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有47条染色体——匹马孤征
时间:2019-08-31 08:27:27

  蔡阿姨抬头看了一眼沈建国那身派头十足的警服和那张历经沧桑的大黑脸,最后勉强点了点头:
  “行,那你们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
  几分钟后,蔡阿姨颤颤巍巍地从教堂的一角走了出来,不过手里多了一串锈迹斑斑,用发霉的白绳串起来的钥匙。
  随后,她领着一行人,在教堂里东转西绕,最后从一扇小门中间穿过之后,所有人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面老旧的红砖墙,墙上还开了一扇朱红小门。
  蔡阿姨翻动了几下手里的钥匙,最后皱着眉从里面挑出了一把,试探着插·进了锁孔里。
  不过她鼓捣了半天,发现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竟然丝毫未动。
  “行了,阿姨,别费这劲了。”沈建国突然出声阻拦道,然后他回过头,朝后面等得一脸焦躁的手下招了招手。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刑警马上以立正的姿势后退了几步,随后猛地一个加速,那扇朱红小门在发出一声清脆的“哐当”之后,应声而开。
  不过,门口的情景却让所有人一愣——比人还高的野草横亘在门前,宛如一面黄色的墙。
  好在后面的刑警反应很快,他们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两柄铁锹,两个人站在最前面用力挥舞着,瞬间劈开了门后的草墙。
  一行人,随着他们劈草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往里艰难地挪动着。
  整个被围墙圈住的孤儿院面积很大,除了中间那座沙俄盖的小教堂之外,整个院子里还有几棵大树,虽然现在树叶早就落尽,不过看那劲头,夏天古木参天的气势还在。
  一行人在草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了几十米后,终于到了树下。
  树下的野草稀疏,终于不用人力开路了。
  江昭阳走到红砖小教堂的正面,掏出了打火机,用手挠了挠头上发·痒的伤口,随后便点燃了一支红双喜。
  他深吸了一口,在朝空中吞云吐雾的空档里,顺道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建筑。
  跟颜以冬说的一样,这栋小教堂的正门前确实有一个倒心形的图案,图案的四周是镂空的,材质看上去像是在实木的外面抹了一层红漆,与建筑本身的红砖色倒也相得益彰。
  另外,在图案的里面,有一幅用很小的马赛克瓷砖贴成的壁画,画里有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她正站在河边,眺望着远处的房屋,在河的另一边还站着一头像鹿一样轮廓模糊不清的动物。
 
 
第87章 秘密
  江昭阳一口烟刚抽了一口,沈建国就凑了上来,问他要了一支红双喜,两个人对着小教堂紧闭的红色大门默默地抽了起来。
  在抽了两口之后,沈建国移步向前,走近看了看挂在教堂门上的那把已经锈成了深灰色的铜锁。
  在经过一番打量之后,他确认这锁已经很多年没人动过了,随即象征性地向蔡阿姨征求意见道:
  “阿姨,您看这锁,估计也开不了了,不介意我找人把它弄开吧?”
  蔡阿姨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锁残破不堪的模样,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在得到许可后,一名刑警马上掏出了一把万能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在经过十几秒小心地调试之后,很快就听到了里面锁簧响动的声音。
  不过,锁却一直没开。
  开锁的警察马上回头,朝开路的刑警手里的铁锹指了指,那刑警马上会过意来,把手中的铁锹递给了他。
  他举起铁锹,对着那铜锁连劈了三下,铜锁落地,他马上丢掉手中的铁锹,用力一推,红色的木门发出一阵怪异的“吱吱”声之后,瞬间洞·开。
  残霞如血,照进门里。
  地上堆积的灰尘,木头腐朽的霉味,屋顶密集的蛛网,构成了所有人对这个小教堂的初印象。
  不过这些东西完全没有阻拦住专案组刑警的脚步,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各种极端的场所进行搜寻作业,比起在武汉机场的地下掏粪,这种环境简直不要太舒服。
  看着眼前有序涌·入的人群,江昭阳倒是没争没抢,选择最后一个进入教堂。
  在踏入教堂之后,他发现这个小教堂里面其实比外面看起来要狭长得多,靠近门的一侧,有序地排列着几十张木头桌椅,只不过不少已经腐朽坍塌,一张桌子就剩下一条腿或者两条腿。
  再往前看,这几十套桌椅的尽头挂着一排很厚的幕布,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蔡阿姨,这边是教室吗?”江昭阳指着面前的桌椅问。
  正站在他旁边的蔡阿姨却一脸沉浸过去,不可自拔的表情,直到他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她回过神来,才开口答道:
  “没错,这边算是教室,里面是孩子们的宿舍。说起来,我也有几十年没来过了……”
  她后面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不过江昭阳却懒得跟她一起回忆往事,他直接迈步往里走去,顺道左右观察这些课桌椅上是不是有哪个刻着“18”这个数字。
  不过走着走着,他突然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蹲在地上,视线与桌面平齐,瞳孔里的光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其实那张桌子看起来非常普通,既没有任何记号,也没有其他一眼看不上去与其他桌椅迥然不同的特征。
  在独自观察了一阵之后,他朝远处的沈建国招了招手,沈建国看他脸上的表情非同寻常,马上跑了过来。
  江昭阳指了指面前的桌子,又指了指桌子上方那扇尚未完全关闭的窗户,沈建国马上会意,立马喊来了一个技侦。
  不过他们俩用比划可以沟通,技侦却有些理解不了,小声问道:
  “沈队,这桌子哪里不对?”
  沈建国懒得解答他的问题,皱着眉,指了指旁边几个桌子,“你不会自己跟另外的桌子比一下……”
  技侦知道这位空降来的刑警支队支队长脾气火爆,不敢再问下去,只好蹲下,自己找起不同来。
  在把江昭阳面前的桌子同其他桌子仔细对照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区别在落灰上。
  江昭阳面前桌子上尘土的厚度,明显跟其他桌子不太一样。
  “是被嫌疑人打扫过了?”他向江昭阳确认道。
  江昭阳点了点头,“这么厚的灰,肯定会留下脚印……”
  “你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沈建国指示道。
  技侦点了点头,马上召唤了两个同事,去窗户外寻找足迹。
  江昭阳则转过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幕布。
  突然,他快走了两步,用手轻轻把幕布挑开,往里看了几眼,不过突然表情一怔。
  因为里面跟外面完全不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按照蔡阿姨的说法,里面是孩子们的宿舍,虽然也有几扇大窗户,不过却窗帘紧闭,一点自然光也没放进来。
  站在门口的蔡阿姨看着这群刑警全部弯着腰,对教室里所有课桌椅的编号进行着地毯式搜索,不禁感到万分奇怪,不禁向身边的颜以冬打听道:
  “你们在找什么?”
  由于保密协议,颜以冬跟她打了个马虎眼:
  “找一点线索……”
  也是怕她再问,颜以冬不愿意再站在门口陪着她,朝正揭开幕布,原地发愣的江昭阳走了过去。
  就在她走过来的路上,江昭阳突然把幕布朝一侧一推,闪身走了进去。
  沈建国看他进去之后,也没犹豫,紧接着揭开幕布,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窗边,依次拉开了里面陈旧的双层窗帘。
  窗外暮色苍茫,晚霞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不过最后的几缕微光映射·进来,还是把屋内照得分明。
  这个由幕布隔开的房间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两排并在一起的木床,组成了两个左右对称的大通铺,只在中间和靠近墙壁的一侧留下了几条不是很宽的通道,供人行走。
  这时,颜以冬也掀开幕布走了进来,三个人的目光在经过短暂的交汇之后,马上心照不宣地各自移开,在这个房间里迅速地寻找起标着“18”的物件来。
  这个房间虽大,不过毕竟已经废弃了几十年,里面的陈设有限,没过多久,三个人的目光便同时望向了同一个方向——房间尽头的一排木头柜子。
  那些柜子的数量大约有几十个,每个柜子都是一个四五十公分见方,七八十公分深的长方体,柜门被漆成米黄色,每个柜子的柜门上都用红色油漆刷着阿拉伯数字。
  虽然那些朱红色的油漆早已历尽了岁月,有些斑驳,不过那一抹抹斑驳的红,在此刻看上去,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三个人迅速朝房间尽头放置柜子的地方走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刚才柜门上那些模糊不清的数字这下终于能够完全看清。
  最左上角的那个柜子开头的数字是8,然后按照阿拉伯数字依次排下去——8的后面是9,9的后面是10,一直排到了43。
  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整个屋内忽然安静得有点诡异。
  三个人几乎同时快速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一转,迅速地按照编号找了下去,最后同时把目光锁定在了18号柜的柜门上。
  沈建国忍不住用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后利落地戴上了白手套,慢慢把手放在了那个柜门的木质把手上。
  他本以为柜门里面有暗锁,但没想到,他只是用手轻轻一拔,那柜门便自己打开了。
  此时屋外最后的几抹光线收尽,整个房间陷入了夜晚的黑暗中。
  “去教堂找找人,看能不能把灯开了。”沈建国大声朝外面喊道。
  在听到一连串的回应之后,他不待灯亮,马上掏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朝18号柜里一照,不禁马上喜上眉梢。
  虽然整个柜子很深,不过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在柜子的最里面有一个系着绳子的灰色袋子。
  沈建国想也没想,马上动手把那东西掏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那袋子挺沉,一只手拿着费劲,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袋子交到了江昭阳的手上,自己则打着手机闪光灯仔细对着那袋子看了起来。
  整个袋子像是尼龙材质的,袋口被绳子拴得很结实,上面还用胶带粘着一张白色的便利贴,上面用中性笔写着一行字——林染给林染的礼物。
  看到这行字,沈建国一张黑脸马上又笑开了花,他咂了咂嘴,正准备动手解开绳子,没想到这时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发出了一阵“嗤嗤拉拉”的声音。
  三个人知道是外面的人打开了屋里的开关,但毕竟这些白炽灯已经二十多年没亮过了,在一阵“嗤嗤拉拉”的声音过后,大部分白炽灯已经偃旗息鼓,只有两盏灯顽强地挺了过来,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
  看到灯亮了,沈建国也不迟疑,马上收起了手机,双手左右开弓,利落地解起绳子来。
  片刻之后,他便把袋口的死结解开了,从里面捧出来一摞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硬皮日记本。
  他从里面随便挑了一本,打开一看,不禁笑道:
  “没错!是林染的日记!”
  说着,他动作麻利地把这些日记分出来两份,分别递给了江昭阳和颜以冬。
  三个人虽然整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不过都明白眼前这项工作的急迫性和重要性,几乎同时拢了拢衣服,凑在苟活下来的两盏白炽灯下,认真地浏览起自己手中的那份日记来。
  十几分钟之后,外间的民警已经对教室的桌椅搜查完毕,正要对里面的房间展开搜索,谁知沈建国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稍等片刻。
  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基本上把手里的日记翻了个遍,突然开口问道:
  “我这边基本上是96年到05年的,记的都是她在初高中时的一些琐事,没什么特别大的价值。”
  “我这边是06年到15年的。”江昭阳接话道,“应该是林染29岁以前的日记。一部分记录的是她的大学生活,另一部分是工作之后的记录,有提到过李思刚的名字,我还没仔细看,不过估计对案件的帮助不大。”
  江昭阳说完,他和沈建国同时把目光集中到了颜以冬的身上。
  颜以冬此时正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日记中的一页出神,江昭阳忍不住凑过去一看,发现她看的是日记后面用钢笔手绘的一张地图。
  沈建国看她一直不出声,忍不住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冬,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颜以冬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猛地一缩脖子,直到看清楚拍她的人是沈建国之后,煞白的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血色。
  在略微沉吟之后,她回答道:
  “我这边基本上都是她对工作和生活的记录,非常详细,里面有很多案件的细节。比如她什么时间去的佛手坪,怎么遇见的毛桃,怎么发现的蚂蚁,怎么把蚂蚁带回来的,还有怎么和巨猿的队伍相遇,怎么交流和部署的计划,几乎所有的细节都被她记录了下来。”
  “真的?”沈建国的双眼充满了狂喜。
  因为他明白,这下终于有确凿的物证了!
  只要再证明日记确实是林染写的,再让科研机构出一份林染给自己注射毒素的毒理报告,整个证据链就闭合了。
  也就是,可以结案了!
  想到这,沈建国不禁笑出声来:
  “这娘们真是体贴啊!这下我们连整理口供的时间都省了!”
  沈建国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对笔迹鉴定的结果非常的信心,对陈权搞定毒理报告的事情更有信心,不过这种信心在他看到颜以冬紧蹙的眉头时,却忽然转成了满腹狐疑。
  “你怎么了,小冬?”他奇怪地问。
  “你们看这张地图……”颜以冬把手中的笔记递给了沈建国。
  沈建国对着那张地图细看了几眼,忽然觉得地图上的地方异常熟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教堂前面这条路就叫教堂路吧?”颜以冬确认道。
  沈建国点了点头,“没错啊,外面就是教堂路。”
  “那你看看她用五角星标的这个地方……”
  “这……”在看清那个被标记的地点之后,沈建国的眉毛瞬间皱成了一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