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幽然也忍不住敞开心扉，安慰地拍了拍冯恬恬的肩：“其实我也穷，真的。”
她全副家当都交代给陆子枭了，全身上下就剩了三百多块，哪儿能和冯恬恬比。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冯恬恬哭得更厉害了：“你要还穷，这世上就没有钱人了。”
程幽然：…………
她惆怅地给冯恬恬递了一张纸巾，怎么就没人相信她是真情实感地穷呢。
忽然，包厢的门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经理，他微微一笑，声情并茂地开口：“您是否曾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孤独哭泣？”
“您是否曾在寂寞的夜里辗转难眠？您是否心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白马会所三千男模，解决您一切烦恼！”
他拍拍手，立时进来了二十几个长相俊朗、风格各异的男子，他们按高矮排成了两排站在了程幽然和冯恬恬面前。
“一切烦恼？”
程幽然疑惑地问道。
“是的，一切烦恼～”
经理疯狂暗示。
“懂了。”
程幽然点点头，没看出来这会所不光做餐饮生意，业务范围还挺广的啊。
她这两天愁《全民修仙》工会招不满人，愁得有些辗转难眠了。
想到这儿，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经理说道：“这样吧，你们下个游戏，我带你们做任务，升到十五级加个工会，多少钱你说。”
经理的表情有些古怪，眼里还透露着不敢置信。
程幽然看他不太乐意，以为是嫌麻烦，于是略有些自豪地补充了句：“我是满级大佬，带你们做任务很快的。”
“对不起，我们是正经鸭子店，不接游戏！”
经理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般，忍着怒意说道，说完就出了包厢门。
程幽然：正经……鸭子店？鸭子店还有不正经的？
“冯恬恬，你找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程幽然头疼地问道。
冯恬恬愣愣地擦着眼泪，不知所措地答道：“白乌会所啊，很多人推荐的。”
二十来个各有风情的男子纷纷离开包厢，有一个轻佻地给程幽然她们抛了个眉眼：“姐，我们这是白马会所，白乌会所在对面呢。”
冯恬恬：“卧槽……我爸知道会打死我的！”
“那就不让他知道。”
程幽然咳了咳，拉起一脸震惊的冯恬恬准备逃离案发现场，她抬头时，正好瞥见最后一个人向门边走去，他刘海儿极长，遮住了半双眼。
程幽然的目光顿住了，因为他的脸活脱脱就像一个人……
第16章 修罗场
不是别人，正是下午才见过的周慧雯，眉眼都下垂无辜，看上去水汽氤氲，一张脸比女人还要漂亮。
“你等等。”
程幽然叫住了他。
“小姐姐，你是要点我吗？”青年略带一丝期待地回过头，他看着程幽然那张漂亮得不可思议的脸，忽然脸红了。
程幽然正在细细打量，青年看程幽然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很便宜的，不贵。”
“不是不是。”
程幽然摆摆手。
青年望着她，眼里的水汽更浓了，抿了抿唇，痛下决心：“不收钱也可以。”
程幽然：…………
“过来陪我聊聊天吧。”程幽然坐了下去，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青年立马笑得眼睛弯弯的，就像一只大型犬冲程幽然摇着尾巴，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冯恬恬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紧接着心如死灰，她现在一点都不头疼她爸知道她来牛郎店的事了。
她该头疼的是陆子枭知道她带程幽然来牛郎店、还他妈乐不思蜀了，自己这条命还在不在。
冯恬恬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飞快地挤到了两人之间坐下，她的背挺得直直的，恨不得自己有两米高遮住两人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
搞不清冯恬恬弄哪出，程幽然只能提高了些音量问道，她寻思着这不像在当面聊天，倒像是隔另一个冯恬恬在打电话。
“谢晋舟。”
青年有一副好嗓子，声线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嗓音清朗华丽，说话时自带三分笑意。
“好名字。”
程幽然夸了句：“是你爸妈取的，还是你成年后自己改的？”
“肯定自己改的。”
冯恬恬扬起下巴打量谢晋舟，他眼尾甚至还有一粒泪痣，长得比她好看就算了，连名字也比她好听。
一定是改的。
“院长给我取的。”
青年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福利院的院长，他读过很多书，是个很有文化的人。”
冯恬恬先是一惊，然后想到下午捐出去的五百万，或许会花在这样的人身上，她有些后悔了。
在东海市，就算送快递、送外卖一个月都能赚几千块，他不去做，反而来这儿用身体换钱，冯恬恬挺看不上这样的人的。
像他们这样的富二代，都还努力打拼，谢晋舟出身孤儿院，她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程幽然陷入了沉思。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僵硬，青年的肩膀很轻地颤抖，他在来东海市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准备好别人的同情、鄙夷或是厌恶。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程幽然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在这儿工作，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钱，有钱谁愿意在这儿。
——原来是嫌他脏吗？
谢晋舟忽然站了起来，向程幽然走过来，漂亮得有些妖异的面容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势，他半跪在程幽然的面前，眼神透着执拗：“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我还不脏。”
程幽然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其实不太像周慧雯。
周慧雯无论何时双目都含着情，而面前的这个青年不笑的时候，眼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凛冽气势。
“别瞎想，你等我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程幽然终于想起等在车上的方流云了，她赶紧给方流云打了电话。
过了十来分钟，方流云踩着高跟鞋敲了敲包厢的门，走了进来：“要走了吗？”
“不是，你看看这人。”
程幽然喝了一小口可口可乐。
方流云记忆力十分变态，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她看着谢晋舟的脸，惊讶地说了声：“长得像周慧雯。”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程幽然低声把周慧雯的事给方流云提了提，偏她声音又小，听得一旁的冯恬恬是抓心挠肺。
…………
深夜，陆氏大厦
“陆总不愧是陆总，总裁室的灯到现在还亮着，我是不行了，再不回去睡觉明天会上怕是要出岔子。”
“陆总我真的佩服，十天有七天都在办公室里睡，都三十出头的人了连个孩子都没有。”
……
几个人打卡下班，正好碰见高乔拿着一叠文件从电梯下来，他们赶紧停下议论：“高秘书好。”
“大家辛苦了。”
高乔对他们微笑，接着便往总裁室的方向走去，果然灯还亮着，陆总工作永远这么投入，高乔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
陆子枭对着电脑，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鼠标上，他微微皱着眉，心情不是太好。
“陆总，是不是绿色城市的竞标失败了？”
高乔叹了口气，李氏集团在北方发家，天然地就和首都有层关系，古往今来政商都是不分家的。
有些事，不是竞争不过，而是上面的人让不让你竞争。
陆子枭摇了摇头，语气带了几分严肃：“不。”
“难道是大粤湾的工程出了问题？”
高乔心头一跳，大粤湾这个工程投资巨大，陆氏百分之三十的资金都投入到了这个工程上，如果可以大粤湾出了问题，年报利润直接被拖垮。
可不应该啊，他作为陆子枭的一秘，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陆子枭微微扬了扬眉，他薄唇轻启，语气带了几分难以置信：“也不是，你能相信吗？程幽然居然没有一个合格的后援会？”
等等……他没听错吧，后援会？
陆子枭把笔记本电脑轻轻转向了他，他才发现来之前自己是多么天真。
努力工作？不存在的。
高乔看着打开的十几个浏览器页面，“程幽然复出后首次综艺”、“一点小钱程幽然”、“程幽然是不是整容了”……，全都和程幽然相关。
右下角的q|q也一直在跳动，他略微瞥了眼。
——程幽然全国后援群。
陆子枭默许地抬了抬下巴，高乔下意识说了声是，翻了翻聊天记录。
「陆子枭已加入程幽然全国后援会群」
【会长】欢迎新人（鼓掌鼓掌）
【半斤冰糖多少钱】兄弟你这个名字有点秀啊
【陆子枭】后援会需要改革整顿，像你们这样粗糙、懒散的管理，放任黑料传播，你们觉得有未来吗？我觉得没有，下面我简单说几点管理要求……
几点管理要求？高乔略微地数了数，陆子枭一共说了二十七点还意犹未尽……
【群主】…………
【田田】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群里挺好的啊，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肃吧@陆子枭
【幽然一生推】砸场子的吧，群主直接踢了就是
「您已被踢出程幽然全国后援群」
“你是不是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陆氏像他们这样散漫、没有纪律，早八百年就完了。”
陆子枭一张俊脸上带着怒意。
高乔强忍着笑意，斟酌着用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别家的后援会就不像这样。”
陆子枭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她们不仅有专业的站姐、控评小组、对家卧底，还特别会夸人。
而程幽然的后援会呢？
【糖葫芦】草，有人说姐姐整容了，明明就是今天神仙造型，她家正主才整容了，满脸玻尿酸
【棉花糖】别吵了她们就是嫉妒，佛系佛系，今天大家中午准备吃啥啊？
【群主】红烧肉、凉拌茄子、宫保鸡丁
“太太刚复出，没必要和别人比。”
高乔小心翼翼地劝道。
“别人有的，程幽然也得有。”
陆子枭垂眸说道，他背着光，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高乔：……又被塞了一大碗狗粮
正在这个时候，高乔的电话响了，他下意识接通电话：“流云姐？”
这还是方流云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了咳，掩住笑意，一时都忘了出门听电话。
可是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太太在牛郎店，没带钱？！”他的音量因为震惊，不可避免地大了起来，“让我别惊动陆总？！！”
他的喉咙干了干，不禁看向办公桌前坐着的陆子枭。
男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解开了手腕上的袖粒，挽到了小臂上，他的语气冰凉到了危险的地步：“哪家店？”
第17章 醉酒
“聊天三小时，十五万，加上饭钱和酒水一共四十五万。”
包厢里，经理扶了扶眼镜：“一分钱都不能少。”
冯恬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没钱的屈辱：“你不认识我是谁吗？要不是我今天刚捐出去五百万，信用卡也没带，怎么可能没钱。”
“经理，我可以——”
谢晋舟开口了。
“你别跟我说话！”经理转头严厉地喝住了他，“还想不想在这儿工作了？”
“冯恬恬，程幽然。”
经理回过头看着冯恬恬，出乎她意料地，他叫出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如果不是知道你们是谁，现在我就不会好声好气地和你们说话了。”
“白马会所，概不赊账。”
他的神色如常。
还挺有原则的啊。
程幽然倒是高看了他一眼，方流云迟迟没回来，她本来没当回事儿，也有些紧张了。
她叹了口气，有什么比不小心来牛郎店身上没带钱朋友也居然没带钱更惨的事吗？
这时方流云重新走进了包厢，她松了口气：“高秘书什么时候来？”
陆氏大厦就在不远处，她的卡还放在陆子枭那儿，幸好方流云和高乔有私交，不然让她拜托高乔把卡送过来还真难说出口。
“马上。”
程幽然终于可以放下心，可是还没等她的心落地，方流云说的下一句话让她腿一软，差点没摔在包厢冷冰冰的木地板上。
“来的还有陆总。”
方流云微微蹙眉，高乔是小她一届的学弟，为人严谨负责，当着上司的面接电话，这样的错误是不该犯的。
“没事儿吧？”
谢晋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程幽然的手，两人目光相撞，他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程幽然，没有哪个人能抗拒这样的目光。
程幽然禁不住呼吸一滞，她突然涌出了一个念头。
这样的人，天生是要当巨星的，光芒四射地站在舞台上，无数人为他疯狂。
“看来，我来得不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