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李阿吾
时间:2019-09-07 08:43:38

  有些人就是这样,拿较真当饭吃,就算是喜欢,也非要争个对错。
  她拉开防盗门,换鞋的功夫才发现沙发上已经空无一人。
  从衣兜里掏出东西,她轻喊了两声,“慕言?你还在家吗?”
  很快,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丁汀走进卧室,才发现慕言裹着被子沉沉睡着,眉头越皱越紧成了个大疙瘩。
  这么虚弱的慕言还是头一次见。
  把那些争论和坚持暂且搁置不提,丁汀实打实地有些心疼,她打开水银温度计的盒子,学着谢医生的动作甩了几下。
  然后用地铁老人看手机.jpg动作借着日光看了好久。
  “这应该就是甩好了吧,”丁汀自言自语,然后把被子掀开些,“夹住啊,五分钟后我来取,我现在先给你把药冲好。”
  不知道慕言有没有听到,总是他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眼皮都没动,继续在那躺着。
  她不放心,来回看了好几眼,确定他不是那种会乱闹的人,才轻声离开。
  关门的声音一响,床上正病重的人突然间睁开眼睛。
  他颇为疑惑的从胳肢窝拿出那根凉凉的东西。
  原来这种老式温度计还没停产啊,慕言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又乖乖放回了检测体温的地方。
  看来丁汀的经济水平下降地确实很厉害,现在花钱都如此节省。
  慕言仰躺在床上,出神望着天花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冻结她的卡,本意是想让人快点认清现实回家去,而不是让她为了几块钱而纠结难堪。
  他又从枕头底下拎出手机,在三人群里发问。
  文字刚刚打出去,丁汀就应时推门而入。
  慕言第一次体会到被抓包的尴尬,手机不知该不该收起来。
  好在看他是个病号,丁汀也没多计较,不去问他怎么醒了,怎么有力气玩手机。
  反而是端着一杯黑褐色汤水走进,“体温计夹住没?来把药喝了,虽然也不贵吧,但好歹也是刷我医保卡买的,我长这么还是第一次用呢,你别嫌弃啊。”
  听上去很感人,她确实成长了不少。
  就算离开慕家,恐怕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不知是喜是忧,慕言把体温计递还给她,然后接过药水。
  这时手机频频震动,他趁丁汀回身整理衣服的功夫悄悄划开屏幕。
  群里已经多了好几条回复。
  [郭子帆:别傻了,她不是没钱,而是舍不得给你花钱,木材公司每年分红都被吞了吗?]
  [祁言:同意,你现在让卖巧克力的卡通车往楼底下呆五分钟,保证你老婆分分钟买空。]
  [郭子帆:你要是把她黑卡恢复了,明天人家就度假巴黎再也没有音讯了信不信?]
  ……
  慕言默默放下手机,思考中喝了一口手中的东西。
  嘶,真他妈苦。
 
 
第47章 
  慕言喝过药又沉沉睡去,像童话书里的睡美人。
  一旁,丁汀坐在床边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寒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坐在旁边无聊翻阅着美术杂志,不知该做点什么。
  正要拿起手机跟邵卿聊聊天,对方却像感应到似的,先行一步传来了音讯。
  [邵卿:听说院里正在讨论去教育基地交换的老师人选呢!]
  夏城的教育基地建成后,参与学校都会派代表教师去那里进行为期半年的交换,参与课程制定以及与作为基地和学校的中间人。
  这就意味着去了那里,课时费将没有了,取而代之是部分补贴金,但是想也知道,没有在学校里带项目挣钱,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往往都会轮到年轻老师头上。
  现在基础学院年纪最大的任课教师就是三十五岁,不到公布那天,人选都无法确定。
  [丁汀:我觉得穆阳挺合适的,他不在乎这点课时费,而且在可以结交很多人脉,对他好处大于我们。]
  [邵卿:得了吧,我还看不透你,你不就是想让人家赶紧离你远点吗?你还是阔太太呢,也不在乎这点课时费啊。]
  [丁汀:那不一样,我现在是经济独立,不允许一个钢镚从我手里溜走。]
  “丁汀。”
  [丁汀:而且穆阳这人最近神神叨叨的,我看见他心里不踏实,既然有机会保持距离为什么不抓住呢,明天开学我就去找院长举荐……]
  “丁汀!”
  正聊得出神,她迷茫地瞪着大眼睛抬起头,手指还在键盘上停着。
  才发现慕言不知何时醒来下了床,一副要去葬花的病态,眼神带着“你不理我你这个狗贼”的埋怨。
  “我喊你好几声。”
  好委屈。
  丁汀还不太习惯慕言的示弱,“你、你怎么不接着睡,喝完药要盖着被子发汗才好得快。”
  “我起来很久了,去了厕所又回来你都没有发现吗?”
  ……
  她应该发现吗?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四十多斤的成年男性走路悄无声息的还挺自豪?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丁汀忍气吞声,缩着脖子反问,“那你叫我做什么?”
  然后,她便敏锐地发现,慕言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冷。
  沉沉眸色像是被蒙上一层薄雾,看不清方向。
  他良久不发一语,最终默默掀开被子躺下才幽幽地发表了长篇大论——
  “其实发烧也是需要细心观察的,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发烧时晕过去了,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都快不行了,送医院住了几天ICU还是没挺过来,很可怜。”
  呵,丁汀冷笑,倒是把手机放下了,“这么严重,肯定是烧出别的毛病了,是脑炎啊还是胸膜炎啊?”
  “……人都没了,这些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您这俩朋友一个赛一个活得好,知道自己烧死了吗?”
  这天被聊死了。
  慕言深吸了一口气,甘拜下风,“头疼,睡了。”
  他头一歪,背对着她的方向安静。
  丁汀却又开始纳闷了,慕言这种满嘴跑火车的潜质怎么以前没发现?
  果然以前是当局者迷了吗?
  -
  守着他到了晚上,丁汀慢悠悠从客厅转了一圈回卧室。
  “喏,再试一遍体温吧,如果退烧了今晚就不用喝药了。”
  慕言这次很听话,接过来自己甩好夹住。
  “中午煮的粥还剩一些,你继续喝吧,生病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丁汀在旁边抱着胳膊等,开始安排晚饭。
  “那你吃什么?”慕言倚在床头柜上低声问。
  丁汀记着时间,心不在焉道,“刚才我看冰箱还剩点菜,随便炒点吃吧。”
  五分钟到,她收过体温计,继续老人看手机地瞅,“行,三十六度八,看来你身体挺棒啊,一包药就扛过来了。”
  “平时锻炼的好。”慕言大言不惭接受了夸奖,活动了下久睡后酸痛的脖子,准备起身运动运动。
  但是最近对他刻板印象有点严重,丁汀总觉得这个锻炼带着颜色。
  咳了几声,“给点阳光就灿烂,不是你平时在公司敲打员工,说骄傲使人退步的时候了哦?”
  “他们是下属,你是我夫人,有可比性吗?”
  又是这个民国称呼。
  丁汀对他的骚话连篇还有点受用,脑袋里两个小人,一个让她不要被表象迷惑,一个让告诉她女人就是要在粉红泡泡里沉沦才幸福。
  摇了摇头,她赶紧跑出了卧室,以免待会精神分裂。
  拍拍脸,丁汀决定要转移注意力,拉开冰箱扫荡了一番最后的存粮,边思想斗争边给自己解决晚饭。
  中午嫌麻烦,她也只陪慕言喝了一碗粥,现在真是嘴巴淡出了鸟,又饿又寡淡。
  是以慕言拖着病体坐在餐桌前时,还有些诧异。
  “你自己吃?”
  “对啊,你生病了,吃这些不合适,而且你本来也不喜欢吃啊,”丁汀把粥给他摆好,继续站在他对面忙来忙去,“这个锅我想用很久了,之前一直忙也抽不出时间,今天终于有机会啦。”
  她把大半袋火锅底料倒进迷你锅,汤水立马变得红彤彤。
  屋子里霎时间飘满了辣人的香气,饶是慕言这种嗅觉味觉退化的病人,也不免背对过去,悄悄打了个小喷嚏。
  他立马给出建议,“晚上吃太辣对身体不好。”
  “你知道楼上老太太为什么能活到九十三岁还那么硬朗的吗?”丁汀翻了个白眼,筷子沾着锅底尝了尝味道,问他。
  慕言见过楼上那位九十三的长寿老人,精神抖擞,“因为喜欢大晚上吃大半袋火锅底料?”
  “因为她这人特别知分寸,从来不管闲事,尤其是住在别人家里养病时,别说拦着人家吃东西了,就连喝完粥都会说好几声谢谢。”
  丁汀眼神睨他,手里却不停,各种食材扔进锅里慢慢煮。
  这种指桑骂槐的手段,她还是从上午的ICU鬼话汲取来的技能。
  可是慕言也学到了她的油盐不进,从容地喝了一口粥。
  “我也不管闲事,我只管我夫人的事。”
  “你闭嘴!不准再说那两个字啊啊啊啊!”
  丁汀气得扔了筷子,恨不得冲上去掐他。
  每次听见这两个字,真的有种穿越羞耻感,手指蜷缩有没有!
  -
  中午吃得少,丁汀今晚吃得格外多,煮了一锅又一锅,锅底越来越辣,等慕言在客厅远程遥控完公司明天的事情回到厨房,她脸已经通红,嘴唇也肿了。
  “这东西就这么好吃?”他无法理解,倒了杯凉白开递给她。
  丁汀倒吸着气,说话时已经有点大舌头,“你懂什么,火锅吃两种,一种鲜羊肉清汤涮,一种动物内脏辣锅涮,辣是火锅的灵魂。”
  “但研究表明,辣只是一种痛感,”慕言闲闲地反驳,“你现在迷恋地根本不是味道,而是一种痛觉,既然如此,还不如抽自己两巴掌来得快。”
  正香汗淋漓,丁汀闻言顿住了筷子。
  她无法相信这种打击人的鬼话,当时就拿出手机来搜索,也想用理论知识来diss他。
  但是百度确实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辣,就是一种痛觉。
  她尴尬地按下电源键,梗着脖子低头接着吃,“反正我就是喜欢吃,你管得着吗,管天管地你还管狗放屁。”
  “你是狗,还是你在放屁?”
  忍无可忍,丁汀拍案而起,对上慕言一脸认真研究的表情,“歇后语你懂吗,你这人不上网还没文化,怎么当总裁的?快快快出去,我还要吃饭呢,别在这影响我。”
  说完,便把人推出了厨房。
  丁汀气冲冲地望着他背影暗骂了几声“狗男人”,继续返回桌子前吃自己的东西。
  但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食材再次进入口腔时,滋味却比刚才差了些。
  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真是气都气饱了。
  把餐具一股脑都扔进水池里泡着,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到客厅浇花消食。
  “我昨天挂在阳台的睡衣怎么不见了?”慕言放下iPad,揉着眉角起身走到她身旁,凑得很近,呼吸都打在她头顶,“我要去洗个澡,你帮我送到浴室吧。”
  她把喷水壶放下,冷哼了一声。
  “不用了,待会儿妈妈会来接你回家,你洗了出门容易受凉。”
  “妈?她来做什么?”慕言把袖子挽起来,拿过抹布把窗台上的水渍擦干,“我没说要回去。”
  丁汀这才有种事情往前推动的真实感。
  但是看着慕言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习惯使然地有点怂。
  “跟妈妈聊天的时候我不小心说漏嘴了,说我们在准备离婚,”她整理着措辞,“她说要你回去,和爸爸谈谈。”
  “说漏嘴了?”
  慕言声音突然拔高,所有的内敛和从容瞬间崩溃瓦解,眼神里透出渗毒的火。
  “我看你是巴不得早点离婚然后公之于众,”他气极反笑,面色阴沉的可怕,“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就这么想离,还是你迫不及待要跟穆阳再续前缘了?”
  啪。
  丁汀把水壶扫到地上,水花迸地四分五裂,沾湿两人的裤脚。
  倒映着屋内的光。
  她眼眶发红,哽咽地说,“我一直在给你机会,给我自己机会,两年来我就像在坐过山车,像个疯子一样不断用任性才能吸引你的关注,但是现在我不想了,我讨厌那种自己,也讨厌这种生活!”
  声音慢慢的委屈控诉,几乎都道不尽丁汀的委屈。
  “好,那就离,如你所愿。”
  慕言像是被掏空了力气,倚在墙上,声音喑哑地说。
  像只歪了靶的飞镖。
  作者有话要说:哦豁,你们要的来了,其实这几章并不是甜,而是一根根稻草,只差这最后一根而已了。
 
 
第48章 
  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即使丁汀在心里不断自我暗示“这种重要关头不能没出息的哭鼻子”,但泪腺有自己的想法,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
  不论是委屈或是不舍,在此刻都显得不重要。
  她努力平复了情绪,然后才主动开口道,“不要什么事都扯到别人身上,我们的问题从来不在于外界,既然你想通了,那么找公司法务起草离婚协议吧。”
  即使这个场景,曾经在她心中演练过无数次。
  但当它真实发生时,还是那么令人难过,一桶苏打水浇在了回忆中,冒着无色无味的气泡。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慕言到底是病了一天,脸色还灰暗着,眼神却亮得令人发毛。
  他抬起削瘦的下巴,对着面前空气发呆了很久。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