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躲开。
玻璃杯砸在他头上摔成片。
秦寻风下意识闭眼,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就交给你这一件事你都办不好,丢人现眼的家伙。”一拄着拐杖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轻微弓着背,气急骂他。
秦寻风睁开眼,把面前的人装进瞳眸。
这是他的父亲。
头发半白的男人背对着他,朝他挥了挥手,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人带回秦家,不然,你也不用回来了。”
秦寻风眼睛暗了暗,颔首回道:“我知道了。”
沈晚星彻夜未眠。
那一晚,她满脑子都是秦寻风离开时的神情。
漠然中带了丝笑意。
他还会回来找她的。
事实证明,她没有想错。
第二天,沈晚星遇见了秦寻风——在她的家里。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她想当然得以为是舒莞荟忘带了钥匙。
门推开一小半,他直接就迈腿走进来。
门被他用力拉上。
沈晚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拽进房间,压在墙上。
他抓住她胳膊反扣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头轻埋在她颈间。
“嫁给我。”
沈晚星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他醉了。
她推不开他,身体因他的靠近又僵又麻。
“你喝醉了。”她淡淡道。
“沈晚星。”他唤她,继而抬起头来,在一片黑暗中寻着她眼眸,声音低沉,“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主动答应和我结婚,你要试一试吗。”
话刚说完,他手指一动,顺着她衣服下摆摸了上去。
沈晚星一下子慌了,赶紧抓住他的手,吓得声音都变了。
“秦寻风——”
秦寻风蓦地目光停了一下,忽然间就笑出声来。
“这就不允许了啊。”他低语道。
“这么捉弄我,有意思吗?”她冷了眼睛,一把推开他。
他上前抓住她,把她重新按回墙上,只是这回收了些力气。
“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吗?”
她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差点被他气笑。
真会随意揣摩人的心理。
不行了。
要把他赶出去。
沈晚星伸出手,一把拍开了灯。
她的心脏不停跳动起来,声音似震耳欲聋般。
刺眼的光一瞬拢了下来,秦寻风眼前被晃了几下,微闭了下眼,侧开脸。
一抹鲜红袒露在沈晚星面前,她眼瞳一惊,下意识抬手去碰他额上的伤口。
还没有碰到,秦寻风就正过脸来,身姿挺拔的站在她面前。
“你……”沈晚星看着他,一瞬收了音。
秦寻风敛了神情,拽过她房间的椅子坐下,沉声道:“只要你答应联姻,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就当做是契约婚姻,条件任你开。”
说完,他就把两份结婚协议扔在她面前。
她在他对面坐下,瞥了一眼便挪开。
“你这么执着要和我结婚,只是因为你的父母。”
“是。”
沈晚星心底一寒。
她的目光落在协议书上,随手翻了翻:“所以在你看来,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若不是笃定她会同意,他又怎会准备如此周全。
“你要拒绝。”他稍一抬眉,看着她。
“是。”
那没得谈了。
“协议留给你了,想明白了,给我打电话。”
秦寻风收回目光,起身就走。
她不知道秦寻风是在哪里受伤的,被人弄伤的。
这一切本就和她没有半分联系。
她就应该狠下心让他离开,或是拿着协议书狠狠羞辱他一番。
可到了最后,她还是心软了。
就算一切都要结束,也不该结束的这么难堪。
毕竟他是她用心喜欢过的人。
沈晚星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叫住他。
“你的伤……”
他停下脚步,一时沉默起来。
“我给你包扎一下,你再走吧。”她说。
明亮亮的客厅里,沈晚星坐在客厅里,给秦寻风的伤口涂药。
本来伤口都已经结痂,但因为秦寻风没留意,又裂开了。
沈晚星手里拿着棉签,一点点慢慢给他涂药水,眼睫一会儿上摆一会儿垂下,格外突出这一双眼。
秦寻风看着她的眼睛,近到可以探见她眼中的自己。
他曾经认为这世间没有什么困难的事,直到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没过多久,沈晚星就结束了这件事,低着头去收拾东西。
“这两天你注意点,不要碰水。”她声音依旧冷漠。
她就坐在他身边,身高矮了他一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手腕细成皮包骨,没有力量。
“你自己一个人住。”猝然间,他启唇问道。
沈晚星不以为然的抬眸,看着他,表情淡淡:“怎么,你想过来一起住?”
秦寻风表情愣住,瞥过她一眼,正要走,门就被敲响了。
“估计是莞荟回来了。”
沈晚星擦肩走过他身边,没走出两步,已经被秦寻风抢先。
门被打开了。
门外的人看到秦寻风,直接就是一个目瞪口呆。
“哥,你真离家出走了?”宁征扯了下唇角,满眼的蔑视。
秦寻风冷盯他一眼,作势就要把门关上。
“我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宁征灵巧的弯了身,钻了个空子,径直走进门口。
“早啊——”宁征站在门口,朝沈晚星笑了笑,“有没有我可以换的拖鞋。”
沈晚星环臂站在他面前,视线冷冷扫过去,启唇道:“我好像没说过你可以进来。”
“我哥这样的都进来了,我有什么不能进来的。”宁征脱了鞋,穿着袜子踩上地板,偏头看着她,“再说了,我还没吃早饭,你这里有饭吃吗,饿死我了。”
沈晚星转眸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怎么不把你饿死。”
“有没有啊。”宁征追问她。
沈晚星走过去,拿出一双拖鞋丢到他面前,懒得再跟他争辩。
“你给我吃完饭就走。”
宁征双手插兜,穿好拖鞋,低眸看她。
“你们这是打算同居了?”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这句话,她都说的倦了。
“那就是决定要结婚了?”他又问。
“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那你让他进来做什么。”
“跟你一样的不速之客,他自己硬要进来的,我拦不住。”
宁征:“……”
好不容易宁征问完了,许久没说话的秦寻风走过来,开了口。
“早饭吃什么,我来准备。”
“很抱歉,秦先生。”沈晚星后背贴在椅背上,她沉吟片刻,挑眉笑着看他,满目皆是锋利的虚情假意,“早饭没有你的份,你现在得离开了。”
那一瞬,与他视线遇上,她的心跳又不可抑制地快了起来。
现在的她浑身上下都是漏洞。
刚才的决定就是个错误,所以此时更不能再留他了。
沈晚星没有看见秦寻风表态。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快步走到窗边接通。
“有什么事。”她语气冷冰冰的,单刀直入问对方。
“见一面吧。”付骋安在电话那边回道。
她稍微垂了眼,眼神乱飘到一旁:“没有事我就挂了,我和你关系还没好到经常见面的关系,最好不要见。”
付骋安站在镜子前,看见镜子前的人扬着眉,眼色暗深起来。
“沈晚星,利用完我就跑路,你这算过河拆桥。”
她漠不关心的点点头,声音低了半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付骋安。”
那边静了瞬,声音忽然离得更近了些。
“沈晚星,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得到你不可吗?”
他自问自答。
“你越想逃,我就越想抓到你。”
没等他说完,沈晚星挂了电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用力握了握。
自己好像,惹上一个大麻烦了。
“晚星,你快来帮帮我,我好像买的太多……”舒莞荟拎着好几袋东西走进来,刚一抬眸,就看见了一张男人的侧脸。
……
“抱歉,我走错了。”舒莞荟费力的拎着好几袋东西,扭头就走。
“砰——”
没过几秒,门被再次打开,几袋东西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舒莞荟抬手关上门,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寻风,指着他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行,得报警。”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吧,阿姨——”宁征从厨房里出来,伸手轻松夺过舒莞荟的手机,一身浑然天成的散漫样。
阿,阿姨?
!!!!!
这小子太过分了。
“你,你叫我阿姨?哈!”舒莞荟别开头,气的笑出声来。
“是啊——”宁征按断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她衣兜里,“都奔三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女生吗?”
“我离三十还有很久呢好吗!!!”舒莞荟跑到他面前,咬着牙说道。
“好好好——”宁征敷衍的应了两声,自觉的在椅子上坐好,掀眸去找沈晚星,“粥我都盛出来了,老师你还打算维持那个姿势站多久。”
沈晚星:“……”
乳臭未干的家伙。
沈晚星来到饭桌前,看见桌上的四碗粥,莫名愣了一下。
这个宁征……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明明听见她赶秦寻风走了,还硬是端了四碗粥出来。
沈晚星叹了口气,余光摄了秦寻风一眼,轻声道:“一起过来吃吧。”
“我要坐在晚星旁边。”舒莞荟一个极速狂奔,迅速的占领了她身边的位置。
宁征视线渡过来,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秦寻风在沈晚星面前坐下,默了默,抬头看她一眼,瞳中按捺几丝探究。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第三十七章
下了一夜的雪思念都冻结,开窗感受冰风不变的体贴。
落的叶,飞的蝶,都在追求幸福而我却在低声的呜咽。
没人会懂我的痛铺满每个季节,爱像断的弦,终究要残缺。
——《永远不变》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听听这口气,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他是她男朋友呢。
“付骋安。”她没想隐瞒。
“吃完饭就都给我走。”舒莞荟拿着筷子挥了挥,说出了沈晚星还没来得及说的话。
宁征本来想再呛她一句,可看沈晚星冷着脸,只好低下头,埋首吃饭。
秦寻风得到她的回答后,没再说一个字。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
吃完饭后,沈晚星回到了房间,几个小时后,点开了常柚的视频要求。
“收到demo(歌曲小样)了吗?”常柚束起长发,歪头低眸问她。
像是正在看什么东西。
“收到了。”沈晚星退出来,点开了□□邮箱,象征性的扫了两眼邮件。
“我特别喜欢你一首歌词,叫《作怪》。你能不能改一改,填进我刚才发你的demo里面。”
“我试一试。”沈晚星点开demo,听着她说话。
“对了,demo里面有一部分rap,你应该应付得来吧,我还从未看你写过rap呢。”
“什么时候要?”
“我知道你向来效率很高,但你还得上班讲课不是吗?所以我这回为你争取到了一周时间。”
“知道了,我写完发给你。”
常柚一听她的口气,知道她要挂电话了,于是赶紧拦住她。
“等等等,你先别挂。”
沈晚星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着视频中的人,冷不丁道:“还有什么?”
“我听说——”常柚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八卦起来,“你要嫁给秦寻风了?虽然事情很突然,但我还是想问……伴娘找好了没?事先说好,如果是你,我可以特意为你腾出……”
她越说越离谱,沈晚星轻皱了下眉,打断她:“你听谁说的我要结婚的?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常柚被她看的莫名一噎。
“唱片公司里已经传开了,而且也没有人出面制止,我以为是秦寻风默许的。”
……
的确是他默许的没错。
沈晚星神色一暗,掐断了视频通话。
说不好消息就是秦寻风故意放出去的。
可他为什么要放出假消息。
这件事无论对他还是对自己,看起来都没有半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