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肆?”庞员外横肉一抖,露出令人作呕的笑意:“你信不信, 今晚我还能更放肆!”
台上就那巴掌大的地方, 洛雪退无可退,忽然伸手拍在庞员外白胖的手上, 庞员外一开始没觉得什么,□□道:“也是个故作清纯的婊.子,这就等不及要摸大爷的手了?”
洛雪一个闪身从一旁躲了过去,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像你这般的垃圾,本姑娘今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啊!”庞员外这才感觉不对, 那只被洛雪碰过的手开始莫名地抽搐,随即浮现出一只乌青的手印,皮肤下仿佛还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一路朝着他的手腕经脉爬去!
离台子近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大叫道:“庞、庞员外!您这是怎么了!”
相衍一行人也看到这种异象,观壁挤开人群回来,小声说:“爷,事情不对啊。”
“那个庞员外看着像是被下了蛊。”
蛊?
“对,皮肤下那只东西,应该就是放进去的蛊虫。”
几乎不约而同地,几人都想到了同样精于蛊毒的小洛氏,洛雪一样姓洛,二者看来真的有联系!
相衍当机立断,说:“我们先走,观虚带人去打探一二。”
观虚应道:“是。”
连海深被相衍拉着走出人群,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洛雪与她对视了一眼,唇边含着渗人的笑意。
*
回到客栈后,二人回房,连海深问:“洛氏一门出身蜀地,怎么跑到洛阳来了。”
相衍在一旁挽袖净手,她走上去,放了一只手在铜盆里搅和,说:“还有小洛氏的大伯和师傅,你好像和我说过,洛降是她们一族的掌家人,掌家人是能随意离开家族的吗?”
相衍抓着她的手揉了揉:“四五年前,山南西道的道辖进献了一些仙药,圣人这些年一直有服用,献药的道人说需在每年最炙热的大伏天服下,所以每年圣人都得去人请仙师提前到长安,炼药。”
山南西道下辖十七个州府,刚好将整个蜀地囊括在内,连海深睁大眼睛:“山南西道的道辖进献的就是无名子炼的药?”
“是。”
“那他......”连海深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又抓不住,皱着眉说:“无名子擅蛊毒,这样的人炼出来的药,怎么放心给圣人吃?”
相衍洗干净她的一只手,将另一只也抓过来,放在掌心:“圣人多年来布告天下,遍求长生药,刚好有,病急乱投医罢了。”
“病?没听说圣人生病了啊。”
“圣人的身体事关江山社稷,能被你知道?”相衍边说着,边用细棉布帕子给她擦手,洗干净的手纤细白嫩,他边擦边不经意地说:“否则你以为大皇子怎么忽然针对起李长赢了。”
皇帝一旦驾崩,肯定是幼太子继承皇位,李圣不过黄口小儿,李至真正的敌人是中宫皇后,和替太子掌权的李长赢。
“原来是这样啊......”连海深恍然大悟,一双手忽然被亲了亲,温热的气息洒在上面,她笑着推他:“怎么这样不正经?”
相衍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连海深忽然攀上他的胳膊:“说来啊......”
“今天洛雪姑娘可是说了,若是她要接客,就接相爷这样的呢。”
“相爷当时可没拒绝。”
“怎么?醋了?”相衍问。
“洛雪姑娘可是洛阳花魁,人家那长相、那身段,您就不心动?”
“你想听我说什么?心动还是不心动?”
连海深鼓着腮帮子想了想,伸手戳他的肩膀:“当然是听真心话啊!”
“真心话?”
“啊!”
相衍将她抱起来,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本相觉得,她不如夫人貌美。”
诶?
连海深红了脸,争辩道:“那还是看了嘛,呵,男人!洛雪姑娘的衣裳可是透得紧,漂亮吗?”
相衍失笑,边笑边感叹不愧古今大夫多说自己纵使能雄辩群儒,亦争不过女子。
“怎么话这么多?”
连海深揽着他的脖子说:“现在就嫌我话多了?刚成亲几天啊,呵,男人!”
相衍和她解释不清,干脆卷了人上床,吹熄灯火,用行动解释去了。
直折腾了半宿将连海深累得睡过去,相衍才掖好她的被子,自己披上衣裳和衣而卧,并不敢睡着。
门外轻轻传来两声叩响,不多时,窗户被轻轻推开,夜半而至的几个人悄声说:“大姐已经用迷药药昏了这两人,你们两个去将那个搬回楼里,送去大姐屋里。”
另两人搓了搓手,说:“这两人一看就是夫妻,大姐怎么连人家丈夫都要......”
“废话什么,快搬!”
“是、是!”
*
快活楼里,洛雪正在浴桶中泡澡,一旁的侍女往桶里洒下花瓣,说:“小姐,洛三儿他们已经回来了。”
洛雪眼睛一亮:“人呢?”
“带回来了,就放在您房里。”
洛雪的拇指揩过嘴唇,笑得十分妩媚:“很好。”
那侍女小心地说:“只是那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边更是带着夫人,小姐,这么做会不会有些......”
洛雪翻了个白眼:“小丹,我跟你说,这男人啊都是假正经,他身旁带着夫人又怎么样,本小姐出马,保管让他拜倒在我的裙下!”
“虽说是这样,可是这人身边的护卫不是吃素的,您要不要将家主给您的防身宝物拿上?”
洛雪支着下巴想了想,说:“也是,你将它带上吧。”
小丹应声说是,不一会儿取了一个胭脂盒大小的小盅过来,洛雪伸手将它打开,里头散发出一缕青烟,烟散后赫然是两条蠕动的粉红色虫子!
“洛阳天气不好,又干又热,为难它们长得还这样好。”洛雪说着,将小盅盖上,交给小丹保管了:“服侍我穿衣。”
收拾打扮过后,她才回到自己房里。
挂着粉红色纱幔的屋子里点着摇摇晃晃的烛火,从这里还能听见快活楼里的□□,给屋里的气氛增添了一丝暧昧。
洛雪扶着烛火走进屋里,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相衍。
这个男人从她一上台就看见了,他在一群贩夫走卒里实在是太过耀眼,那通身的气度,生得英俊,气质偏是冷淡,总是有意无意地护着怀里的女子,纵使她赢得了所有人的欢呼,也没见这个男人冲她投过来一眼。
有意思。
洛雪将烛台放在一边,自己坐在床边,伸手去抚摸这个男人的脸庞,有些痴迷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我洛雪想要得到的男人......没有我得不到的。”
“可惜了,瞧你的面相就不是能乖乖听话的人。”她可惜道,从怀里取出那个小盅:“为了我们两人的夜晚不显得那么扫兴,我给你吃个东西怎么样?”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让你我的欢愉能够更上一层楼的东西而已......”
“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洛雪满意地笑笑,站起身去外间取水,端着茶盏回到里屋,一手打开那小盅取出正在蠕动的虫子,将它们在茶水里蘸了蘸,便收回小盅。
那茶水并没有大的变化,但是洛雪却知道,只要喝了这东西的人能够短暂地为她所驱使,时间不太长,但是足够她好好享用这个优秀的男人了。
她端着茶水一步一步垂着暧昧的粉红纱幔的床,俯身想去掐住男人的嘴,手行至半路却被人狠狠掐住,洛雪一惊:“你怎么......”
相衍一脸冰霜地握着她的手,狠狠一推!
洛雪手里的杯子滑落在地,并不滚烫的茶水却诡异地扬起一缕淡淡的青烟。
“你、你是什么人!”
怎么会有人中了她的迷药还醒的过来!
“观虚。”
观虚从房梁上跃下来,顺势跪在地上:“主子。”
洛雪花容失色,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逃走,观虚眼疾手快将她抓回来按在地上。
洛雪尖叫:“来人啊!来、唔!”
她的嘴被狠狠堵上,观虚动作很快,解下她的腰带将人捆了个严严实实。
相衍厌恶地看着在地上蠕动的洛雪,瞥了一眼地上已经慢慢干涸的水渍,冷声问:“蛊?”
洛雪并不能回答,相衍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那个小盅,忽然高高举起作势要砸!
“唔!不!唔!”洛雪瞪圆了眼睛,拼命摇头,甚至蠕动着身子想要去阻拦!
观虚适时地取下她嘴里的布团,她大叫道:“不要砸!不能砸!那是蛊王啊!”
第59章 你陪我
相衍将手里的小盅收回来:“蛊王?”
洛雪泄气地说:“我不是跟你的主子说了吗,这东西不能给他!你杀了我也没有用啊, 子蛊在别人身上, 他不知道驱使的秘法,拿了这个母蛊又没有用!”
观虚看了一眼相衍,后者不动声色地说:“你是洛氏的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秘法, 糊弄谁呢?”
洛雪翻了个白眼:“你以为秘法是路边的白菜, 说有就有啊, 这么多年除了大房的人,谁知道真正的秘法?”
“那你带着这母蛊要逃去哪?”相衍扫了她一眼,嗤笑:“你胆子很大,竟然敢违背主子的意思。”
洛雪白了他一眼,说:“我跟你说,弑君杀父会有报应的,再说了,你主子也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了, 你最好放了我, 我们可以当做不知道,他杀人的事自然也不会被抖出去。”
观虚的长剑一瞬间出鞘, 就架在洛雪纤细的脖子上,大有她再以下犯上就削断她脖子的意思。
“喂,你们的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算数啊!”洛雪大骂道:“这些事抖落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我去长安可是受了你们的命!出尔反尔是做什么!”
弑君?
杀父?
洛雪的话仿佛直指了某些人, 相衍面色一冷,冷声问:“你所指的主子,是谁?”
*
“砰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把连海深从睡梦中吵醒,她伸手一摸,身边却空空如也,一瞬间便惊醒了。
相衍呢?
“夫人?”观壁在门边催促道:“主子在房中吗?”
连海深穿好衣裳拉开门,说:“没有,他去哪了?”
观壁夸张地直跺脚:“糟糕!定是让那妖女捉走了!”
“......”连海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们奉命去查快活楼,查到洛雪身上,发现她就是从蜀地来的,就是大少夫人娘家的族妹!”观壁解释道:“爷忽然不见了,肯定和她们有关系!”
连海深一时没找到关联点,问:“什么关系?他就不会忽然有事出去了?”
“夫人!”观壁大呼小叫道:“主子怎么可能不跟您打声招呼就走了,肯定是被捉走了呀!”
“晚上花魁节的时候,那妖女还口口声声说要睡主子一夜!”观壁义正言辞道:“您不担心吗!”
睡相衍?
连海深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毕竟相衍身边好手那么多,怎么可能教洛雪轻易得逞?
可是洛雪出身蜀地洛氏,那是一个掌握着蛊毒之法的家族,西南蛊术之神通广大,她博览群书也有见记载,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心里登时“咯噔”了一声,涩涩地开口道“那他......”
“下面的人已经查到了她们的踪迹,属下来问问夫人的意思?”
他们一离开,她身边就没剩人,不论如何都是要一起去的,连海深点点头:“那我和你们一起去。”
*
相衍面色不虞地斜倚在八仙椅上,衣领大松,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动作有些慵懒勾人,神情却一片冷淡,一旁的观虚怀中抱剑,眼观鼻鼻观心。
地上的洛雪叹了口气,砸吧砸吧嘴:“就这样啊,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啊。”
“最后一个问题,蛊王是什么?”
洛雪皱着眉,有些犹豫地说:“如你所见,就是那盅里的这一对小东西。”
一旁的小盅里还蠕动着一对粉红色的虫子,那虫子看着不过颜色怪异一些,可其毒性能毒死数十个人。
“找你刚才所说,这蛊王是子母两部分,那么子蛊,在谁身上?”
“你刚才说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洛雪瞪大眼睛:“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啪!”
相衍手边的茶盏下一刻炸响在洛雪身边,他脸色很臭地说:“我没有功夫听你狡辩。”
“啊!”洛雪被飞溅的碎片吓得一缩,连忙交代说:“被、被大伯带走了啊!”
“洛降?”
“对、对啊......”
洛降和无名子奉命上京献药,这子蛊去哪了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来。
“这母蛊怎么用?”
洛雪嗫嚅着嘴说:“我、我不知道啊......”
“你奉命带它去长安,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洛雪换了个姿势趴着,说:“我们洛氏一门,只有嫡嗣的大房掌握驱使王蛊的秘法,我们偏房的怎么知道!”
说着,她嘀咕道:“如果不是王蛊需要三服内的少女血养着,也轮不到我送它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