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你印堂发黑——这弓很长
时间:2019-08-19 08:18:50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她明明还有着几场考试要参加,却一大早跑来这里探望自己。
  这不是关心是什么。
  高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兀自想着,耳畔又响起了女孩低低淡淡的声音。
  “我知道你疼,估计整晚没睡好,怕你早上起来没有精神,给你买了一杯咖啡。”
  她愣了愣,骤然抬头。
  “你刚才是想去倒水吧?口渴了?那赶紧喝一点。”
  高原睫毛缓缓颤了颤,没接。
  游莳手里捧着刚买来的拿铁,温温热热的握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我问过专业的医生,说咖啡跟你的伤不影响,可以喝。”
  高原没说话,也没接过来,靠着床背平视着她,面色稍显苍白。
  小小的病房里是令人窒息的安静,游莳举着杯子的手几乎都要发麻发酸了,看她依旧没有动作,才歪过头,轻声笑了下:“不要咖啡是吗?”
  “没关系,”她叹了一声,慢悠悠地把杯子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摊在手心里递给她:“那这个,你应该会要吧。”
  高原的视线在投到那个熟悉的U盘上时,身子一寸一寸地僵住了。
  “这是那天你去学校对面的奶茶店买水果茶的时候落在那里的,我刚好有个认识的姐姐在那里打工,看到里面有个高一十班背景音乐的文件之后,就过来问了我。”
  “你呀你,怎么这么粗心呢?”她摇着头,跟父母责怪孩子太调皮时的语气一样,依旧带着温柔。
  但她唇角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些疑惑:“不过,那个姐姐跟我说,她推荐你新出的一款咖啡时,你跟她说,自己喝不得咖啡,你说你一喝咖啡,就会起荨麻疹。”
  高原神色莫测,只垂着眼看着被面,轻声开口:“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游莳眯眼笑了笑,声音低淡:“我想说,那时候我生日,你是怎么在去买咖啡的时候,把你弟弟给弄丢了的?”
 
 
第41章 第41课
  听了她的话,高原的目光沉了下去,嘴上却依旧是否认的:“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游莳揉了揉额角,淡淡道:“高原,其实我一开始也挺同情你的,你确实是有一个可怜的家庭,重男轻女,明明该给你温暖和爱的父母还动不动对你动手——”
  高原皱紧眉头:“我不需要你同情。”
  游莳转过头不看她,只看着窗外的晨雾薄光:“嗯,我现在不同情你了。”
  “因为你不齿地用自身的这个遭遇作为利刃,把它捅向了那些对你伸出援手的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道理,今天我总算是亲眼目睹了一回。”
  高原紧抿着唇,眼神有点冷,一反寻常的柔弱。
  她不端着小白兔的模样,游莳也不跟她装了,站了起身,没表情地看着她:“你很自私。你理科成绩比文科差,自己愿意一条路走到黑,选了理科,我不管你,毕竟那是你自己的命运,你自己负责。”
  “但你有什么权利,仅仅为了把蒲京留在十班陪你,就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去考高一的最后一次试?就因着你的一己私欲,说不定蒲京的前途从此就拐了个弯,再也到不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游莳视线冰冷,盯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只是用手揪着被子的一角,低声否认:“我没有。”
  “你因为自己掉进了深渊里,抬头看过去,眨眼间好像觉得自己怎么都爬不上去了,觉得这辈子孤单的很。难得有个路过的人愿意蹲在崖边跟你聊了一会天,你就心生向往,却不是努力挣扎着爬出去的向往,而是想要把那人也给扯进深渊里。”
  被子上晕开了一滴又一滴的水渍,蔓延出一点又一点,在白色的面料上,既明显,又突兀。
  她艰难地张着发涩的喉咙,声音堵堵的:“我没有……”
  自始至终都是三个字,游莳却再也不愿意信她了。
  “上次你不声不响请假请了两天,可以组织着蒲京和许随一起去看你,回来之后一直不说你的状况是什么。我现在想,估计着那一次开始,你就期望着利用他们的同情心——”
  这回她话没说完,那半躺在床上的女孩猛地抬起头,眼圈发红,瞪大了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游莳被她吓了一跳,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说,上回你请假,他们三人一起去看你……”
  高原冷声打断她:“你走吧。”
  游莳一愣,觉得她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更加不对劲了。
  想了想,她还是把最后的话说完:“这些事情,我都没有跟可以说,是因为你的手还没伸得太远,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但如果说,你想要把可以也给拉下去你的深渊里,那不要怪我——”
  “你走啊!”她突然吼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把游莳震得哑了口,拧紧了眉看她。
  门口也急急忙忙跑来两个小护士,还睡眼惺忪着,状况外地看着里头一站一坐的两人:“怎么回事啊?一大早的在这吼得这么大声,其他人不需要休息吗?”
  高原红着眼眶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身子往下一缩,整个人蜷在一起,被子往脑袋上一盖。
  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幼兽,寻着一片密闭的空间在那舔舐伤口。
  两个小护士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怔怔地转而看向还冷着脸的游莳:“这位同学,你……”
  游莳没回答,只抬了抬眼皮,最后看了床上那拱起的一团,弯腰拿起放在椅子脚的书包,转身大跨步离去。
  过了一会,那两个小护士也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仿佛只留下了一个缩在被子里的人,还有床头那杯已经失了温度的咖啡。
  躲在自己的国度里,即便被闷出了一身汗,高原也不愿意掀开被子,接受那个恶意满满地世界。
  怎么会这样呢?
  她狠狠咬着青肿的手腕,不让自己的哭声渗出半分。
  她一直觉得蒲京对自己的好,都是因为他喜欢自己。
  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似乎把所有的缱绻温柔都给了她,那个粉色的暖手袋,一看就不是买给男孩子的东西,他的妈妈怎么会这么蠢,买一个女孩子风格的物件给自己的儿子?
  公交车上,他也完全没有必要跟自己说,他会一直帮着自己,即便他是班长,他也没有这个义务。
  除了喜欢自己,还能有什么理由呢?她吸了吸鼻子。
  直到现在,她还试图蒙蔽着自己的心,找各种理由告诉自己,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可是游莳的那句话,却一直在耳边萦绕着,来来回回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是了,她突然恍然大悟起来。
  当时看到她在洗手池边洗球衣的时候,男孩还只是说,帮着她去跟居筱恭借一个暖水袋。
  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让他亲自买了个暖水袋,又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来送给自己?
  好像真的是从她请假回来之后开始的。
  想到这里,彻骨的凉意,从脚底慢慢地钻了上来,贯透了全身。
  所以说,少年的一切暖心举动,都是因为看到自己被家暴之后的同情。
  甚至于这一次亲眼目睹,还是另外一个女孩组织的,他当时并没有要主动来看望她的意思。
  如果不是这一次被动探访,他和她,可能还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她也不会傻到在昨天晚上狠下心来,跟爸妈坦白说,自己当初在游莳的生日宴上,确实是有了把高山丢掉的意思。
  她只是想说,让爸妈教训自己一回,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赚取一点蒲京的同情心。
  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打的这么惨烈,晕乎了一个上午,才稍微清醒了那么一些。
  好在,少年英雄还是如预想中从天而降。
  只是现在,这一切的温暖,都化身为一股股的寒意,往她心头猛钻。
  她慢慢地闭了眼,没管那顺着眼角滑到枕头上的泪珠,蜷缩得越来越小,如同还没出母亲子宫的婴儿。
  那是她这十几年来能感觉到的,最温暖的地方。
  过了一会,她意识越来越薄弱,头顶呼啦一声,被子被人一把掀起,整个世界骤然大亮。
  呼吸也渐渐变得顺畅起来。
  她慢慢睁开眼,淡淡看着那微笑着凝视自己的男孩。
  “怎么傻傻的缩在被子里?不觉得缺氧吗?我带了早餐过来,是我妈煮的海燕窝红薯粥,你起来喝一点?”
  她扑闪着睫,木木地看着这个再次把自己从窒息的世界里拉回来的男孩,轻声开口。
  “蒲京,为了我放弃了考试的机会,你后悔吗?”
  少年在圆凳上坐了下来,头顶刚好跟窗户外照进来的光对上了,整个人笼罩在光圈里,看起来柔软又温暖。
  他应该是跑过来的,额角后颈还有着点点汗珠,却也没顾得上抹,只是把保温瓶放到了桌上,轻轻旋开。
  “说这些干什么?跟着内心去做的事情,那就是必然会做的,谈不上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高原默了片刻,又轻轻笑了:“嗯,我也觉得,不后悔。”
  *
  把高原从她家里带出来的时候,阴沉沉的天空终于倾盖而下起了大暴雨,哗啦啦的,没带伞的几个人在等出租车的短短几分钟里,都被淋了个落汤鸡。
  虽然说到了诊所之后,迅速换上了干爽的衣服,祝可以回家之后,半夜里还是发起了高烧,好在梁玉芝从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出了不对劲,半夜过去看她有没有掀被子,及时发现了。
  合着第一天的考试就缺席了,祝父祝母干脆就给她请了两天假,在家躺着休息了几天,祝可以依旧觉得蔫蔫的,吃啥啥没有胃口,整个人瘦了好几斤,本就骨感十足的人,如今衣服穿在身上跟纸片人似的,小胳膊小腿仿佛随手一拧就要被折断。
  许随过来看过她两回,只是她都在迷迷糊糊烧着,提不起来精神,两人就一个坐在床沿,一个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算不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觉得我以前体质很好的。”
  墨者许随虚心接受批评:“嗯,都怪我。等我十八岁了我就去学车,以后刮风下雨都亲自把车开到你面前,铺着红毯打着伞送你上车,不让你吹着冷着。”
  祝可以弯了弯唇角,她本来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这人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让她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最近可能是休息不够,积劳成疾哈哈哈。”
  许随抿了抿唇,耳朵听着二楼没什么声音,伏着身子朝她又靠近了一些,低声道:“祝可以,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逼着你的。”
  祝可以眼神迷蒙地看他,没懂是什么意思。
  许随眼睛黑沉沉的,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只感觉到自己散着高热的手被拉起,抚到了少年凉凉的脸侧,冰与火接触间,慢慢地互相传递着温差。
  “都怪我。”
  *
  刚才来的时候,梁玉芝还在一楼给祝可以炖什么滋补的养生汤,看见他过来很高兴,还拉着他唠嗑了几句。
  他就静静倚在厨房门口,听着梁玉芝转述着医生的话,说祝可以可能是最近期末考试休息不够,又压力过大,郁气压在身体里没处可发,等到淋了雨,一下就借着机会全部跑出来了。
  她一边搅着汤,一边絮絮叨叨的:“我就觉得不太对,我家这个是什么样我是最了解的,怎么可能会压力大到垮了身体?她一向是放纵任性又惜命,座右铭永远是TVB那句,做人最重要是开心。”
  梁玉芝叹了口气,把浮起来的那层油拿勺子一点一点细致地撇出来:“小随,其实我看着挺心疼的,原来我也嫌弃她懒到踹三脚也走不到一步,现在我觉得吧,相比其他什么文科理科,什么重点名牌一本二本,她一直平安喜乐才是最重要的。”
  许随盯着那锅翻滚的汤望了许久,氤氲而起的烟雾挡了他半眯的眼,看不太出喜怒。
  “这两套卷子,周末要写完,周一我要检查。”
  “呜呜呜我能不能不写,你赶紧看看我的眼睛,黑眼圈感觉都垂到胸口了,周末我想好好睡一觉。”
  “乖,两套卷子花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你还给我布置了两篇文言文的默写,三章的单词背诵,四本课外书阅读啊!”
  “嗯,你说漏了,还有五页书法练习。”
  “…………我要跟你分手,分手!就暂时分到周一早读前吧!”
  “那早读之后,我也还是要检查周末布置的作业。”
  他拉起少女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柔声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了,我们分工明确,努力交给我,开心交给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是想要留下身边的人,许祝是互相督促着只要对方好就好,并及时调整自己的方法。高原则是意识到自己不够好的同时,不择手段地拉着对方到自己的世界里。
  我之前某一章的提要有写过,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有的时候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偏差,选择的路就会不一样。
  尼采的‘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前面还有一句话,相对没那么出名,叫‘与怪兽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兽’。
  以上,一点小感慨,本文非为虐而虐,只是高原注定是一个悲剧人物,因为她已经被周围的环境所吞噬了:)
 
 
第42章 第42课
  等到考完试,批完卷子,祝可以再回去学校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月上旬。
  实际上讲卷子与他们几个无关,毕竟一家人整整齐齐地逃了课,早上去到班里,屁股还没坐稳,那几个无故缺考的人就被教导主任齐齐点名去了教导处。
  “嗯,你们十班厉害的,除了祝可以递了病假条以外,其他人有没有给班主任哪怕是口头上请一下假?期末考试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声不吭齐齐缺考,你们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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