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琴脸上讪讪的,可她并没有转头就走,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来看孩子的,这刚刚进来时,见两个人都睡着了,心里就后悔,为啥就带了徐菱来了,如果不带徐菱来,她就给抱走了。
刘琴听见李苗问她,也不吭声,只是勉强笑一笑,指了一下五一和劳动,说:“我是来看我孙子的。”
这一句话就给拉出远近了,意思是她是正主奶奶,你李苗又算什么?
月萍的姐姐的男人的妹妹?
啊呸!远不远?
刘琴这把关系一拉,理直气壮的推了一把李苗,把挡在她和五一劳动中间的障碍物给推开了,又说:“看看我这大孙子!”
张月萍气的啊,就想下地给她们踹出去,这人不要脸了,还真的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张月萍掀掀眼皮,对李苗说:“孩儿他干妈,帮我把五一、劳动抱过来吧,我得看着他们睡。”
张月萍说着,往床边上挪一挪,留出了足够的位置。
李苗听了愣一下,又看向张月萍,就见张月萍给她使眼色,这就立刻明白了。
走到刘琴身边,准备去抱孩子,一边要去抱,一边说:“来,儿子,干妈抱抱。”
李苗说着,这一弯身去抱孩子,故意屁股冲着刘琴,身上一用力,就给刘琴撅了出去。
抱完了五一,这又去抱劳动,都给张月萍整整齐齐的摆在了身边。
最后拿眼扫一下刘琴,就见刘琴那面如死灰一样难看,心里异常高兴。
徐菱见状,立刻陪上了笑脸,对张月萍说:“月萍啊,咱妈来看你了,知道你生了两个大胖小子,特意买了两包红糖和鸡蛋。”
徐菱说着,又看一眼那床上的五一和劳动,问:“这哪个是五一,哪个是劳动啊,天啊,这咋分啊。”
张月萍还没说话,就听见李苗在一边哼了一声,“如果孩子一出生就在身边的话,那不用分也知道谁是谁。这如果几年不见一次,那自然是分不出来,别说爷爷奶奶了,就是亲妈也分不出来。”
李苗句句带刺,反正她不怕得罪关家一家,正好自己好久不找人吵架,嘴巴痒痒,这俩就撞枪口上了。
刘琴是个厉害的,可毕竟一直在工作,也算是个领导干部,尖酸刻薄的话自然没有李苗会说,这两下就败下阵来,被李苗明的暗的嘲讽,嘲讽的上牙打下牙了,也没有还嘴的余地。为什么还不了嘴,因为人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徐菱见这样下去不行,这两个人也不是李苗的对手,就拉她婆婆还是走吧。
刘琴不肯走,就看着张月萍,单刀直入的说:“我要把这两个孩子带走回家养,你和东子要不要回去,那就是你们的事,我不管,可这孩子,是我关家的孙子,我得带走。”
张月萍没想到刘琴会这么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琴问:“你说什么?”
关喜东上午听医生说下午就可以出院了,让他赶紧回厂子开证明去,入院那天晚上是半夜,厂子里的证明信都没拿,这得赶紧补,要不然医药费没人给报销了。
关喜东一听,立刻和医生道了谢,就想趁着中午张月萍午休的时候去厂子把这些证明信都开了,开完就往医院赶,这骑着自行车跟疯了一样,到了医院,又一口气跑到了病房,推开门,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张月萍脸都气绿了,指着刘琴说:“你走,你现在就走。苗,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关喜东手里还拿着文件袋,连忙往病房走,拦住已经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李苗说:“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张月萍瞪他一眼:“是不是你和她们说的,你让她们来抱走五一和劳动的?”
关喜东连忙摇头:“我没有啊,我好久不回去了。我没说。”
关喜东又看向徐菱,“嫂子,啥意思,你们要抱走孩子?”
徐菱偷偷在下面指一指刘琴,意思是别问我,问你妈。
还没等关喜东开口,刘琴就在那里说:“这是我的孙子,我怎么就不能抱走了?”
关喜东也气啊,就差跳脚了:“这还是我儿子呢,我说不能抱就不能抱!”
刘琴急了,“是你儿子不是?你做的了主吗,什么都听她的。这孩子到底是姓关还是姓张,我问你,关喜东!”
关喜东一闭眼:“姓张!”
关喜东一句话说出来,一屋子人全都看向他。
军用吉普驶道部队大院前面,那门口执勤的哨兵看一眼车牌,连忙敬了一个军礼,拦都没敢拦就给放进去了。
赵亮把车开到辛建设家,在门口停下了,对坐在后面的焦存来说:“我去看看辛师长在不在家。”
焦存来摆摆手,意思是快去吧。
赵亮从驾驶室跳下来,里面的辛建设已经出来了。
车刚驶进大院的时候,哨兵就一个电话打进了辛建设家里,说:“师长,老首长来了。”
辛建设军帽也戴上了,从家里出来,就正规步子跑出来,跑到焦存来车前,先敬一个礼,然后就打开了车门。
焦存来没想到辛建设出来的这么快,这赵亮刚从车上下去,还没进家,辛建设已经穿戴完毕出来迎接了。
焦存来欣慰的从车上下来,对着辛建设说:“可以啊,你们这纪律真的不错。”
辛建设连忙问:“老首长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指示?”
焦存来摇摇头,说:“我这次来是私下问你点事。”
辛建设道:“那咱去家里说?”
“好好。”
赵亮十分有眼色的站在外面等着。
焦存来进了屋,在屋里一看,说:“建设啊,你这过的太简朴了,这家十多年前就这样,十多年后还是这样,一点也没变啊。”
辛建设去泡了茶,端到焦存来面前说:“老首长,我这一个人在家,什么也用不着,每天都是部队里吃,回家,也就是休息,一张床就够了。”
“话是这么说,等艳青和向南回来了,该添置的也得添置,我们当兵的苦惯了,什么都无所谓,不能让老婆孩子也跟着受苦。咱不搞特别,但最起码的也要有,要保障基本生活嘛。”
“好的,老首长,我记住了。”辛建设说。
焦存来看着辛建设:“我和你直说吧,我这次来是问你点事,关于你家向南的。”
听到要问向南,辛建设愣了一下,连忙问:“老首长,是不是向南在红县出什么事了?”
“不不。”焦存来笑了,“看你吓的,没有,我是想问一问他那个朋友,就是你们在红县的家,隔壁住的那个。”
“哦。”辛建设点点头,“我知道了,老首长,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尤其是那孩子的妈妈,和那孩子多大了,什么时候生的。”
辛建设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有照片,过年的时候一个胡同里一起照的,我去拿。”
焦存来没想到竟然有照片,那就更高兴了,连连说:“快去快去。”
辛建设拿来了照片,说:“本来我是想让向南跟着回来的,所以照了这张照片留作纪念,可他执意不来,我就把照片带来了。这是辫儿胡同住的所有人,我们就是在辫儿胡同口照的。”
焦存来拿起照片,把照片往远处拉了拉,看不太清。
辛建设早就看到了,小跑到车上,赵亮给他拿了焦存来常戴的老花镜。
焦存来戴上眼镜,这才能看清了。
辛建设指着照片里靠右边的那几个人说:“老首长,这就是你说的那一家。”
辛建设边指边说:“这是李强,以前也当过兵。这是李麦多,是他家的大闺女。这是张月英,是李强的爱人,这两个,和向南站一起的,就是和向南一般大的,米多和金多。”
在李强的介绍下,焦存来压根就没有去看李强和其他人,他拿到照片时,就看见了李米多。
那张脸,笑的那么好看,简直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焦存来用手捂住了照片上李米多的鼻子下面,从兜里掏出那张焦忠寄来的照片,放在一起比对,眉眼实在太像了。
辛建设不知道焦存来的用意,指着照片上的米多、金多,说:“他俩是龙凤胎。”
焦存来手一抖,看向辛建设:“你说什么?”
辛建设只能重复一遍:“这俩是龙凤胎。”
辛建设又笑了笑,“是有点不太像。我当时也疑惑,怎么还有这么不像的双胞。”
焦存来没有说话,拿着焦忠寄来的照片一直看。
突然,他用照片挡住了米多脸部的上半部分,只留下了鼻子和嘴巴,还有下巴。
眼睛上上下下的看着,比对着照片上的焦忠的鼻子和嘴巴,还有下巴。
焦存来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看着辛建设问:“他们多大了,你知道吗?”
辛建设想了想:“他们和向南一年出生的,都是60年的。这俩孩子,我好像有点印象,说是冬天出生的,还下着雪。”
焦存来心里更加确定了,可看到了张月英,又开始疑惑了,指着张月英问:“你说,她是他们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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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辛建设看一眼焦存来手指的方向,照片上的张月英正抿着嘴笑,旁边站着的是李强还要李麦多。
辛建设肯定道:“是,这就是米多和金多的妈妈。”
焦存来抬头看一眼辛建设问:“这个大女儿和小儿子,看起来都和爸爸妈妈挺像的。”
焦存来说完,又看一眼米多,问:“他俩真的是龙凤胎?”
辛建设笑一笑,“其实不光老首长您觉得不像,我亲眼看了也觉得不像,但怎么说呢,样子是不太一样,而且这个米多皮肤白好多,但是,你和他们处的时间长了,就会感觉越看越像,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神似。”
焦存来看辛建设一眼,眼神里有说不明的意味,然后拿起照片递给辛建设,说:“那你看这张呢?”
辛建设接过照片,就看到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和坐的远远的女人。
辛建设曾经见过焦忠两次,都是擦肩而过的那种,没有深交。这么多年过去了,几乎忘了焦忠的样子,可照片拿到手里时,他第一反应就是焦忠,因为焦忠实在是和焦存来长的太像了,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辛建设连忙看一眼焦存来,焦存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冲辛建设点了点头。
辛建设又去看那个年轻的女人,说是女人,其实也就是一个妙龄少女,大概二十左右的样子,在捂着嘴看着焦忠笑。
辛建设突然一愣,连忙又拿起焦存来手里的合照,对比了一下和向南站在一起的米多,问:“怎么那么像?”
焦存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拿着照片又遮住了米多的眼睛。
焦存来道:“你再看一看。”
辛建设疑惑的看一眼焦存来,焦存来说:“你对比一下焦忠的嘴巴,鼻子还有下巴。”
因为是合照,人比较多,照片照的不太清晰,人一多,就会特别小,辛建设虽然进行了对比,但也看不太出来什么,因为他毕竟对焦忠没有了印象,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米多和照片里的这个女人眉眼处是真的像。
“这是怎么回事啊,老首长。”辛建设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无意间发现的。”焦存来说,“建设,我身边没有半个亲人了,只有你,我能和你说一些贴心窝子的话。你现在不要当我是你的老领导,你就当我是家里的一个亲人,建设,焦忠之前写来的信里,说他有了女朋友,还要求我回去一趟,两家见一个面。他当时说的很着急,后来我去任务,再回来,就听到了焦忠和他妈出车祸的消息,还有再后来,部队里和我说,焦忠打了很多次电话找我。”
焦存来拿着照片的手抖了抖,“如果那时候我不出任务,接了焦忠的电话,也许他就不用来北京找我了。也就不会出车祸。”
辛建设听着也是一阵心酸,连连道:“老首长,来,坐下说,你别激动,慢慢说。”
辛建设扶着焦存来坐下,焦存来长长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在心里,焦忠说有好消息告诉我,还想亲自见面给我说。现在想一想,他催我回去催的那么急,而且说要两家见个面什么的,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女朋友,有了身孕?”
辛建设愣一下,“什么?”
焦存来道:“我知道,这都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回红县好好调查一下,或者好好问一问这个姑娘是谁,叫什么,甚至说去找一下这个姑娘。毕竟焦忠已经没了,事情过去十几年了,人家也要生活的。是不是。可是,这个孩子的出现,我真的就坐不住了啊。”
焦存来更加激动了,看着辛建设说:“你看看她,长的和这照片上的女孩子多像啊,还有她的鼻子和嘴巴,和焦忠的几乎一模一样。还有,你不是说她是60年的吗,我算了算时间,就连时间也对的上。建设,我,我……”
辛建设知道焦存来如此激动的原因,焦存来孑然一身,身边一个亲人也都没有了,之前因为怕被牵连,老家的一些远房亲戚也都和他划清了界限,现在虽已平反,那些同辈的亲戚大多已经老了,也有去世的了,家里的小辈们一直没有来往,就几乎全断了。如果真的有一个遗留在这个世上的亲人,焦存来豁出命也会把孩子带到自己身边的啊。
辛建设犹豫道:“可,老首长,这米多真的是这李家的孩子啊。你看,如果真的是收养的,那这家已经有个大女儿了,怎么可能再养一个女儿,那应该养儿子啊。而且这还是老二,说不通的。”
辛建设说的不无道理,可这些道理焦存来都懂,但对于一个老人来讲,这些足以让他去探个究竟了。焦存来看着辛建设道:“建设,不管怎么样,即使这个米多不是焦忠的孩子,可能也会有一个孩子留在了这个世上。我前些天还梦到了焦忠,他托梦来看着我哭,一直哭,也不说话。我想他是有什么事要托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