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听到清词的话,魏君顾从心底烧起一股火气。
清词愣了下,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一个闺阁姑娘,难道不应该回避这些吗?尤其是,他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感受到他的怒气,清词的心紧了下,要是触怒对方,他一个恼羞成怒对自己下手……
魏君顾挑开纱帐,没了阻挡,他能看清她此时略带惊吓的表情。
乌黑的秀发随意披散着,衬得她雪腮冰肌,好不惹人怜爱。
水润的眸子微微低垂,里面含着不甚明显的怯。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她的贝齿轻咬着下唇,留下浅浅的牙印。
任何男人见她这副模样,恐怕都会忍不住自己的欲-念,偏她自己还不知道。
清词没想到他会掀帐子,心里的害怕忍不住加深了些,手紧攥着被子。
“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们本就不该见面。”清词小声道。
她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其实她更想对着他大骂一顿神经病,可惜她不敢。
清词的话提醒了魏君顾,他确实忘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心底的郁气消散,魏君顾放柔了气势。
“你怕我?”
这不是废话吗?
清词在心底吐槽,却不敢直接这么说出来,而是轻轻点点头。
一个阴森森的第一次见面就要杀她,后面还莫名其妙来窥探的人,她不应该害怕吗?
“我不会伤害你。”魏君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有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清词没有答话,两人再次陷入沉寂。
她觉得,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她是想把事情谈清楚,而他却扯些有的没的。
清词酝酿了下说辞,正准备再提一下刚才的问题,没想到他却离开了。
清词也不知该是庆幸他离开了,还是遗憾没有趁机把事情说清楚。
她有预感,他还会来。
清词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招惹到这样一个人了。
一开始,她猜他是别人派来的杀手,现在看,又不是。
清词愤恨地垂了垂床,要是她也有高超的武功,就不用怕他了。
真是憋屈!
离开的魏君顾并不知道清词的怨念,他也没觉得自己闯入她房间有何不妥。
回去换下衣服,洗去身上的味道,他才回到自己的卧房。
清词这次倒是没有失眠了,安安稳稳睡到天明。
两日过后,朝廷果然开始赈灾。
清词捐了米粮棉衣过去,其余府中也多多少少捐了些。
叫她有点惊讶的是,宋廷君居然也是负责人之一。
她正四处组织夫人小姐为此次的雪灾出力呢!
不过,想想她的计划,这么做倒也不奇怪。
将近年关,清词也来了采办年货的兴致,便带着魏君顾来逛街。
两人容貌不俗,又衣着不凡,身边还跟着诸多丫鬟侍卫。
百姓见了,纷纷猜测是哪位贵人,忙避让开,不敢靠近。
过年要准备的大部分东西,都交给采办的准备好了,她今日不过是挑选些吃喝玩乐的小玩意儿。
“殿下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清词宠溺地看着魏君顾,放下豪言壮语。
魏君顾环顾四周,看到一个卖糖画的,兴冲冲拉着清词过去,指着糖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要这个。”
“你想要哪个样子的?”清词问。
这里有几个做模具的,都颇为精致,画的动物小人活灵活现。
魏君顾选了半天,还是决定不了,他都想要,不过,他不能贪心,要一个就够了。
突然,他灵光一现,“我要阿词这个样子的。”
第34章 温泉
这下,他不用纠结了,其它的他都不要了,他要阿词这个模样的。
摊主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爷爷,他摆摊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也不禁露出一个笑来。
“那老朽就照夫人的样子画一个?”他朝清词询问,不知道贵人介不介意。
清词点点头,“好。”
两人眼都不眨地盯着这个老爷爷看,看他怎么把糖浆变成一副画。
老爷爷干这行几十年,哪怕是第一次画,依旧能画得神形皆具。
只见他一手拿着糖浆勺子,刷刷刷挥动起来,不一会儿就画好一个糖画。
这糖画五官虽不甚明显,但身形神韵颇似她本人。
看来,高手在民间啊!清词心中感叹。
待糖画冷却凝固,他铲下递给魏君顾。
魏君顾接过来,却舍不得吃了。
清词看着,不由失笑,只是一个糖画而已。
“老板,再画一个吧,就画他的模样。”清词指着魏君顾道。
“好勒!”老爷爷露出一个笑。
可真是一对璧人啊!
老爷爷对着魏君顾的模样,同样也是三两下画好。
清词接过糖画,欣赏了一会儿,才交给魏君顾。
付了钱,清词和魏君顾又准备去别处逛逛。
看着魏君顾将两个糖画拿在手里却没吃,清词问他,“你怎么不吃?”
“阿词先吃。”魏君顾将他自己模样的糖画递到清词面前。
“阿顾真好。”清词被他这稚气又暖心的举动暖到了,一时竟喊了他的名字。
看到魏君顾眼里的光亮,清词在糖画上轻轻咬了一小口。
甜甜的味道顺着舌尖一直传到心底,她第一次觉得糖画这么好吃。
魏君顾见她吃了,自己才在她刚才咬过的地方再咬一口。
真甜!
魏君顾只觉得特别高兴,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等他口中的糖化完,准备再咬一口时,他突然想到清词。
“阿词,吃。”他把糖画举到她面前。
清词并不经常吃这种过甜的东西,她怕把牙吃坏了,这里可没有牙医。
不过看魏君顾的样子,估计她咬了他才会吃。
清词便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咬一小口。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我吃了,你也吃。”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吃完了这个糖画。
另一个清词模样的糖画,魏君顾却怎么也不愿意吃了,反而看得颇为重要,生怕磕坏了。
清词看他那宝贝的模样,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难得出来一次,清词中午也不回去了,直接去了五味楼。
她刚坐下没多久,却听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端王妃吗?可否允许臣女进内一叙?”宋廷君站在门外高声道。
清词很想回答不许,不过这样太失礼数,传出去估计要说她目中无人了。
“宋姑娘请进。”清词温声道。
“见过王妃娘娘。”宋廷君朝清词屈膝行了一礼。
“宋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她这礼行得委实有点奇怪,她既要行礼,又偏偏落下魏君顾。
“不知宋姑娘来找我是有何事?”清词问。
她隐隐有种感觉,对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我想当面向王妃娘娘致谢,多谢您前些日子捐赠的粮食和衣物。”
宋廷君五官清灵秀丽,但因为她的强盛的气势和偏中性的打扮,减弱了女儿家的柔美,反倒增添了不少英气,在一众姑娘间颇为出彩。
难怪白简行会喜欢她。
“这是我应当做的,当不得谢,而且,出力的也不止我一家,宋姑娘该去谢他们才是。”清词淡淡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王妃娘娘何必妄自菲薄,我知您心系百姓,见不得他们挨饿受冻才伸出援手,此乃大善之事,王妃娘娘莫要谦虚。”
宋廷君说得诚恳,仿佛她真的很崇拜清词一样。
清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心系百姓,什么大善之事,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些虚名。
“宋姑娘想错了,我并没有心系百姓,只是见大家都捐赠了财物,这才随大流添了点粮,宋姑娘莫要笑话我。”清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宋廷君被清词的话一堵,险些维持不住现在的表情。
清词现在对宋廷君警惕得很,她总觉得宋廷君想拉她入伙。
她上有爹娘,下有……下有魏君顾要养,怎么可能随她去造反啊!
而且,清词想不明白的是,她都尽量避开她了,她为什么还是找上门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无论宋廷君如何暗示,清词都装傻糊弄过去,搞得她很是无奈。
见有人上菜,宋廷君也不好意思再留,便起身告辞了。
宋廷君一走,流霜就忍不住问,“主子,这宋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不用管她想干什么,你们以后尽量避开她就是。”清词怕说出造反两个字会吓死这两个丫头。
“别多想了,来吃饭吧!”
隐藏着的魏君顾冷冷看着发生的一切,对清词的反应很满意。
他早就将宋廷君调查得一清二楚,想必白简行也知道一部分,暂时不处理,只不过是因为留着还有用罢了。
他不想她卷进这些糟心的事情,不然,到时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幸好她懂得独善其身,没搅进去。
下午,两人继续逛了半条街,买了一大堆小玩意儿。
但不管买了多少,魏君顾始终拿着那只糖画。
熟悉的夜晚来临,魏君顾再次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他看着手中的糖画,想起白日时‘他’和她一口一口咬下,他也拿起糖画咬一口。
太甜了。
也不知他们怎么吃得下这么甜的糖!
魏君顾想直接将糖画扔在地上,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不过是一个糖画而已。
*
第二天,魏君顾是哭着过来的。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清词忙帮他擦掉眼泪。
“糖画、糖画坏了。”魏君顾将糖画举到清词面前。
上面有个明显的缺口,好像是被谁咬了一口。
“这是怎么回事?”
清词可知道他对糖画有多宝贝,连吃饭都舍不得放下,莫名出现一个缺口,难怪要伤心了。
“我不知道,我起来就看到糖画变成了这个样子了。”魏君顾带着哭腔道。
清词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慰,“别哭了,我再去给你买好不好?”
她总觉得此事很奇怪,去照看魏君顾的都是她的人,不可能偷吃这不值钱的糖画啊!
而且,就算偷吃,怎么就咬了一口。
这样子,倒像是恶作剧一样。
“不一样,再买的不一样。”魏君顾固执地说。
就算再买许多,也不是这个糖画了。
清词没想到他会这么在乎一个糖画,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环着他,像哄小孩子般。
“别伤心,我一定会找出这个坏蛋,帮你报仇,别哭了啊,再哭就不好看了。”清词拍着他的背。
清词对旁边的流霜使个眼色,流霜立马会意去前院。
在清词的安慰下,魏君顾总算慢慢止住眼泪。
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着实惹人怜爱。
一刻钟后,流霜把人领过来。
清词故作严肃,厉声问道:“到底是谁偷吃了殿下的糖画,还不从实招来。”
底下的人早得了流霜的吩咐,要推出一个人暂时顶这个罪。
于是,众人纷纷指着中间的小五,“昨天是他守夜,肯定是他干的。”
“王妃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是想把糖画收好,没想到磕坏了,求王妃娘娘饶我这一次。”
小五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饶,演得毫无破绽。
清词差点笑出来,还好她还记得魏君顾在旁边,正了正神情对他道:“殿下,你想怎么惩罚他?”
魏君顾很纠结,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对方,“我听阿词的。”
“嗯…那我就把他赶出去,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并罚他一年不准吃糖画怎么样?”
小五听到这个惩罚,忍住抽动的嘴角,故意哭道:“王妃娘娘,奴才最喜欢糖画了,一年不准吃太难受了。”
魏君顾听他如此说,立马笑开来,“就罚他不准吃糖画。”
一旁伺候的流霜流霞强忍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
殿下真是孩子心性。
“好,就这样决定了,你也别伤心了啊!”清词松了口气,总算把人哄好了。
小孩子的心灵很脆弱的,要小心呵护。
雪一日比一日厚,清词突然想起她的温泉庄子。
“殿下,我带你去泡温泉好不好?”清词问道。
往年冬天,她都会和爹爹娘亲一起去温泉庄子泡温泉,今年因为备嫁没去,她还有点不习惯,心里总惦记着。
“好,我要跟阿词一起去。”魏君顾对温泉没有特别的执念,不过,他知道能出去玩儿了。
说走就走,清词叫人收拾了一应用具,第二天就乘着马车去庄子了。
据说好多年没下过这样大的雪了,哪怕每天都在扫,没一会儿又积上了。
清词打开一条细缝往外看去,好多人缩着身体挤在墙脚,被冻得不行。
“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怕是与瑞雪沾不上边了。”清词感慨道。
皇城脚下尚且如此,其余地方会有多惨烈就更不用说。
“主子,把小窗关上吧,当心着凉。”流霜提醒道。
主子心善,看到外面那些人肯定又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