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名汉子就这么杵在了叶维清家大门前。
叶维清这才知道,穆涛他们几个拖走那些壮汉的时候,秦瑟躲在后面戳手机,其实就是在找秦国富帮忙。
她是怕陆媛留有后招,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安全,所以找了自家老爸。
没想到歪打正着,真的帮了大忙。
叶维清紧紧握着秦瑟的手,上前半步,对着秦国富诚恳道:“爸,这次真的是谢谢您了。”
简短一句话,秦瑟气得眼睛都直了。
哦,这才刚订婚呢,就叫上‘爸’了?
这家伙喊得可真顺溜啊。
叶立柏刚要走呢,忽然听到叶维清这么一声,拉开车门的手就顿在了那里。
“你们今天订婚了。”他说。
不是问句,是非常肯定的语气。
孩子们都没理他。
这个时候,叶立柏带来的人和秦国富带来的人都回到了车里。
面对着亲家公的质问声,秦国富为了女儿和女婿挺身而出,回了句:“是啊。订了。你干吗?”
叶立柏盯着秦瑟:“维清都开口叫老秦‘爸’了,你就不知道叫人的?”
秦瑟很轻地叹了口气,神色里满是踟蹰和纠结。
“这不是知道不知道的问题。就算我知道,”她犹豫踌躇着说,“也不代表我叫得出口啊。”
“嗯?”叶立柏拧眉。
简简单单的称呼,一个字儿就能解决,有什么喊不出来的。
“我爸一向是护着我和维清的,所以维清喊得出口,因为我爸做的都是身为父亲该做的事情。”秦瑟一脸无辜,慢吞吞地说:“可是您都没对维清好过,我没感受到您是他爸爸,又怎么叫得出口呢。”
第34章
华灯初上。
驶上高速的时候,已经到了夜幕即将降临之时。周围次第亮起了灯光,为这城市增添上不同的色彩。
坐在车上,叶立柏回头望了望这即将离开的城市。
他怎么也没想到,回家走这一趟,居然闹出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
这些年他在外省任职,很少回到岍市来。更没多少机会回到家里去住。
但是,即便他不常在那别墅里住着,他也一直关心着那里。更清楚维清就算这么多年不会去住,对于母亲生活过的地方,这孩子还是存有很多感情在的。
他这次急切地想要阻止陆媛,多半原因是不想维清和陆媛起的冲突太大。
还一点就是,他了解陆媛,知道这个女人疯狂起来是什么都顾不得的。
年轻的时候他喜欢她的疯狂,喜欢她的魅惑,喜欢她的美丽和只在他跟前表现出来的听话。
年纪大了些后,他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特别是在陆媛受了伤之后的这段时间。每天里要应付她的吵闹,每天要应付她的眼泪和哭诉。还要不住地开口安慰她。
他越来越觉得疲惫。
这次多带了些人过来,就是怕陆媛带的人手太多,自己这边压不住阵。谁能制得过一个疯狂的女人呢?
谁料就遇到了明琳什么遗嘱的事情……
叶立柏坐在车上,吩咐了声开车的保镖加快速度。深吸口烟,拨通电话。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铃声响了快要一分钟,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终于有人接听了。
“喂?”
老爷子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叶立柏把烟头碾灭:“爸,遗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的叶震城无言地一顿。
“什么遗嘱?”老爷子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明琳的……”
“那是你们和孩子的事情,与我没关系。还有事没?没事我挂了啊。”
不等叶立柏继续说下去,电话就没了声响。
已经被挂断了。
叶立柏又拿了支烟,点燃,慢慢抽了起来。
所以说这件事老爷子到底知道不知道呢?应该是知道的。可是老爷子为什么装不知道?应该是不打算帮他。
叶立柏早就猜到了结果。所以并不难过,也不失望。
如果没有秦国富的突然‘袭击’就好了。他想。
维清的朋友们都还是孩子,他把那些孩子们叫到一起,好好和他们说说,或许事情能够有转机。
毕竟维清和他们亲,什么都听他们的。
他也不强求太多。现金可以留给维清,那是当然的。维清还是孩子,有现金就足够。
只要把房产、公司股份、甚至于股票之类的其他种种,还给他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秦国富的到来打乱了他的临时计划。他都没来得及和那些孩子们好好谈谈,就已经输了这一局。
叶立柏心情焦躁。
不肯叫他爸?
说他没有当父亲的样子?
笑话!
这些人简直信口开河。他们再胡言乱语的话,他就把小枫叫来。他倒要问问小枫,他到底哪里没有做父亲的样子了!
司机兼保镖听到了他的一声声叹息,只当他在心疼陆媛,就问:“叶先生,要不要去医院探望陆女士?”
“不了。她那边暂时不要去管。”叶立柏手搭在车窗上,眯着眼看着道路两边的远方:“回去吧。”
陆媛现在做事越来越不合他心意了。
他看到她就烦。
两人还是暂时隔开一段时间为好。
今天对于叶维清来说,是喜悦、混乱、气愤、感动交织在一起的一天。
当时在别墅大门外。
叶立柏离开后,秦国富主动提出派人把周伯送到医院去。甚至于收拾现场之类的事情,他也是包揽了下来,没让叶维清和其他少年们去做。
“你们先回家。”秦国富摆摆手:“小叶和里面的佣人说一声,让他们按我吩咐的做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
别墅里有佣人在。
就算叶立柏去了外省任职,这里平时不住人,但是日常维护和清扫却是必不可少的。
秦国富看这周围一片狼藉,不好好倒腾下是没办法恢复好的。所以让叶维清和这里的佣人提一句,然后由他来守在这里,看着佣人们把事情办妥当。
秦国富身边带来的大佬们,有的和他打趣:“老秦啊,你这样管七管八的,会不会手伸得太长了?女婿家里的事情,你一个老丈人插什么嘴啊。”
看着是在说秦国富多管闲事,其实是站在老朋友的立场上替他着想,生怕秦国富管太多惹得女婿不高兴。
秦国富知道老朋友的好意,哈哈大笑:“我们维清不会的。”
今天孩子们订婚,闲暇时候。叶老先生和他谈了不少事情。包括叶家的一些不太好的地方。
比如,叶立柏和孩子不亲,比如叶立柏不太管叶维清,诸如此类。
之后他也亲耳听见了,瑟瑟对叶立柏的那番话。更是证实了那父子俩关系很不好。
秦国富的想法很简单。
叶维清还是孩子。
孩子都是宝贝,总要爹妈疼着。
刚刚小叶那么乖巧,都叫了他一声爸了,他总不能让孩子在这里处理这些破烂事情。
毕竟累了一天了,都不容易。不如让孩子们回家歇歇,他来处理好这些。
叶维清知道秦国富的好意,认真道:“您今天忙碌了一天了,本该回去休息的。还是我来吧。”
大家伙儿看这孩子是真的心疼老秦,并不是嫌弃老秦多管闲事,就上去来纷纷劝着。
“不慌不慌。”他们说:“老秦累了,我们不累啊。坐车坐一路了,歇会儿再继续走。”
于是除去一部分还有要事急着回家的,大家都先留了下来,帮着秦国富看着别墅的佣人们把周围处理好。
长辈们忙着的时候,叶维清和秦瑟找好了五星级酒店。包场请大家吃了晚饭。又亲自送了大家出门上车。
……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
叶维清躺在床上,身体有些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
他怎么也睡不着,拿起手机想要给秦瑟打电话。谁知打过去后,却是占线。
宁清木华16楼。
秦瑟洗完澡后正要去睡,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接了之后,居然是穆涛打来的。
“三哥?”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有事儿吗?”
穆涛这才意识到时间太晚了。
可他刚才收到消息,说是四弟和弟妹刚离开酒店没多久。想着这时候应该差不多到家了,才打的。
“弟妹,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和你说一声,那女的已经出了手术室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骨折的地方需要重新弄,恐怕这辈子都跛了,没办法恢复如初。脸上的伤口也是,恐怕会留下很多疤。”
穆涛说着说着,突然忍不住笑了。
“其实吧,上一次救治及时,她本来是能够有机会完全康复的。”穆涛说:“但是这次这么一折腾,得,旧伤全部出了问题。二次修复肯定不如一次性完毕恢复得好啊。哈哈。嗯,她也是罪有应得了。”
听着电话那边的爽朗笑声,秦瑟也忍不住跟着笑:“谢谢三哥。”
穆涛差点笑呛,咳了一声:“谢什么啊。”
“就是……谢谢你和我说了她的结果,然后,谢谢你打给我,没有打给维清。”
秦瑟明白兄弟们的好意。
陆媛的事情,终归是得让叶维清这边知道的。但是,不能这个时候立刻和他提起那个女人,免得他的心情再次受到影响。
所以选择了告诉她。由她看着他的状况,选择合适的时机说出来。
穆涛没料到秦瑟会弄明白了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更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什么话都直接摊白了和他讲出来。
“客气什么。”穆涛嘿嘿地笑:“应该的。那什么,弟妹啊,再见啊!”
挂断电话后秦瑟发现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戳过去一瞧,居然是叶维清打来的。
赶紧打了回去。
“怎么了?还没睡吗?”秦瑟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拽过被子盖好:“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
叶维清问:“刚刚谁给你打电话呢?我竟然没打通。”
秦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他提起陆媛,想了想:“和我爸。我提醒他一声,注意安全。”
这个倒是真没引起叶维清的怀疑。
他知道瑟瑟和她爸关系不错。
更何况,秦爸爸是真的很好。
叶维清“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一时间,电话里没有说话声,只能听到对方的清浅呼吸。
“你是不是没有其他事情了?”秦瑟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如果没其他事儿的话,就挂了啊。”
“等一下。”
“什么?”
“我一个人睡不着,怎么办?”叶维清拉开窗帘,对着照亮漆黑夜空的点点星光,轻声说:“都已经订婚了,要不,你搬来我这里住吧?”
脱口而出后,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生怕这丫头气极了再也不理他。
强烈的求生欲下,叶维清赶紧又补充了句:“我这里房间多。你想住哪一间,随便挑。”
第35章
听了叶维清这几句话后,秦瑟断然拒绝:“不行。”
“怎么?”
“我爸刚才和我说了,不许婚前同居。”秦瑟道:“如果我搬过去,就算咱们俩的关系纯得和那天山雪莲一样,我爸也会发脾气的。”
这是大家在酒店里吃饭的时候,秦国富悄摸摸找了秦瑟暗中说的。
在秦国富看来,叶家老爷子很不错,教出来的孙子也很靠谱。俩孩子情投意合早早地订婚,没什么不好。
但,同意订婚是一码事,住一起又是另说了。
“我和我爸打了包票了,所以实在是没办法的。”秦瑟叹了口气。
其实她觉得自家老爸纯属多虑。
她和叶维清?
可能吗。
“不说了,明天还要上课。”该讲的都讲完了,秦瑟打了个哈欠,“晚安啊。”
叶维清回了句晚安。
电话随即挂断。
秦瑟是真的太累太困了,几秒钟迅速入睡。
叶维清握紧手机无声地轻轻叹气。
岳父大人防他防得真不是一般的紧。这事儿都提前预知上了。
孤独的夜,漫长又凄冷。
他倒了杯红酒,倚靠在窗边慢慢品尝。
他并不是想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一个人太过孤寂。有她在的话,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两人挨在一起坐着,感觉也很开心。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上学时光。
叶维清一大早去十六楼接秦瑟。
两人打了个照面。
叶维清的目光在秦瑟身上溜了一圈儿:“你的戒指呢?”
她十指空空。昨儿还戴着订婚戒指的位置,现在也是空无一物。
“上学不能戴首饰吧。”秦瑟顺着脖颈处从衣服里面掏出她戴着的细细铂金链子:“挂这儿了。”
细项链随着她指尖划动的幅度在微微地晃。
钻戒闪着晶亮的光芒,随之左右稍稍摆动。
叶维清莞尔:“难得你那么乖。”
两人昨天说好了,既然订了婚,戒指不能随便乱丢。
秦瑟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这和乖有什么关系。”就算订婚是假的,可这戒指所代表的意义是实打实的。
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她接受了这个戒指。再怎么说,也得好好护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