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头条——小文旦
时间:2019-09-03 07:41:59

  陆浅衫出车祸的时候,沈玉正在鸟不生蛋的荒原里拍戏,处于完全失联状态。
  沈玉一直为没帮上陆浅衫而愧疚,从此陆浅衫大病小病她再忙也必定过来探望照顾。但事实上,沈玉那时候也不过是娱乐圈小透明,一没背景,二不接受潜规则,艰难求存。一入圈让她遇见靠谱的经纪人,才慢慢走到今天。
  那部戏条件极其恶劣,沈玉咬着牙拍了三个月,出来的时候一炮而红,成为娱乐圈第一花,常盛不败。
  家人,很多时候,不以血缘衡量。
  陆浅衫一直避免和傅忱谈及家人。
  情侣之间免不得要谈及对方的故乡,因为有那样的父母,陆浅衫慎之又慎地,连故乡都不提。
  怕傅忱对那里有兴趣;怕傅忱和她的父母接触,产生可能的厌恶情绪;怕傅忱认识到陆浅衫就是从那样一个家庭出来的。
  时至今日,陆浅衫依然害怕,并逐渐加深。
  但陆浅衫不知道,很早很早之前,傅忱去过她家。在放出话“你不要后悔”的第二天,上一刻还西装革履地坐在与秦薄言合创的公司,下一刻毫无预兆地买了一张飞往南边的机票。
  临时起意,辗转多次。
  只是在他在盘山公交颠簸了三个小时、在吐得天昏地暗、定制西装挤成皱巴巴的咸菜后,一无所获。
  那时陆浅衫手术结束第二天。陆单害怕不给女儿动手术闹到警察局的事传出去,无法立足,直接不回去了,和邻居们说要举家搬迁,到陆浅衫工作的地方享福。
  ……
  陆浅衫点滴完毕,傅忱把靠垫留给隔壁的老奶奶,一手拿药一手扶着陆浅衫,他其实更想直接抱着,被陆浅衫强烈反对。
  没走两步,体检科出来一个人,雪鬓霜鬟,目光如炬。
  陆浅衫脚步一顿,看见满头银发的退休领导,想打招呼又有些怯。
  当年给陆浅衫出医药费的好心人,经她多方打听,就是临时突击,在县派出所痛斥陆单不配为人父的上级领导。
  后来陆浅衫想当面感谢,但是人家做好事不留名,也不给致谢的机会。陆浅衫把医疗费乘二之后,用恩人的姓匿名捐给了当地的孤儿院。
  两人从没见过面,陆浅衫知道他长什么样,对方却不一定记得当年救助过的小姑娘是谁。
  对方却好像记得陆浅衫,陆浅衫还没说话,身边的傅忱却先她一步问候:“李叔。”
  陆浅衫脸色微变,像午夜骤然提前的灰姑娘。
  傅忱也好不到哪儿去。李叔是他爷爷的忘年交,刚正不阿,以严著称,去年退休来本市定居。
  众所周知,傅忱单身未婚。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快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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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既然遇见了就没有遮遮掩掩的道理,傅忱正式地向李关齐介绍:“这是我妻子,陆浅衫,刚领证,还没来得及对外说。”
  “李叔家里长辈的朋友,之前在**市工作,说起来,就是你家那边。”
  陆浅衫怔怔地看着这个老人,眼眶有些红,她今天还能站在傅忱身边,她小腿里那些支撑她站起来的钢钉,全是这位正义善良的陌生人赐予的。
  “李叔。”陆浅衫目光闪烁,余光瞥向傅忱时露出些许慌张,却没有逃避。
  她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有印象,在李关齐面前,陆浅衫不允许自己闪躲。
  傅忱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安,但他以为是陆浅衫第一次面对自己长辈型人物的紧张,更别提他俩是偷偷领证,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陆浅衫的手,捏了捏她汗湿的手心。
  李关齐目光在陆浅衫身上停留了会儿,看向傅忱,语气不变:“你来得正好,阿绗出去接电话,你陪我这个老头上楼去抽个血。”
  两个年轻人的心思,他瞧一眼就清清楚楚的。
  傅忱看了一眼陆浅衫,把她扶到走廊侧的椅子坐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在这坐一会儿,等我十五分钟。”
  傅忱又去搀着李关齐,关切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老毛病了。”
  李关齐声音的底气还很足,傅忱笑了下,倒也不担心。
  待到没人时,傅忱痛快地承认:“其实我还没告诉家里。”
  说这话时,他嘴角上扬,似乎一点也不为此苦恼。
  “胡闹。”李关齐义正词严,抬了抬手,不用傅忱扶,“不告诉家里,就是对婚姻不负责,对人家姑娘不负责。”
  傅忱正色道:“李叔说的是,我本也打算说了。”
  李关齐有听闻一点傅家的事,怕是没傅忱想得那么轻松,但别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
  两人在走廊慢慢走着,李关齐状似无意道:“两年前六月二十,我还在任,有人报案说,钱包手机被偷。”
  傅忱失笑,连连叹服,不愧是破案如神的李老,强大联想的能力让人望尘莫及。
  “是我。”傅忱承认,笑容淡了一些,“我当时是去找浅衫,但是他们搬家了。”
  去陆浅衫老家一趟,从头到尾都十分糟糕。
  李关齐对小辈的恋爱行为不予置评,转而又提起另一件事。
  “在你前一天,六月十九,我到下属派出所视察,有对夫妻报案,说儿子偷了他们五万块钱。”
  傅忱有些愣,不知道李叔说这些干嘛,难不成是一桩奇案,过了两年依然津津乐道?
  李关齐继续道:“原来是他们女儿被车撞了,夫妻两不肯出钱,儿子看不过去,偷钱给姐姐动手术,被发现了闹到派出所。”
  傅忱的脸色有些变了。
  “我遇见了,就给她出了钱,就十来万的手术费,差点闹到截肢。也是这姑娘运气好,那阵正好有个外科专家过来演示手术。”
  前面抽血处到了,李关齐停在门口,“这孩子也有趣,一年后想找我还手术费,我没见她,她就把钱捐给孤儿院了。倒也小心谨慎,三十万没用我的名义,只说姓李。”
  “爸!”李关齐的儿子接完电话跑上楼找人,接手照顾老人,“阿忱也在,谢谢你了!今天有事,改天聚聚。”
  故事似乎到此结束。
  傅忱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梗得他发疼,他声音艰涩,一手紧紧扶着科室门口的长椅,嘴唇轻颤:“那对夫妻姓什么?”
  李关齐吊足了傅忱的胃口,道:“保密。”
  傅忱突然上前抱住了李关齐,顾忌着老人家的身子骨,没用力。
  “谢谢你……李叔,谢谢。”傅忱哽咽,有些泣不成声。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李叔,他这辈子还能不能在民政局,看见陆浅衫站着朝他过来。
  第一次,因为陆浅衫,他清醒时哭了。
  傅忱终于明白陆浅衫为什么不穿裙子。
  陆浅衫为什么抗拒提到家人。
  为什么陆浅衫两年前态度明明松动了,却又突然反悔坚决分手。
  她怕自己站不起来了,便斩断了所有可能。
  傅忱突然不想再追究分手的原因。
  以那对夫妻的廉耻程度,和陆浅衫的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外乎就是跟陆浅衫的父母有关。
  傅忱和李关齐告别,下了一层台阶,到一楼时,面上已经看不出异样。
  在这短暂的几步路程里,傅忱反省了一下自己。
  重逢之后,他太咄咄逼人,逼着陆浅衫做各种各样的决定,陆浅衫的纠结难受他忽视彻底,把两人的婚姻生活推向愈发紧绷的边界。他没有给陆浅衫足够的安全感,却向她索要安全感。
  陆浅衫不想说,他就不问,终有一天,她会觉得傅忱是可信任的,可依赖倾述的。
  他们两人,应当无论何时都是平等的。
  平等,才是良性舒服的相处方式。
  在民政局时,傅忱考虑过,将来会不会有一天因为太草率的结婚,没有给陆浅衫完整的求婚和婚礼而后悔。
  傅忱现在确实有点后悔。
  他不后悔结婚,后悔自己做的不够。
  傅忱隐隐觉得这中间哪里还有奇怪的地方,但是心疼陆浅衫、想抱陆浅衫的迫切占据了上风,使他不能思考。
  陆浅衫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傅忱,她脸色苍白,嘴唇血色褪尽,丝毫看不出是个发烧人士。
  傅忱会知道什么?
  陆浅衫没有把握,她甚至看不出李关齐有没有认出她。
  他们结婚了,傅忱的家人没有接受她,连素来严肃的李老眼里都出现了一丝惊讶。
  陆浅衫单方面尝过家庭的阻力有多大,她越千山万水荆棘刺血,摆脱了固有的束缚,可是面对傅家,她只有无能为力。
  “砰——”一声玻璃碎声在脚下炸响,陆浅衫吓得脸色一白,身体颤抖了一下。
  路过的小孩砸碎了一个陶瓷水杯,白色碎片水花般四溅,飞到了陆浅衫脚底下。
  陆浅衫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
  两年前,父亲陆单在傅家当众发疯随手砸碎的李白《春夜宴》诗画笔筒,声音也是这样突兀而猛烈。
  清康熙年间,青花绘白瓷。
  器型完整,品相一流。
  市场价25万-30万。
  傅忱妈妈震惊而痛心的样子,陆浅衫记忆尤新。
  傅妈妈连连道不要陆单赔偿,包括价格也没说,是陆浅衫自己请人估值的。
  陆单砸得这一下,陆浅衫赔光了自己大学攒的全部稿费,直接导致她没有钱给自己动手术。
  是她坚持要赔,傅妈妈恐怕至今连那张银行|卡都没打开过。
  越是这样,陆浅衫越觉得愧疚无奈。
  当这件事没发生,和傅忱分手,似乎是她与傅妈妈的默契。
  她又要再次厚着脸皮面对傅家了吗?陆浅衫突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答应傅忱追求他。
  “唔——”
  身体猛地一轻,陆浅衫猝不及防被人抱起来,不由得惊呼出声。
  “别挣扎,地上有瓷片。”傅忱臂膊有力,长腿一迈,稳稳地抱着陆浅衫走过那摊碎瓷片。
  瓷片硌着鞋底,轻微到忽略不计,不及粉碎性骨折的千万分之一。
  傅忱太恨,恨自己那天过早放弃,没有留下来多找两天,恨他没有早这样抱着陆浅衫,走过每一个艰难的时刻。
  到底当时年少轻狂,考虑不周,争一时之气,两年的教师生涯,操心全班四十八名学生,让傅忱迅速沉稳了下来。
  陆浅衫搂着傅忱的肩膀,她知道,她所有的勇气都来自这个男人。
  “李叔和你说了什么?”陆浅衫问。
  “他骂了我一顿,说我该带你见家长,不然以后别见他。”傅忱把陆浅衫放进车后座。
  傅忱回到驾驶座,边看陆浅衫边系安全带,“我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你说呢。”
  “再、再等等。”陆浅衫绞着手指头。
  “等你病好了,等你愿意了。”傅忱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滑向陆浅衫的脚上,“医院总是让人感概良多。”
  “陆浅衫,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傅忱:听说我老婆今天在免费章被骂惨了,过来,让我抱抱。
  陆浅衫:被骂了两年,不差这点。
  傅忱:……你别光听前半句话。
  甜了甜了各位。
 
 
第21章 
  过日子说简单也简单,心里的症结散了,仿佛回到大学时代。
  陆浅衫惊异于傅忱的态度转变,走路都仿佛飘在云端。她怀疑傅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提,甚至没有提出拎她裤脚查看的要求。
  如果傅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检查?
  陆浅衫倾向于傅忱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被医院的生老病死刺激了?
  ……
  傅忱向营养师请教了骨折后营养补充方案,迟来两年,认真而不厌其烦地养护起陆浅衫来。
  首先给家里全铺上防滑地毯,每天让超市送新鲜的鱼肉、猪骨,不许陆浅衫动手,下班回来自己做。
  傅忱甚少自己下厨房,体验了一番艰难之后,更打定主意以后不让陆浅衫做晚饭。
  傅老师的围裙是白色的,为了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身上有没有溅到油滴酱油,第二次绝对洗的干干净净,才肯穿上,做饭洗碗带着厨房专用手套,完了还要洗三遍手。
  围裙上每多一滴黑点,傅老师的眉头便深一分,目光沉滞得似乎要化成激光清洗污渍。
  陆浅衫拿着一条黑色围裙:“你穿白的,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傅忱委屈:“我更不能忍受它出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把围裙当实验服穿,傅忱很坚持。
  陆浅衫被关在厨房外面,心惊胆战地看着傅忱摆弄,当傅忱因为鱼腥味太浓而皱起眉头时,她忍不住在敲门,大声道:“阿忱,我来弄吧。”
  傅忱身形顿了顿,然后放下鱼肉,洗了两遍手,打开门出来。
  就在陆浅衫以为他放弃,正要进去接任时,傅忱把玻璃门一拉,挡住陆浅衫,然后径直去电视柜下面拿了一个口罩戴上。
  进厨房时,严肃地威胁陆浅衫:“不要偷看,不然我明天换成磨砂玻璃。”
  陆浅衫觉得自己就像第一天送孩子上幼儿园,鬼鬼祟祟蹲在外面偷看的家长。
  心情微妙地有些相似,陆浅衫忍俊不禁,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坐在客厅,拿着一本《中国大典》,时不时看一眼厨房。
  傅老师今天上幼儿园很不顺利……不是,今天做饭很不顺利。
  他实验了两次,趁鱼不备,把它扔进油锅,轻微油煎之后,再熬汤,汤汁更加浓白。
  陆浅衫自己做饭的时候没想过买洗碗机,傅忱说要做饭的第二天,马上就下单了功能最齐全、噪音最小的洗碗机,甚至还很想搬一张旋转按摩椅进去。
  吃完饭,傅忱提议出门走走。
  陆浅衫看见傅忱拿了车钥匙,疑惑:“不是散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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