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秦氏听了,并未得意,这是她词儿的心意。
反倒是霍周氏,眼里闪过嫉恨。
想想那套白玉家具,真真是她心头的刺。
老侯爷站在最前面,依次跟着霍问章、霍铭章等人。
“端王殿下携王妃娘娘回门。”林嬷嬷在一旁唱声道。
“参见殿下,参见王妃娘娘。”
哪怕他们是清词的长辈亲人,可魏君顾和清词身份高,他们依旧得行君臣之礼。
清词哪能真叫爷爷朝自己行礼,连忙上前拦住。
“爷爷,我怎能受您的礼。”清词抓着他的胳膊,就算落人口实,也坚决不让他行完这一礼。
“词儿。”老侯爷的眼睛里带了不赞成。
“爷爷,没事的。”清词轻声道。
她知道爷爷担心什么,不过是怕皇室的人抓小辫子,说安宁侯府轻慢魏君顾。
真是可笑,欺负魏君顾的是皇室的人,现在要面子的,也是皇室的人。
“爷爷,我们进去再说。”外面人多眼杂,也不好说话。
魏君顾一早就被清词叮嘱过要听话,此时正乖巧地跟在她身边,拽着她的袖子。
等清词将老侯爷扶起来,手里得了闲,他便自觉地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清词已经习惯,倒是不觉什么,其余人却难免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个傻子皇子,看起来好像也没说的那么傻。
等众人进府,大门一关,气氛就松快起来。
“姐姐,我好想你。”青钊窜到清词面前,委屈巴巴地诉说自己的思念。
“我也想钊儿了。”清词摸摸他的头,“还有爹爹和娘亲,我也很想你们。”
虽然才两天不见,可到底不一样了。
众人来到大厅,粗粗见过礼,清词就回后院去了。
按理,魏君顾是要留下陪男客的,不过,他向来离不得清词,便也跟着去了她院子。
清词的院子还保留着她出嫁前的模样,就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清词鼻头一酸,忙拿帕子捂住免得当众失仪。
众人都是有眼色的,纷纷出去把空间留给这母女。
人一走,霍秦氏再也绷不住情绪,忙拉着清词打量。
“词儿,你可还好?”说话间,霍秦氏又流下泪来。
“娘亲放心,我很好,殿下对我也很好,您别担心。”清词忙安慰,用手绢给她擦去眼泪。
“那府中的下人们,是不是欺负你了?”霍秦氏握着清词的手紧了紧。
昨天的事,不是什么隐秘,霍秦氏也听说朱总管被送官的事。
进门第二天就处置了原本的管家,也算是头一份了。
“这些下人,仗着殿下不知事,贪墨银钱,胡作非为,我早收集了证据,不如早点处置了他们,也免得府里乌烟瘴气。”
“娘亲不用为我担心,现在府里已经整顿好了,今后没人能欺负我。”
闻言,霍秦氏又喜又忧,“唉,虽是这样,可到底于你名声有碍,唉……”
清词也拿自己娘亲没办法,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总要有所取舍的。
母女二人叙完话出来,魏君顾眼巴巴地站在门外,一见清词,立马黏过来。
霍秦氏见他确实在乎自己女儿,虽然还是没能放下成见,却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横眉竖眼。
“王妃娘娘,底下的姐妹们想来见礼,您看?”霍齐氏来询问清词的意见。
“将她们带到院子来吧,大家也很久没这么齐全的聚一聚了。”清词道。
除了他们嫡支的几个姑娘,旁支的也有好些个。
其中还有两个已经出嫁了的,今日也回来了。
“都是姐妹,不要行这些虚礼,大家都坐。”
“我就知道,就算大姐姐出嫁了,也还是我们的大姐姐。”
清研年纪小,人也活泼,向来喜欢亲近清词。
清词也喜欢她,笑着反问,“难道还不是了吗?”
“大姐姐,我前儿做了几个花样子,你帮我瞧瞧好不好?”霍清雨大着胆子上前。
她是旁支的,和清研她们相比,与大姐姐的关系要生疏些。
“过来吧,我瞧瞧。”清词笑着朝她招手。
接过清雨的画,“我觉得挺好,可以加到铺子的花样去。”
“真的吗?”清雨眼神一亮。
“我会骗你不成?”
“大姐姐自然不会骗我。”
……
同姐妹聚了一场,又吃过午宴,清词就回王府了。
现在的王府,人虽少,可没了那藏奸的,整个面貌焕然一新,终于开始有了正经王府的模样。
“主子,王婆子带人来了,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挑人。”逐月禀告道。
王婆子专做这一行,口碑不错,虽比旁处贵些,却可少很多事。
“现在就过去吧,也免得来回折腾。”
“王妃娘娘,这些丫头小子都是清白人家买来的,身家如何,都能查得明明白白,您千万放心。”王婆子笑着一张菊花脸。
据说王妃一下子就要采买五十个人,这可是宗大生意,千万要把王妃伺候好了。
“这是自然,你先说说这些丫头吧!”清词手磕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淡淡开口。
“是。”王婆子很会来事,立马清了嗓子朗声介绍。
“这丫头共分三等,最次等的,还没教过多少规矩,最为便宜,只要五两银子一个。”
“第二等的丫头,教了一年规矩,各项杂事也能做,8两银子一个。”
“这第一等的,容貌端正,规矩严谨,还会针线、膳食等手艺,十五两银子一个,不知道王妃娘娘要怎么挑。”
“先把人带进来我看看。”清词依旧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她要挑人,手艺规矩倒还是其次,这些都能教,最重要的还是心性品行。
“她,她,还有她,这三个留下。”清词随意指了指。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她凭直觉挑的人,多半不会有问题,是以,很快就挑了三十个丫头。
王婆子从没见过这样挑人的,不过,看王妃娘娘的样子,又不像是随意乱挑,真不知道她是按什么标准来挑的。
接下来的小厮也是一样,二十个小子挑完,清词对流霜道:“去领王婆子结账。”
“流霞,这五十人,就由你先管着,让他们先学三天规矩,之后我再安排。”
“是,主子。”
至此,府中的事总算要告一段落,清词心里难得轻松起来。
*
林嬷嬷看清词和魏君顾又要分房睡,刚想劝说,却被清词抢了话。
“嬷嬷,我今天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想睡了。”清词软着声音道,如玉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真是要叫人疼到心底去。
林嬷嬷看着清词,她脸上确实有几分倦色,想到这两日府中发生的事情,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再缓一缓吧!
第33章 糖画
腊八这天,清词起了个早,决定自己亲手做腊八粥。
食材都是备好的,她只要稍稍洗洗放进去,等时间到了盛出来就好。
魏君顾这个小尾巴自然是要跟在清词身边转,清词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而且,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要问。
半个时辰过后,锅里的粥已经煮得烂软,香气扑鼻。
清词期待地准备揭开盖子,可开到一半,热气上涌,冒出浓白的雾气。
“啊!”清词手腕一痛,下意识眼睛一闭丢掉盖子。
“主子。”流霜急忙上前,“是被烫到了吗?”
“快拿冷水来。”流霜朝一旁伺候的人喊道。
因为这场变故,厨房里乱作一团,底下人纷纷跪下请罪。
魏君顾看清词面露痛苦,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阿词,你痛不痛?”魏君顾看着清词手腕上明显变红的皮肤,想碰又不敢碰。
流霜不断往清词手腕上浇冷水,以缓和刚才受到的伤害。
“已经不痛了。”清词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摸摸魏君顾的头安慰着说。
魏君顾不相信,都红了,怎么会不痛。
清词皮肤白,任何一点小伤在她身上,看起来恐怖程度都会放大好几倍,实际上真没那么严重。
要说真的不痛,肯定是假话,只不过这痛还在忍受范围内。
“你再哭的话,就不是乖孩子了。”
魏君顾立马止住眼泪,眼泪包在眼睛里要掉不掉。
阿词说,她喜欢乖孩子。
“我不哭了。”魏君顾扁着嘴。
“这就好了。”
清词把魏君顾安抚好,才有时间看其他人,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他们脸上满是惊恐害怕,估计是她之前整顿时太过严厉,他们才会这么惧怕。
“都起来吧,此时不与你们相干,是我自己不小心。”
得了清词的话,众人心中一松。
还好王妃是个明事理的,没有迁怒。
“我们先回去,也免得在这里帮倒忙。”到现在,清词还有心情调侃自己。
果然是太久没接触这些东西,她都要被自己蠢到了。
清词继续用冰敷了一会儿,直到灼热感消失,才抹了药膏。
魏君顾的眼睛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手,像是对待一件被剐蹭到的世间珍宝,心疼得不行。
“你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清词见他着实焦虑,只能哄道。
“我给阿词呼呼。”
魏君顾终于能做点什么了,立马执起她的手,认真地吹着。
“我不疼了。”清词笑看着他。
“真的吗?我再给阿词呼呼。”魏君顾露出惊喜的神色。
清词看他的模样,傻得天真,莫名就是想笑。
她渐渐也发现了,自己和他在一起时,笑的次数确实要比平时多。
大概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时心情最轻松,不用考虑其他。
“主子。”逐月从外打了帘子进来,“东郊庄子上传了消息过来。”
“什么事?”
“今年雪大,昨晚压了不少房子,管事的传信过来求问主子可否拨点钱粮去应急。”逐月话里带了可怜和无奈。
庄子上的人,还能靠主子支应过去,那些普通百姓可怎么办哟。
今年上半年闹旱灾,收成本就不好,入冬以来,又连日大雪。
清词问过经验丰富的老人们,他们都说这雪灾是免不了的,果然,现在就发生了。
“把单子给我,我仔细看看情况。”
清词大致浏览一遍,心里有了算计,“你先领两百件棉衣棉被、五百斤炭并三千斤粮食过去,再支五百两银子过去让他们修补房屋。若是不够,再来向我禀告。”
“明年就是春闱,寒冬腊月,叫他们不必过于俭省,别冻坏了身体。”
“是,女婢这就去办。”逐月应了声就去账房拿银子准备东西。
“主子,还是您有先见之明,提前购了粮食木炭,外面现在的价格,足足涨了两成呢。”流霞赞叹着说。
“不过是准备着以防万一,没想到事情还真发展到这一步了。”清词半点不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高兴。
“等明儿你派人去打听打听这次雪灾的情况,顺便看看朝中有没有主持救灾,要是有,我们便也捐赠些粮米过去。”
“主子就是心善,要是天底下的人都像主子这样就好了。”流霞感慨道。
“不过是做点力所能及的求个心安罢了,什么心善不心善。”清词失笑。
她以前不信鬼神,现在虽也不全信,到底多些敬畏,权当为自己和家人积福了。
“对了,我的腊八粥呢,好歹被烫了回,不喝一口实在太不划算了。”
“女婢还以为主子不想见到这粥了!”流霞笑道。
“我至于迁怒一碗粥吗?”清词没好气道。
看着魏君顾还在拿着自己的手吹气,清词反握住他的手,“我不疼了,我们去喝粥吧!”
魏君顾见先前的红痕消失,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
晚上,清词把林嬷嬷糊弄走。
本来睡得挺好的,可她莫名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睁开眼,果然看到一个影子在自己帐外。
又是他?
清词抓着被子,虽然还是会怕,但比第一次要好很多。
只是,他这次来,又想做什么?
魏君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她的卧室,就是跟着心意来了。
她真的很警觉,每一次都能发现。
“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清词决定打破僵局。
她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恶意,或许,他不会再想杀她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想来就来。
任谁被人在暗中盯着都会惶恐,要是一直这样,时间一久,清词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会得精神衰弱了。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清词不禁猜测起他的身份。
杀手?
可是,杀手应当没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吧?
魏君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只是莫名想来看看她。
见他不说话,清词继续大着胆子道:“你要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出来;要是没有,可不可以不要再来了。”
清词悬起心来,这人实在诡测,她半点摸不着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