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她问着,右手手指并起绷直,做了个手刀的姿势,只是尚未抬起,就被梁玥一把抓住了手。
  青玉僵了僵,绷紧了的手背缓缓放松,在那柔嫩的手心的包裹下,不太自然地半勾着。
  梁玥可没察觉到自己方才差点就被打晕,拉着青玉的手下了床,解释道:“我睡不着……想画点东西看看……”
  说着,就往桌旁走去。梁玥伸手将灯台拉了到了近前,点了灯,那边青玉已经将空白的绢布拿了来。
  梁玥笑道了句谢,一面研墨,一面抬头道:“青玉姐姐先去歇息罢,不必在这儿陪着我。”
  “我不困。”青玉肃着一张脸摇头。
  梁玥也不勉强,只是道:“等困了就去睡罢。”
  说完,她便提起了墨笔,揽住袖口,在那白绢上,落下了第一道黑色的墨迹。她要绘的是如今各方的势力范围图,这地图她两年间也画了数回,此刻画来也不担心画错。
  昏黄的火光在她的脸上洒出一片暖色,她神情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那一方绢布,黑色的墨迹在其上蜿蜒开来,山河仿佛尽在那一支墨笔之下……
  这场景青玉看过多次,但每一次看来,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一股让人颤栗的震撼感从胸口生出。
  ……江山……美人。
  她只这么看着,却莫名地理解了这些年来,洛阳城为何几易其主,而那些明明已经几辈子吃穿不愁的人,又为何最终会落得满门皆亡的结局。
  梁玥可不知道一旁的青玉想了这么多,她凝神将这张早已熟习的地图绘了出来,将它往桌角一推,又重新去了一块白绢铺开在面前,这次落笔却比先前慢了许多、也多了几分犹疑。
  她画得是那本书中,赵兴北攻刘家二子之前,书中所提及的势力范围分布。
  可那本书毕竟只是一本消遣读来的小说,提及的许多地方都语焉不详,其中甚至还有前后自相矛盾之处。梁玥便是已经熟读多遍,真正绘制地图之时,还是麻烦多多。
  天边渐渐泛起了亮光,看梁玥这专注的模样,青玉也不敢上前搅扰,只轻手轻脚地将那燃了大半夜的油灯收了起来。
  梁玥将两幅地图放到一起对比,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时间差得太远了,她右手边这张图,按照书中的说法,已经是赵兴兵败之后,休养生息多年,重新兴兵,拿下青徐二州之后的情势了。
  那会儿的赵兴已经不是只占两州的小势力了,而是北地仅次刘登的第二大诸侯。因为奉迎天子之事,与其他势力相较,又多出了几分“名正言顺”。
  梁玥按着眉头神思,使劲回忆着书中书中的种种,实在想不出赵兴此次有什么兵败的理由:徐州是富庶一些,但并无勇兵悍将,州牧陶愈也不是个多聪明的人……
  似乎青玉在旁问了什么,梁玥这会儿脑一脑袋事儿,也没往心里去,只是随口应了句什么了,眼珠都没转一下。
  一旁青玉看着送来的食盒,拧了拧眉头,正待再劝,梁玥却冲她摆了摆手,青玉只得为难地将食盒放在了一边。
  日头从东方向上,渐渐移到了正中,梁玥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列着她能想到的徐州的几个优势,但越写越觉得莫名……赵军兵力、粮草十分充足,此次又是赵兴亲自带兵,跟去的也都是后来有名的武将,虽说打仗这事儿每个百分百的胜算,但实力对比在这儿,“惨败”就过了点罢?
  转眼,又有人送了午膳来,青玉看了一眼仍在桌前沉思的梁玥,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来送饭的小丫头,示意她打开看看。
  “唉?早间茱萸没把食盒收走吗?”那小丫头一面问着,一面按着青玉的意思将食盒打开,就看到里面的东西还跟送来的时候一样,分毫都没动弹。
  她不由“啊”了一声,“姑娘怎么一点没动?可是不合心意?!”
  说完就觉得这话蠢了,这早膳花样再怎么多,也脱不开那几样,没道理大姑娘以前吃得惯、今日就吃不惯了。
  她顿了顿,又猜道,“大姑娘可是身上有什么不妥当?……我就去找老爷、去请大夫来!”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信了,转身就往外跑,旋即就被青玉拎着衣领拽住了。
  青玉语气不大好地开口道:“你瞎咒什么?姑娘身上好着呢!不过这会儿忙着,没功夫吃饭。你叫厨房做些汤来,等会儿我端与姑娘喝。”
  青玉板起脸来确实有几分吓人,那小丫头缩了缩肩,诺诺地应了句“是”,待青玉一放手,就拎着两个食盒,撒丫子跑了。
  青玉看着她那背影,眉头拧得更紧了——这小丫头跑这么快,把她的话放心上没有?
  半个时辰后,还不见来人的踪影,青玉的脸色沉了沉……她正待叫个丫头去厨房探探信儿,梁玥那边却突然穿来一阵响动。
  青玉心头一跳,骤然想起昨日赵兴的吩咐,嗓子有些发紧,“姑娘,您要出门?”
  但梁玥一宿没睡儿,这会儿还有些昏沉,仅剩的那点清醒都放在了方才的发现上,自然没察觉到青玉不同以往的语气。
  她轻轻点了点头,简短地应了一声,“嗯。”
  现在的徐州当然不难打,但是若是徐州易主呢?如今正雄霸洛阳的李用,在那本书中却未曾提及,显然是已经被灭,那他手下那位堪称第一猛将的魏高……去了何处?
  那书中对第二次徐州之战的说法,亦是艰难取胜,若是对上魏高,那确实是称得上一句“艰难”。
  她去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袍,一面整着衣裳,一面往外间走。
  青玉倏地跪在了她跟前,“姑娘,您一夜没睡,先去歇歇罢。有什么事、明天再去也来得及。”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梁玥愣了愣,忙去去搀青玉,“我就去说些事情,很快就回来,等回来再歇也来得及。”
  青玉一时没答话,梁玥心里有些急,扶起她后也没多在意,快步往外间走。
  快到了门口,就听身后青玉幽幽问了一句,“……姑娘一定要今日吗?”
  按照她昨日看到的竹简,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开拔,那必定得今天把事情说明白。
  她虽觉得青玉执着于“今日出不出门”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我去去就来,你……”
  她还未说完,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下子黑了下去。
  青玉快步绕到前面,接住了梁玥往前跌倒的身体,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对不住”,又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里间的床上。
  她正抬手整着被子,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青玉一惊,冷声道:“谁?!”
  外面顿了一会儿才有人答话,“……青、青玉姐姐,是我啊。”
  那小丫头显然是被青玉方才的声音吓到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青玉定了定神,起身去开了房门,那小丫头见了人,把食盒往青玉手里一递,简短道:“你方才叫我去拿得汤。”
  说完,转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为什么她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抢来给大姑娘送饭的差事,却连大姑娘的面儿都没见着,反倒是两次都对上了青玉的黑脸?!
  *
  姚家。
  张礼看着姚章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竹简,好似能从上头看出朵花来……天知道,那卷竹简已经搁在那儿大半个时辰了。
  “师、师兄……你、你有心、心事?”
  姚章眨眨眼回神,看了眼张礼,笑道:“我有一心怡的美人,可她心中可能念着别人……子仪,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张礼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日酒坊二楼的情景,那女子的馨香似在鼻尖,隔着帷帽间隙的那一瞥依旧深印在脑海中,难以忘却。
  张礼莫名红了脸,强迫自己将思绪从这上面转开,看着姚章不住缠绕着打圈的食指和拇指。
  ……姚章说得显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借此隐喻什么。
  ——比如人才。
  张礼抿了抿唇,答道:“以礼、礼待之,以、以诚求之。”
  姚章微微笑了笑,“但若是我‘以礼、以诚’,美人依旧心如磐石,那可如何是好?”
  “既、既如此,不若放、放其归去,师兄也能博……个疼、疼惜美人之名。日、日后,自然会有他人慕、慕名而来。”
  “子仪果真君子。”姚章深深看了张礼一眼,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美人容光太盛,我着实不愿他人得去。”
  张礼瞳孔缩了缩,他听出姚章话中的杀机,不忍地别开眼。
  姚章起身上前,拍了拍张礼的肩膀,语带安慰道:“子仪也别太担心,说不定美人心里还是有我的呢?……若果真如此,主公同我都会……珍之、爱之。”
 
 
第23章 赶上
  梁玥醒来,脑后还有些钝痛,她懵了一阵儿,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形,猛地翻身坐起,青玉本来就时时注意着梁玥的动静,见她醒来,立刻双膝触地,俯首行了个大礼,“请姑娘怪罪。”
  梁玥深吸了口气,打晕她的这事待会儿再追究,“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过正卯。”
  大军辰时开拔,还来得及!
  她连忙翻身下去,躺得太久,不由一个踉跄,青玉忙去扶她,“姑娘,你去哪儿?”
  “去城东!”
  昨天一天没吃饭,这会儿稍一动弹就眼前晕眩,脚下也软绵绵的发飘。
  像踩在空气上。
  ……不,是真的踩在空气上了?
  是青玉将她抱了起来。
  “姑娘,这样快些。”
  梁玥:……
  ——被妹子公主抱的感觉真是……十分奇异了。
  不过,很快梁玥就没心思想这些了,青玉抱着她上了马……马车梁玥坐过不少次,但骑马还真是第一回,她本就头晕眼花,被这么一颠,只想吐出来,不过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面色惨白的干呕。
  “姑娘?”青玉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拉了拉缰绳,梁玥明显感觉速度慢了下来,她伸手抓住青玉的手臂,艰难道,“快点!我没事儿,快一点!”
  “可……”
  “快!”梁玥抓着青玉的手用力,指尖都有些发白。
  青玉抿了抿唇,握缰的手紧了又松,沉声应道:“……好。”
  ……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城门还是晚了一步,大军已经开始行进。
  梁玥咬了咬牙,当机立断道:“上城楼。”
  青玉搀着她往上走,梁玥一面走,一面掏出一方帕子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转头问青玉,“有匕首吗?”
  青玉莫名,但仍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来给她,梁玥略略抽出。看着那锋锐的刀锋,青玉一句“小心”尚未出口,梁玥就伸出食指在上头抹了一下。
  “姑娘!”青玉忙伸手将那匕首夺了下,她这一动弹,大半重量都撑在她身上的梁玥不由一个踉跄,一个阶梯踩空,差点仰面跌下去。
  梁玥这会儿饿得头晕,连带感官有点迟钝,倒不觉得惊险,青玉却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多争执,小心地扶着梁玥登上了城楼。
  梁玥一面走着,一面用带血的食指在那帕子上写下几个字,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来,拎着底将里头的杂物倒了干净,也顾不得叠了,团成一团就将那帕子塞了进去,颠了颠重量,拧眉接下腰间的环佩,往上一绑。
  她垂眸看着底下黑压压的军队,还有为首的尚未走远的赵兴等人,将手里的东西往青玉手里一塞,“青玉,能扔过去吗?扔给姚乐终。”
  青玉抬头估算了一下距离,肯定道:“可以。”
  ……
  玉佩的流苏在空中划出一道浅红的弧度,后面系绳牢牢地绑住荷包的一端,拽着它往前坠去。
  感觉到一旁的破空之声,赵旭下意识抽剑,余光却瞥到了城头上的一抹倩影,剑锋割断了那浅红的系绳,又微微转方向,剑身与玉佩相撞,那块莹白的玉石便在半空中改了方向,斜斜地坠向他的身前,被一只手掌包裹住。
  那荷包没了玉佩的牵引,下落的速度一缓,毫不费力的便被另一只稍显白皙的手握了住。
  ……倒也算是正中目标。
  姚章微微捻了捻手中的荷包,也转头望向城楼之上,唇角常年不变的弧度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眼神中也带了点点的笑意。
  他握了握手中的荷包,遥遥地冲城头方向拱了拱手。
  一道冰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姚章收回那遥望的视线,毫不意外地对上了赵旭森冷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刻意扬了扬手中的荷包,然后又慢吞吞地将其收入怀中。
  赵旭纵然知道这荷包定然不是惯常那般意义,但对上姚章这般作态,还是忍不住咬牙,额上青筋都快爆了出来。
  一旁的赵昙见状,也有些猜测,不过他总是乐得见他二哥吃瘪,当即笑道:“姚军师果真是……名士风流。”
  姚章也没解释,只微一拱手,笑道:“季朗公子过誉了。”
  赵旭闻言,手下用力,掌心那块玉差点被他捏碎。
  ……
  中途虽有波折,但那荷包还是落到了姚章手里,梁玥松了口气,眼皮一重,就失去了意识。
  ——这回可是生生饿晕的。
  *
  梁玥再醒后,胃里虽算不得舒服,但也不似先前那般空荡荡的了,显然是有人喂她喝过东西了。
  她手指方才动了动,就被人抓了住,垂眸就看见自家妹妹眼眶通红的趴在床畔,“阿姐,你醒了!”
  梁玥轻轻应了一声,再往上看,梁父同周琅……不、现在该称呼“梁琅”了,也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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