣物下手彻查。”
杨蓁应了下来,这才带着晴初出了门去。
晴初担忧地问:
“殿下,此事是不是要禀报圣上?”
杨蓁摇头:
“父皇一向对华素宽纵。以她的计谋,定然也不会将这些事扯到自己身上。
我猜到最后也不过能查到……”
她话音未落,但见一个妙龄少女急匆匆地从外头奔进来。
是杨芷容。
她一副精心装扮的模样,不像是在自己宫里待了一整天。
杨芷容急匆匆地跑过来,向她行了一礼:
“姐姐,母后怎么样了?”
杨蓁换了一副忧愁的面孔:
“有些不好。”
听到这儿,杨芷容脸色微变,当即就要进去,却别杨蓁拦了下来。
“母后方才入睡,你且缓一缓再去看也不迟。”
见她满脸狐疑,杨蓁又道:
“太医说母后肠胃紊乱,我方才叫青嬛去煮粥了。
这丫头半天都没回来,芷容,你替我去催一催她可好?”
听见青嬛的名字,杨芷容当下便应了。
还没等她走远,杨蓁便用正常音量对晴初:
“晴初,你去御膳房打听一番,看看今儿个给颐和宫送早膳的是谁。”
她的音量不高不低,却保证全进了杨芷容耳朵里。
那个青嬛刚一见她就强行将她的思绪引向早膳,本就有些奇怪。
再之,她既说了早膳由御膳房送来,要经过两手才入得了母后的口中,那毒又怎可能来自御膳房这头一道关卡?
还有,若她没记错,青嬛是母亲身边的一等宫女,像布菜这样的小事原不必她来做的。
可今天早上,连母后菜肴有哪些,哪样吃得最多都记了下来,实在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她就是要让她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怀疑了方才那顿早膳里被人下了毒药。
想到这儿,杨蓁去寻了个颐和宫里的不起眼的洒扫宫女来询问了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公主殿下,奴婢青鹂。”
“青鹂,好名字。”
小宫女显然有些害羞,垂下头来诺诺道:
“多谢公主夸奖。”
“青鹂,你一向是在这宫苑里当差么?晚间呢?”
“回禀公主,奴婢白天里要负责洒扫,到了晚间是进殿内服侍娘娘的。”
“那你可曾知道母后昨天夜里吃了什么?是谁送来的?你莫急,慢慢想。”
青鹂仔细想了一阵儿,断断续续地回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