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词~”魏君顾的声音委屈得很,他又做错了什么?
清词才不会被他的表象欺骗,惯会装可怜叫她心软,她已经看透他的把戏了。
“阿词~”魏君顾来拉清词的手,希望她看看自己。
清词又羞又恼,哪里肯应付他,从秋千架下来,头也不会地往自己屋子走去。
魏君顾在后面追赶,一边唤她名字,一边说自己错了。
清词才不理会他,回到房间把门一关,将他隔绝在外。
流霞在屋里打点东西,见此情况,疑惑不已,刚想问发生什么事,就被流霜拉到一旁。
“你别问,主子和殿下没事儿,你去了反而添麻烦。”流霜小声提醒流霞。
“这是怎么了?”要是没事儿,殿下怎么会被关在外面。
“主子心里别扭,所以不想见殿下,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流霜露出几分笑意。
主子平日老成,也只有在面对殿下时,才会有小女儿家的姿态。
她们跟在主子身边,对她的变化最了解。
清词回到房间,赌气地把魏君顾关在外面。
一转头,忽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她吗?清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
五官丝毫没有变化,但眼睛却泛着水光,还有点发红,脸上更不用说,早就红的跟什么似的。
最关键的,还是她的唇,不知道是不是被亲太久,现在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清词生无可恋地把自己摔在床上,将脸埋进被窝。
门外,魏君顾还在锲而不舍地叫她。
见她久久不开门,魏君顾真的开始急了,连声音都变了调。
清词一听,暗道不好,别真伤心了吧?她连忙起来把门打开,果然看到魏君顾要哭不哭的样子。
魏君顾一见到她,立马来了个熊抱,生怕她再次丢下他,勒得紧紧的,几乎要叫清词呼吸不过来。
“你先放开我,我不气了。”清词艰难出声。
看来以后有必要教教他,不能这么抱人了,不然她要窒息了。
“真的?”魏君顾还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你快放开我。”
魏君顾这才轻轻松开她,不过,他的眼神还是很紧张。
因为下午的事,清词一直躲在房间里不愿出去。
直到霍秦氏叫人唤她用膳,她才重新整理衣裳出门。
*
进入六月,气温一天高似一天,有条件的人家,早早开始用起冰来。
王府里又冰窖,府里总共就清词和魏君顾两个主子,不用担心不够用,多余的冰,清词还配给了齐嬷嬷,林嬷嬷以及流霜流霞几个。
至于那个钱嬷嬷,先前仗着太后作威作福,她才不会那么好心,今年的暑热,就受着吧,可别以为她会好心让她用冰。
六月中旬,是秦夕烟出嫁的日子,清词自然是要去的。
外祖家的那些姐妹,和她最要好的就是二表姐,其余几个,要不是年纪太小就是性格不合。
秦夕烟年底就17岁了,她订婚早,不过先前男方家中有长辈去世,婚期才往后拖了一年。
按清词来看,这个年岁出嫁正好,就是再迟几年都不算晚。
二十岁后才是女子最佳生育年龄,但这些大家庭有可能让媳妇三四年不生孩子吗?
他们恨不得三年抱俩,要真三四年不生,恐怕早就叫嚣着要给自己儿子纳妾了。
清词先去了秦夕烟的闺房,送上自己的添妆,一套赤金头面,上面镶着红宝石,好不华丽,估计没有五千两是拿不下来的。
秦夕烟连忙推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表姐,这是我的心意,谈什么贵重不贵重,你且收下就是。”清词不容拒绝地把盒子塞给秦夕烟。
秦夕烟推却不过,只得收下,暗自记下清词今日的情。
就清词所知,她要嫁的那个齐安侯府二公子齐昀,是二房的人。
去年老侯爷去世,他们就分家了,二房被分出来,只得了小份家产。如此一来,光论身份,齐昀其实是比不上秦夕烟的。
只不过,亲已经定了,男方也没有不良恶习,秦家自然不能退婚。
清词特意送这套价值不菲的添妆,自然是希望能给秦夕烟增加点底钱。
秦夕烟还算受宠,但府中子孙众多,她的嫁妆都是按府中定例三万两来,加上自家父母添补些,也就五六万。
清词那种几十万两的,完全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清词在房里陪着说了会儿话,就听到外面报信的人说新郎官来了。
“我去看看我的表姐夫今天是什么模样。”清词打趣道,真的起身就要出去。
秦夕烟被她的话闹红了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清词出来时,正好看到新郎官拥着一帮人来到院子,看来是他找来的帮手。
在这一群人中,清词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宋铮。
她没太关注,倒是不知道齐昀和宋铮关系这么好,都能来陪着迎亲了。
不过,仔细想想,宋铮是武官,齐昀也是武官,说不定就是意气相投呢!
秦家的姐妹站成一排挡在门前,誓要为难为难新郎官。
等他们又是作诗,又是发红包,又是做完各种刁难人的事,才终于闯过难关,见到了新娘子。
齐昀呆呆地看着那一抹红色身影,好像有点回不过神,直到他身边的宋铮戳戳他,这才忙清醒过来继续接下来的流程。
清词看着秦夕烟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有点伤感。
小时候的这些好友,一个个都要开始嫁人了。
嫁人后的日子,可没做姑娘时自在,她只希望她们都能开心顺遂,别被后院生活磨平了现在的性子。
清词感伤一会儿,随着众人去花园入席。
她刚过来,就听到前面一片混乱,一边在吼什么“卡住了”、“叫大夫”、“快想办法”之类的话。
走近一看,才听别人说是北定王府的小公子被荔枝卡住了,已经过了几十息,还没把荔枝弄出来。
眼看小公子脸都开始发白发青,众人急得不行,想了好多办法都不奏效。
“快让开,我有办法。”清词大吼一声,拨开人群往里挤。
真是的,帮不上忙还围作一团,在这里碍手碍脚,想献殷勤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北定王妃急得不行,突然听到有人说他有办法,连忙问,“谁,谁能救我儿?”
“我说我有办法。”清词终于挤到前面。
第56章 救命
“你?”北定王妃带着迟疑的神色,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清词。
“大夫还没来,王妃不防让我试试。”清词一边说一边检查小公子的情况。
北定王妃也没办法,见清词镇定自若,信心十足,只得让她试试。
“你可要人帮你?”
“叫他们让开,别在这里挡着就好。”
清词话一出,围着的人自然有些不忿,说的好像在帮倒忙一样。
“你们都退开些。”北定王妃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众人不敢不应,给清词留出空间,想看她怎么办。
清词把小公子放到凳子上,自己从他背后环住他。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不是应该想办法把卡住的荔枝拿出来吗,她这样算怎么回事?
有人已经在质疑她说的办法根本没用,甚至想让北定王妃阻止她,免得把情况弄得越来越严重。
清词双手环住小公子的腹部后,一腿置于小公子两腿间,微微弓步,一手握拳向斜上方顶住他腹部肚脐眼以上两横指的地方,一手握住拳头,用力快速往后上方冲击,如此反复几次,想将荔枝挤出来。
没成功。
可能是力气太小,清词并不气馁,再次蓄力。
“王妃娘娘,我觉得端王妃这法子似乎不可行,我从没见过被卡住了是用这种法子来……”
此人话还未落,小公子就咳了声,随即,一颗东西从他口中滚落下来——正是那颗卡住的荔枝。
谁也没想到,清词真的成功了。
打脸来得太快,刚刚那些不看好的人,纷纷低下头。
尤其是是刚刚朝北定王妃叫嚣的人,此刻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还没出口的半句话,像根鱼刺一样卡在她喉咙里。
北定王妃哪有心思去关心别人说了什么,全身心都挂在了她儿子身上。
清词检查了下小公子的情况,还好,呼吸顺畅,看起来应该没卡多久,还没造成严重的缺氧,不然还得做做心肺复苏。
“王妃,小公子没事了。”清词帮小公子逼出荔枝后,就贴心地把小公子还给北定王妃,此刻静静站在一旁,并不打扰他们。
从发现小公子被卡住,北定王妃的心就紧紧揪着,此刻见他终于脱险,才终于缓过来,眼泪漱漱往下落,口里不断喊着“我儿,终于没事了。”
清词也庆幸不已,好歹没真出人命。
关于被荔枝卡住后的急救方法,是她在现代时听同事说的。
她同事正好报道了一篇因荔枝卡住喉咙抢救不及时去世的事件。
那个父亲发现自家小孩被荔枝卡住就忙背到医院,路上也不过十分钟,但就是这十分钟,便叫亲人天人永隔。
她的同事在了解此事后,唏嘘不已,还顺带科普了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急救。
她跟着学了,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
这个法子叫海姆立克法,主要就是利用气压的原理把卡住的异物挤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急救知识科普,遇到这种事就只能干着急等大夫。
不过,等把大夫请来,黄花菜都凉了。
六月的天,温度并不温柔,经过刚刚那番剧烈的情绪波动,清词后背都快湿透,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仪容实在算不上好。
不过此时没人敢去指摘嘲笑她的仪容,要知道,她救下的可是北定王妃的小公子。
北定王妃三十多岁才生下这个小公子,平日里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眼下清词救了小公子,岂不是让北定王府欠下一个大人情。
北定王是今上的堂兄弟,能屹立这么多年,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多的是老北定王当年力退匈奴三百里的战功。
此代北定王虽不如老北定王战功显著,却也叫人不敢小觑。
今后,这端王府怕是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了。众人心想。
*
一刻钟过去,去请大夫的人才姗姗来迟。
异物已被取出,但北定王妃还是叫大夫把了脉,再确定下有没有问题。
这大夫,说的也不过是些宽慰的话。
“异物被及时取出,尚未损伤小公子根基,只受了些惊吓,还请王妃放心,我开服安神药就好了。”
“好好,这就好。”北定王妃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这时,她才想起刚刚是清词救了她儿子。
“好孩子,还好有你。”她抓着清词的手,眼里全是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怎样,小公子没事就好。”就算不是北定王妃的孩子,换做任何一个几岁小孩发生这种情况,她都不会见死不救。
北定王妃见清词似乎没想借此事和北定王府拉拢关系,心里对她的肯定又加了一分。
北定王妃拉着清词说了会儿话,话里间无不是亲近和感谢。
清词一一应下,态度不卑不亢,没想着借着这次朝北定王府攀交情,也没清高到对别人的感谢不屑一顾。
就刚刚那么一会儿,这里发生的事就传到了前院。
清词大舅听到北定王妃小公子出事的消息,差点把酒杯都砸碎,后面听到说阿词及时救了小公子,他才放心下来,不过心里还是在后怕,差人去问清楚些。
清词外祖母本来在屋内休息,还要等会儿才过来,刚刚混乱,不知道谁去报了信,差点把老人家吓晕过去,连忙叫人扶着过来,走到半路听到说小公子已经脱险,忙说了几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一场兵荒马乱过去,总算没酿出大祸,不然,这好好的喜事都要变成丧事了,还会让北定王府对秦家心怀怨恨。
清词和王妃说完话,正好见到外祖母,猜她肯定是听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忙上前宽慰。
老太太见过不少风浪,先前着急,好在有惊无险,此刻又重新打起精神,开始主持宴席。
清词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想去换身衣裳。
“词儿去夕烟院子里换吧,正好还可以洗漱整理一番。”清词大舅母听到她想换衣服,主动给她提供便利。
秦夕烟是她表姐,二人又交好,去她院子洗漱倒是不妨事。
等到宴席结束,清词自然被留下,被秦家人感谢来感谢去,就连和她关系比较冷淡的三舅母都不得不承认清词确实帮秦家避开了一场祸事。
荔枝不易得,清词大舅母也是想着这是自己女儿出嫁,才花大价钱弄来荔枝招待宾客,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词儿,还好有你,不然,夕烟该怎么办哟。”清词大舅母现在都还在后怕。
出嫁之日出现此等事情,怎么看都不祥,要是男方强势些,借此退婚都是有可能的。
齐家倒不敢退婚,可她怎么忍心叫自己女儿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
而且,出事的不是一般人,到时秦家遭难,岂不是要迁怒她女儿?
“舅母,这就是天意,正好叫我偶然知道这个法子,又正好在这个时候起作用,岂不是说明上天都要表姐顺顺利利出嫁吗?”
清词的话很好地安慰了她大舅母,抓着清词的手直说“极是极是。”
“舅母先别叫人把事告诉表姐,免得她担心,今天可是她大喜之日呢。”瞒是瞒不住的,但至少别叫她新婚这天堵心。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
回到府中,清词想到回来路上时霍秦氏跟她说的话。
“北定王府欠下你人情,我看北定王妃对你也颇为喜爱,今后她来拜谢,你不防趁着她心意,多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