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用银簪往奶娘眼睛上缓缓刺下,奶娘被她单手抓着领子,实在无力挣脱,终于崩溃,嚎啕大哭,边哭边求饶,“饶命啊!老爷,老爷饶命啊!”
“还不说实话!你这一双眼睛就保不住!”方云怒斥。
乔夫人已经把儿子的头按进怀里,怕他吓到,但是,她不想阻止,这奶娘最近弄的孩子只信她,只跟她,虽然模糊地意识到奶娘大约使了手段,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这是个好机会,难得看到奶娘知道怕了。
奶娘看到老爷夫人静观其变,没有任何替她求饶的意思,她还以为是老爷夫人找来的人,要收拾她,于是她哭着说,“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时糊涂,让人扮鬼惊吓了公子,我都说,我不敢了!”
乔老爷虽然已经明白奶娘拿捏孩子,但没想到,这中间还有曲折,他震怒了,“这么小的孩子,你居然敢找人扮鬼惊吓,不怕吓坏了他!说,你找谁做同伙!”
“是,是老爷身边的二狗。”
乔夫人气急怒骂,“你这老畜生!你是如何买通二狗的,还不一一招来!”
她一生气,忘了按住孩子,金哥儿就伸头出来,看着奶娘嚎哭,都呆住了。
方云把奶娘往地上一扔,那奶娘见主子们都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就害怕地说,“老爷夫人答应放过老奴,老奴就说。”
第102章 女猎户16
乔氏夫妇哪里肯答应,正要呵斥,方云却劝道,“不妨答应了她,为了孩子,知道真相,才方便治疗。”
乔老爷喘了几口粗气,勉强应了,“说实话,我便放过你。”
“那夫人……”奶娘还不满足,定要夫人答应。
乔夫人也只得捏着鼻子忍了,“我也依你,放过你。”
奶娘就低声地交代,“二狗那天被夫人打了,心怀怨恨,就要报复夫人。他跟我说,把小少爷吓一吓,叫夫人也受受惊吓,少管下人的闲事。”
“那你为什么同意?!”乔老爷质问。
“奴婢也是舍不得少爷,夫人总嫌少爷太黏着奴婢,跟她不够亲,还动了心思,要赶走奴婢。奴婢之前在夫家连生了两个女儿,好容易有个儿子,没几天也病死了。婆婆嫌弃奴婢不吉利,非要夫君休了奴婢。若不是咱们府上那时候招奶娘,奴婢恰好有奶水,只怕就没了活路了。如今,夫人要撵了奴婢,叫奴婢去哪里?奴婢也是万般无奈,才同意的。”
“那你就让我的独子受害?看把孩子吓的!你你你,哎!”乔老爷气得跺脚。
奶娘抹着眼泪解释,“其实也没有怎么着,那二狗就戴了个面具半夜趴在窗户上,我那晚在房里伺候,没睡,就过去把小少爷叫醒,小少爷吓了一跳,二狗就跑了,也没怎么样。”
乔夫人冷声问,“我那天怎么不知道?”
“那几天,老爷都在姨娘屋里。二狗买了蒙汗药,让我下在夫人晚间喝的水里。所以,小少爷哭闹,夫人睡得死,没听见。”奶娘说到这里,就缩成一团,“奴婢可都说了,老爷夫人答应过,放过奴婢的。”
乔夫人气得都想把奶娘打死,可是,又怕吓着孩子,气得直打哆嗦。这时,一只小手摸上她的脸,“娘,你怎么了?不哭。”
是金哥,在哄母亲。
而乔夫人也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哭了,她太替孩子难过了。
乔夫人冷冷地对奶娘说,“你自己亲自告诉小少爷,有没有鬼?”
奶娘不甘心地小声说,“没有。”
“你大声点!说清楚!那天的鬼,是谁装的?!”乔夫人看着柔弱,发起火来,也是很有气势。
奶娘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小少爷,吓唬你的,是外院的二狗,是个奴才,奴婢是怕夫人撵了我,所以才帮他吓唬了你。可是,……”
奶娘又气切地跪行到夫人面前,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小少爷,奴婢也是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才吓唬你,就是想让你离不开我,让我保护。奴婢是舍不得你啊,我的小少爷啊!”
乔夫人恨极,一脚踢开,奶娘又要爬过去,方云抓着她头发往后扯,一边问乔老爷,“老爷,捆起来?”
乔老爷点头,“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说着,外面跑进来几个婆子,把奶娘堵住嘴,捆成个粽子。
不一会儿,二狗也被绑着胳膊推进来,他一进来,就大哭,显然是怕极了,“老爷,夫人,绕过我吧。我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方云告诉他,“你把装鬼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小少爷,小少爷要是饶过你,说不定老爷夫人就能从轻发落!”
孩子的病根在见鬼这件事上,他年幼,不一定弄懂了刚才的事,要反复确认,才能让他安心。
二狗就把自己怎么恨夫人责罚,又怎么买了蒙汗药和面具,怎么跟奶娘勾结,又怎么吓唬小少爷都说了。
金哥儿虽然不大,可却是个聪明孩子,他弄懂了事情后,就笑了,抬头看母亲,“原来没有鬼,是人装的!金哥儿不怕了!”
孩子天真的笑容抚慰了母亲的心,乔夫人大喜过望,保住孩子说道,“我金哥儿好了!可担心死娘了!金哥儿,你听见了,母亲也没有不管你,是被这些坏人用药迷了,才醒不过来的,咱们把坏人撵了,就平安无事了。”
乔老爷很想把受了难的儿子和伤了心的妻子都抱在怀里,只是碍于外人在,只好忍着。
乔夫人提醒他,“多亏了大夫神机妙算,不然还抓不住这两个恶人。我儿说不定一辈子都落了心病,被这奶娘拿捏着,成个废人!”
听到这话,乔老爷也是后怕,他真心感谢方云,“多谢大夫,乔某不才,愿出300两银感谢,万望大夫一定收下。”
300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过,这钱收的心安理得,方云对小孩子说,“你要记住啊,最疼你的永远是生养你的爹娘,下人是吃了你爹娘的饭,拿了你爹娘的月钱,才来照顾你的。以后有事,先跟爹娘说,记住了吗?”
“嗯,金哥儿记住了,多谢大夫。”孩子很礼貌,白白嫩能的,看起来很可爱。
方云笑着跟他作别,深觉自己做了件积德的好事,乔老爷一直把她送出门,当然也没忘了把钱袋子递上,还备了车马,让管家相送。
至于那两个心术不正的下人,管家跟方云悄悄说,“老爷刚才吩咐,卖出京城,永远不许回来。我已经吩咐二管家,找了人牙子来,都卖到南边的苦窑去!”
方云一想,这两个下人本来可以送官的,奴婢害主,要打板子流放的。只是卖了,也算是按着承诺,说了实话就放过了。只不过,他们被卖到苦窑,一般是出不来的,直到累死病死在里面。两个对无辜稚子下手的坏东西,也是罪有应得。
吴妈妈自方云出去,就一直担心,等见到方云回来,才终于放了心。可是,等方云把六个大元宝递给她收着,她又傻眼了,“这,三娘,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又……”
在吴妈妈看来,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寻常人赚钱哪里那么容易,可这位动不动出去就赚回元宝来,这也太吓人了。
方云就把事情跟她说了说,吴妈妈就念佛了,“这可是积功德的好事啊!”
“嗯,做了好事,顺便赚了点钱。咱们先别打扰阿弟读书,我寻思着,成亲总得有个宅子,这几日左右无事,就出去赚点银钱回来。”
吴妈妈咋舌,“原来三娘说买宅子,不是随口说说,是真动了这心思啊?”
刘伯知道了事情,也是惊讶地和合不拢嘴,主人这位义姐,还真是……真是多才多艺。
这边方云正准备重操旧业,系统来通风报信,【郡主和纪喻见面了。纪喻知道他堂兄来京城赴考了,正准备搞破坏呢!】
“郡主和纪喻,这么快就见面了?太后不是不让郡主祸害少年进士了吗?”
【太后不让她再嫁少年进士,可是,郡主没有谈婚论嫁,只是下了帖子,请了纪喻上门谈诗文。】
“哦,红颜知己的关系啊。”方云了然,这郡主大约要把纪喻当个情人?够开放!
原本,纪喻来京,京城那么大,那么多人,他还不知道纪深来了,还以为纪深不来赴考。可谁知,他来了不多几日,就有人拜访卓州解元。
纪喻本来有些愕然,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诗文集,在京中都有人售卖。这解元公也不在乎别人拿他的诗文赚钱,还很高兴,自己早早在京中扬名。
后来知道,安惠郡主对他的诗文集很推崇,还跟很多人说起过,这才让那诗文集被更多人知道、拜读了。
听说安惠郡主深受太后宠爱,纪喻就动了点点心思,想着或许拜会郡主,能让郡主介绍名流认识。本来还愁没有门路搭上郡主,却收到了郡主府管事送来的请帖。
纪喻立刻随着来人去拜会,见到美貌风流的郡主,纪喻也是口灿莲花,把郡主的高贵美丽以及才情好好夸了一番。
郡主见到纪喻本人,觉得比当初看到的画像还好,也是心动了。只是怕吓着少年才子,所以还矜持着。
纪喻初来乍到,略微知道了点郡主的尊贵,却没有人告诉她郡主更多的事情,比如克夫和喜爱少年进士。
他还不知死活地讨好,让郡主十分高兴。往常,京中但凡长得不丑的少年才子见了郡主就直躲,而这解元公不光来得快,还嘴甜。郡主很满意,还约了让人过两天来园子赏花。
纪喻志得意满地回了临时租的院子,对父母好一番炫耀,好似已经得了郡主全力支持似的。
不过他也没忘记堂兄的事,“爹,娘,我今日见到郡主,才知道,原来我那大哥也来京城备考了!他还攀上了侯府的亲事!”
“不可能!”二老爷和二夫人惊得当时就站起来。
“郡主亲口说的,还能有假!郡主还说,大哥的义姐会作画,给郡主画过像,是她跟郡主说起,卓州的解元是纪家的,还告诉郡主京里有卖我的诗文集。说起来,郡主能早早赏识我,长房的人还是有些许替我扬名之功。”
二夫人赶紧相劝,“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觉得亏欠他们!他们那是想沾你的光,才拿你说事!说不定是希望拿着你的才名讨好郡主,然后替他家谋事!真是可恶,我儿子的光怎么能让他们沾了去!”
二老爷也说,“我儿,万不可心慈手软。我前半辈子,被大哥压成什么样儿!别人说我是朽木,他是芝兰玉树!恨死为父!好在我儿如今争气了,该轮到咱们二房压着他们长房了!咱们可要想想办法,让他考不成才是!”
他们这边想着坏主意,郡主府里,管事也给郡主出主意,“主子,既然太后不准您再嫁少年进士,您又确实想把这小子弄到手,那咱们该让他考不成才是!”
第103章 女猎户17
却说这二房一家开始盘算坏主意,二夫人第一招就是,给纪深送吃的,里面放些让人生病的药物。
可是纪喻反对,“上次考举人前,你就是这么干的,可是有用吗?”
“那次是意外,被书童偷吃了。这次,我一定看着他吃了。”
二夫人打定了主意,就买了糕饼,在里面加了些料,让下人提着食盒,找到了打听来的纪深的住处。
双方都对对方反感,却都装出久别重逢的惊喜,一番寒暄后,二夫人就拉着方云好好看了看,“呦!没想到,你这猎户女子,还会作画?竟然能到郡主跟前,郡主都跟我儿说了,最初听说我儿的名字,还是姑娘提起的。”
“不过是郡主动问,我就老实回答,也没有刻意提起。”
方云这样回答,二夫人心说,就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给我儿扬名。
说了一阵子话,二夫人就取出糕饼,让大家都尝尝。
长房一干人赶紧推拒,二夫人就拉下脸,“这是嫌我的东西呢?长者赐,不可辞!其他人不吃便罢了,大侄子,你可不能不尝尝。”
纪深是个老实人,一时想不出推拒的法子,就说,“多谢婶娘,我今晚一定吃。”
“你现在便吃一块。”二夫人竟然捏起一块点心就要往侄子嘴巴里塞。
奶娘和刘伯看了,就怒火中烧,他们知道二夫人肯定不怀好意,却没想到如此明目张胆,牛不喝水强按头!
正在俩人要上去夺下糕饼的时候,方云抓住了二夫人的手,“婶娘,我家阿弟这几日,腹胀得厉害,水土不服。大夫给开了药,还让空腹一日,不许吃东西。阿弟刚喝的茶水,都吐出来了。”
“竟然这般病得厉害了?”二夫人这下不能硬塞了,也就作罢了。不过她想,既然大侄子自己不舒服了,水土不服,想来过几日的春闱也会受影响,倒不需要自己多事。
不过她想起大侄子跟侯府结亲,还是忍不住的眼红,“大侄子,你这谈婚论嫁,怎么不通过我们长辈,这可不作数啊!”
纪深恼恨她硬喂点心,经过了考举人的事情,就知道了她的恶意。如今看她还要坏自己亲事,更加厌恶了,但是,他记起之前义姐教他的话,就没生气,只是说,“这是师傅做的媒。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的话,我不敢不听。而且,如今已经过了庚帖,京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而且,侯府势大,侄儿也惹不起。”
二夫人一想,自己就算反对,侄子不听也没办法,要是出面去退亲,就会被侯府嫉恨二房,看来这亲退不了。不过,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就生气说道,“大侄子,你这样自作主张,我可没法给你张罗婚事,这聘礼,你也自己想办法吧。”
“是,不敢让婶娘劳心。”
二夫人不高兴地走了,纪深寒心透了,“他们二房竟然是如此不依不饶,见不得我好。”
方云冷静地说,“要我看,阿弟还是跟侯府说实话,好让他们帮助。”
“那他们会不会觉得,咱家事情麻烦,不肯结亲?”奶娘的担心也有道理。
不过刘伯不以为然,“不会,侯府是什么人家,说话是算数的。咱们是被二房欺负,又不是自己不好。再者,那位小姐二十了,耽搁不起了。再找个深哥儿这样的,也不容易。她被退过一次亲了,若再退亲,名声更受损了。我看他家不会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