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婚——顾慕白
时间:2019-08-31 08:39:06

  许老师:“先睡吧,明天再跟你算账。”
  沈临州忍不住一笑,陆桑被轻微的声音吵醒了,揉揉眼,看到是他,问了跟她爹一样的问题。
  “怎么是你?”
  沈临州顿时笑不出来了。
  陆桑困得很,说完话就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沈临州和江铎竟一起出现在她家,还带了礼物送她。沈临州送了她一部手机、好像就是她现在用的那部,江铎准备的礼物是一条项链。
  两人的样子都比现在年轻,沈临州理了板寸,显得五官锋利,有种刚劲。而江铎顶着一头乱糟糟毛绒绒的卷发,像只大狗狗。
  席间,他们与许老师、老陆相谈甚欢、其乐融融,而她只默默在听,他们问到她时,她才点头或摇头,腼腆得很。
  他们结伴离开时,她心里有个声音冲沈临州喊,“江铎哥,慢走。”
  什么东西啊……不过板寸沈临州帅得有点过分了。
  陆桑在半梦半醒中感叹了一句,梦境飞快散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一觉到天明。
  在家养伤的日子百无聊赖,过了快两周,小崽子陆宸终于放暑假了。他一回来,两间卧室顿时有点捉襟见肘,于是沈临州提议,他跟陆桑回去住,他能把陆桑照顾好,陆桑低着头没反对。
  吃午饭的时候,姐弟俩一开始很和谐。
  陆桑不爱吃糕点、火腿肠、炒菜里的肉,肉类也就快餐店的炸鸡腿、火锅自助的五花肉、凉拌牛肉以及麻辣小龙虾能入她眼了,蔬菜却是百无禁忌,而她不爱吃的那些,恰恰是陆宸的最爱。所以在一起吃饭,两人不用争不用抢,互相谦让,画面简直可以做鼓励生二胎的宣传片。
  不过两个人好了没多久,就吵起来了。
  起因是陆宸说陆桑是“小矮子”。
  虽然许老师总担心陆桑长胖,但其实陆桑长得又瘦又小,一米六出头的个子,九十斤不到的体重,有时再穿得年轻些,出门就会被人当高中生。
  陆桑最讨厌别人说她矮,矮怎么啦?她吃他们家大米啦?
  ……仔细想想,她确实跟陆宸吃了同一家大米,但是大米钱也不是他挣的。
  “你长得高就很好吗,路上有树枝、楼梯有提示、家里开柜门,你都得低头,鸟粪飞下来先砸你,淋雨时头顶的雨水都比我的密度大……”陆桑没词了,只好冷哼了一声结尾。
  陆宸“啪啪”给她鼓掌,对沈临州道,“我就欣赏我姐这股不要脸的傻劲儿,这脸涂了不少防晒霜吧?”
  沈临州刚要开口,陆桑顶回去,“你嫉妒我肤白貌美就直说么,看看你,在哪做的美黑啊,我朋友最近也想做呢。”
  陆宸要气死了,大喊一声求助。
  “妈,你管管你女儿!”
  陆桑也喊,“爸,你管管你儿子!”
  陆宸继续,“姐夫,你管管你老婆!”
  陆桑灵机一动,脱口道,“老公,你管管你小舅子!”
  许老师:“……”
  老陆:“……”
  沈临州:“……”
  在许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姐弟俩勉强吃完了饭,短暂地重归于好。沈临州趁陆桑没注意,偷偷跟陆宸说:“别欺负你姐。”
  陆宸嘀咕,“姐夫,不是我要欺负她,你看她战斗力多强,也就你能受得了。”
  沈临州说:“她跟我不这样。”
  陆宸奇怪地看着他,“姐夫,你的语气怎么好像很遗憾?”
  “没有。”沈临州笑了一下,正色道,“她小时候应该是营养没跟上,身体不好,吃得也没你好,所以没长个儿。”
  “你怎么知道?”
  “我……我听许老师说的。”
  沈临州那时得罪了“贵客”就等同于得罪了福利院的老师,那里伙食本来就差,再加上老师对他有意见,给他打的饭都缺斤少两。他正长身体,原来的量都吃不饱,更别说被孤立以后。
  她就把自己的饭再分他一半。
  那里的小孩子难得吃一顿肉,偶尔汤里有个肉沫都感恩戴德,她却说她不爱吃,把自己碗里的都偷偷给了他。
  “行吧,”陆宸想了想感叹了一句,“姐夫,你对我姐也太好了吧。”
  “你以后娶了老婆,不对老婆好点么?”
  “倒也是。”
  下午他们要回沈临州的房子,许老师从冰箱里翻出一堆东西让他们带回家。她在冰箱角落发现一个系着的小袋子,捞过来一看,一大袋生花生只剩个底。
  “陆桑!”许老师喊了一嗓子。
  陆桑一哆嗦,单腿蹦着过去,“妈,怎么了?”
  “是你吃光的么?”
  陆桑眼珠转了转,“不是的,我爸炸花生米吃光了。”
  “炸花生米,他天天吃?”许老师不信。
  老陆及时出现,看了看许老师脸色,回头冲沈临州做了个手势。
  沈临州快步走过去,说:“许老师,是我吃的。”
  陆桑一听,顺水推舟地指着沈临州,“对对,他爱吃生花生,除了老爸炸花生米,都是他吃的。”
  沈临州笑了笑。
  你看这口锅又大又圆,像极了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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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许老师一听是女婿吃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她甚至想去市场再买几斤生花生回来,好让他们带着,被沈临州好说歹说劝住了。
  女儿女婿临走前,许老师免不了一通嘱咐。
  陆桑跟陆宸垫着轮椅扶手在掰手腕,许老师有点一言难尽地收回视线,对沈临州说:“临州,桑桑有点任性没规矩,你帮我管着她。她小时候心脏出问题住过院,长大身体倒是结实了,但总叫人不放心,游乐场那些刺激惊险的项目,什么跳楼机、大摆锤的……别让她去。”
  沈临州说好。他往陆桑身上看去,陆桑灰溜溜的视线被逮个正着,她露齿一笑,假装无事发生。
  沈临州再怎么说不忙,也不好天天在家守着老婆,于是问陆宸,“暑假你没事的话,愿不愿意去陪着你姐姐?”
  沈临州那地方虽然也不算很大,但有个游戏室,电脑一个主机就六万多,27英寸的曲屏显示器,还有陆宸粉的一个游戏主播同款游戏椅,对他这种好不容易结束期末考解放的游戏迷来说,简直是人间天堂。
  “去去去,我去照顾我姐,给她做饭、拖地,洗衣服都行!”
  陆桑白了他一眼,陆宸根本不会做饭好吧……
  早晨不用费心喊孩子起床、伺候吃饭,许老师正巴不得,赶快回屋把陆宸行李利索收拾好了。
  去沈临州那里路上,陆宸在后座不住地对陆桑献殷勤。
  “姐,喝酸奶吗?”
  “吃不吃奶糖?”
  “这个薯片超级脆,尝尝?”
  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给岁岁铲屎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陆桑一笑,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鬼才信。
  陆宸头一回没炸毛,反而格外温顺。
  沈临州开着车问陆宸,“你最近在玩什么游戏?”
  陆宸报了一个名字,沈临州又问:“什么段位了?”
  “星耀4。”陆宸的回答有点得意,说完游戏瘾上来了,摸出手机、呼朋唤友双排去了。
  沈临州从后视镜里见陆宸紧锁着眉、全神贯注,轻轻咳嗽一声。
  陆桑抬眼看去。
  他与她视线对上,说:“许老师让我看着你,不许你玩跳楼机。这话她应该不是第一次说吧?为什么去年国庆放假,你要我带你去游乐场,还玩了不少刺激项目?”
  陆桑震惊了,“……我有吗?”
  沈临州说:“你有。”
  她立马耍赖,“我失忆,不记得了。”
  沈临州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跟许老师说,不过下次不准了。既然许老师有命令,我就得听她安排,照顾好你。”
  陆桑瞧了眼旁边盯着屏幕、可能是因为被队友坑了憋着脏话的陆宸,轻轻点头。
  下了车,陆宸又自发地把陆桑扶到轮椅上,推着她进电梯。电梯上行,陆桑看到电梯壁上自己有些紧张的脸,缓缓呼了口气,她怀里抱着岁岁,手无意识地顺着岁岁的毛。就要到二人同住的空间,不知道能不能刺激她想起忘掉的事,那要是记起来了,究竟是坏事还是好事呢?
  她微微迷茫。
  沈临州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与她瞳孔震动同时,他的心脏也跟着一缩。
  伸手按住电梯门,他望着她被陆宸推着出去的身影,几乎近乡情怯。可陆桑记起来往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他不可能瞒着她一辈子。
  三人进了门,沈临州给了陆宸一个让他自己去游戏室玩的眼神,陆宸飞奔向自由,沈临州推着陆桑往前走了走。
  陆桑四处张望,屋里的摆设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笔触、画风眼熟的墙绘,小清新的日系家具,沙发抱枕上印着的图案,茶几上漂亮玻璃杯外裹着的竹叶编制物,还有阳台上属于岁岁的温馨小窝……
  她有种感觉,这些应该都是出自她之手。
  沈临州忽然问道,“没人骗你吧?”
  “嗯?”陆桑猝然转过头,看清他脸上表情后就懂了他没有宣之于口的意思。那天在医院,得知他是她老公,她第一反应是打电话跟陆宸确认。在爸妈家,虽然也接受了她有了老公的事实,但终归没有踩到实地,现在回了家,终于能确定这段日子不是一场骗局或是一个梦境。
  尤其是她一进门,手机就连上了这里的Wifi……
  陆桑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想问什么就问吧。”沈临州没追究,在她身后出声道。
  陆桑马上问,“墙绘是我画的吗?家具也是我挑的?那个图案……好像是我的漫画里一个主人公,穿着警察制服,还挺明显的,杯子外面的东西是我编的吗?岁岁的——”
  她的话音被沈临州截断,他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的感觉都是对的。当初你这个人蛮横得很,家里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审美偏好来,除了搬运,根本不假手于人,连我都不能插手。”
  “我这样霸权吗?”陆桑有点怀疑。
  “骗你的,”沈临州说,“我那会工作忙,让你拿主意,你画了布置图给我,我看了没意见你才去买材料。”
  “那你做什么了?”陆桑仰头看他。
  “我啊……”沈临州故意卖关子,他没回答,反而问她,“要不要去卧室看看?”
  陆桑那天从手机相册看到过家的模样,只不过那时她一门心思都在沈临州这个人上面,没细看摆设,她也忍不住好奇,点点头。
  沈临州推着她去了主卧。
  双人床倒是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四件套都是百搭款,陆桑猜测这些是沈临州的意思。衣柜里,他俩的衣服分得很清楚,陆桑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冬装——毕竟夏装被她带回了陆家,现在还装在行李箱中。跟她的衣服对比,沈临州的衣服少得可怜,不是数量少,而是款式单一,黑白灰三色主宰,丝毫不活泼。
  她转过头,看到穿衣镜旁边的墙绘。
  画面中央,朝阳破开晨曦的薄雾,映照着海面。左下方有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树下挂着一个秋千,样子略显草率,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身穿粉色衣裙、双马尾好似在风中摇晃。
  而在地上还有一道影子,影子的主人是短发,双手插兜地站着,因为只有影子,目光也不知落在小女孩还是海面上。
  画很奇怪,其实并不符合光学原理,应该不是出自她手,至少不完全是。
  沈临州仿佛猜透她心思一般,开口解释,“秋千上的人跟地上人影是我后来加的。”
  听闻此言,陆桑的心微微一沉,总觉得她之前的猜测不是毫无道理。
  画中这个小女孩,难道就是沈临州念念不忘的那个岁岁吗?
  “你……地上的人影是你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沈临州的回答有半刻停顿,他说:“不是。随手画的。我带你去别处转转。”
  陆宸在房间里打了一个多小时游戏,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出来找吃的。他爱吃零嘴,并不强求正儿八经吃饭,所以只是在冰箱里翻了翻,随手拿了包薯片就往游戏室走。
  陆桑截住他,“不是说要给我做饭吗?你要跑哪去?”
  陆宸挠挠头,“我哪会做饭啊,我是随口说的。”
  “那怎么办?”陆桑故意逗他,“难道要我一个‘伤残人士’做?”
  “好像是……不太合适,那要不我给你叫个外卖?”陆宸说。
  陆桑冲某处点点下巴,陆宸顺着看去,沈临州正按着后颈从书房出来,他马上机灵道,“姐夫,我姐饿了!”
  “想吃什么?”沈临州手挪了位置,解着上衣扣子往卧室走,看样子是要换衣服,陆桑看他有点累,说:“夏天么,随便做个凉拌菜就好。”
  沈临州笑了笑,没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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