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眉,“目前尚不知晓。”
齐盎悄悄道:“师兄,这些事说给郡主听做什么,打打杀杀的,姑娘家的,闺中绣绣花,逗逗……猫,就好啦。”
淮绍一继续看着陆琼九,对着齐盎说,声音却放到陆琼九刚刚可以听到的音量,“事发之前,已经了解些许,就不会哭的那么惨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轻,抬起长指揉着额头,嘴角却露了一丝笑容。
哭的虽惨,但也确实可爱的打紧。
真的……可爱的打紧……
作者有话要说: 齐老头子终于要出场啦,正所谓九妹撩绍一路上最大的拦路虎,看看如何变成小乖喵的呀~
第25章 九妹
清河郡背靠京城,多山多河多涧,天险之地,成为京城的依托屏障。
陆琼九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山洞,是齐盎这几日闲来无事到处在清河郡闲逛找到的。
他身上装着淮绍一给的不少银子,放着上好的客栈不去住,就爱钻鸟林洞穴这种稀奇古怪的地儿。
误打误撞找了这个山洞,山洞没什么好玩的,就是山洞一出,漫山遍野的大草地,小黄花一簇、一丛的卧在其中。
齐盎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摘了一把黄花,他皱皱鼻子,从衣服上扯出布条,“郡主,帮我拿一下。”
说着把怀里的一把黄花望陆琼九手上递去。
他年纪小,活儿干的也粗,花的茎叶横七竖八着,径尾还带着些泥土,细细望去,这一束花丛中竟然还掺杂着几根杂草。
陆琼九将身子正对着她,放下怀里抱着的猫,伸手要去接。
只是,指尖还没有来得及碰到花瓣,就被人拦腰一抱,她的身子旋即向后移动了好几步,放在她腰上的长臂轻碰即松,淮绍一将她挡在身后,自顾自的朝齐盎伸出手。
齐盎眼睛一亮,“师兄,你要弄吗?”
淮绍一点了点头,修长的指头朝他勾了勾,柔和温朗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发出来,“我来。”
齐盎皱着眉头道:“你平日不是最讨厌做这些?”
“嗯”,他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将根茎拢起,垂着眸,专注的挑着上面的泥垢。
齐盎满是诧异,就是因为师兄着实讨厌做这些,他才会找郡主帮忙的。怎么,这一来一回,还是到了师兄手上?
陆琼九看着面前男人窄细的腰身和挺直的肩背,他比她要高上很多,纵是她将身子尽然舒展开,也才堪堪到他肩膀。
猫儿在她脚下打转,蹭着她的裙摆喵喵叫,一声嗲过一声,陆琼九又重新将这一团白绒绒塞进怀里。
怀里又重新塞满东西的瞬间,陆琼九恍然明白过来,她顺着他臂膀张开的缝隙,看到他细致修整花束的手指指尖已经粘上些湿泥。
她将头埋进猫咪翻出的肚子上,忍不住思索。
难道是因为不想她做这些,他才明明不喜欢也主动接受的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那双大掌在腰间把她抱起的触感,纵然只是一瞬,那被他小心呵护在身后保护好的感觉飘然萦绕在心尖。
陆琼九心下动了动,不经有些怀疑,这样细致的照顾,是不是现在他已经对她动了爱慕之心?
若是动了,未免也太快了?
想到这里,陆琼九哑然失笑,连连摇头,她还真当自己是天仙啊,怎么会这么轻易,尤其还是淮绍一这样的男人。
她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是如何从一个遭人白眼,冷语相待的庶子步步高升,又是如何靠着手里的长剑只手揽下大秦三分山河,纵然最后他被奸人所害,带着荣国公一家远徙云南,但他也是大秦历史卷宗上颇为传奇的人物。
这样沉稳而清隽的人物,即使现在带着少年青涩,也该是意气风发,假使存了儿女情长的心思,也不该遮遮掩掩付诸流水。
陆琼九摸着猫儿的脑袋,笑的好不正经,不可同日而语啊,如今的小绍一,还需要她静静等待,静静等待他爱上自己的那个时候。
她不急,就是心里痒痒的,痒的她浑身上下,连脚趾都蜷缩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交给他。
但是,她看着那黄花束在他的手里慢慢精致美观起来,他接过齐盎手里的布条,将花束绑在一起,陆琼九觉得她心里的各种情绪也随着花束被捆绑在一起,慢慢的,转化成一股浅淡的甜意,涨的她满心都是。
其实他……应该已经对自己有好感了吧。
齐盎向右移了移身子,去看藏在淮绍一身后悄声娇笑的女人,“郡主笑什么?”
陆琼九瞧着被人发现自己的偷笑,脸上有点挂不住,佯装轻咳两声,“你不知道,姑娘家的手就是得白白净净的养着。碰什么污泥。”
她心情大好,调侃的邪恶心思流露些许。
说着,她从淮绍一背后跳出来,她将怀里的猫儿递给齐盎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抬起自己的双手,手心手背各翻了一个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悬挂在一旁的灯笼烛火晕出一层暖调的光晕,她的小手就在这层暖光中如鱼儿一般灵动跳跃。
淮绍一抿了抿唇,迫使自己别开了眼,扭过了头。
齐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话……”他思索些许,参透其中意思,“哦!”
他猛然想明白,突然嬉笑着拍上淮绍一的肩膀,“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师兄才会帮我修整花束的呀。”
本来,话不说满,是陆琼九存了心思挑逗淮绍一,但齐盎将话一挑明,陡然间,似乎是他们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淮绍一既没否认,也没肯定,他手上还拿着花,似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后,朝陆琼九走了过去。
陆琼九下意思往后退了几步,淮绍一眼眸落了些别样神采,他大步向前跨上一步,长臂一伸,捉住她略微有些后缩的腕子。
他指尖带着灼热温度,陆琼九心虚的挣扎两下,但都在他强硬的不容反抗的力气下瓦解。
她有些心虚迎上他的眸,一时之间,无人再言语。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腕向下移动着,等到达她的手心才停止。
她的手柔若无骨,娇软秀纤,他忍不住的轻捏了两下,而后将她的手心翻转出来,将那束他清理了许久的黄花花束递到了她的手心。
他眼里没有太多情绪,似无波之海,湛蓝美奂,却又透着莫测之深,不可探究。
陆琼九迟钝起来,“给我吗?”
淮绍一嘴角轻扬,勾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不喜欢吗?”
陆琼九的秀眉细唇瞬间舒展开来,整张脸都露出惊讶,一时之间,心里话也顺着嘴巴溜了出来,“竟然是给我的。怎么能是给我的呢?”
淮绍一挑了单边眉,着实少见的流露几分纨绔气,带了三分邪气的勾的陆琼九眼睛一瞬也舍不得离开。
她都快要忘了,淮绍一也是世家大族的金贵公子,他满身清肃,如今露了些玩世不恭的模样,倒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也消减了些许那些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陆琼九露了贝齿,舔了舔嘴唇,糯糯的说了声“喜欢。”
这一糯,直接软到人心坎去了。
当日傍晚,齐将军领着一路人马闯进这处隐蔽山谷,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合体剪裁的板正布料,让他一眼望上去不怒自威。
陆琼九站在两个人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齐将军利落从马上翻下,扛着随身带着的大刀,大步迈过来,先是拍了拍淮绍一的肩,眼里的赞许显而易见,“好小子,干得不错!”
淮绍一抱拳,“多亏师傅来的及时。”
齐将军大笑着捋了捋美须,“那荣王养出的小贼,不足挂齿。我看那荣王瘦-鸡-儿身板,怕是连我这把刀都拎不起来,还敢学什么篡位夺权。”
淮绍一不置可否,跟着极其浅淡的笑了笑。
陆琼九被突然响起的这雄厚豪迈的笑声惊了一下,控制不住的僵了嘴角,但为了给淮绍一师傅留个好印象,硬生生的将嘴巴弯起一个,她认为的,已然是最漂亮的弧度。
齐将军这时也正好将一双锐利的目光投放在她身上,瞅见她这幅表情,嘴角抖动却要硬拉成笑容的模样,古怪的皱了皱眉,“这小姑娘,是中风了?这怎么笑成这样。”
陆琼九完全愣住了,旁边齐盎笑的大声,边笑边用手拍着大腿,“哈哈哈哈哈,中风了哈哈哈……”
陆琼九整张脸都臭了起来,她环顾四周,齐将军带过来的士兵几乎都统一低下头,但嘴角的抽搐却是十分明目张胆。
陆琼九活了这么久,虽然性子根儿里本就不是什么端庄安分的人物,但也在外面端的一副好架子,从未被如此之多的人明目张胆的嘲笑过。
偏她生的一副伶牙俐齿,却在男人堆里无计可施。
她面色不佳,急急的不知道如何反驳,越羞越急,越急越羞,慢慢的眼里竟然不争气的盈上了水意。
“郡主受了惊吓,面上露出些倦意,也是应该的。”淮绍一冷着脸出口,眯着眼睛,狭长的眼瞳里释放出狠厉的危险警告,他边说着边将目光从一个个偷笑的人身上渡去。
最后,停在了齐盎身上。
齐盎打了一个激灵,他着急忙慌证明自己,“就是,郡主生的国色天香的,师傅定然是老了,眼花了,看不清楚。”
他说完,讪讪的垂下了头,期盼着师兄赶快忽略他。
齐将军敲了齐盎一拳头,“臭小子,说谁老。”
他后知后觉的知道这样说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太稳妥,他揪着自己的美须,凑近陆琼九看了看,“郡主?老夫离京许久,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位郡主?上次参加宫宴,各位郡主公主们还都是襁褓女娃娃。”
齐盎着急补救,“咱们大秦还能有人比敦乐郡主更美。师傅,你好好看看,这位可比你养在边塞的那位县主漂亮多了。”
齐将军一听到“敦乐”字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将肩上扛着的刀重重的插-在地上,撇着眼睛望了眼淮绍一。
他说呢,他这宝贝徒弟之前也不见为谁说过话,为谁辩解的,今日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为着眼前这个害人精。
先前眼里的赞赏分毫不剩,取而代之的涌来浓浓的失望。
他撑着刀柄,塌着一边肩膀,忍也忍不住的变本加厉的起来,“世人皆言,敦乐郡主是大秦的脸面,大秦的风段,大秦女子相貌的顶峰。”
他哼笑一声,胡子被风吹的拐了个弯儿,“依老夫看,这美人,多祸国!也更祸害人!”
言毕,他一把将刀从地上拔出,指着淮绍一,“你,跟我进来。”
他当了一辈子的武夫了,音量自然要比常人大不少,此刻沉着嗓子大吼,甚是吓人。
陆琼九瑟缩着肩膀,担忧的望着淮绍一。
淮绍一本来已经弯腰进了山洞,余光扫到她,回头,唇齿轻启,让她放心。
陆琼九看着地上被刀凿出的那个竖直的切痕,有些不明所以。
先是被说中风嘴歪,而后又说她祸害人。
她委委屈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了这样的罪名,她到底是祸害谁了?
陆琼九望望齐盎,用食指指了指自己,问道:“我,祸害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晚上见哦~~
齐老爷子杠杆的!
其实吧,越是有人拦着,越是叛逆呀
第26章 26.九妹
齐盎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将说不说的样子,而后他用手将嘴巴掩住,眼睛皱在一块,闭着眼摇了摇头。
陆琼九有些泄气,又问:“那我这是被齐将军讨厌了?”
这回,齐盎不带犹豫的点了点头。
陆琼九着实觉得难以理解,她喃喃出声,“可是,不是才第一次见吗?难道是之前乳母那件事传到了齐将军耳朵里才说我祸害人的,但是,不应该啊,这是将军第一次回京,哪里有时间听这么多风言风语。”
她用手指磨蹭着怀里那束淮绍一给她的黄花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揪了一片花瓣,放在手心,耷拉着脑袋,“那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被骂了?”
齐盎“嘶”了一声,认真的想了想,才将垂在肩头的头发向后一甩,大幅度的点了点头,“对,可以说是这样!”
陆琼九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她又一次看向齐盎,“那齐将军……”
齐盎快速站起身,凑到她身边,把一直窝在她身边不肯走的异瞳白猫一把捞起,不给陆琼九再次开口的机会,着急堵了她的话,“我去……把这个给师傅送去。”
他跑得飞快,陆琼九张了张口,又无奈闭上,耸了耸鼻子,忍不住踩着路边的石头撒气。
她一直在外面呆了好久,捧着那束花,守着一盏烛火,托着腮,细细思索。
过了好一会儿,齐盎又溜达着踱步到她身边,讪讪地将猫放到地下,小声安慰着,“其实啊,我师父他一直都是刀子嘴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不放在心上啊,齐将军可能恐美。”她托着腮转过头,烛火的光已经很微弱了,她黑白分明的眸一眨不眨的望过来,“齐将军大概是觉得自己长得不够美,所以啊,对我这种长得好看的,天然仇视呢。”
她说完,为了肯定自己的想法,还颇为认真的点点头。
她百无聊赖,又委屈得不行,故意说些这样的话来让自己出出气。
齐盎嘴角抽搐,“郡主还真是会安慰自己,比我还厉害呢。”
陆琼九就将这一并当做夸奖了,“嗯,都是嫉妒我。”
陆琼九换了右手继续托着腮,琢磨着齐盎说的话,“咦”了一声,“刀子嘴,豆腐心不一起说吗?”
齐盎弯腰给她换了一盏更亮的烛火,“他不是豆腐心,大概……”他想了想,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是钢铁铜墙心吧,刀枪不入的。”
他收敛了几分不恭,将手搭在脑后,“前段时间,师傅唯一的儿子就死在他眼前,当时乌夷步步紧逼,深夜进攻,公子迎战,不小心误入埋伏,就直接去了。师傅杀在最前线,等乌夷退兵,公子的尸首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