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负手走过去看看,暗想这些东西在现代都价值不菲,何况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旺财出手还挺大方的。
“那好,我就收了。”说着,赵清漪想了想系统小黄人的提醒,她要做一个不捅篓子的任务者,取出一小锭银子赏了秦德盛。
秦德盛更是伏身说:“奴才谢良媛赏赐!”
“好,你下去。”
秦德盛想着来的主要任务,又恭敬地说:“良媛,奴才得您恩典,感激不尽,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清漪说:“随便呀。你要是觉得不好讲,那就不要勉强了,我也不太想知道。”
秦德盛简直要弃剧罢演,套路呢?这么不配合的演员,让同行怎么过?
秦德盛维持着笑容,说:“良媛,奴才侍候殿下十几年,奴才也一心盼着殿下和良媛好,殿下和良媛开心了,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赵清漪点了点头,说:“你倒也难得忠心,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于是秦德盛终于委婉的暗示,什么太子待她不同,天气愈寒了,现在有那么多料子,良媛女红出众,何不亲手为殿下裁身袍子。
赵清漪听了一耳朵,想了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而秦德盛都等不下去了,说:“良媛,您觉得如何呢?”
赵清漪打个哈哈,说:“老秦,你说的有道理!做衣服绣花嘛,多大的事儿,我会!不过有料子,针线还没有……”
“奴才该死!马上准备!”
……
郭旺财日常上朝、接见臣下、处理政务、读书之余,也是天天要关注自己有没有再被坑。但天天听太监打听来的消息,赵良媛接连四天都是乖乖呆在屋里做女红,潜心为他裁衣,没有出去捅篓子,心情终于不错。
郭旺财到了她的院子里,当真不再有鸡飞狗跳之感,整个院子安安静静,只有两个洒扫太监在干活。
郭旺财没有让人通报,知道她在暖房里,就直接过去。
冷香、凝香坐在一旁打下手分线穿针或者侍奉茶水点心水果,而赵清漪一身素服坐在绣架前飞快地穿针引线,动作竟然也是娴熟无比。
看到这样的乖巧的她,郭旺财心中更温柔了几分,冷香、凝香连忙福身行礼,郭旺财摆了摆手。
赵清漪看他来了,说:“你来得正好,省得我送过去了,我今天就能做好了,这几条蛟龙太难绣了,好大的工程。”
郭旺财笑道:“也没有让你还得绣这些复杂的东西……”
赵清漪却是将那件藏青色的锦袍从绣棚上取了下来,轻轻抖了抖,只有背后和一条蛟龙还没有绣好,所以现在试衣也能看出效果了。
郭旺财满怀期待地看向袍子,猛然一惊,指着那袍子前襟上的绣图,说:“你那绣的是什么?!”
赵清漪说:“蛟龙呀!配你的身份!”
郭旺财提高声音:“你当孤瞎吗?蛟龙长这样的吗?”
但见那袍子前襟的所谓蛟龙图十分大、清晰、明显,但是它不是龙腾云天,而是像狗一样可爱乖巧状蹲在地上。龙头十分大,眼睛是标准的圆,那龙的表情还在笑,却让人感觉像条卖萌的狗。龙身短小成狗一样贴在地上,龙爪粗圆一点都不像如鹰爪的龙爪,龙尾活泼地翘起来,就像是狗在摇尾巴。
这是Q版的四爪卖萌小龙,没有威严感,只有狗狗的卖萌。
赵清漪说:“它还没有长大呀,莫期少年穷,将来一遇风云变化龙。”
再看臂袖上的两条青色的龙,那像是在“飞”,但是它的动作更像是狗狗在跳跃的姿态,也是头奇大、表情喜感、身子极短,尾巴活泼的甩开。
赵清漪说:“你试试合不合身,我看看要不要改……”
郭旺财跳开:“孤不要穿这种袍子!”
赵清漪不禁怔住,就像是《功夫》中无辜纯洁善良的哑女,眼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美目就落下泪来,郭旺财也不由得觉得自己才是恶人。
赵清漪将袍子扔在地上,说:“不要便烧了。”
说着转身就走,郭旺财拉住她的袖子,说:“孤不是不喜你做的袍子,但是你绣的图实在是不成样子。”
赵清漪夺回自己的袖子,说:“你嫌我女红差,我也再不给你做了,你放心,烧了这件,你也再不会见着这么差的女红了。”
郭旺财捡起袍子,看着那图样虽然难以接受,针脚却是整齐,说:“我没有说你女红差,是这图样……”
赵清漪满脸不服气,指着那条像孵蛋一样蹲地上的龙说:“这图样怎么了?是我精心为你画的,旁人可都没有的。你看看,这条龙多精神、多像你!你不爱它,就是不爱你自己……你不喜便不喜,小龙也不要你喜爱……”
郭旺财看着图样,满脑门的“瓦特”的大汗:它像孤?!孤怎么觉得它明明像一条欢脱的狗?孤小时候养过一条狗……
“孤委实不能穿这样的袍子……”
赵清漪夺了袍子去,说:“罢了,您天皇贵胄,我一个下贱人也不配给你做袍子。”
她卷了袍子就要出去,郭旺财还是拉住她,说:“孤也没有这个意思,那孤试试。”
赵清漪心底笑开了花,现在面上还是温婉贤淑的模样,看着郭旺财脱下自己的外袍,穿上她做的那件藏青色袍子,画面冲击力太大。
“太漂亮了!”赵清漪抚掌感叹。
郭旺财穿上身倒觉得这衣袍颜色不俗,裁剪细致,镶边和内衬配在一起有一种厚重质感却一点也不觉得呆板。
“婉妍,你给孤做一身不绣图样的。”
“……”
“孤是心疼你,这图样多难绣。”
“你不让我做,我不是更省力?”
“……”
赵清漪又前后左右看看,说:“你看,这一打扮,多英俊潇洒呀,你那些袍子丑死了。”
郭旺财看看胸前和手臂处的“龙”,也不禁怀疑自己的眼光,可能只有他觉得像狗,她是认真地在绣一条龙宝宝。看习惯了,又觉得这图样中的小狗,不,小龙挺讨喜可爱的。
不管怎么说,这样新颖的袍子还是只在家里穿一穿。
赵清漪看过合身,又让他脱下来,然后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架着绣棚上做未完成的活计,郭延锦也走在一旁看着。
见她行针纯熟,确实是得过女红教养的闺秀,何至于无法无天成那样。
她在一旁乖巧安静地做绣活,而他窝炕上去读书,他时不时又看看女子的倩影,心中满足了。
尽管受的是帝王教育,才智也不弱于人,但他天性比郭延铮少了一分冷酷,更为有情一点。有这样的天性,加上被太子之位坑了,原本会败于郭延铮之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再过了半个时辰,她也就将袍子全绣好了,又从柜中翻出一套貂皮拼接做成的中衣,一并给了旺财。
郭延锦此时怀疑自己走眼才会觉得那图样中的小龙像狗,收到她做的衣服,心中竟然十分欢喜。
郭延锦本要留饭,却是韩良娣身边的小太监过来说韩良娣抱恙。
韩良娣出身官宦世家,祖父曾任工部尚书,父亲韩松是将作监(从三品),韩良娣本来身体就不好,去年掉了一个孩子,郭延锦还无子嗣,自是惋惜,可是那对韩良娣是身心的双重打击。
郭延锦久在储君之位却没有子嗣,妻妾怀孕后总是流掉或者生下来病弱早夭,这也是他太子之位不稳的原因之一。子嗣的事却是多有太子妃的手笔,这个被封建时代限制的可怜女人做过这种事也是郭延锦二度被废后才捅出来的。
不过,那时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或者他在死前竟觉得要感激太子妃,否则要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个被杀死是多么痛苦的事。太祖皇帝(郭威)不正是被敌人诛尽子嗣最后登基后传位给了世宗皇帝吗?
郭延锦一去韩良娣院子探望,留到深夜,自是也打消了去占赵清漪的床让她睡地上的打算,且不细提。
时间匆匆过去,过了腊八,圣上封笔,停了早朝,也只边疆急报来了,皇帝、储君需要处理。
这日初十,不管太子妃愿意还是不愿意,郭延锦都要做这些芝麻蒜皮的事。因为人太多,他无法灭口,也无法大张旗鼓的拿下赵清漪,只有补漏,以防将来被别人非议。
他在东宫设了宴,几家王爷、王妃和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来了,倒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此时的皇子还只是暗中较量,远没有明着互相攻击撕破脸的时候,在殿上时大家都还都其乐融融。
第427章 东宫宴会
郭旺财脑子还没有坏,虽然他怀疑是自己眼光有问题才会觉得龙宝宝像狗狗,但是这样的宴会上还是不敢穿着赵清漪做得袍子来的。
他穿的是最常见的太子玄色常服,金冠玉带,倒也丰神俊朗。
他于上首一席端坐,太子妃坐在他右边,左边坐着他的兄弟和贵族子弟,右边是各家王妃、公主或者女眷。
教坊司的歌舞之时,这个大周王朝最显贵的一群青年也在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皇长子恭王郭延钟坐在客座首席,忽朝下首的皇四子谨王郭延钰举杯,笑道:“四弟喜得鳞儿,为兄还没有道喜呢,今日就借着太子的酒敬你一杯。”
谨王郭延钰自然忙举杯,说:“多谢大哥,大哥也是刚刚大喜,想必将来又要添丁了。”
皇子一茬茬的正当盛年,每个皇子除了正妻之外还可以纳那么多高低不同的小妾,在入秋后,就时不时有喜事。郭延钟今年入冬时就再纳了一名侧妃冯氏,现在也在席上,只不过不是正妻就坐于后排,大家也看见了,那冯氏很是美貌。
郭延钟说:“四弟吉言了。”
六皇子信王郭延钧坐在郭延铮下首,但是郭延铮为人寡言少语,又是典型的做事一板一眼,郭延钧不太喜欢与他打交道。
他看到上首的两位兄长说话,因为歌舞而没有听清,道:“大哥、四哥,你们谈什么?”
恭王似要给坐得远的信王听到,声音拉高,说:“我正恭喜四弟家新丁,这下他也有嫡子了。”
郭延钰的王妃前年也就是新婚的次年,为他生下了一名郡主,今年春天他的侧妃又生下一名小郡主,没有儿子出身,心头也是急的。但是他还是一个有体统的皇子,嫡长子不出,并不想生下庶子——虽然他自己都是庶子。
要说今上郭永崎也不是故意生下庶长子的,而是当初他还在潜邸时元配怀孕,才有宫娥爬床,后来元配头胎又小产了。隔了一年半才怀上皇次子,结果又是早产,身体羸弱,而再过两年才又怀上了郭延锦。也是接连生育不顺,还要操心王府的庶务,魏氏身体才垮掉的,等到郭永崎登基后,皇次子又夭了,打击太大就撒手人寰。
郭永崎与魏氏少年夫妻,虽有侧妃姬妾,但是在标准的古代男人里,他对魏氏还是极有感情的,魏家又正得他重用,当时就立了郭延锦为皇太子。
恭王比太子年长好几岁,却被他压一头,心底哪里好受了,但是生母出身上不了台面也暂时无法,好在他从小生得壮,骑射武艺出众,倒让郭永崎也重视起来。
倒得郭永崎有点意识不能令储君坐大时,头一个想利用的就是长子。恭王得到父皇给的好处,他也会生出自己和太子其实没有本质区别,都是父皇儿子,还是长子,他能干他就能上的错觉。于是,他行事难免带刺了。
六皇子郭延钧听了不由得咄道:“大老爷们儿的就在谈娘们的事儿?孩子只要女人就会生。我都三个儿子了。”
太子妃李氏因为刚刚他们的说话声不小也听到了,面色不由得微变。她与太子十六岁成婚,现在过去都五年了,她的肚子还没有消息,大夫看过,药也吃了不少,总是不成。
近年,太子越发不来她屋里,就算来了也很少有兴趣碰她。她不能让别的女人先把孩子生出来,从母亲那是得了些方法的。
因为太子妃将来也未必就能封后的,如果到太子登基时,因为她无子这一条,她被封为妃妾,倒让有儿子的女人当上皇后,她在那么多宗室王妃面前哪还有脸面在?
她倒不是没有想过让没有威胁的丫鬟生子的方法,但是她也才二十一岁,现在哪里甘心身边养个庶子?
况且,这种做法也上不了台面,太子不是寻常人,他是有良娣、良媛等等入宗牒的妾氏的。高位的妾氏都不能生,就捏在她手里的丫鬟能生,这哪里不让人说嘴了。
这是几个兄弟暗自让太子夫妻一点难堪了,还是郭延铮说:“你们倒是好福气,倒是我府里只得一女,我却也不急。年纪轻轻,孩子总会有的,我从前游历时,民间那种六十多岁老来得子的人家也是不少的。”
众兄弟听郭延铮这么说,心底还暗觉五哥五弟果然就是太子的跟屁虫。而郭延锦却心中不禁想着坑女的话。眼看着几个兄弟,特别是大哥,就是属刺猬的,没有事也要稍稍刺一下,其他兄弟或多或少接茬或者看戏,但是五弟就像是真的在帮他一样。
如果五弟不是真打算一辈子当贤王辅佐他,他的城府就远超别的兄弟了。听坑女说他文有吴涯为谋主,武有范子良江湖朋友遍天下,自己更是个能为的。而且他在成年开府的皇子中出身其实仅次于他,他的养母可是贵妃,生母是淑妃。
太子哈哈一笑,说:“各位,可是孤的酒宴怠慢了?”
恭王也只敢暗中小小刺一下太子,若是面上失礼,就是他不对了,储君怎么说也是君。
“太子哪里的话,能来你这里聚一聚,我开心得很,这酒席歌舞都好。”
太子在上首又举杯敬兄弟们,说:“各位兄弟尽兴就好。”
忽听三公主说:“太子哥哥,其实还是挺无聊的,还不如出去骑马。”
六公主是刘贤妃所出,赵贤妃虽然只得这一女,但是赵家也是官宦世家,其祖上可是大将赵匡胤。(注:架空时代)
大公主病逝,二公主早夭,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则出嫁了,这位还留在宫中,得郭永崎百般宠爱。那几位公主不是怀孕就是孩子尚小,没有来,倒是六公主一听说能出宫来,尽管只是来东宫,就兴致勃勃来了,要是能得兄长们带她去玩玩就更好了。(注:东宫和皇宫内院只是相临,但是东宫独立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