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秒懂他的威胁,毕竟男人的体力摆在那里,她如惊弓之鸟,再也不敢和他逞口舌之快,自然也没功夫和他论个对错,只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不迭点头保证起来,“不敢了!”
“真的?”徐卓将信将疑问道。
“嗯,当然真的。”她连连点头表态。
徐卓本来桎梏着她腰身的左手缓缓松了力道,顾宁这才如获大赦地起身远离了他。
胸口余震不止。
更多的是被吓到了。
即便心里气急败坏得厉害,碍于徐卓的身手在那里,较真起来吃亏得还是她,顾宁面上并没有发作出来,敢怒不敢言而已。
徐卓松了松明显燥热的领口,这才一脸不悦地大步离开。
他快走到一楼那边,迎面正好过来一个女孩子。
“狗尾巴草不是种的挺好的,干嘛要我搬回去?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妈嫌狗尾巴草难看,就是不让我种。”
狗尾巴草——徐卓今天对狗尾巴草还真的神经过敏着,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
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暗了下去,擦肩而过的女孩子忽然蹲下去,看样子是在系鞋带,手机则是被她夹在右侧耳蜗和颈窝间,边系鞋带边大惊小怪问道,“你抽风了吧?好端端的报什么防身术和跆拳道,我报防身术的课是为了强身健体,你呢?”
“防色狼专用?哪个天杀的大变态居然让你会冒出这个念头。不过这种事我最拿手了,你还真是问对人了。”
“还想阉掉大变态?放心吧,我大招多的是,买一赠一包你满意,关键时刻绝对能让你为民除害!”
第29章
徐卓深呼吸了下, 忍着回去吊打一顿顾宁的冲动, 迈开长腿往他自己的车子那边走去。
他走后没多久,顾宁又听到了敲门声。
她皱了下眉梢充耳不闻敲门声,继续和程希通电话。
“你干嘛还不开门?”本来和顾宁分享防狼大招的程希不解问道。
“你怎么来了?”顾宁这才赶紧去开门, 果然看到提着好多袋打包盒的程希。
“惊喜不惊喜?”程希开口问道, 进来后随手把外卖盒子放到餐桌那边, “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吃太有负罪感了, 喊你一起吃让我心理平衡点。”
顾宁无力吐槽程希的脑回路, 不过刚才被徐卓搅得心头七上八下的, 正好吃点东西压压惊。
“你刚才说的大变态是认识的吗?”程希好奇问道。
“嗯。”顾宁没好气地点点头。
“你可千万不能纵容这种人渣,干嘛不报警?”程希正气满满问道。
“那倒没这么严重,只是觉得可能会有这个倾向, 我提前学点防身术总没错。”顾宁含糊其辞应道。
“说的也是, 我每个周六晚上上课,你到时候过来和我一起去上课吧。”程希满口答应下来,“不过就这种一星期上一节课的进度,其实学不快的。这样吧,改天我给你上网买点防狼神器,你以后随身携带就行了。”程希又给她出了个点子。
“防狼神器?长什么样?”顾宁觉得自己打开世界的新大门了,开口问道。
“等你收到就知道了, 绝对物有所值哈哈。”程希居然还和她卖了个关子。
吃饱喝足,顾宁本来因为徐卓不期而至的坏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等程希离开后不久,她就重新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去上班后不久,章豫就把她喊去办公室了。
“今天会刊登东泰生物偷排污水的特稿。”
“之前不是一直说刊登不了吗?”这篇稿子顾宁之前已经修改过很多回了, 排版之类的都已经弄好了的,只是之前一直没被章豫批下来而已。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老郑的,他也冒挺大的风险,也就是昨晚才刚刚做出的决定,我们拭目以待吧。”
这阶段跟进下来的工作终于有了眉目,顾宁长长舒了口气。
“特稿上虽然用了你的化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自己这阶段悠着点。”章豫一眼带过,其中的风险,他之前就提醒过顾宁。
“放心吧,我没事。”顾宁轻松应道。
干这行的多多少少都听过前辈报道真相时一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就比如章豫,十多年前去非法煤矿开采点取证的时候差点被人打废一条腿,到现在一到阴雨天,关节就会不舒服,加上年岁渐长,他自己现在一线反倒跑得少了。
“晚上必须聚餐走起,一起庆祝下!”张新远没多久也得知了这个好消息,立马怂恿顾宁起来。
顾宁带了眼他胳膊上隐有结痂的伤处,想到他之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被电瓶车撞的,本来就挺过意不去的,眼下就满口答应了。
她本来打算请张新远和章豫一起吃顿便餐,章豫依旧满口回绝。
到最后就只请张新远一个了。
为了这顿难得的大餐,张新远摆出一副要吃垮顾宁的架势,中午就抽空开始物色起餐厅了。好不容易选了家看上去逼格还算可以的餐厅,顾宁小小肉疼了下,不过毕竟难得请张新远一顿,也只得任他选择。
到了下午,就有很多热线打进来咨询特稿上东泰生物的偷排污水事件的真实性,有质疑也有鼓励,现在纸质传媒已经是夕阳红了,他们单位的刊物平平毫无特色,已经鲜少会有这种反响程度了。
喜忧参半。
晚上一到下班时间,张新远就催顾宁早点下班,毕竟他难得能敲到顾宁的一顿大餐。
他选的是个西餐厅,喝了点开胃酒后,张新远这才神秘兮兮地问道,“对了,问你件事。”
“什么事。”顾宁其实已经知道他想问的事情了。
“就是前几天在你家里碰到的那位,你还真是闷声发大财,说好的一起单身你却偷偷同居了。”张新远想起那会看到湿身的徐卓,心头莫名不爽起来。
“我没有同居。”顾宁心平气和解释起来。如果是别人,她兴许懒得解释。不过眼前的是一起进单位的同事,平时还算肝胆相照的那种,她不想让张新远误会。
“不会吧?那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你家里?”
“我浴室的电线坏了,他凑巧帮我修下而已。”
“你们是很早前就认识的?”
“嗯。”顾宁点点头。
“认识多久了?”张新远鲜少会问她的私事,多半是刚才开了个头,他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
“好几年了吧。”顾宁说时把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对了,我怎么感觉你对东泰生物这家公司好像特别上心?”张新远聊回工作的事情。
“是吗?”顾宁不置可否,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酷暑炎热,红酒入口醇甜解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一点。
“其实今天是我生日,宁宁,谢谢你陪我一起过生日。”张新远低头吃了几口,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吗?”顾宁的确没上心记过张新远的生日,怪不得他今天这么执着要自己请他吃饭,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想到这里她又补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去年的生日还是我前女友陪我过的,不知道她现在出国了过得好不好。”张新远说时神色怔仲,看样子,有几分借酒消愁的架势。
“这样。”顾宁话不多,淡淡应道。
“她是我的初恋,读书时一起爬过山一起去看过日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做过好多很有意义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挺有意思的。”张新远说时又给他自己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顾宁的印象里,一直觉得张新远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对了,宁宁,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张新远唏嘘了一番他自己的恋爱史,转而问起了顾宁的过往。
“不知道。”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做不知道。”张新远显然不赞同顾宁的说法,要问个水落石出。
顾宁只是笑笑不语,她说完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点了一瓶红酒,他们两人这么个喝法,很快就见底了。
“那你有喜欢过谁吗?”张新远难得八卦,一脸八卦地看着顾宁,“我总感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为什么?”轮到顾宁一脸好奇地看着张新远。
“像我这种才貌双全的大帅逼,你都看不上,还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张新远幽怨应道。
顾宁没有反驳。
张新远酒量不如顾宁,两杯落肚后,话就更多了,继续追问起来,“我都把我的初恋史告诉你了,你也得分享下,这叫有来有往。你以前有喜欢过谁吗?”
“应该有吧。”顾宁如实应道。
其实不是应该,是很喜欢。
喜欢到什么地步,看到江河山川,心头都能晃过他的身影,在想彼时的他会在哪里执行任务。
“你谈过恋爱吗?”张新远还要问个水落石出。
“不知道。”
她觉得是,他未必当一回事。
所以她不知道。
顾宁本来是为着自己的工作成果好不容易见了天日想庆祝下的,没想到被张新远这煞风景的回忆杀走一波,弄得她也莫名跟着缅怀了下旧事。
她并不喜欢忆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是有时候想的和做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和张新远从餐厅里出来后,两人就各自打车回去了。
晚上多喝了几杯,虽然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不过脑袋还是隐隐胀痛起来。
顾宁刚在小区门口下车,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宁拿出来看了下。
宋嘉航来电,他鲜少会主动打她的电话。
顾宁略一思索后按了接听。
“宁宁,你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还好,怎么了?”
“东泰生物今早被你们单位的刊物爆了个大料,现在很多媒体过去取证,结果今天傍晚东泰生物就开了新闻发布会,说是要对你们刊物起诉,顺便把你之前去东泰酒店想要栽赃他们涉及不法服务的事情也大肆宣传了一番,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你,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宋嘉航不掩担心。
“放心吧,没事的。”
“而且,有人把你之前——”宋嘉航说到末了声音明显发轻下去。
不远处有新的公交车过来,随着公交到站的提示声响起,宋嘉航末了的那句就听得更不真切了。
顾宁没有追问,宋嘉航也就中途打住没提了,言简意赅交代起来,“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她点点头挂了电话。
回去后草草洗漱入睡。
她本来以为借着酒意会睡得安稳一些,没想到一整晚噩梦连天。
“别睡过去!”废墟上面传来陌生人的嗓音。
她呷了呷干渴的嗓眼,那点微弱的声音忽远忽近。
“还要等多久?”裂缝里那点可怜的光亮,看起来像是星光半掩,她其实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就快了。”外面男人的声音沉稳如山。
她其实近乎绝望,虽然置身黑暗,她也知道自己身上大概是压着整座建筑的承重墙。这么久了,她甚至连伤处痛不痛都感受不到了,大概是已经痛到麻木了。
她深吸了口气,觉得身上仅存的一点温度也开始快速从指间流逝。
“别睡过去!”那个声音一直在废墟上面重复提醒着她。
不厌其烦。
作者有话要说: 这都还没开始写卓哥的风采,上章又锁了。。。锁的空空都快怀疑人生了→_→
第30章
顾宁猛地惊醒过来, 身上果然又出了身冷汗。
她起来掀开窗帘, 外面依旧长夜未透,顾宁看着茫茫夜色发了会呆,之后才回去重新躺回到床上, 只是再无睡意。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 顾宁才重新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果然不出意料的头昏脑涨。她刚到单位那边, 就看到同事们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顾宁走到张新远旁边开口问道。
“听说郑老大要被调任了。”张新远无力地揉了下眉心。
“调任?”顾宁一脸讶异, “调去哪里?”
“好像是个港航那边的闲职, 说得好听点是调任, 其实是变相的撤职。”张新远闷闷不乐应道。
顾宁随即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那东泰生物偷排污水的事情——”
“我们单位都被起诉了,报道的真实性自然有待商榷, 而且最关键的是警方介入取证, 没有找到偷排污水的管子。”张新远难得愁眉苦脸起来。
看到顾宁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态说得太严重了,改口说道,“幸好章老大之前就很有先见之明的用了你的化名。”
顾宁微点了下脑袋,径自回到位置上。
当天下午,顾宁他们的邮箱里就收到了关于郑永康卸任他们报社社长兼总编的决定,人事变动速度之快还是头一回。
这一天下来办公室里的同事大都交头接耳讨论着, 工龄最长的总编都能轻易被调职,更不用提下面的小罗罗了。
顾宁下班前鼓起勇气去了趟郑永康办公室。
已经在报社里干了二十多年的郑永康已经两鬓斑白,顾宁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整理准备带走的东西。
“郑总编,对不起。”顾宁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篇特稿会引发总编的离职, 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没事,你们小年轻做得很好。章豫再带你们个一二年,你们就差不多可以独立上手了。”郑永康说这时脸上不无欣慰,“要坚持入这行的初心,多做有意义的事情就行。”郑永康一脸坦然,两人正说着,章豫也进来了,看着顾宁一脸沮丧,章豫倒是见怪不怪地打趣起来,“老郑核发你这篇特稿的时候就料到这个结果了,你别皇帝不急太监急,他本来就想着退休回家抱孙子去了,得,这下刚好成人之美弄了个闲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