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被未婚夫射杀之后
作者:风储黛
文案:
为免嫁太子,卫绾与隔壁老王私奔了。一路逃到岭南江边,还是不幸遇上未婚夫带人来千里捉奸。万箭齐发,卫绾与王徵被扎成了刺猬。
上辈子卫绾客死异乡,死状凄惨,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当年“捉奸案”中的关键人物后来竟然全部重生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那个传闻中既冷且狠、性情阴戾的未婚夫太子,其实是个摸下小手都会脸红的纯情男人……
她掰着指头想,这辈子,是嫁还是不嫁呢?
高岭之花太子殿下,素日里一脸死了老婆的苦大仇深,某日忽红光满面,桃花盛开。
宫人惊疑——这是谁家雨露,滋润至此?
“殿下,我愿生生世世都为你妻。”
卫绾以为,吃回头草不丢人,丢人的是从嫁他以后,走哪跟哪的真香定律!
1v1,互宠,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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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卫绾、夏殊则┃配角:王徵、高胪┃其它:
第1章
传说,岭南的夕照谷中有一种桃花瘴。
因天神之女与岭南部落巫族人首领相爱,坏了神人规矩和天地规律,巫族人被罚迁居岭南,世代不得出。天神在夕照谷中设下大片桃花,滋养出一种云蒸霞蔚般的瘴气,吸食过多,可致人死地。
因为这个美丽传说,这种瘴气在被巫族人称作情爱之毒。
卫绾就死在夕照谷的月迷津。
她背着父母兄弟逃到岭南时,没有料到那位太子殿下会一路追来,看架势誓要捉奸成双。
其实细细想来,卫绾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命苦的炮灰。
昔日太子殿下看中的人是她二姊,无奈他名声在外,二姊不依,央了家中许久,后来二姊被许了幽州刺史之子,清河崔氏嫡系崔九郎。卫家为此开罪于太子。她父亲卫邕是当朝司马,宠妃薛夫人的姐夫,陛下挑来拣去,不知为何最后看中了庶女卫绾,御笔一挥,定下了这么一桩盲婚哑嫁的荒唐事。
在此之前卫绾与太子殿下缘悭一面,还是远远一瞥,了解多来自道听途说,传闻其人性情阴戾、手段残暴,在这之前已死了几任未婚妻了,听说皆死于暗杀。
卫绾瑟瑟发抖,自幼失恃,习惯在夹缝中求生存久了,对活着这事看得比天还重,焉肯俯首屈就?
不曾想这时,自幼儒懦的表兄王徵忽对她剖白心意,表兄谦谦君子,温雅俊逸,卫绾本来便对表兄心有好感,被他甜言蜜语哄得心动,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便经由俩人策划,动身开始了这场私奔。
私奔半月之后,路上卫绾便听到太子殿下点齐兵马追来的消息,卫绾心中忡忡不安,与王徵二人东躲西藏,一路逃到了岭南,熟料那位太子竟穷追不舍,追了足足两个多月,从洛阳一路追到岭南。
夕照谷的月迷津,渡船的绳索被割断了,船只久置无用,静静地泊于水面。
卫绾从未见过如此茂盛绵延的桃花,足占据数里之地,从夕照峰下的山坳处犹如赤焰般杀出来,兵荒马乱地便跃入眸中,蛮横霸道地将眼前染成血色桃红。此处桃花分外浓密,且与洛阳不同,花朵更红,犹如霞色。
渡口余晖,夕照瑰林。
已穷途末路。
王徵紧紧握着卫绾的手。
渡口的船已不可用,而身后太子的骑兵相距已不过一里之隔,马蹄声渐近,随着水流声一齐涌入耳中,愈发清晰。
王徵的神色出奇地温柔平静。
卫绾心中却害怕极了,她咬咬唇,“表兄,没有路了。”
她知道自己逃婚,对不住自己的未婚夫。可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卫家庶女,追行千里不舍,非要将他们逼到绝境。
王徵温柔地抬起手,修长而温暖的手掌抚摸她的脸颊,珍重得犹如呵护着掌心明珠。
“阿绾,怕么?”
自然是怕的。
卫绾感到无比绝望,眼眶泛红地点头。
亡亦死,坐以待毙亦死,不过最后能死在这么美丽的渡口,总好过是在冰冷的卫家。这算是卫绾最后一点安慰。
身后马蹄声愈来愈重,烟尘四卷,惊破了月迷津的恬静柔和。
夕晖染满山谷,桃花成阵,落英如絮。
五十名骑兵一齐逼至近前,逼得王徵与卫绾退上了木桥。
高胪越众而出,右手一挥,比划了一个手势,骑士严阵以待,马蹄声一齐停下,庄严有素。
太子殿下曾蹑足行伍之间,军功赫赫,对将士自有一套训练的法门,这些骑士身背箭筒,足蹬云履,马匹神骏,比起世家的府兵,他们看起来更骁勇无敌。
正是因为这样,卫绾更清楚自己今日插翅难逃。
她的手心发潮,出了一层汗了。
“高将军,为何执意不放?”王徵道。
高胪冷眼盯着王徵,又望向因逃窜多日,鬓发蓬乱、形容狼狈的卫氏女,喉咙里发出一阵讥诮的笑声。
“阁下区区符节令,六百石无用小吏,何敢诱拐太子之妻?你不要命了么!”
“还不束手就擒!随主公回洛阳定罪!”
高胪长声暴喝,怒发冲冠。
战场上指挥若定的高车骑,毕竟不是虚有其名。
王徵垂眸,始终牵着卫绾的手不放,他轻轻地发出犹如春风般的温和的笑容,“我与阿绾,情投意合,殿下何必定要横刀夺爱?阿绾虽好,可殿下若想,他自然可以有比阿绾更好过十倍百倍的妻子,王徵不才,心上只有阿绾一人,一世,也只想求她一人。”
“高将军,殿下高高在上,生杀大权在握,龙章凤姿,世上无人敢攀附。阿绾同我说,她志不在高攀,所以,恕我们不能从命。”
王徵说情话总是动人的,卫绾胸口滚烫,脸色晕红,忽然之间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已褪去了不少,满心都是柔情暖意。
高胪皱起了眉。
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高胪如梦初醒,将胯.下的黑马徐徐驱策退到了一旁。
高大健硕、如天降神兵的骑士们这时都严整有素地分道两旁,恭谨地垂下头颅让出一人来。
他骑着马慢慢地走出骑士队伍。
夕阳在山,落霞染林,背临数里桃花,那人面孔冷漠尊贵,也俊美非凡,绚烂之至。
卫绾有些怔忡。
此前远远瞧过太子,但从未离得如此之近,他竟是如此俊美的一个男人,比表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太过冷漠,他双目扫视之下,仿佛在凝目看着一堆已不会说话不会动的骸骨死尸。
高胪道:“主公,王徵,不知悔改。”
太子的目光从王徵的身上移到了卫绾身上,不知为何,卫绾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内心之中有股浓浓的歉疚感。尽管定婚之事与她无干,她从未想过欺骗太子,只是事不饶人,无可奈何,她人微言轻,无力反驳,逼不得已出此下策。
可是在面对太子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太子的目光,又缓慢地落到了王徵紧紧扣住卫绾的手上。
卫绾被他盯得,不知为何,却想将自己手从王徵的紧握之下滑出来,明明,太子的目光平静而冷漠,他似乎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的手攥住了缰绳提起,马儿听话地掉头离去。
太子的背影消失在了骑士身后。
无端的压迫感散去之后,卫绾并没有松一口气,王徵却露出了笑容。
高胪愤怒得目眦欲裂,他举手,朝正前方比划了个手势——食指压住拇指,剩三指指向了一人。
卫绾倏然大惊失色,电光火石之间,骑士们依照吩咐拉开了弓弦,箭筒里的箭被抽出,五十人抽出了近一百支羽箭。
传闻当年与羌人一战,太子兵少将寡,难当胡兵,便让人铸了这种特制羽箭,一支足有寻常羽箭两支重,去势极大,弓拉满月之后,犹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般朝卫绾与王徵飞射去。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卫绾,已来不及揣测太子不发一言掉头离去是什么意思,认命等死之际——
身旁的对她说了两个月情话约定同生共死的男子,忽然一把扯过了她,将她拉到身前。
“表兄——”
“兄”字只发出了一半,她惊愕而痛苦,挡在王徵身前,数十支羽箭贯胸而过……
剧烈的疼痛感贯穿心肺,如此箭雨之下,没有活命之理。但卫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徵在临死之前居然做了这么不男人的一个举动。
她睁大了瞳孔,倒地时仍然瞪着王徵。
在她滑落之际,她听到不知是谁充满了惶恐的颤抖的声音“阿绾”,其余箭镞都贯入了王徵的胸膛,鲜血四溅。
也罢,过程有些意外,结果还是一齐死了。
卫绾想。
*
车队从安定赶往洛阳,沿途耽搁了些时日,比陛下交代的述职时日晚了三日。
但高胪看殿下似乎并不急。
已快到城郊时,下属忽然传信来,在高胪耳边耳语了几句。
高胪脸色微变,他翻身下马来,走到马车旁,敲了敲车辕。
“主公,从安国寺回来一行车队。”
里头的人似乎在闭目休息,高胪话音落地许久,才传来低沉的略带倦意的嗓音:“与孤何干?”
高胪顿了顿,将实情相告:“看徽记,是卫家马车。卫氏几个姑子似乎都在。”
马车里又许久没有声音。
高胪试探道:“主公?”
“听说此地近来不甚太平,水匪狂獗,河盗日猖。”
里头只有一阵哗啦竹简翻动的声音,高胪倾听了半晌,见还无动静,便要去回话了。他才转身,夏殊则忽然唤住了他。
“分一支队伍过去。”
高胪颔首,“诺。”
夏殊则揉了揉眉心,声音仍是携了倦意,但又分外沉哑动人:“不到不得已时,不要现身。”
“诺。”
这回高胪答应得有些疑惑。
夏殊则道:“回城。”
高胪去传了令,分派了百人对卫氏女眷随行,才翻身上马,护送主公回洛阳。
卫氏现任的家主卫邕是当朝司马,卫氏一门显赫,女眷出游携带的府兵家臣并不少,不料还是在回城路上碰上了悍匪。
马车没有任何征兆地突兀地停驻,正在月娘怀中昏睡的卫绾忽然一头撞上了木门,月娘“哎哟”惨叫,一把抱住卫绾的胳膊将她拉回来,卫绾被撞醒了,揉了揉发痛的额头,茫然地睁开了眼眸。“月娘?”
短暂的茫然之后,意识逐渐回笼,她揉着额角的素手猛地顿住。
她不是——刚刚被太子殿下下令万箭穿心了么?
第2章
薛淑慎手中还掐着安国寺住持送的护身紫檀佛珠,珠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聂氏道:“大师已说了,二姑娘受孕不是难事,迟则一两年,定有消息了,夫人且宽心。”
薛淑慎睁开了眼。
明着,她是带着卫家一行女眷上香祝祷,为家主祈求昌运,可背地里薛淑慎有一桩心结,是为私心。她的长女嫁给了幽州刺史之子崔适,已三年了还无所出,女儿心疼父母,寄信回来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幸而薛淑慎长了个心眼,在女儿身旁安插有人,这才从那头得知这几年女儿在崔家过得不好。
爱女卫皎的婆母心眼比针孔大不了多少,卫皎生就柔顺,温柔貌美,从不悖逆长辈,在崔家处处受欺负,三年无所出,纵然丈夫对她有心,可终究是要遭人诟病。前不久便抬了一房妾侍入门,那妾侍入门才不到半年便怀上了。由此卫皎的婆母对她愈发严苛,横竖是看不过眼,处处刁难。
薛淑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自己初来卫家时,利用权势之便挤走了原配,一年便为卫邕诞下长子,其后一路风光,不消手段,那原配也在卫家冷风寒雨摧折之中香消玉殒。
聂氏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下来了。
薛淑慎大惊。
车夫发出惊恐的颤抖的喊叫:“夫人,是、是悍匪!”
薛淑慎心头猛跳,“来人,来人!”
卫氏一门训练有素的部曲将这边包围起来,薛淑慎不敢拉开门看,紧紧攥着聂氏之手,车门外传来一阵一阵的短兵相接之声。
被砍断胳膊腿的哀嚎声,马匹发出长嘶。
黑甲卫队犹如从蚁穴之中源源不断地四面钻穿,铁骑突出,剑戟铿锵。
厮杀许久之中,卫氏临危不乱的车队被冲散了,薛淑慎惊恐地捏着聂氏的手,随着马车激烈震晃,车夫毕竟是多年熟手,将马极力控住之后停在官道一旁。薛淑慎正要探出车门,忽然飞来一柄断刀,吓得她花容失色缩回聂氏怀中。
许久许久,外头似乎没有动静了,薛淑慎这才拉开车门。
车外有人来回话,“符节令王徵,营救来迟,请夫人恕罪。”
薛淑慎微微讶然。
这王徵乃是卫邕原配的外甥,今日前来的女眷里头,只有卫绾一人是与他真正沾亲带故的,不然以他的官位何以越俎代庖来相助卫家。
薛淑慎被聂氏搀扶下车,望了眼屈膝半跪于身前,清秀尔雅的男子,才及冠之年,出落得风神俊逸。
她又回头去着部曲清点人手,卫良吩咐了下去,须臾之后,他回话道:“死伤了二十八个弟兄,”他蓦地蹙起了眉,“夫人,有一驾马车不见了!”
薛淑慎怕是小女儿出了事,心头猛跳,“谁的车?”
卫良怔忡莫名,不知该摆出何种颜面,面露愧色:“四姑娘的车。方才被匪盗冲撞,流失亡逸了,夫人宽心,小人这便派人去寻。”
“不必了!”
薛淑慎忽然唤住他。
卫良惊愕顿步,不止他,还在原地的王徵也震惊之下抬起了头。
薛淑慎道:“卫氏今日伤亡过重,但大局为重,或许贼人还会卷土重来,你须先护送我们回洛阳。既然王大人在,他是卫绾亲表兄,断不会置之不理,也比你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