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头条——小文旦
时间:2019-09-03 07:41:59

  经理又问她周末晚上有没有时间先过来帮忙一下,她在职的酒店是本市最豪华的一家,承办周日晚的金俊集团的四十周年晚宴,早上服务员突然请假了几个,主办方希望找几个高素质的临时工顶上。往常这时候经理都是去大学城,开出高时薪找人,但道德素质把关困难。
  “没问题。”
  陆浅衫回着短信,走到厨房开始做饭,被眼前的景象猛然一惊。
  压缩木耳爆了!
  她只是泡了半盒,仿佛爆炸了一样膨胀,溢出直径三十公分的不锈钢盆,堆成一座黑压压的小山,还有很多掉到地上去了。
  这他妈谁吃得完?
  陆浅衫心痛地捡了地上的木耳,控干水分。
  木耳炖鱼汤,木耳炒蛋,木耳炒肉……陆浅衫做了一桌子菜,才用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木耳,毕竟她和陆麟只有两张嘴。
  剩下的也舍不得扔,陆浅衫一半冷藏,一半冷冻,还有剩下的半盒压缩木耳,急忙擦干净手,搁到干燥的柜子里,一点水都不敢让它沾。
  陆麟周六晚回来,知道周日下午回校,四餐都是木耳,还是陆浅衫做的神奇木耳,吃得他印堂发黑,双股战战,从未如此迫不及待地回校。
  “我再也不想看见木耳了。”陆浅衫把厨具都洗干净,垂头丧气问陆麟,“我做的木耳怎么样?泡得太多了。”
  陆麟很给他姐面子:“挺好的,一劳永逸。”
  然后昧着良心又加了一句:“好吃。”
  陆浅衫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把它们都冻起来,以后你每星期回来就解冻一部分。”
  陆麟一哽:“姐,你平时不吃吗?”
  “我吃腻了。”陆浅衫理直气壮。
  陆麟:“……”突然很想住校。陆麟想着还有一整个冷冻抽屉的木耳,真心希望有人能跟他分担。哪怕一个也成。
  周日下午四点半,陆浅衫和陆麟同时出门。
  陆麟:“姐,你要去哪?”
  “去买两本书。”陆浅衫镇定自若,不打算告诉陆麟她去当服务员,否则她家弟弟一定又以为家里没钱了姐姐身兼数职,嚷嚷着要退学打工。
  “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上课也接电话是吧。”
  “当然。”
  “你给我好好学!”陆浅衫踮脚拍了下他的头,“你个未成年别担心成年人的事情。”
  ……
  陆浅衫打听过,这家酒店没整花里胡哨的服装,统一黑色西装,上衣下裤,陆浅衫身高足够,可以不穿高跟鞋。
  约好五点半,陆浅衫五点就到了,酒店前门铺着崭新的红地毯,花篮摆了六排,各种祝福和落款,看着都挺眼熟。
  她走酒店后门,先去了趟卫生间照镜子。她这狗啃的头发和干净利落搭不上边,陆浅衫难得使用了弟弟的定型水,才勉强把脑袋上面几根倔强的短发压下去。
  还好,发型保持得还行。
  她从洗手间出来,没走两步,突然听见她的高中老同学的声音。
  “各位都是师大的学生,文化水平肯定比我高。但也不要小看了服务员这行业,我一高中同学,q大高材生,我们村几十几年来最有出息的一个,结果呢,前两天还微信问我缺不缺服务员。它所能接触到上流圈子的概率比你们有些人这辈子的工作都多。同样是q大,今晚还有一位明星作家入住我酒店,可见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是不同的。”刘丽丽清了清嗓子,“今晚来的人非富即贵,该做的事情做,不该出现的时候不要看热闹,别把自己当什么偶像剧女主,端茶倒水有个闪失,是我们总经理替你们赔不是。”
  陆浅衫脚步一顿,见经理正用自己举例子,想了想没出去,等她给临时工训完话。
  “好了,你们去换衣服。”刘丽丽看见陆浅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我也不知道你要岗前培训,没有早点过来,抱歉。”
  “哎,那是她们,你我还信不过吗?”刘丽丽热情地拉着陆浅衫参观自己的工作环境。这正和陆浅衫的心意,她本就是过来取材的。
  陆浅衫拿到衣服,分了个对讲机,被安排在一条没什么人的走廊站岗。
  “要是有人过来抽烟啊,迷路啊,想要卫生间什么的,你给他指个路。留意对讲机,内场缺人手你再进去。”刘丽丽微笑地打量陆浅衫不输明星的脸蛋和气质,“还是说你想进内场?有我在这都能通融。”
  陆浅衫感激一笑:“外面挺好,我也没见过大世面,要是给经理你惹麻烦就不好了。”
  ……
  当刘映女士把宴会请帖发到他手上,并且指明他带哪个女伴过去,傅忱知道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接傅欣离婚那天,傅忱在他妈那里松了口风,暗示可以接受相亲,谁能想到会在民政局遇见陆浅衫。
  还一鼓作气结婚了!
  作为已婚人士,干不出背着陆浅衫去相亲的事。但又找不出除了坦白以外,对他妈出尔反尔的理由。
  傅忱赶鸭子上架,紧急呼叫尉迟。
  于是酒店门口,傅忱刚和指定女伴相遇,尉迟就带着傅欣正装出席,然后傅欣佯装惊讶地看着弟弟,说正好有件家事要谈。
  两人顺理成章地交换了女伴,并且接下来傅忱都没有出现过。
  傅欣被迫和傅忱在露台吹了两小时风。
  “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傅欣恨铁不成钢,“弟妹你拿不下,就会躲这里吹风。”
  傅忱真诚地建议:“妈说了,您也可以多交交朋友。”
  傅欣怂了,二婚不如吹风。
  她故意撞了一下傅忱,“我好歹结婚过一次,妈暂时不会明面上要求我怎么样。你就不一样了,信誓旦旦说忘了陆浅衫,民政局一遇见,眼睛都挪不开,出息!”
  “诶,我真是替你操碎了心,都出现幻觉了,刚才上洗手间居然觉得有个服务员和弟妹很像。”
  傅忱眉心一拧:“你说什么?”
  “我就随口一说。”傅欣抿了一口红酒,“怎么,我敢打赌,弟妹肯定不是这行业的。”
  傅忱和陆浅衫是大学同班同学,当年陆浅衫竞选班长,傅忱立刻厚着脸皮当人家副手。都是顶尖学府毕业,傅忱当语文老师已经够出乎他们意料,陆浅衫怎么可能当服务员。
  傅欣眉毛一挑,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傅忱看上的人,不能按常理推断。
  傅欣随口说的话就像一小猫爪子一样,在心里挠来挠去,再挠下去要出血了,傅忱豁然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傅欣唇角上扬,盯着傅忱匆匆的背影嗤笑:“嘴硬。”
 
 
第8章 
  湛白凝周日在书店开签售会,作为一个粉丝数近千万的网红,虽然水分大,但也有一些死忠粉丝。湛白凝没露过脸,黑子说是丑逼不敢出面怕掉粉,但是她粉丝都信誓旦旦地认为,一定是博主太美了怕被男粉骚扰,不信你看她男朋友的侧身照。男朋友这么帅,女朋友能丑吗?
  湛白凝此次签售会一露面,以其知性美丽的外表又吸了一波粉。无数粉丝抱着新鲜出版的书,大呼“我又相信爱情了,段子是真的!”
  湛白凝这本书里包含了大量陆浅衫和傅忱的恋爱过程,那些被陆浅衫写进书里的,被湛白凝旁观到的,统统被披上了一层虚伪的外皮,皮上写着“美女作家湛暖倾心之作”。
  签售会一直进行到晚上,湛白凝和粉丝依依不舍的告别,在几十个死忠粉的簇拥下,回到举办方订的五星级酒店。
  酒店东南两侧都开了门,东门被拿来当金俊集团晚宴的专属通道,湛白凝从南门进。
  酒店内侧灯火辉煌,似乎隔着几个回廊能感受到另一侧的衣香鬓影,酒色灯光。
  一切井然有序,湛白凝这一行人反而有点突兀,兴致高涨的粉丝大声呼喊着湛白凝的笔名,其中一半男粉声音还特别洪亮,简直要掀翻屋顶。湛白凝微笑地一群男粉女粉合影,告诉他们,“很高兴见到大家,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
  此时陆浅衫正好从酒店柱子后转出来,她穿着不甚合身的制服,但她身材高挑,长腿细腰,把别人的旧制服穿出了一点民国风。
  对讲机里说这边太吵,让陆浅衫过来帮忙维持一下秩序。
  湛白凝率先看到陆浅衫,笑意盈盈的脸色突然一收,越过人群,毫不心虚地瞪着陆浅衫,眼神剧变,闪烁着委屈和愤怒。
  她知道,今晚炒作的高潮来了。
  陆浅衫龟缩了两年,湛白凝笃定她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在看见陆浅衫身上的制服和前台的一样时,湛白凝眼神更亮了。
  她放下捧了一路的鲜花,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陆浅衫走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精致的长指甲嵌入皮肉,将人拽紧粉丝的包围圈里。
  陆浅衫穿平底鞋的被穿高跟鞋的拽得一个踉跄,她急忙站稳了身子,感到一阵后怕。
  黄医生一直和她强调,小腿里的钢钉不取出来,骨密度不同,很容易二次骨折。
  “陆浅衫?竹笋炒蛋?”湛白凝眼眶迅速聚积了一汪泪水,楚楚可怜,“你以为当缩头乌龟就行了吗?这两年,你以前多少粉丝不断地私信谩骂,说我曝光了你抄袭,害她们看不到完整的结局。”
  一句竹笋炒蛋,瞬间在粉丝中掀起骚动,粉随正主,他们和湛白凝一样,对陆浅衫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不要脸的抄袭狗,才让她们女神好长一段时间抑郁。
  一时间,大家看陆浅衫的眼神仿佛要活撕了她。
  陆浅衫怔了一瞬,没想到至今湛白凝还想拿她炒作,手腕像是被冰凉的毒蛇缠住一样,陆浅衫一甩手挣脱,丝毫不想和这个旧日好友有任何接触。
  “当年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湛白凝,不要得寸进尺。”陆浅衫不喜欢在人前撕得太难看,她的陈伤和骄傲都不想和无关的人分享。
  “我清楚,是,我很清楚。”湛白凝忍着哭腔,“你还不肯认错是吗,大学四年我把你当好朋友,什么都跟你分享,你一句话不说就拿走!”
  有人嗤笑一声,“这服务员居然和太太是大学同学,太给q大丢脸了。”
  陆浅衫被她颠倒黑白气得无话可说,“公道自在人心,请湛小姐不要妨碍我工作。”
  湛白凝连忙揪着陆浅衫的袖子,目光煽动她的粉丝,“你、你,陆浅衫!我把你当姐妹,一句对不起都等不到吗?我一没提起法律诉讼,二没曝光你的真实身份,我一句对不起都等不到吗?!”
  陆浅衫听得只想打她一巴掌,是啊,入学之初,她和瞎了眼和湛白凝当过一段时间同进同出的好朋友,谁知和傅忱确定关系之后,湛白凝某天突然变脸,陆浅衫再想不明白原因就是傻逼。
  湛白凝骗粉丝傅忱是她男朋友,把陆浅衫的小说抄进出版书里,某种层面的“夺夫夺子”之仇不过如此。
  “道歉!臭鸡蛋道歉!”
  “臭鸡蛋道歉!”
  一群人围住陆浅衫和湛白凝,叫着陆浅衫的黑称。
  陆浅衫看着湛白凝眼里隐隐的得意,她沉默了一下,“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吗?”
  跳梁小丑她从来不放在眼里,唯一能牵扯陆浅衫痛苦的只有傅忱。不去澄清这件事,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如果湛白凝不依不饶,那她宁愿再麻烦傅忱一次,也绝不愿意哪天傅忱也误会了她。
  湛白凝愣了一下,做口型道:“证据呢?”
  她靠近陆浅衫,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今天不道歉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陆浅衫明白了,湛白凝今天不仅想借她炒作虐粉,还想一次性把她钉死在抄袭耻辱柱上。
  “臭鸡蛋!道歉!”有激进的粉丝将手里没吃完的盒装蛋糕投向陆浅衫。
  陆浅衫想躲,湛白凝故意侧了侧身,伸脚拌住她。
  陆浅衫心里一咯噔,暗道糟糕。
  “啊——”
  电光石火之间,一双坚实的手臂握住陆浅衫的腰身,往后一揽,仿佛铁索一般把两人拷紧。
  “嘭——”半盒蛋糕甩在湛白凝胸前,把她白色的蕾丝裙染成一团红红绿绿。
  陆浅衫后背靠上温热的胸膛,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道什么歉。”傅忱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湛白凝,只一眼,就让她神色骇然。
  湛白凝瞳孔颤了颤,脸色由白转青,垂在两侧的手轻轻颤抖,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傅忱。”
  傅忱恍若无闻,低头和陆浅衫耳语了两句,半强硬地揽着她出门,把陆浅衫塞到车里,重重甩上门。
  然后自己绕到前面驾驶室,狠拍了把方向盘。他方才经过回廊,听见女经理轻飘飘地和同伴炫耀自己找了高中最有出息的学霸来当服务员。
  傅忱一听便确定这人是陆浅衫。紧接着听见有人喊陆浅衫的名字,声音带着控诉和不怀好意,傅忱穿过长长的走廊,一出来便看见陆浅衫像只小鸡仔似的被湛白凝掐在手里。
  当着他的面欺负他老婆?
  傅忱脑子一炸,正想上前,猛地顿住脚步。
  湛白凝在控诉陆浅衫抄袭。
  傅忱慢下脚步,两年了,他真的好奇陆浅衫的回应,看看陆浅衫是不是对自己的文没一点感情!
  不止是笔名,还有和这个笔名紧紧绑在一起的,傅忱的满腔赤忱和四年光阴。
  看了一分钟,结果陆浅衫任由湛白凝信口雌黄,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傅忱气得火冒三丈,心情微妙地和他第一次得知这件事时重合。
  他还记得那时是分手的第二天,傅忱晾了陆浅衫一天,反而自己在家里气得跳脚,联系方式被拉黑,傅忱只好通过陆浅衫的作者号联系。
  傅忱有些臭美,他喜欢看读者吹他女朋友的彩虹屁,句句吹到了他心坎上,十分舒坦。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他不知道陆浅衫有没有被伤到,哪怕作为前男友,傅忱都觉得那些恶毒的攻击像一把把刀子迎面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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