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有点烫,但手还可以放进去的,若是太凉了便没什么效果了。
  这水是给梁玥泡手用的,在外面还不觉得,回到屋里,梁玥才发现自己手指一直不自觉地颤,连筷子都拿不稳。
  从清晨到日落,梁玥就是当初习琴的时候,都没有弹这么久过。
  红翡一面拉着她的手往里浸,一面心疼地掉眼泪,“姑娘,咱……咱明日就不去了罢,休息一日……”
  梁玥笑,“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我这又没磕没碰的,不过累了点……歇一晚上,明日便就好了……”
  “姑娘!”红翡有点急地咬住了下唇,“要是当真这么下去,先不管有没有用处,您这手……手就得废了啊!”
  说完,又觉得自个儿这话有些咒人之嫌,又忙往旁边“呸呸呸”了几声,又连声道:“有口无心!有口无心!”
  梁玥失笑,她从水里把手伸了出来,在红翡眼下抹了抹,留下了一道水痕,“可不哭了……哭下去,等明日这眼可就肿了。”
  红翡连忙拉着梁玥的手浸到水盆里,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奴婢……奴婢去再提些热水来,这儿也没有药……就能教水泡泡,起码要泡上两刻钟,您可不许再中途拿出来了。”
  梁玥倒是习惯她这絮絮的老妈子似的嘱托,笑点点头,温声道:“你去罢,我不拿出来。”
  几乎是红翡刚走,便有个人影从房梁上翻了下来,梁玥好久没遇到这情形了,冷不丁地被惊了一下,身子不觉往后撤。
  盆里地水哗啦地响了一声,来人抓住了她手腕,把她方才从水里抽出来的手按了回去。
  “我可听见了,你方才说不拿出来的。”
  少年的嗓音清亮又带着些笑意,好似驱散了连日来城内沉沉的死气,梁玥也不自觉得勾了勾唇,但旋即就被她抿得平直,拒绝了就拒绝了,她不想给人错觉。
  “你……”
  梁玥方想说“先放手”,郑前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手,眼睛弯起更大弧度,一脸得意又求夸奖的表情。
  梁玥本来那点尴尬也渐渐散了,果然是少年心性,当初的那点模糊的好感,这会儿应当早就散了。
  “你来这儿做什么?”
  郑前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瓷瓶,他拿着在梁玥眼前摇了摇,“给你送药。”
  他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好似说得不是“送药”,而是“送饭”一般。
  梁玥一哂,“我又没伤着,热水浸一浸就好,城里的药本就有限,还是紧着伤兵用……”
  她还没说完,郑前已经把那瓷瓶里的药倒到进去。
  “你都被那个小丫头带坏了,啰啰嗦嗦的……”他说着,手也伸进了盆里。
  郑前脸长得嫩,可他的手却不像他的脸那样,掌心生着一层茧,有些厚。梁玥手本就娇嫩,又在水里浸了一阵儿,郑前握上来都有些刺刺的疼。
  梁玥下意识地抽手,却被郑前抓了住,他抬头认真盯着她看,“要按一按才好。”
  那眼神再清亮不过,没有丝毫绮思,倒是让梁玥觉得自己是多想。
  梁玥:……多想就多想吧。
  她往后抽了抽手,轻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梁玥自然没能将手抽出来,郑前低了头,看着她被自己攥在手里的那双柔荑,眼睫动了动,这次却没答话,径自动
  作了起来。
  指腹在她的关节处揉捏着,也不知按到了何处,冷不防一阵刺痛,梁玥不觉“唔”地闷哼了一声。
  郑前眼睫飞快地动了动,手上的动作也僵了住,片刻后,他低低开口,“有一些疼,你忍一下……要是忍不住,你、你咬我罢……”
  他声音也不似先前的透亮、而是有些沉的哑。
  梁玥一时竟不知要怎么答话:她有心想说自己来,但郑前明显在按穴位,这可不是自己瞎揉,就能揉到的;但十指连心,手指实在是再敏感不过的地方,被人拿在手里这么揉搓着,实在是……
  似是看出梁玥的纠结,郑前又笑了一声,声音是坦荡荡的清朗,“你别多想……我还给我姐端过洗脚水呢。”
  梁玥轻轻地应了一声,又因为方才的自作多情有些尴尬,脸上不觉泛了晕红。
  郑前眼中飞快闪过些什么,但低着头,梁玥并未看见他的神色,他揉了一阵那手指,突然闷声闷气儿道:“赵卓还不如刘登呢……起码刘家的那个还知道找人来救你……”
  刘家?刘登?
  梁玥不觉恍惚了一下,可能是在鄢国的那几年绷得太紧了,离开之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好似蒙了层纱,非得刻意回忆才能想起来。
  ——当年在并州那会儿……还真是刘登让他来的?刘登怎么想的?
  但刘家既灭,这些事儿多想也无益处,她很快就放下来这个疑惑,语气平和道:“大王自有大王的思量……”
  见梁玥丝毫没有动气的意思,郑前不觉瘪了瘪嘴,脸上露出些不快来,不过若说多意外倒不至于——几年前在并州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子,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他眼神闪了闪,又续道:“赵旭可都是大将军了,总揽兵权……可你现在被围在临水,他都没来救你。”
  他这语气愤愤,好似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气的模样,梁玥不觉失笑,开解道:“卫李两家联盟尚在,稍有不慎便有亡国之危,同他们比起来,青州不过是小患罢了……大王为求谨慎,把此事瞒着子阳也无可厚非。”
  郑前手上一僵,眼中飞快闪过几丝戾气:她明明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为何这般笃定赵旭并不知道临水被围一事……她就那般肯定,赵旭若是知道的话,一定回来救她?
  ……
  郑前没让梁玥发现这点不快,他低着头,梁玥瞧不见他的脸色,单听声音暂且听不出什么不同来,他气哼哼续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没过来!到底都只有我来找你!”
  梁玥手指僵了僵,突觉有些沉重,“你不必做到如此的,我……”
  “你把我当弟弟?”郑前截断了她的话,抓着她的手也用了些力气,似是怕她逃脱。
  “确实如此。”
  借着低头的姿势,郑前也不掩饰脸上的郁色,但声音却是清清亮亮的,“那我也把你当做姐姐,就算是我姐被围,我也会过来的……我可不像赵家人,分毫不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
  梁玥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信他这话。
  郑前似是察觉出她的迟疑,抬起头来,冲着她一笑,“阿玥要是还把那天的事儿放在心上,不若……回去之后,咱们结义吧?反正大姐对你心心念念的,要是能认了你当妹妹,她定然高兴的。”
  这会儿的结义,当真是异姓兄妹,梁玥听他如此建议,终于有些释然——那日果然只是少年人的一时冲动。
  她脸上带了点放松的笑来,正待开口,却听见门口一声惊呼。
  ——是打了热水回来的红翡。
  红翡万没想到自
  己打个热水的功夫
  ,姑娘房里就多了个男人出来,惊呼声落,手上的水壶一时没有提住。
  壶里的水是刚刚沸过的,若是摔出去的后果,那万不敢想。红翡不觉闭紧了眼,就是没被浇着了,单被溅到一星半点,也不是好玩的。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半晌,红翡小心翼翼地睁眼,却看见那壶被那男子提了走,正往盆里加着热水。
  “这药再泡上一刻钟就好,我就先回了,明日再过来。”
  红翡只听见这么一句,那人就不见了踪影,好似方才的种种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这会儿天也黑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活人又消失,红翡脑中一时都是各式各样的鬼怪故事,她越想越怕,不觉就吓白了脸,哆哆嗦嗦地跟梁玥确认道:“姑姑、姑娘,方才那、那是人还还、还是鬼……”
  梁玥一怔,忍不住“哧”地笑出声,缓了半晌,才带着些笑音道:“是个人……咱们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见过吗?”
  红翡这才想起门口的那一番对峙,后知后觉发现那“男鬼”有点眼熟。
  确认那是个人之后,红翡方定了神,又因为自己方才那话生出些不好意思来,只低声应了梁玥一句,便又闭了嘴去整理床铺去了。
  等铺好床铺,又将梁玥的寝衣收拾出来,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转头看那柱香,果然已经燃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点点火星。
  那边水声响过,梁玥已经将手从那药水里拿了出来,拿着一旁的布巾擦手,红翡见状,忙收拾起地下的水盆水壶。
  等她收拾好了,梁玥也已经换上了寝衣,准备就寝了。
  屋内的灯光依旧明亮,她来姑娘房中第一天,就被嘱托了姑娘房中的灯一整夜都要亮的。虽不知缘由,但她向来都是个极好的执行者。
  “你也去睡吧,明日还是要忙的,今夜就别守夜了?”
  红翡应了声“是”,但却在原地踟蹰了一阵,没有立即离开。
  梁玥见状,随口问了句,“可是有事儿?”
  红翡点了点头,有些迟疑道:“奴婢也见过……李元姬大人家的几位公子……”
  她吞吞吐吐地说着,眼睛也只敢悄瞥向梁玥。
  梁玥有些疑惑,不知红翡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李元姬也是个女官,不过她这个女官是她父兄求来的,靠祖荫封官这会儿并不少见,可靠祖荫封的女官,李元姬算是独一份儿了。
  她尚未婚配,自然还没有孩子,红翡所谓的“公子”,其实是她养在府里的几位面首。
  “奴婢听闻……那几位公子皆都是文采风流之辈,和李大人素日里吟诗作对,对李大人也是温柔体贴……依奴婢看,您找公子,还是这般的好……”
  梁玥:……??!
  “可万不能是方才那种……那种……”红翡拧了半天的眉,没想出合适的形容来。
  “等……”
  “实在太危险了!门口那会儿,他若是把姑娘摔着了可怎么办?!”
 
 
第93章 所谓公子
  永章殿外,赵旭直挺挺地跪于正门之前,正午地日头高照,他背后的衣裳已经汗湿透了,膝下也是一摊水渍。
  殿内,内侍小心地觑了一眼赵卓的脸色,似是踟蹰了许久,才低声道,“大王,大将军他……”
  赵卓放下那半天都没看进去一点的竹简,也没理那个内侍,又拿出一块绢布来,提笔写了什么,盖上自己的印章,盯着看了许久,又青着脸把那布往一旁的烛火上一扔。
  但几乎同时,又狠狠甩了一下袖子。烛台被打翻在地,那写着调兵旨意的布帛也幸免于燃为灰烬的命运。
  赵卓刻意踩重了步子往外,站定在赵旭跟前,沉声道:“赵子阳,主帅临阵而走,是个什么罪名,你可知道?”
  赵旭没说话,赵卓本就烦躁的心情登时添了一股火气,“你当真以为孤不会杀你!”
  赵旭声音嘶哑,低声道了个单字,“哥。”
  赵卓一僵,满腔的怒气像是被戳了一个洞,一下子散了,他失了力气般蹲坐了下来。
  半晌,他低道:“……父王千辛万苦打下的这片基业,孤不能让它在孤手里毁了。”
  “孤没有说不救临水……只是那城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青州这么些年没打仗,又有父王刻意放任,青州兵早就不是当年那模样……临水依靠城墙,再守上个几个月也是行的……”
  “五千人、十天……”赵旭哑着声音道。
  “赵子阳!”赵卓只觉得自己一番解释都喂了狗,“你这大将军还想不想当了!”
  赵旭声音依旧平静,又重复了一遍,“五千人、十天。若是解不了临水之危,我提头来见。”
  赵卓腮帮绷得死紧,沉默地和赵旭对峙着。
  手里狠狠地掷了个东西出去,骂道:“老子哪给你找五千个大活人!三千、十天之内,你给我滚回西南去!”
  他撂下那句话,就重新进了殿,门扇“啪”地合上,把赵旭那句“臣弟必不负所托!”关在了门外。
  门外,赵旭俯身叩了一首,站起身来,一路奔波、又跪得久了,赵旭甫一起身、不由踉跄了几下。他挥退了上前来扶的内侍,走了几步,脚下很快就平稳了起来。
  他往宫外走着,脸上的神色渐收,既不是方才跟赵卓讨兵时那卖惨的神色、也不见什么目的达成的喜悦……而是一种隐隐压抑着什么的冰冷。
  *
  临水。
  “大人琴技高超,实在是余音绕梁、不绝于耳,让人三月不识……不识肉味……”
  刘五这显然是现学的一套说辞,他说得别扭,梁玥听得也别扭。不过,他这话的意思梁玥还是明白的:先前因为流言之故,城中军心动荡,梁玥试着借那【高山流水】的称号,用琴音来安抚,如今当是有了效果。
  看着他那快被这套说辞为难坏了的模样,梁玥笑接过话来,“有效果便好,如今危难时刻,能尽绵薄之力,玥实在是求之不得。”
  刘五舒了口气,要不是临来前同甄微聊了几句,他都不知道来说个“弹琴起效果”的事,都要这么“委婉”得让人连肠子带胃都拧巴了起来。
  他想着就不觉替自家大将军忧虑起来:将军他说话也是差不多的直来直去,要是教夫人不开心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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