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教你日理万姬(穿书)——荀二
时间:2019-08-27 08:22:12

  贺娘子见这方法很是有效,立即打起了精神,再接再厉道,“小娃娃,若是你挺过了今晚,大娘就给你找哥哥,带你们俩去吃雁门郡最好吃的吃食,穿人人都歆羡的好衣服,看北边最好最好的景色。”
  贺娘子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展望过自己的人生了。
  自从夫君在那场战役中身亡,她为了保护韩知,掉了夫君的遗腹子后,生活就像一汪看不到头的死水。
  她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行尸走肉的过程。
  贺娘子还记得,夫君死的那一年,她才二十岁,她就这样重复着她的“行尸走肉”,生生地度过了她所有的青春,大半的人生。
  她早就忘了雁门的雪、飘扬的风,与大漠的孤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陪着小娃娃,她先是结结巴巴地说,后来开始天花乱坠地说。
  她想让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娃娃活下去,她想给小娃娃期待,她知道一个人有了期待和牵绊才会有动力活下去……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那小娃娃最痛苦的时候,扣着床板,把手指都扣出血了。
  贺娘子便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手板心上,“大娘和你一起痛,乖,大娘和你一起痛。”
  那一夜多漫长啊,漫长到贺娘子以为自己会看不到第二天的晨曦了。
  当那一缕晨曦照下来,照到小娃娃清浅呼吸的面庞上的时候,那种劫后余生的万分庆幸包围着贺娘子,她想拥抱眼前的娃娃,可她想了想,却只是温柔地亲了亲小娃娃那张玉雪可爱的脸庞。
  贺娘子转过身去,走到一处柜子前面,从柜子最深处取出了一枚玉珏,那玉珏苍古色彩,看着价值连城。
  上面隐隐刻了一个字:韩。
  她决定等小娃娃醒了,便问问她哥哥的事。
  无论小娃娃哥哥死了还是活着,她贺娘子都要履行自己的诺言不是么?
  ……
  阿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几次了。
  那莫家子名叫莫唤铭,此人大有来历,竟是当朝未来皇后的堂兄。据说洛阳有个传说,在莫家女出生之时,屋中有金凤飞入,那莫家名唤云的女孩从出生之日起,就注定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莫家自此,殊荣加身。
  地位从二等世家拔擢到了一等,可以说是鸡犬升天。
  莫唤铭也是鸡犬中的一员,此人不学无术,一无是处,正因是莫家二房长子,在洛阳被大肆追捧。
  为了顺利受封,特地带着百余仆从、数百私兵大摇大摆来了雁门郡,任当地督军之职,想要从雁门郡守韩知这里讨一二军功,回去便可平步青云。
  这莫唤铭草包一个又傲慢自大,他的私兵自是在当地横着走的。
  饶是当地上至兵府,下至黑白两道,也要给莫家私兵一个面子。
  阿奴年纪小,未通世事。
  别人不敢出头的事,把他拉去出头,他见那佃农苦不堪言,果真硬刚上了。
  结果成了这场冲突的牺牲品。
  莫唤铭的决定就像一阵风,这次被阻扰了,也熄了种桑的念头,佃农的农田保住了。
  私兵伤了,抓了小小的阿奴权当发泄,日日在牢里折磨他,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从头到尾,他就好像平息强权与百姓矛盾的一个靶子,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亦无人关心他的性命。
  阿奴被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鞭伤、刀伤、剑伤、铁钳的烙伤,甚至那些变态还割了他肩头的几片肉来下酒吃。
  他已经无法直立行走了,是被人抬着出来的,发着高热,从未有过的虚弱。
  他没有想过会再看到牢外面的太阳,他别了别脑袋,无法适应那刺眼的阳光,那阳光如此真实地炙烤着他的皮肤,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他,活下来了。
  接着他的意识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好像是一个上位者的男人,对一个女人说话,“过了这么多年,你这是第一次来找我。”
  过了好久,那女人才道,“这一次我们的恩怨先放一边,我养女要来看一看这个少年,麻烦韩郡守先行回避。”
  阿奴还在想着,谁是这个女人的养女……不察觉间,一只小手轻轻握住了他断了一根指骨的左手。
  软软的、柔柔的、温温的,又小小的,如果一朵小小的山茶花,开在了他的心里。
  他没法说话,他的舌头被烫伤了。
  那只小手的主人也没说话,她只是紧紧地挨着他躺了下来。
  她躺在了他的身边,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身,生怕他会飞走似的。
  他想笑,可是一动脸就痛。
  过了好多好多时候,他才听到一个糯糯的声音,“阿奴哥哥,鸭子把你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就不会再弄丢你了。”
  他努努嘴,张了张口,很想说什么。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头来闭了眼睛,轻轻地答了一声,“嗯。”
  从此以后,他再也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码出来了,最近有点卡文,下一章就是幸福的日子了,阿奴的人生会直线走高,走高,走高!
  其他其他两人的不要急,狗子先把阿奴哥哥码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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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长大
  “阿奴回来啦?”贺娘子擦了擦手上的水, “快洗手吃饭啦!”
  阿奴放下手中的长|枪, 果真去水缸处舀了一些水,浇着洗。
  忽然感觉到腰部一痒,他嘴角一翘, “是哪个小坏蛋?”
  放在她腰间的小手非但没有松下去,反而更加大胆地抚摸他劲装上的皮甲。
  “这么好奇?”阿奴一挑眉毛。
  “嘻嘻。”
  “这么好奇就让你摸个够!”阿奴一扣那只小手, 反手提起了身后女孩的腰带, 直接单手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年阿奴十三岁,长得很高了, 长成了真正英俊少年的模样。
  他可以单手抱起他的女孩,让她轻而易举地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她青色的小裙子飘扬,宛若大漠无忧无虑的清风与绿草。
  阿奴长腿一迈,直接进了厅堂。
  ……
  当贺娘子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她就见到阿奴把鸭子抱在怀里,鸭子正好奇地戳着他腹部的甲片。
  而阿奴,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小鸭子, 那眼神, 好似整个世界就只有鸭子这么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贺娘子心里咯噔一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直觉这样的揣测怕是不好的。
  “咳咳,鸭子,在做什么呢?”贺娘子明知故问。
  明月辉转过身来, 俏生生地回答,“阿娘,哥哥立了功,拔了军衔,这新衣服的甲片可真好看。”
  “不过是个百夫长,以后还得升呢!”贺娘子见鸭子眼中一派天真,眉眼舒展开来,朝她笑了笑。
  “快点过来吃饭,”贺娘子催促道。
  鸭子从阿奴身上跳了下来,直直跑到了贺氏面前,替她端了饭菜,又摆好了碗筷。
  她没看到阿奴那表情,那看着她怅然若失、意犹未尽的表情,可贺氏看到了。
  自那年阿奴被救出来开始,三人一起生活了两年了,
  那时阿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鸭子也虚弱不堪,就算在病重,两人也相互依偎着,谁也离不开谁。
  这便苦了贺娘子,足足照顾了两人三个月有余。
  本来贺娘子宁死不肯郡守韩知救助,可阿奴与鸭子的伤,她一个也应付不过来。
  一会儿生怕阿奴挺不过去了,一会儿又怕鸭子腰上会留下疤,以后不漂亮了,夫家会嫌弃的,没办法,她只好又一次低下头,让韩知把他俩接到自己府中修养。
  郡守府果真比她那小窝强得多,两个人又是孩子,恢复得很快。
  入籍的前一个晚上,韩知跑到阿奴房里,跟他商议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韩知为阿奴与鸭子入了籍,鸭子入了贺娘子贺家,说是贺娘子从老家抱来过继的孩子,大名叫贺揽月,小名就叫鸭子。
  而阿奴,则跟着韩知入籍,说是韩知的远房侄子,姓沈,名南风。
  贺娘子看不明白,明明是兄妹,为何韩知非要让他们异姓?
  难道他没见他们这么好么……
  于是当时贺娘子怒气冲冲地去找了韩知。
  韩知只是很奇怪地瞧了她,“你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贺娘子从头至尾也没对韩知客气过。
  韩知正在写字,他一身儒服,气质端正清雅,看上去和浑身市井装扮的贺娘子很不搭。他搁了笔,看向她,又是叹了一口气,“若是你明白,我们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虽然贺娘子依旧似懂非懂,乃至完全不懂,这并不妨碍她将阿奴与鸭子视若己出。
  阿奴伤好后,韩知便替他在军营谋了个职位,特许他每日归家。
  鸭子的腰部还是留下了一个疤痕,贺娘子心痛,韩知又替她找了一名曾经的御前画师,把鸭子腰间的疤痕修成了梅花的形状。
  修疤痕很痛,可鸭子都忍着,还笑笑,说以后要演梅花烙了。
  贺娘子不懂梅花烙是什么,她本来想鸭子多修整一会儿,可小姑娘闲不住,身体一好点便跑到包子铺帮忙。
  小家伙不知从哪里来的鬼点子,改良了包子配方。
  本来贺娘子的包子铺只有酱肉陷和鲜肉陷,小姑娘又给夹了素馅、豆馅和咸菜馅,还有放了豆沙的甜包子,吃一口,甜到了人心坎里。
  韩知那个家伙见贺娘子不再排斥他了,便把贺家包子铺指定为兵府的唯一包子供应商。
  有了兵府撑腰,贺娘子的包子铺越来越红火了。
  更让贺娘子的人生改变的,是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
  说到做到的她,带着小家伙去看大漠的雪、长河的月,走遍了幽州很多很多地方,甚至还偷偷去了北魏、龟兹等地方,买了好多当地的特产回来。
  每次这样逛一大圈,一回家便看得到韩知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脸气得苍白。
  贺娘子背着满满一包袱的物拾,被他守株待兔逮个正着。
  “你又带着孩子去哪里了?”韩知怒气冲冲地质问她。
  “跟着胡人贩子去了他们大本营淘点东西而已,瞧你大惊小怪。”贺娘子捏着鸭子的手,满不在乎地嘟囔。
  “大惊小怪?”韩知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一把拉住贺娘子的手,“若北魏与龟兹的人知晓了我俩的关系,把你与鸭子抓起来怎么办?”
  说完,看了鸭子一眼。
  谁知鸭子直勾勾地望着两个人牵起来的手,完全一副【我特么看了什么大宝贝】的神情。
  韩知嘴角一勾。
  下一刻,贺娘子毫不留情甩开了他的手,“我跟你有什么关系,韩知,话不能乱说!”
  那时候,明月辉都别过了头,有些人迟钝是一辈子的,真的不在于岁数。
  ……
  随着年头的增长,贺娘子越来越觉得,阿奴对鸭子,有些不同寻常。
  就算再迟钝的人,成为了母亲,总是不一样的。
  她深以为,要找阿奴谈一谈了。
  吃完了饭,贺娘子催促鸭子去调明早的包子馅料,自己则把阿奴叫到一边。
  贺娘子关了门,“阿奴,你坐下。”
  阿奴依言,大马金刀地坐下。
  “干娘有何事?”少年在变声了,声音有些粗哑,可动一下,就有一种磨人的诱人。
  贺娘子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坐下,直视着眼前的少年。
  烛火影影绰绰的,照着阿奴年轻清瘦的面庞,他的五官深刻,眼神动人,只看一眼,有种惊心动魄的英俊。
  贺娘子虽是迟钝,也明白阿奴在附近有多受欢迎。
  每日他一从兵府回来,周围街市的少女纷纷出来追随他,这里的少女很是奔放,有跟为他投掷瓜果的,有给他递花的,更有直接向他求爱的。
  “阿奴,干娘考虑为你定亲。”贺娘子斟酌了一下,开口道。
  十三岁的少年,在他们雁门,已经是定亲的时候了。
  其实早些时候,已经有好些女郎的家长来与她探听消息了,阿奴高挑英俊,武功盖世,又在兵府任职,听韩知说,立了不少小功,只差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大功劳,就能保他平步青云了。
  韩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娘子又和他不欢而散。
  一将功成万骨枯,贺娘子自己吃了战争一辈子的苦,自然不希望阿奴重蹈覆辙。
  贺娘子不要什么平步青云,只要阿奴和鸭子二人平平安安的,她觉得就够了。
  “阿奴……阿奴有什么喜欢的小女郎?”贺娘子收回思绪,朝阿奴问道。
  阿奴听到这个问话,涨红了脸,他到底还是个少年。
  “活泼点,可爱点。”阿奴答道。
  贺娘子一听便笑了,“阿奴还是个孩子,找娘子啊,要找温柔贤淑的。”
  虽然她自己也不是个温柔娴淑的,不过听闻,娶了温柔贤惠的妇人,家庭着实要幸福和睦得多。
  阿奴摇了摇头。
  “温柔贤淑的女郎,会在你繁忙了一日归家后,为你奉上可口的饭菜,她会为你做衣服,暖被窝,为你生儿育女,家宅和睦。”贺娘子一点一点细数着娶妻娶贤的好处。
  “可是……”阿奴轻轻打断她。
  “怎么了,阿奴?”贺氏问道。
  “我也会做饭、补衣服、暖被窝,给她带孩子……”阿奴红着脸说,他还是个少年,说得结结巴巴的,又无比坚定,“我只想娶我喜欢的女郎,她有缺点,我也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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