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胤禛往后一靠,眉尾上调,等着讷锐安汇报。
“这金琉满嘴胡话,奴才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
胤禛思虑着,无风不起浪,还是让讷锐安接着说。
“奴才总结了二个信息,一是大格格嫁祸钮格格事件,还有一件是大格格欲掐死弘历阿哥。”
说到底,这信息其实都是大格格针对耿侧福晋的事,嫁祸钮格格不过是为了害玉珠,掐死弘历也是同玉珠相关的。一说到玉珠,胤禛立马正式了起来,先前儿还没想得那许多,真想不到宁楚克同玉珠能有什么恩怨,这仔细一琢磨,也许是李氏指使得也不一定呢。
“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胤禛琢磨着,若是有个七分的可信度,这事儿说不准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奴才不知,很多事情大格格其实更重视的都是金娥,也许金琉是因为嫉妒而乱说一气儿的。”讷锐安低头,他们查得是事实,人性方面的他真心说不出。
胤禛的手指在桌子上飞速的磕打着,思绪在飞快的运转着,他之前从未怀疑过宁楚克什么的,她是这府里的郡主,是主子,即将出嫁了,能有什么利益攸关的事值得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胤禛想不通,他真心的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第二更
第109章 壹零玖
年兮兰同福晋进宫跪谢, 而见过了小年糕的玉珠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将一颗心稳稳当当放回到了原位置。不管她是圆的还是扁的,总归历史上的四爷有多喜欢他的年贵妃不重要, 反正她的四爷不喜欢那个调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决定滚回去洗洗睡了,昨儿个那禽兽折腾得太狠, 现在她全身乏得很。
“额娘,弟弟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我想让他们陪我玩。”弘时进学,这府里同乌娜希一般年纪的孩子基本没有了, 她已经等不及了想找个玩伴了。玉珠笑得慈爱, 摸摸闺女已经长长的发:“明年这个时候就差不多了。”玉珠嘀咕着,虽然明年这时候,陪你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可以玩他俩啊,小孩子学爬学走学说话的时候最好玩了。
玉珠在石榴树下坐着摇椅,闺女和包子绕着院子跑着跳着,两个儿子一边一个, 睡得香甜,她的男人在工作养家,一世安好,莫不是这个意思?
第二日一早,讷锐安便等在世安苑的门口, 四爷一出门,便急匆匆的冲上去禀报:“爷,钮钴禄格格写了信。”
胤禛皱眉:“写给谁的,拿来我看。”寥寥几行字,笔迹是不是钮钴禄氏的姑且不论,内容倒算得上是重金石锤了。
“等我回来,叫宁楚克到书房。”胤禛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儿给苏培盛都惊着了,心里止不住的琢磨着,这又是犯了什么事儿了,瞧这架势,明显是要动怒的前兆啊。
“格格,格格!”金娥冲进了屋子,叫起了迷糊的宁楚克。
“怎么了?”宁楚克坐了起来,疲惫的眼下满是乌青,她昨儿个睡得特别差,梦里梦外,前世今生都混为了一体,一会儿高山一会儿火焰,她只觉得痛苦,竟是三更之后才将将入睡,这一早就被惊起,除了疲惫别无他感。
“格格,不好了。”金娥咧着嘴,就要哭了出来似的:“钮格格给咱们的信不知道被谁给扣下了。”宁楚克听得一头雾水,疾言厉色的让金娥止住要哭的情绪:“先别急着哭,把话说清楚,什么信啊,什么时候写的?”宁楚克一颗心突突的,紧张得抓紧了床下的被单,强装着镇定,要金娥解释个明白。
金娥抽噎了一下,咽下了委屈和焦躁:“我今儿早上被门房拦下了,问我信收没收到,我一下子就懵了,问他什么信,他说昨儿傍晚从京郊递来封信,说是给覆府上大格格的,正好看见咱们院子里的翠妞儿了,说把那信让她转交了。我想着京郊的来信,莫不是钮格格写的?”
宁楚克直起了后背,迷糊的劲儿已经清醒了过来,晶亮的眸子中含着愠色:“先别慌,不一定是钮祜禄氏的信呢,你问过那翠妞了吗?”宁楚克对翠妞是没什么印象的,只记得有这么个人,长相平凡不出挑,个子普通,总归是没一点能让人记得住的地方。
提起翠妞,金娥就气愤得不行,她知道之后,立马跑去问了,你知道她竟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昨儿一直在房里,根本就没出去过,一副茫然的样子,差点就让金娥信以为真:“格格您说,她要是没拿,那信能自己长腿飞了不成!”
宁楚克抿着唇,她突然间有点绝望,同时又带着愤恨,你要说京郊来的信不是钮祜禄氏给她的信,说实在的她是不信的,可她为什么要给她写信啊,是想求救?唉,这特么的是在报复她吧!“该死的,当时怎么就心软了,没毒死她呢!”宁楚克嘀咕着,压不下心中的怒火,猛拍了一下胸口。
“格格,您说那信是被谁收了?”金娥怵怵的,说是愿意为了自家格格去死,可是说到底就着一条命,能留下谁不希望能活着,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不知道,是谁咱也逃不了了。”宁楚克闭上眼,她不想知道谁拿了信,也不想知道后果,这就像是一场等死的战役,从头到尾都是她输,这条命,若是能拿得去,那就拿去吧,末了,她看着金娥,想起她前世今生,一如既往的护着自己,便道:“不必替我去顶那罪名,你也顶不住,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你就好好的活着吧。”连带着我的那一份,宁楚克心里默默地加道。
金娥摇了摇头,泪眼朦胧,她怕死,可是她更希望宁楚克能活下去,这不是愚忠,是真心的。宁楚克摇摇头:“咱们且等着吧,等着最后的结局吧。”
金娥退下去之后,宁楚克思来想去,只觉得捡漏儿的希望不大,起身收拾收拾,去看她额娘和弘昀。,要不怎么说无牵无挂的离开这世界是不可能的呢,谁人能没有个牵挂,而弘昀和李格格恰好就是她宁楚克的牵绊。
“额娘,以后不管怎么着,你只管照顾好了弘昀,他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记住了。”宁楚克反复的叮嘱倒叫李格格不明所以:“我当然会照顾好弘昀,只是你今儿个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楚克摇头,并打算同她额娘说这些,事情没发生之前,一切的准备都是未雨绸缪,她还不能说:“没,我就是想到了什么说什么。”宁楚克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格外的漫长,直到四爷回府,叫了她去书房,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是解脱也好,是煎熬也好,总比等待要来得痛快得多。
书房。
“阿玛。”
“唔。”胤禛淡淡的:“今儿个一早收到了一封信,”他说着,宁楚克就开始紧张,“是钮祜禄氏写给你的信,说京郊日子过得艰苦,你们感情甚好,能不能给她求个情,将她接回府里。”宁楚克僵硬的笑笑,抿了唇松开:“我们感情虽好 ,但她终究是犯了错误,女儿不会替她求情的。”
“砰”的一声,胤禛的手掌拍在桌子上,惊得宁楚克一激灵,双眼不自觉地放大,伴随着忽快忽慢的心跳,她终于见识到了冷酷的雍正大帝。
“小小的年纪,竟是满嘴的谎话,是谁将你养成这个样子的!”胤禛怒火中烧,他从未想过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是他心目中单纯善良的大女儿,人物形象的崩塌,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宁楚克。
宁楚克知道瞒也瞒不住了,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堂而皇之的索性把能说的都说了,无非就是为了她额娘,看不惯一直得宠的耿侧福晋,为了弘历和弘昼那两个小子日后不能将弘时比下去,所以先下手为强。没什么遮掩,这理由也不是说不通的,就看,胤禛信不信了。
胤禛越听越生气,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自己的女儿伪装出的模样欺骗了,年纪小小不说是蛇蝎心肠,也算是有了害人之心了,若是让她得逞了,玉珠和孩子们岂不是都保不住了,还好是老天有眼,胤禛气愤的同时又忍不住的庆幸。
“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胤禛低沉的声音,像极了野兽发怒前的隐忍。
“没有了,全凭阿玛发落吧。”宁楚克拧着脖子,不肯示弱的模样让胤禛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不担心你的额娘和你的弟弟们?”
“那也是阿玛的儿子和妾,阿玛不会因为我的错误亏待了他们的,”末了,宁楚克又加了一句:“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还请阿玛不要怪罪我院子的人。”
胤禛“唔”了一声,思虑了良久,叫她回去青灯古佛,每日抄写五十遍佛经作为惩罚。这一高抬起轻下落,倒是叫宁楚克不知所措了,她阿玛这是在念旧情嘛,她不敢相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眸子里的泪说时迟那时快,“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阿玛我错了,我不会再犯错误了。”胤禛干咽了口水,抿着唇不说话,冷着的脸不是没有松动,他一觉着对不起玉珠,二是为难,待宁楚克磕了三个头,退下了,才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得个一干二净作为发泄。
“爷。”讷锐安悄悄地站了出来,拱手问道:“爷为何不处置大格格?”他的确是不该问的,可他实在是想不通,侧福晋是爷最宠的人,以及双胎的两个阿哥,哪个不比这大格格要重要得多,为何就这么轻松的让大格格过了。
“她已经被册封了和硕郡主,不日便就要出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没法跟汗阿玛交代啊。”胤禛无奈的说着,似是说给讷锐安听的,实际上却是在劝自己,只是一诈,便轻松的诈出了宁楚克,可见她这脑子并不是个灵光的,做了坏事自己首先就兜不住了,不是个能成大事的,胤禛摇摇头,叫苏培盛去拿了酒来,他心情不好,对着月光,一解哀愁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话算话,今天的第二更,新鲜出炉的
第110章 妖妖灵
“爷在哪呢?在做什么?怎么还没回来?”一天没见到胤禛, 玉珠这心里空落落的, 也不是一步都离不开,都在一个府上, 唉,说到底,她就是想见胤禛了。
“爷好像是在书房呢,听说心情不好, 还跟苏公公叫了酒。”青桐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玉珠,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可能脑子里真实的在叫嚣着:去书房吧,去看看爷呀, 去争个宠吧……
玉珠没理会青桐的心思, 她寻思的是,怎么就喝上酒了,酒量那么差,喝了还头疼,竟然还主动要酒喝,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玉珠可没那个自觉,眉毛一挑, 就差脸上写着,有什么秘密呀,快八卦给我听吧!
“那我给他送点吃的去吧。”玉珠欠欠儿的,在心里打着主意,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 我陪你喝,当然秘密也是要知道的。
书房里,胤禛抱着酒瓶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情愫,听见玉珠来了,探头看了一眼就把头挪了过去,双眼迷离,不想跟她对视,他深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她的,就是这种亏欠的感觉让他想要逃避,偏偏玉珠不识相,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其实玉珠也发现了,她的心思是有些敏感的,觉得胤禛看她的眼神儿不太对,就已经开始反思了,她是不是来得不对,来得不巧,心里嘀咕着,有点心虚,情绪这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怎么不说话?”胤禛见玉珠怵怵的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就知道她又想多了,不自觉地把声音放的轻缓,语气变得温柔。
“爷,我陪你喝酒吧。”此刻的玉珠已经不想知道四爷怎么了,只想快点缓过这个尴尬的劲儿,索性找个话题把它捱过去。
“恩。”胤禛招招手,叫她到身边坐下,两个人边是唠着家常,边喝着小酒,亲热得紧。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胤禛随意的开口问道。
“想着你还没用膳呢,我就给你送过来点吃的。”玉珠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用东北话来说就是在扒瞎。
“孩子们都睡了?”
“恩,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恩。”
几杯酒下肚,玉珠就开始说起了心里话:“胤禛,你下次别凶我了。”
她的声音渐渐放小,轻轻的嘀咕着,有些醉意,半梦半醒,将醺微醺,迷迷糊糊的说着。
胤禛无奈的痴笑着,带着几分宠溺的说道:“我怎么舍得凶你?”
“你刚才就凶我了!”玉珠噘着嘴,娇嗔道,她没生气,也不会害怕,就是有心借着酒劲儿,把心里真实的,想说的都说出来,心灵上的沟通是很重要的,至少玉珠是这么认为的。
“好好好,我以后都只对你好,再也不凶你了!”胤禛连连答应着,笑得无奈又心碎,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什么态度呢,只不过万事都不可能随着他的心思来,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胤禛。
没过多一会儿,两个人就相继撂下了酒杯,两张潮红的脸,伴着温热的呼吸,像猫咪一样,抱着尾巴,睡得安详。
半天没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儿,苏培盛探头从门缝里去看,两个主子抱成一团,挤在一张小榻上睡着了,他摇摇头叹口气,让青桐去再叫个人过来,光靠他和她是拽不起这两个主子的。
日子很快过到了夏天,杨柳絮还没完全的褪去,石榴已经咧着嘴染上了笑意,接踵而至的是销声匿迹已久的第一声蝉鸣,伴着行云远去,灼热的阳光为夏季的带来了第一丝灼热。
康熙又踏上了一年一度的避暑行程,太子,八爷,九爷,十四,十六,十七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眼见着就是要出发的时候了,康熙又下了旨,赐婚了宁楚克给乌拉那拉星德,择日完婚。
“格格,皇上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金娥站在一旁,本来事发之后她是应该收到处分的,宁楚克拿命保她,才算是逃了一命,虽然还算是打了三十板子,但好在她命硬,强撑了过来。“恩,”宁楚克淡淡的,听她把话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抄写着经文。
“格格不开心嘛?”金娥没想到宁楚克忽视这个反应,至少应该是紧张或者有所期待的吧,她想不通。
宁楚克摇摇头,不想多言,能再见到星德自然是高兴的,前世未完的缘分今生再续,若是自己还不能有孕的话,其实,宁楚克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与星德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做不到的了,无子便是最大的不孝了,介时,恐怕无人会站在她的那边吧。
宁楚克挥了挥手,让金娥下去,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同她多说,谁都不明白的,也不会有人理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