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听筒那边传来哂笑,心情颇好的样子,“我在门口等你,买好了出来。”
然后就在丁汀叠声质疑中挂断。
后视镜中倒映出一张好看的笑脸,即使弧度微乎其微,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
最近慕言就像开了窍似的,谈情说爱技能点像坐着火箭飞升。
但是赵西心知肚明,这背后全都是祁言和郭子帆在指点江山,把万年老铁树教的有了些人味。
但具体,他到底为什么对丁汀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还是个谜。
车子在露天停车场上找了个离大门最近的位置停下。
慕言放下手里的报单,有些困倦地捏了捏眉心。
但心情不错。
那晚他听见了丁汀和别人的谈话,被那句“商业联姻而已”刺激的心肝脾肺疼。
隐隐的不安在情绪中爆发,他平生第一次,抱着不耻下问的态度去找了自己那两位损友,当然是换来了无情嘲笑。
然后就是再三恐吓。
“嫂子的意思太明显了,而已,敲重点,意思就是你们这段婚姻对她来说简直可有可无。”
“没错,甚至隐隐有种现在就想离婚的意思。”
“对你要有多不满才能说出这种话,慕哥,你危险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戴绿帽子了。”
……
最终,慕言还是用两块地换得他们闭嘴。
并且真心的出谋划策。
郭子帆是个情场老手,说起这些头头是道,“首先是要关心她,不是我说,慕哥你每天都因为以前那点儿破事龟缩在我们这儿,没有男人的魄力,霸王硬上弓你懂不懂,硬娶都娶了,还怕多见几面么?”
祁言立马附和,“就是就是,而且嫂子不想公开关系,你还真听她的?找几个人把消息放出去,把人署上你的名字才最重要,看谁敢跟世逸抢人。”
听上去竟然有些道理。
慕言坐在沙发上,光影将脸照拂的晦暗不清。
他抿了一口红酒,“而已”两个字正在疯狂戳中蠢蠢欲动的占有欲。
“而且,她现在落得这个处境,就是你纵容的结果,”祁言继续添了把火,“丁叔去世后,她确实受到很多打击,铁了心要跟以前的圈子摆脱关系,所以再也没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你还顺着她,把她严严实实藏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垃圾才敢欺负她,挑衅她。说到底,是你们俩只及处理方式出现了问题,一个个挺成熟的人,在这种事上连个孩子都不如。”
趁着慕言为情所困。
祁言把话说得重了点,往常不敢提的今天一秃噜全出了嘴。
好爽。
他看着慕言一副陷入深思,为老婆努力做人的样子。
好险。
还以为爽完会被撕呢。
-
从沉思中回神,车窗传来一阵轻轻的敲击声。
他看见外面丁汀的笑脸,冬日里脸颊被寒风吹得隐约粉红,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赵西已经下车帮她把东西放去后备箱。
慕言推开车门,拉住她得手腕,轻轻一拽就把人拽进自己怀里。
还没习惯这种形式的亲密。
丁汀手脚并用爬起来,脸颊红的更厉害,眼神飘忽忽地往旁边瞥。
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学生模样。
被她这幅样子逗得无奈,慕言只得提出今天此行目的,“今天晚上要跟珠宝合作工作室吃饭,带你一起过去。”
他语气有种不容置喙的硬度。
丁汀僵硬地转过脖子,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出这种要求。
本能的想要拒绝。
慕言却仿佛提前预知,从自己腿边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袋子。
硬纸袋发出“咔啦啦”的声音。
话被咽回喉咙,她看见了熟悉的logo。
嘤嘤嘤,好诱惑。
坏男人心真黑,居然想让她向金钱屈服吗?
一条裸粉色吊带裙被拿出来,丝质光泽在慕言那双修长的双手中打开。
柔软,显白。
“我就是觉得你都专门来接我了,不去显得不太好。”
“我可绝对不是为了一条小裙子而答应你无礼要求的人哦。”
把东西装回包装袋。
慕言心领神会,“明白。”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了,慕言会直接带她去吃晚饭。
但是车子停在世逸大楼门前,保安过来帮忙把车门拉开,丁汀像个受惊的仓鼠,巴巴抱住他胳膊。
“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种被推到光天化日之下的恐慌感。
她眸子里潋滟着水,“慕言,我不想去。”
男人被她拖着停住了下车的动作。
然后用带着强制的眼神,“丁汀,你必须去,”
必须从壳里爬出来。
把那些自我束缚的枷锁卸下来。
那双眼睛里沉沉着信念,有种“跟我走带你找到光”的坚定。
丁汀莫名其妙就安下了心。
鬼使神差跟他下了车。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世逸大楼,从远处的高耸到深里的宽阔,陌生和无措让她躲进了慕言背后。
就好像大家的眼神,和那晚在酒会上的一模一样。
探究,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而这些,在丁建州去世前,她竟然从来没有发现。
所有信息都像被折射后传递来的。
包含着恶意。
慕言把她从身后扯出来。
抓着她的手,十指交扣着牵进了电梯。
坐上电梯后,关闭的金属门终于把他们的眼神隔绝。
丁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些人里面,有一半的人不服我,觉得我年纪轻轻掌管偌大企业不过是靠着出身好而已,大概都在等着我哪天出个不可挽回的错误,然后跌进尘土里,到时候所以对我俯首称臣的人,都可以来踩我的头。”
丁汀听见他突如其来的长篇大论,疑惑着抬起了头。
“但是,就世逸目前的情况来看,一百年内不仅不会倒台,反而会更加昌盛。”
这是……
心血来潮的炫耀?
丁汀有些无语,觉得这人最近真是太奇怪了。
总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慕言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的迟钝感到无可奈何,“所以,不论是谁都会遭到非议,这和你父亲没有关系。你是我妻子,不靠丁家,你也可以昂头挺胸的做人。”
“任别人再恨你,让他们不敢再乱说就好了,很简单。”
话至于此。
电梯门刚好打开。
总裁办经过的所有人,都会给予一个微笑和驻足。
“总裁好。”
“夫人晚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还有三四万字,毕竟我是有大纲的女人呀!!!
我慕哥还没甜甜呢。
第30章
结婚这么久,虽然顶着世逸老板娘的身份,但是参观总部还是丁汀人生第一次。
慕言赶在吃饭前处理完今天剩余事项,偌大的办公室几乎与外面秘书室面积持平,坐在中间办公桌后,真有种孤家寡人的气质。
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柔软皮质让人深陷。
丁汀有种不真实感,还没摸透他今天这番行径目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心理调节课?
她当缩头乌龟当了这些年,怎么突然就要让她伸脑袋。
男人的心思真难懂。
叹了口气,她起身在办公室探索,玛丽珍鞋底尽可能的减少声响,不去打扰慕言。
四面玻璃被拉紧了百叶窗户,丁汀拨开一条小缝。
看见秘书室正热火朝天忙碌着,大家都穿着严谨工作套装,接听电话时表情格式而认真。
整个公司都透着一股禁欲感。
如果气质有颜色,那么世逸肯定是蓝灰色。
“在看什么?”
一股温热气息在她耳边弥漫扩散。
丁汀猛地回头,直接撞上了慕言坚实的胸膛。
额头发痛,她呲牙咧嘴地捂住。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有些抱怨地推开他。
丁汀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双腿翘着交叠。
慕言含着笑走来,“是你自己看的太入迷了吧,如果好奇的话可以让赵西带你去参观,这公司有你的一半。”
这份大言不惭,丁汀都怀疑他最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世逸的各路祖宗如果听见他说这种浑话,怕不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把他塞进去冷静冷静。
撇了撇嘴,她问,”你陪我去吗?”
软乎乎的提问,换来得是一双无可奈何的眼神。
慕言摊开手,露出小半叠文件。
示意现在有首歌可以描述他——
牛仔很忙。
“那我不去,怪尴尬的。”
丁汀摆着手拒绝,一想起刚才出电梯时,齐刷刷那声“夫人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转念想想。
慕言自小就生活在这种唯我独尊的环境里,才会养成了闷闷的性格吧。
因为越是恭敬你,越是不会听你说话。
久而久之,大家都身居其位。
习惯了孤单和不说。
-
时间拖到了晚上七点多钟,久到丁汀抱着新的小裙子快睡着,办公桌才传来悉悉索索的收拾声。
懒懒抬起眼皮,慕言已经起身。
他走过来,手指在她头顶上挠了几下,“该走了。”
“唔,好。”
丁汀坐直身子,从包里拿出口红补了妆。
紧接着站起来时,正对上慕言满是探究的眼神。
?
“怎么了?”
她莫名其妙地问。
慕言在她嘴唇上流连,然后轻轻摇头,“只是我觉得你不涂口红更好看。”
丁汀嘴唇天生就是粉红色,就算不上妆也足够有气色。
但这种话在她耳朵里并不属于夸奖。
这只口红色号很难买的好吗?
他现在是宣扬什么人民币无用狗屁理论吗?
果然是直男眼光。
嫌弃地瞄了他几眼,丁汀哼了出了门。
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慕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她走。
秘书室工作气氛还未消褪,只能百忙之中起身跟两人道别。
讪笑着跟他们招了招手,丁汀又像来的时候,半个人藏在慕言后面上了电梯。
人前脚走,后脚公司就炸了锅。
首先就是在群里@公关部。
[咱们总裁这是来宣示主权的吗?突然带夫人驾到,竟然有点苏?]
[今天的工作分明已经完成了,还要带老婆来加个班,不是故意是什么?]
[公关部办事不给力啊,还要老板亲自出马。]
[但我在老板娘的眼神里看出了嫌弃,是错觉吗?]
……
前几天世逸法务起诉了几个人,虽然时间影响力很微弱,对外集团也始终保密。
但员工们对这件事却是近水楼台知之甚多。
那些人全都是在网络上谣传丁汀身份的人,即使用了海外服务器,最终也还是用蛛丝马迹在警方帮助下找到了。
不接受调解,直接上诉。
看得出慕言这次真的动了气。
大家本来对丁汀就很是好奇,这个从未露过面老板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今这一见面。
倒是跟以前鼎盛丁家的独女映配了身份。
-
今晚依旧是慕言亲自开车,丁汀被迫坐在副驾驶上,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拿出小裙子摸了摸,不断劝诫自己——
这就是美丽的代价。
晚饭定在城南一家私房菜馆,丁汀跟着走进去时,偷偷看了眼墙上的今日菜单。
是酸汤鱼耶。
她超级喜欢吃的,可惜临市位于北方,能碰到好吃正宗的酸汤鱼,实在很难。
菜馆是纯中式装修,装饰多有少数民族元素。
丁汀边走边记在心里,想着回去后可以描下来给学生们看看。
推开最里面那张黄花梨木门,屋中已经做了两人。
本以为是陌生人,丁汀深呼一口气,正准备要打招呼。
却没想到,入目是两张熟悉的脸。
对方显然也十分激动,冲上来握住她的手,“丁汀,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
甚至隐约有种不好的回忆。
她想起下午穆阳代替许云邀请她参加生日宴会。
又看看面前的郁西博。
总觉得今天不宜出门。
八字不顺。
眼神暗暗飘向了慕言,看着他假装不知情地落座。
还体贴帮她拉开了椅子,摆好餐具。
装什么装?
狗男人。
-
郁西博显然情绪激动,最后还是被妻子拉开的。
毕竟上学时,他和丁汀总是一个小组作业,关系比穆阳还要铁。
只是当初那件事后,两个人之间像被横亘一层薄膜。
虽然做错的不是他,却尴尬微妙了许多。
再加上出国,娶妻生子,忙得晕头转向,年少时那点遗憾也就被有意埋藏了。
其实能见到她,丁汀也颇感意外。
而且竟然惊奇的发现,对于与郁西博重逢这件事,她也挺高兴的。
果然,做孩子时介意的东西会比长大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