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可随着梁玥年纪渐长,相貌愈盛,梁父的欢喜便渐渐转为忧愁:如此美貌,在乱世之中,倘若没有足够强的势力,便犹如孩童抱金过市,实在是是祸非福……
  是以,自从梁玥过了豆蔻之年,梁父几乎不怎么让她再出门去了。年华正好的女儿,却被他关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所见之人,来来去去也只有那几个奴仆亲属。
  梁父愧疚之余,对这个女儿的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但梁玥又极少提出什么要求,唯有一点读书的爱好,梁父对此几乎是不计成本,“千金求书”之事也不是没做过。
  可无论如何,梁父从未生出过一丝卖女求荣的想法来。
  无奈造化弄人……如今,赵兴这几乎明晃晃地逼亲的态度,梁父只得转移话题,表示愿以家资相助赵兴起兵。
  ……毕竟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女儿没有了可就真的没有了。
  毕竟是乱世中起家的人,再也没有比自己的发展更重要的了,赵兴也顺着梁父的话说了下去。
  就在梁父和周琅松了口气之际,赵兴却又突然开口,“若是愚兄没听错的话,周公子可是与贤弟并不同姓?”
  梁父心里一跳,强笑道:“确实如此……改姓之事,事关重大,小弟本想着等琅儿年纪再大些,再问问他的意思。如今他尚未加冠,谈及此事,倒稍显早了些。”
  赵兴也笑了,他上前几步,拍了拍周琅的手臂,好似十分欣赏。
  “周公子气度斐然,比我那几个不孝子还懂事些,如何就不能谈了?”他前半段话还带着些笑意,只是接着语气却突然冷淡了下来,“周公子……可愿意改姓?”
  赵兴笑着还好,他一冷下脸来,那股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气势便显露出来,梁父额上当即就冒出了冷汗。
  毕竟是在乱世里强争下一大块地盘的诸侯,怎么可能那般好糊弄呢?
  梁父正想硬着头皮开口,无论如何都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才好,却听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琅开了口,“……小侄愿意。”
  ……
  赵兴最后大笑着亲自送了两人出来,可梁父脸上的笑容却勉强得很,周琅也面色僵硬。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梁父忍不住叹道:“琅儿,你糊涂啊。”
  “梁叔……”周琅语气有点低沉,“若是赵兴真的有意玥儿……莫说是我不改姓,便是我已经娶了玥儿,也、也……”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了。
  梁父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呢,只是心中仍存着些许侥幸,如今被周琅说出来,他也不好再自欺欺人,只叹息着沉默了下来。
  往好处想,最起码赵兴没有明明白白地提出来,想把玥儿收入后院……事情还是有些环转的余地的。
  虽是这般想着,梁父心中却一点也安稳不下来。
  因家中有个这般相貌的女儿,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对一些美貌女子的命运也格外留心一些。
  但……红颜薄命,这道理……似乎是越看越真,他从未见过什么好的结局。
 
 
第20章 醉酒
  “周大哥、周大哥。”周琅一进门,就被梁瑶拉倒了后头。
  若是平日里到一个新地方,依照梁瑶的性子,必定得先把这些地方跑了个遍,之后才有心思关心其它,不过今日被这么大的一个消息砸来,她早就没心情关注新家的布局了。
  梁瑶揪着周琅躲到角落里,方才马车上阿姐也在,她知道有些话说了,又要被阿姐教训了。
  这会儿避开了人,她就没了那么些顾及,一开口就是连珠炮似的一大串问题,“周大哥,你怎么能改姓呢?!你改姓了,阿姐怎么办?你不是跟爹爹说,你会一辈子对阿姐好吗?!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啊……”
  梁瑶本来是怒气冲冲质问,可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几乎淹没在唇齿之间。
  因为她看见了周琅的表情,虽然依旧没什么大的波动,但……那沉沉的黑眸,好似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一般。
  梁瑶有些无措的僵在了原地,半晌试探地伸手,拍了拍周琅的手臂,“周大哥,你……你别哭啊……”
  周琅这才回过神来,手落在梁瑶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没头没尾地道了一句,“……会的。”
  ——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梁瑶虽没明白他这意思,但却直觉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只乖乖地被周琅牵着出去,重新回到了梁父处。
  *
  梁家就此在东平安了家,梁玥也便接着完成了她那舆图。有这般详尽的地图在手,赵兴荡平兖州的时间比先前要缩了将近一般。
  有了这么一大贡献,梁玥在赵兴手下也愈得重用,甚至都能被姚章指点着处理政务。
  ……
  这日,梁玥带着帷帽走在东平的街头,看着周遭热热闹闹的景象,脸上不觉带了下些笑,她还记得先时从赵府到兖州府衙,那一路上的荒凉之景,今昔对比,让人不觉心生感慨。
  ……赵兴当真是个明主。
  *
  不远处的酒坊之中,姚章正同几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对饮,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举着空盏向在座诸人示意。
  一旁立即有人拍手叫道:“好,乐终果然爽快。”
  “哈哈,姚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海量啊。”
  姚章摇头笑道:“诸位远道而来,章却不能尽地主之谊,实在惭愧惭愧,当罚三杯。”
  旁边立刻就有人给他再满了上,姚章又是一饮而尽,三杯过后,他还欲再饮,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了拉,坐在他身旁的一个学子低声道:“师、师兄……”
  他面容普通,说话还有口吃,在这一众相貌最起码也称得上端正的学子里,倒是另类的显眼。
  这些人都是姚章昔日相识,如今天下十三州,赵兴得其二,自然会引得人来投奔。姚章作为赵兴手下最为倚重的谋士,自然是有不少人前来自荐的。
  不过坐在他身旁的这人却有些特殊,是姚章亲自写信邀请来的。
  被他劝阻,姚章一笑,也就顺势放下酒盏,众人也不见怪,毕竟若论亲疏,在座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算是姚章同门师弟的张礼。
  众人又闲谈几句,又免不了多饮了几杯,有一人带着些醉意打趣道:“乐终如今竟是改了性子,不喝花酒了?连设宴都饮此清酒……听闻赵公倡俭,那你我平日,岂不是连歌舞都看不得了。”
  “肃尚记得,昔日洛阳城内,几大花魁为乐终兄相争,若谈风流,怕是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与乐终兄相比,可叹……今日竟无美人作陪?”
  这些人倒不是真的关心有无美人,只是借机打趣姚章罢了。
  姚章也只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又一笑道:“诸位若是在赵公麾下做事,怕是过不了几日,也不愿在外看美人了。”
  “哦?此话怎解?”
  姚章笑笑不答,又举起酒盏、站起身来,躬身道:“诸位一路辛劳,章当敬一杯。”
  “……不敢、不敢。”众学子都忙起身让过,心中难免多些熨帖。他们本就是没甚声名在身的学生,如今姚章深得赵兴信重,地位不同昔日,却仍旧亲自为他们设宴,言谈间更无丝毫倨傲,仍是平辈相论、玩笑亦是开得……若是易地而处,他们恐怕做不到此等程度。
  倒是张礼看着姚章和这些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的模样,若有所思,趁着姚章离席之际,他也跟了上去。
  “师、师兄,你、你是不是、逃、逃……”
  姚章一抬手,止了他这磕磕巴巴的话,皱眉道:“子仪,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这么想师兄呢?”
  张礼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姚章,见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虽还是将信将疑,但还是低头道歉,“对、对不住,师兄。”
  姚章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气顿消,他抬手拍了拍张礼的肩膀,笑眯眯道:“我这是替主公招揽人才呢,可是正事,如何能叫‘逃公’呢?”
  然后趁着张礼愣神儿的功夫,快步绕开他,重新又回到了席上。
  张礼:!!!
  ——所以,你果然还是逃了!?
  张礼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面,愣了一阵,还是僵着一张脸回了席上。
  当年姚章与他一同从师少陵先生门下时,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奉师命、去找自己这逃学的师兄……
  往好处想,如今起码不必要他来寻人了……
  也不知如今赵公麾下,会是哪个倒霉蛋,接了他当年这个担子。
  张礼正想着,就看见方才还眼神明澈、口齿清晰,丝毫看不出醉态的姚章,一杯酒下肚之后,立刻姿态全无地半趴到了桌子上,举着空空的酒盏傻笑一阵,又劈手夺了他的酒盏,大着舌头含糊道:“喝……喝……接着喝……”
  杯里的酒水晃晃荡荡撒了一身,又被怼到了他的嘴前。
  不待张礼有所反应,一只素白的纤手就握住了姚章的手腕,将磕在他门牙上的那酒盏取了下来。
  浓重的酒气下,一阵淡淡的馨香穿来,让人为之一振,那若细嗅下去,又寻不到踪迹。
  耳边传来一道有如黄莺出谷般清丽的声音,“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家先生喝醉了,多有冒犯。”
  张礼愣了愣,侧头去看,他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方才那香味……是这位姑娘身上的……
  想着,张礼莫名红了脸,本就口吃的他越发说不利索话了,“无、无无无、无妨。”
  那姑娘似乎多看了他一眼,又微微屈膝行礼,随后便去扶“醉得不省人事”的姚章,又拉着半靠在她身上的姚章,冲着宴席上的人致歉。
  看姚章“醉”成这般模样,这宴上的人自然不好强留;再者,这位姑娘虽连脸都未露,但其姿态之从容淡雅,莫名让人生出些不敢冒犯的感觉来,连方才因为微醺而放浪的动作,也收敛了不少。
  姚章便是一介文士,那也是一个比梁玥高许多的男人,梁玥要扶着他还是十分非礼,连带着脚步也有几分踉跄。
  张礼见状,忙上去搭了把手,“我、我……”
  他还没磕巴出第二个字来,小腿上就被踹了一脚,他抓着的手臂也被强行抽出。
  经这么一提醒,张礼也想起来了:他师兄……本来就是装醉……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对师兄为何假作醉酒,张礼竟生出些明悟来。
  姚章动作幅度不小,梁玥本就扶得不稳当,他这么一晃荡,梁玥登时被压得一个踉跄,盖得密密实实的帷帽露出了一道缝隙,张礼也得以窥见这姑娘的面容。
  张礼就那么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了原地,那姑娘似乎又对他说了什么,但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朦胧恍惚得好似隔了一层纱,声音也听不真切,只循着本能点头,目送着那姑娘搀着师兄、一步步远去。
  *
  梁玥扶着姚章往下楼,浓重的酒气冲鼻而来,熏得她不由蹙眉。
  ——这是喝了多少啊?
  想想方才宴席上看到的空酒坛,她不由一阵黑线,也亏得他胃里能装下了。
  两人方一走下楼,梁玥正待往外走,却突然被揽了住,姚章低了低头,脑袋别扭地压在了梁玥的肩上,身上的重量骤然加重,梁玥登时一步也走不动了。
  梁玥:……
  ……合着她方才还得谢谢这位醉鬼先生的配合?!
  姚章的脑袋在梁玥肩上蹭了一阵,才含含糊糊地开口喊道:“小二……结账!”
  梁玥:……醉成这样,还不忘付钱……当真是出来吃饭的榜样了……
  “嗳,好嘞。”小二忙迎了上来,姚章那桌估计让人印象深刻,也不用多询问,小二跑过来看了眼姚章,价格张口就来,“客官是楼上南边包间里的吧,一共三两二十七钱,小的给您把零头抹去,收您三两。”
  梁玥可不是两年前那般不知世事的闺阁姑娘了,听到这个价格,当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姚章他们到底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这些钱都够稍殷实些的人家过个两三年了。
  似乎看出了梁玥的质疑,那小二赔着笑解释道:“小店的菜虽不值几个钱,但这酒整个兖州都是有名的,价格嘛……就贵些,这位公子今儿几乎把店里的存货都掏空了,所以……”
  梁玥想起方才在二楼看着那堪称壮观的空酒坛,登时一阵默然。
  这人……吃穿倒是节俭,在喝酒上却……
  身后,姚章袖口卷起又放下,多次之后,才“啊”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松了松揽着梁玥的手臂,人晃了两下,才慢吞吞地从胸前掏出个钱袋了,手却抖抖簌簌得怎么都扯不开那袋口。
  梁玥看不过去,从他手里拿了钱袋来,将钱付了,又扯紧了袋口,给他递还到手里。
  姚章眯着眼看了一阵儿手里的钱袋,又摇摇荡荡地冲梁玥行了一礼,“多……多谢玉……玉镜。”
  梁玥强自抑制住自己朝天翻白眼的**,微微屈膝还礼,“先生,府衙还有公务,咱们回去罢。”
  “哦……哦,回去……是、回去……”姚章说着,就要把钱袋放回胸前,只是来回搁了几次,都塞不进去,他脸上就不觉带出些疑惑来。
  梁玥纵使是一肚子埋怨,这会儿也被姚章这动作给逗乐了,看着平日里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姚章,这会儿连个钱袋都放不进口袋里,当真是滑稽极了。
  梁玥憋着笑,帮姚章将钱袋放了回去,又带着笑意重复了一遍,“咱们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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