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似乎是多看了她两眼,夜千宠权当那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
她走到电梯前,因为人不少,人家都是成群结队,她只好等下一趟。
这个地方的确很高贵,很奢华,一个人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隐隐有一种很可怜的孤寂感。
“不是让你等我呢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夜千宠转过身,果然看到陈一轲大步迈过来,然后把手里拎着的外套甩到了肩上,竟然还十分不满的对着她一句:“女人果然没一个听话的!”
她微微挑眉。
可能是见了她的神色,陈一轲立刻抿唇含笑,道:“没骂你,表达一下我的直觉而已。”
电梯来了,她往前走,陈一轲也跟着她。
到了相应的楼层,她提醒他,“包厢里是不会让你进的,你要守在门口?”
陈一轲微挑眉,点头,“行啊,有什么事你直接拿高跟鞋往大门板上扔就行,我能听见。”
听到他这么说,夜千宠忽然觉得这人其实有点可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界传闻都特别花心、放浪的公子哥,私底下接触下来都这么不错么?
宋财神是这样,陈一轲也不错的样子。
走廊上的时候,她淡淡的揶揄:“你这多半,是替你母亲来监督的吧?”
陈一轲满不在意,“他们夫妻俩的事我从来不管。”
两个人停在了包厢门口。
夜千宠对着旁边的侍应说明了一下,然后敲门。
来开门的是陈驯良,这个没什么好意外的。
她走了进去,听到陈驯良对着门口压着声音的呵斥:“你来干什么?”
不用想,肯定是对他儿子说的了。
而她已经往里面走了。
包厢并不小,’春江花月夜’里估计没什么小包厢,都很上档次,格局也好,进去之后得绕过一小段类似廊厅的东西,然后才进内厅。
她一眼看到了沙发上已经坐了个人,只不过看不清,只看得到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手工西裤矜贵逼人。
她皱了眉。
有时候对一个人太熟悉,哪怕一个身体部位都能认出他来。
“过去做呀!”陈驯良从她身后进来,招呼了她。
夜千宠还是站在那里,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东西,最后落到了Alva说的话上。
说明这个项目,他的位置举足轻重。
再然后,是他当时笃定的那句话。
【你帮不了他。】
她记得,他当时连问都不问关于她会怎么帮席澈的事,就这么给她扔了一句。
微微吸了一口气,她终于走过去了。
陈驯良略微笑着,道:“应该不用我介绍而为了吧?”
她来之前,陈驯良就知道对方是寒愈的那个侄女了,不过先前不知道就是找他的那位,是寒愈说了他才反应过来的。
于是现在,陈驯良成了那个多余的。
“寒总,我先出去了?”陈驯良道。
寒愈嗓音平稳,“坐着吧。”
免得吵起来。
有很长时间,三个人愣是谁都没开口。
夜千宠看着他倒酒,可是却往她面前放了一杯热水,也不去计较,终于看了他,“不是把我叫过来,就这么坐一晚上么?”
寒愈抬眸,能看出来她眼睛里的固执。
还是道:“我陪陈先生坐在这里,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么?”
她微微紧了牙关,当然明白了,但是不知道哪里被一口气给堵住了,憋得很。
“我出去走走。”她忽然站起来。
可是手腕被人握住了。
寒愈低低的开口,“陈先生先去忙吧。”
陈驯良听完赶紧起身,“好的寒总,您有事再叫我,我在外面候着。”
包厢里安静下来了,她还是站着。
然后才被他微微用力的拉回了沙发上,手并没有放开她,甚至粗鲁的拇指在微微摩挲她的手背,冷不丁的问了句:“昨晚弄疼你了么?”
她皱了一下眉。
男人依旧看着她,“你上次说偶尔会疼,我不确定哪次会,哪次不会。”
可是也夜千宠只觉得,他这么问她,只是为了避重就轻,把眼前的公事给盖过去,他不想跟她谈公事。
确实,寒愈跟谁谈什么都行,他没办法跟她谈公事。这笔几百万、几千万的单子可难多了。
夜千宠把手抽了回去,大概是为了让自己能做到不被私人关系影响。
然后看了他,“你是要保陈驯良,对吗?”
寒愈看着她抽回去的手,手心空了,也就微微窝起来,收了回去,又端了红酒。
“很明显。”
他修长的直接捏着杯子,昏暗的光线里,红酒的颜色把他那只手衬得越发好看,而他自己也像是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把跟她的谈话弄得漫不经心。
“是不是非保不可,我怎么做都没办法赢你。”
他说:“是这样。”
夜千宠吸了一口气,“那我是不是可以换一个人去找?”
男人放下了酒杯,目光微微的沉,透着认真和心疼,“你应该清楚,找谁都是一样的。”
“千千,我不喜欢逼你,你应该知道。但这件事,没有余地,除非你告诉我,在我,和席澈之间,你选他。”
这句话,寒愈说得很慢,也很清晰。
每个字,他几乎都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这还是头一件,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口吻来交谈。
她蹙着眉,笑得很无力,“可是你已经在逼我了。”
寒愈静静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暗得不见光,但因为面前的人是她,也不至于泛着阴冷的寒。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让你非要帮他不可的理由?”
只是一个朋友关系,根本是没办法说服他的。
夜千宠看着他。
她怎么告诉他呢?研究药物的事,她一旦说了,那远比现在谈的事还严重。
“我也想听,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待席澈不可?”
男人似是低低的笑了一声。
很好,她现在都学会反过来堵他的话了。
“看不顺眼他喜欢你。”他慢条斯理的声音,低沉的调子里透着几分性感,“这个理由可以么?”
夜千宠抿了抿唇,“他没喜欢我。”
寒愈看着她,“我不想等他把你拐到床上了,才证明自己的眼睛没看错,所以这个问题不要跟我争论。”
压根就没意义。
于是,她看着他说:“不可以,这个理由根本不充分。”
男人微微倚回沙发,那张冷峻的脸又因为光线而变得晦暗不明。
他也没必要瞒着她,虽然不喜欢她插手这些事情,但是她既然都做到这里了,索性就和她说清楚。
“项目从一开始,就在乔鸣和席卜生手里,第一次谈话当场,你也在的,几个人都演了一出什么戏,才促使他们俩达成合作,你应该都清楚。”
“你觉得这么好的一个项目,我为什么非要挑着让他们俩去合作?两个我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人?”
夜千宠记得杭礼的话。
“是,你要对付他们俩,我没意见,可你对付的是席澈。”
寒愈微微侧首,听着她稍微提高了的音量,“我不是对付他,只是这个项目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它走到头。”
------题外话------
求月票呀女孩们~求评价票呀!求来加群拿福利呀!那么多福利没人要咩?
第169章 168、你弄疼我了!【1爆】
夜千宠安静了一会儿,她是在打理他所说的话。
“你没打算让这个项目走到头?”
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很好,就算有点偏差,也不至于南辕北辙,所以才忽然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这不过是你当初挖的一个陷阱,就为了让席澈跳进去?”
什么时候,他算计她身边的人,都要这么费力气了?竟然花好几个月。
夜千宠不是不知道她身边坐的是谁,她很清楚。
他是商界足以一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他是退役后两年才下海,一共也不过用了七八年,坐到今天的位置。
她知道他有多厉害。
但这些都只是听说,跟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因为他的那些手段、那些谋略不可能用在跟她有关的地方。
寒愈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处于激动状态,他放下红酒杯,稍稍往她的方向挪近了位置,再一次去握了她的手。
眸子微微低垂,依旧是温稳耐性的。
“你这样说不对。”他像是只在纠正她的一个小语法,道:“席澈他哪怕再长个十年八年,我也不放在眼里,做什么对付他?”
他说:“陷阱是我挖的,乔鸣也是我办的,你都清楚。”
“席卜生后来出事,席澈接替了他的位置、接替席氏集团,也接了这个项目,你怎么能说,是我让他接的?”
夜千宠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握得太紧,坚定而温热的包裹着她整个手掌。
然后眸子微微抬起看了她,“千千,你不能因为要护着席澈就这么冤枉我,嗯?他自己接下一切,出了事,你却把问题扣到我头上来了?”
不知怎么的。
她有些想笑,没有温度,也没有内容的笑。
夜千宠直直的看着他的眼,“你真敢说他接替公司、接下这个项目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么?”
寒愈像是把她的手指当成了玩具,细嫩的指节,修剪十分整洁的指甲,他就那么一根一根的轻抚着。
目光没有在她脸上了,薄唇微微动着,“席卜生怎么出的事,他怎么接的公司……”
“我是问你,这件事跟你有没有一点关系?你回我这个问题。”
她语调里已经有了隐隐的咄咄逼人,虽然口吻并不算急切和咬牙切齿,但是听起来也是在很明显了。
寒愈玩弄她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她。
看着她那双独特得月眸,正坚定的望着她,不存在小女孩的懵懂和爱慕。
他一直熟悉的唇瓣抿得有些紧,等着他的回答。
他依旧不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脸上的神色沉了一些下去,耐性也在一点点的剥离,启唇:“你这是怪定我了?”
怎么解释和引导都没有用?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怪你。”她那么了解他,“可是你始终不回答我的问题,答案不是很明显了么?”
她终于得以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当初明明可以阻止他接这个项目,席卜生出事的时候,你就可以主张让这个项目作废,可是你没有!你反而用它套住了席澈!”
这难道还不是在针对席澈?
两个人安静了片刻,空气里流转着凭空生出来的压抑。
许久。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目光落在茶几边缘的某个地方,或者也没什么焦点。
她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沉了,冷了,只是还没到底,依旧给她留了一些空间。
可她还是道:“对,很重要。”
夜千宠转过身,几乎正对着他,“可是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是非做不可,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一次?”
没错。
寒愈这些年让了她多少次?大事,小事,只要对面站的是她,他根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她想要什么,拿去就好;她想怎么样,也随便去折腾就好。剩下的事,他来收拾。
但唯独这一次,寒愈从头到尾就没打算退让。
他也不想跟她闹翻。
“千千,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她几乎像真是一个求公平的可怜人,眸底熹微的光映在她脸上,十分认真。
“席澈出事,你就把难题扔到我头上,全世界那么多人看着他爸出事,看着项目出事,你偏偏要为难我?”
你看,夜千宠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嘴。
三言两语,他差点就成了那个最无辜的人,最该被她心疼的人。
但也只是差一点。
因为她现在头脑很清醒,还不至于三两句就心软了。
“如果现在阻止我说服陈驯良的不是你,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为难你?我吃饱了撑的?”
男人薄唇微微弄出了一个弧度,“你最近确实有这个趋势,把你养得太好没事做……要不,我送你回纽约?”
夜千宠忽然就很气。
“寒愈你有本事就把今晚的话题干干净净的扯到纽约,扯到加拿大去!”
她生气了。
寒愈知道,可他并非没有情绪,抬眸看着她,“除了做爱,我不喜欢你对我直呼其名,记不住?”
那一瞬,他似是真有些怒,但又藏着一些邪肆。
她转过脸,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时间,谁都不说话。
她只听到身边的男人倒了酒,然后自顾喝着,就那么坐着,不说走,也不再谈,好像他能喝一整晚。
但是好一会儿,还是寒愈打破了沉默。
“你不想一想,为什么不是席澈来求我?”
然后他自己给了答案,“因为他知道没用,知道结局就那么一个,别人都清楚了的事实,你何必非要跟我闹?”
闹?
她觉得自己相比以前真是十分懂事了,坐在这里好好的跟他谈了这么半天。
哪怕现在,她也没打算跟他彻底变脸,“就因为别人求你没有用,所以我才来,我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