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你太菜——几莳
时间:2019-08-24 07:10:20

梁绰举着扇子轻轻拍一下,一只死虫掉下来经过她的面前,“美人肌肤如雪,本世子甘愿为你驱虫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她轻轻晃了晃头,发髻上插着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摇摆,上面的彩蝶几乎要展翅欲飞。
她继续轻启红唇,“妾正不堪其扰,正逢世子为我驱虫,不胜感激。世子真是风度翩翩,若不是妾已嫁为人妇,险些都要被世子迷了眼去。”
梁绰哈哈笑出来,恶意打趣她:“少夫人昨晚正值新婚之夜,今早初见,果然艳若桃李。”
她就轻轻踩着梁绰的靴尖,用她柔软的,绣着硕大的珍珠的绣花鞋碾了个圈。抬头眼角微红,“世子可真恶劣如斯。”
他愣了一下。
孟仪昭从细白的牙齿间逸出轻轻的一声哼,然后转头,“你要找赵恪予是吗?”
梁绰回神,点点头,“你知道?”
然后就看见她轻移莲步,扭着腰肢走出假山两步探头看向另一头,状似惊喜道:“夫伯,你也来了?”
连眉眼也弯弯的,看起来十分愉悦的样子。梁绰略微惊讶地走出去看向那头,果然看见好久不见的好友正站在外面的小径上,手里捧着一件薄薄的披肩,衣角绣着的木槿枝轻扬浮动。
只是眉目沉沉,看起来十分不悦的样子。
孟仪昭后退了两步,牵着梁绰的衣袖,“世子愣着做什么?不出去么?”
两人站得很近,衣裳贴着衣裳,连发丝也要缠在一起。这画面极其碍眼,赵恪予捏着的披风在手下几乎要扯碎了。
但他还是面无表情走过来,先是和梁绰见了礼,才把披风递在她面前,“你不是冷吗?”
孟仪昭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拉着梁绰衣袖的手,慢慢道:“世子身上的蜀锦滑顺柔软,穿在身上定然好受,这都害我不愿松手了。”
梁绰才低头恍觉他的衣袖被拉着。她伸出的一截指尖细长白皙,大红色的丹蔻附着在她椭圆的指甲盖上,抓着他的袖角。
他神色戏谑地开口:“不如改日我让人送两匹这蜀锦过来?正巧送过来的有几匹是正红色的,少夫人穿上定然惊艳。”
但孟仪昭却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我想要自然会有的,别人的我自然觉得千好万好,到了我手里也算不上喜爱了。”
他们说得旁若无人,偏偏孟仪昭似乎乐在其中。赵恪予强硬夺过话语权:“世子,你且去前院稍等。微臣立刻随后。”
梁绰于是左右打量两人,轻轻笑了声,出了垂花门。
等他走了,这假山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孟仪昭无所谓地低头翻着指甲,将不小心留在缝隙的小东西拂去,放在嘴边吹了吹。
赵恪予往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你在做什么?你好端端招惹他干什么?”
“非也。”孟仪昭摇头,挣扎着把手抽出来。但他的劲用得很大,她也就放弃了,伸出另一只手放进他的袖子里,“我今日穿得少,你别动,让我取取暖。”
他就神色软下来,“你先披上披风。”
孟仪昭头靠近他,朝他撅了撅嘴,“你给我披。”
赵恪予直直盯着她明亮又晃晃的诱惑的眼睛,顿了一会松开禁锢她的手将披风展开慢慢给她系上,叹了一口气,“孟仪昭。”
她嗯了一声,疑惑地看着他。
“你早晨和三弟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给他弹琴,你和他独处那么久——”
孟仪昭踮脚迅速啄了一下他的嘴唇。
他打着结的手动了动,站在风口挡住外面的视线。
孟仪昭掰着手指和他一件一件算:“我谢谢他为我解围,你也知道,许氏无时无刻不想恶心我。我给他弹琴示谢的时候丫鬟还在身边呢,怎么能算独处呢?”
“至于为什么招惹梁世子。”她偏头靠上他的肩膀附在后面他的耳廓边,吐气如兰:“我想勾引他啊。”
赵恪予手一用力,打了个死结。他拢着眉头攥着她的双肩把她往后推,然后直直看着她的脸:“你说什么?”
她瞪大了点眼睛,似乎不解她凑那么近他却还没听见的事实,眼神无辜地看着他:“勾引他,我想勾引他啊。”
赵恪予咬着牙,“孟仪昭……孟仪昭,你昨日才嫁进了赵府!”
孟仪昭哈了一声,“我嫁的又不是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她抬手扶了扶发钗,小巧的耳垂上挂着的红珊瑚坠子轻微晃动,“我那丈夫都没说什么呢。”
她紧接着理所当然道:“出嫁从夫,我只听我丈夫的话,他既然没有站起让我不要招惹别人,我为什么要看你的脸色?”
她慢慢靠近他,放低了声音,“你说是吗?夫……伯……”
他几乎要疯了,额头青筋爆起,手抓着她的肩膀越扣越紧,半晌舒了口气:“仪昭,你听我的话,不要招惹他好吗?梁世子不是你能……”他顿了顿,觉得难以启齿,于是含糊过去,“得到的。他留恋花丛风流无情,不知负了多少女子,你惹不起他的。乖,听我的话好吗?”
孟仪昭低头看他绣着祥云的腰封,放手上去轻轻从前腰指尖点着往后,“你说的,我听你的话。我不招惹他。”
他连连嗯了两声,少见的失态,“听我的,仪昭,我会护着你的,你好好的,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她才不信。孟仪昭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转而抬头:“我还是很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赵恪予犹豫了一下,伸手揽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回院子去,这里风大。”
她就慢慢挪开,双手捻着披风扣着自己回走。
风把她的裙角扬起来,她瘦弱的身子并不是他印象中的英姿飒爽,自从孟伯父去世后,她就好像连背都不愿挺直了。
赵恪予眨了眨眼睛,有酸涩的感觉袭上鼻尖。他痛恨自己的畏首畏尾。
——
第二天孟仪昭收到了梁绰遣人送来的三匹蜀锦,柔软的料质让她爱不释手,嘴角的笑意没停下过,就急急让人送去京城有名的锦德阁照着之前定下的样式裁衣。
梁绰送料子过来是经过许氏的,许氏再天真也知道赵府如今靠着荣王,荣王唯一的嫡子送来的东西,她就是再愤怒嫉妒也不敢扣留,于是早早让人送来。
只是这样赵恪予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彼时梁绰正在书房与他商讨如何对付隘山关外的蛮敌,小厮趁着递茶与他说了这个消息后,他才略沉了脸色看向梁绰。
“世子,听说您今早将下面贡上来的蜀锦送了几匹赠予府上六弟妹?”
梁绰瞥着他显然讶异而不悦的神色,笑了笑:“我说到当然要做到。昨日答应了少夫人送她几匹,今早想起来也就送过来了。”
他的话里粗粗听来没什么特别的意味,赵恪予放下茶杯,“弟媳嫁来不久,尚有些女儿家的顽劣之心,还望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那倒无事。”梁绰点了点下巴,“少夫人姿容绝色,便是想让人不喜也讨厌不起来啊。”
他回想她小小的足尖因为生气而轻轻在他脚上来回碾了一圈,分明不痛,偏偏此时让他脚背酥痒起来。
擅自评论妇人姿容,已是对她的不屑轻视。赵恪予厉色看向梁绰,“世子,她毕竟是微臣弟媳。”
梁绰哈哈过去,却并不是彻底放下。
议毕,送了梁绰出门后,小厮又来禀报她喜爱之甚,当即让人送去裁衣。
他饭也不愿再吃,走往了她的静兰院。
去的路上想过千千万万个说辞,警示她梁绰这人骨子里看不起女子,向来秉以蔑视之意,又要让她不再叛逆,偏要与他作对。
但越是近了她的院子,先前想的说辞俱都忘了,只有快要再次见到她的,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喜悦之情。
开门的是姿七,她已经从孟仪昭身边的一等丫鬟被排斥到守门的小丫头了,他的笑容因此略微淡下来。
近了厢房,她清脆开心的笑声就传了出来。她似乎在逗弄什么小东西,一边咦了一声,一边笑着和身边的人开口:“你瞧它,我不过是换成了桃花酥,它就扭头不愿理我。可真灵性。”
丫鬟边与她卖好:“这是喜爱您的表现呢。换做别人逗弄,想必早就跑开了。”
她又笑起来。
赵恪予推门进去,看见她正歪在软榻上伏在榻沿上拿着糕点放在一只雪白兔子面前。
孟仪昭听见声音抬头,看着他惊讶了一瞬。
但赵恪予直视她的视线下落时,却看见她松松垮垮的衣襟里正红色的肚兜,和里面起伏的线条。
他突地转头,耳尖紧跟着发烫泛红。声音出来时带着他无法控制的嘶哑:“光天化日,怎么如此毫无形状。”
孟仪昭撇了撇嘴,坐起来拉上衣襟,让丫鬟抱着兔子出去。
“你怎么又来了?好端端的,非要来训斥一会我。”她不满的声音与刚刚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似乎他一来,她就不开心。
赵恪予慢慢转身,坐在离她不远的桌旁,随手倒了一杯茶润喉。
“夫伯,那可是您弟媳我刚喝过的茶杯。”她微微前倾,“甜吗?”
赵恪予立刻咳了两声,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你怎么逗弄起兔子?哪里来的,爪子剪了吗?”
“哦。”见他没什么反应,反而避过她的问话,孟仪昭颇觉无趣地转头看晃动的门帘,漫不经心道:“三哥送来解闷的,剪过了。”
又与赵桓予扯上联系了,赵恪予蹙着眉头,“他怎么突然送你这些了?”
“昨日我弹的曲子好听呀。”她回头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睛,“是你教我的第一首曲子,三哥还夸了我呢。”
她说得这样随意无谓,他教给她的第一首曲子却弹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听。赵恪予感觉到心脏迅速收缩,像是不断泛出酸汁,嫉妒的怒火直直烧上脑袋,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弯腰,眼睛赤红,“你为什么要弹那首曲子给他听,为什么?”
孟仪昭看他愤怒的脸色,似乎被吓到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像是打量什么新奇的物件一样上下扫视,然后不可自抑地笑出来。
笑声连绵,她几乎要笑断气一般软着身子趴在软榻上,好久朝他说出一句话。
像是凌迟一样。
“你既然教给我,我将少女的心思付予你当做束脩,现在了断了,你也不是我的谁,你管我弹给谁听呢?”
她眼角泛起点点生理性泪水,红着的眼眶分辨不出是笑哭的还是伤心。
赵恪予咬牙,像是逼迫自己一样扶着她的肩膀用力俯身靠近她的脸,在快要触及的时候却突然抽身大步离开这里,背影仓皇无措。
孟仪昭将手里的团扇扔过去,“赵恪予,你真是个懦夫!骗子!”
她呜呜咽咽哭出来。
这是她嫁来赵府的第三天,第二次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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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余生都给你*4
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孟仪昭懒得出门,赵恪予又忙于向荣王汇报隘山关的战况日日早出晚归,几乎要淡忘了那次的不愉快。
天气忽然炎热起来。
轮到休沐,系统和她说赵恪予现在正在前院书房研书,姿七偷偷去禀告了她的昨日行程,现在刚刚回到院子。
孟仪昭轻轻哼了一声,半靠在软榻上张嘴由着丫鬟喂她凉茶解热,“谁管赵恪予做什么去了?赵桓予呢?他在干什么?”
紧接着又喊人让姿七进来。
系统尽职尽责,“赵桓予正在写字,没有丫鬟给他研墨,他现在中断了一会自己磨。”
姿七掀了帘子进来了,她的脸上微微泛着红站在她面前,孟仪昭就前倾伸手,冰凉的指尖触及她的脸颊,霎时散去了多部分热气,她差点忍不住呼出气来。
孟仪昭开口蹙着眉头怜惜道:“外面日头晒着呢,你累不累?”
她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摇头,“禀少夫人,不热。”
“这脸蛋这样热,”孟仪昭将整个手覆上去,看见姿七舒适的表情弯了弯眼睛,“那你去凿冰吧,凉快凉快。”
姿七打了个激灵,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声音也小了:“是。”
她一点也不喜欢别人将她一天吃了什么糕点说了几句话一一具体详细地告诉别人,尽管这个被告诉的对象是孟仪昭喜欢的人,姿七也是听人之命。
姿七感觉到自己的脸被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听见少夫人清透无谓的声音响起来:“凿小点,太大了我可不干。去吧,早些凿完。”
她就出去了。
喂孟仪昭凉茶的丫鬟看了全程,可不认为这是体恤姿七热。她偷偷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递上勺子,在她推开的时候反射性抖了一下,似乎极其害怕让她去凿冰。
孟仪昭被逗笑了,下榻汲着绣花鞋站起来,扶着丫鬟的肩膀:“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让人绑了你去打板子。”
然后皱了皱眉,甩开绣花鞋赤脚走在地上,低头蜷了蜷脚趾,略微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去找双帛屐过来,这鞋子穿着捂人。给我拿件薄衫,我要出门。”
丫鬟放下茶碗收拾了出去,剩了一个给她梳妆。这地方到底是才来几天,就连胭脂也只有单调的几样。孟仪昭拿起一个小瓶在手里转了转,仰头闭着眼睛让人给她上妆。
等收拾好了,外头已经过了最热的正午,蝉鸣声也小了许多。她扶着丫鬟的手踏着木屐走在青石路上,哒哒的声响一直蔓延到前院赵恪予的书房门前。
孟仪昭上前示意小厮别说话,自己伸手敲了敲门,然后背手等他打开。
赵恪予停下抄兵书的手扭了扭手腕,打开门就是她抿着要笑又忍住不笑的嘴角和漂亮勾人的眼睛。
她探进前身,“我可以进去吗?”
赵恪予侧过身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日头这样大,你有什么事大可派丫鬟来与我说。”
瞧着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孟仪昭就撇头,戳了一下他的胸口,“我没什么事,我就乐意。”
他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让人取些凉茶过来。被孟仪昭拒绝,“我方才才喝了一杯,再喝凉了胃你怎么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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