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上人——李阿吾
时间:2019-09-07 08:43:38

  邵卿冲这边探头探脑,见丁汀面色不豫走回来坐下,忙打听。
  “你们吵架啦?”
  一杯茶水已经晾的可以直接入口,丁汀仰头喝了个干净,连味都没品出来,“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的指责他,他凭什么跟我吵?有立场吗?”
  “但你要这么想,要不是他走了,你还嫁不给慕言呢。”
  听这话,嫁给慕言很好呢。
  丁汀眸色黯了黯,起初她也这样天真的以为,甚至还暗自雀跃了很久。
  那一年,父亲去世,订婚对象落荒而逃,从天之骄女到任人可欺,丁汀收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可以嫁给慕言。
  但现在想来,也没有道理。
  嫁给谁都是商业联姻,是形婚,是没有对方的独自生活。
  不管是穆阳还是慕言。
  与她而言,都是这么一生。
  看了眼时间,她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打转,背着包拉起邵卿去溜达,两个人来这里不下七八次,但是每次还是会去转转。
  溜达到学校的时候,小孩子们都已经下课等在那里。
  或许是知道这些人的到来代表了礼物,他们都挺高兴的,掩盖不住激动。
  采风课的学生们到齐,还是按照老规矩,一对一送礼物教绘画,校长亲自组织,三位老师蹲在旁边看着等着。
  唯独有个不合群的,懒洋洋倚在门廊下,站着就要睡。
  丁汀走过去,给他小腿肚子蹬了一脚,“干嘛呢,集体活动不参与,期末表现扣分。”
  江岷差点被踢倒,睁开眼时带着不悦。
  他暴躁地踢开地上石子,“老师,你干嘛老是针对我?”
  “我针对你?我吃饱了撑的?”丁汀气极反笑,摇着头恨铁不成钢道,“照理说你们上大学了,我这种老师完全可以上了课就走人,你挂科还是重修,退学还是出人头地,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工资没有奖金的。”
  江岷抱着胳膊,不服气道,“那你干嘛老要扣我分?”
  丁汀睨他,“你当别的老师没扣?只是人家不想搭理你没说而已。你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有这份才华别浪费,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下次单独对话可能就是你重修那天了。”
  她说完就走,抓过旁边还没有结对老师的小孩子。
  朝身后推了推。
  “喏,却找这个哥哥,他有点害羞。”
  ……
  江岷揉了揉头发,敢怒不敢言。
  心想,都说丁家倒台了,丁家的姑娘也落魄了。
  落个麻批。
  这简直是个钢炮连发弩。
  -
  拖拖拉拉,大巴五点出发往回走,还没驶进市区时,天已经漆黑。
  后排学生睡倒了一片,车厢静谧无声。
  丁汀玩着手机,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的“啪嗒”一声。
  转头看过去的瞬间,车窗上已经落满了雨滴。
  临市干燥少雨,入了秋以来更是一雨难求,她拉开小小缝隙,从外面刮进来清凉的泥土气息。
  吸着鼻子闻了闻,还不等感受这片甘霖,雨猛地就下大了。
  声音彻耳,好多学生都被吵醒。
  丁汀连忙关紧了窗,就听见身后已经吵成一片。
  “这么大的雨!待会儿怎么回宿舍啊!”
  “还好我带了遮阳伞哈哈哈,谁跟我回去?踊跃报名啊。”
  行李舱倒是有几把备用伞,丁汀掐指算了算,勉强够这些孩子们回去的。
  她推了推还没醒神的邵卿,“下雨了,让你老公来大门口接你吧。”
  吸了吸口水,邵卿点头。
  “行啊,还能把你送回去。”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场雨有种泼天之势,大概几年内都没见过这种暴雨,大巴放慢了速度,有限的可见度内,摇摇晃晃停在了距离宿舍最近的门。
  组织好学生都拿了伞,丁汀身上已经湿透了,她看着人都走了,还有些不放心,在班级群里嘱咐习岚回了宿舍记得点名。
  邵卿老公早早开车等在那,打开双闪让人过去。
  “快走吧!”
  丁汀看了眼时间,已经太晚了,今天这种雨势路上肯定堵得不行,而且可见度这么低,太危险了。
  邵卿小孩出生才三个月大,正是需要父母照顾的时候,均桂园跟她家是两个方向,送了丁汀再回家,就要耽误一个小时。
  抿了抿嘴,她摇头,“你先走吧,慕言说会来接我的。”
  就算他不来,也会派司机来。
  没心想她在撒谎,邵卿反而觉得这是增进夫妻感情的好机会,也没多挽留,捂着脑袋就往大巴车下面冲,“那你先去保安室等会儿吧,到家给我消息啊。”
  断了线的雨幕中,丁汀也狼狈跑进了保安室。
  隔绝了风雨的小房间里,可以从玻璃看见外面龟速前进的车流。
  被水珠模糊的光晕影影绰绰。
  她不断打着慕言的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不接,赵西也不接。
  秘书室其他联系方式也没有,丁汀心渐渐下沉。
  有种认命又莫名酸涩的感觉。
  猜到他可能不会来,但事实摆在眼前时,令人难以接受。
  谁都没义务对谁好。
  丁汀自言自语把这句话说了十几遍。
  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乖乖回去。
  她坐在保安室里,看着秒钟移动,听着窗外雨声。
  早晚能回去。
  -
  开发部加班开会,游乐园区外的写字楼始终亮着灯,决策层和几个工程师围在桌子前,耗了将近八个小时,才终于定稿。
  看着改动不大的设计稿,慕言终于有了笑意。
  眼看时间不早了,他嘱咐赵西做好会议记录,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打卡上班。
  欢呼着离开,他也起身往外走。
  一整天只吃了个三明治,体力有些不支,刚站起来时,还有些耳鸣。
  等到清晰了,慕言就听见外面的讨论声。
  “嚯,这么大的雨啊?”
  “可不是嘛,现在好多了,你看这视频,简直寸步难行。”
  “待在会议室都没听见声音,天呐,你看城东都淹了。”
  ……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伸手去掏怀里静了音的手机,还没碰到,旁边赵西就惊呼起来。
  “慕总,夫人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
  慕言也拿出了手机。
  十五个未接来电。
  从八点半到现在,整整三个小时,他没有拿出来看一眼。
  他颤着手回拨。
  却在瞬间被挂断。
  很快一条简讯发来。
  [丁汀:没事了,不用回我。]
  作者有话要说:啧啧啧,没眼看。
 
 
第10章 
  慕言在渐小的雨势中回到均桂园,他下车时抬头看了一眼。
  家里亮了灯。
  心底的焦躁被简单平复,他平生鲜少紧张,大多数都用在了丁汀身上,解锁家门时才发现,掌心竟然布满了一层汗。
  客厅灯还开着,他用眼睛搜索,西装都没来得及脱,急匆匆往深里走。
  直到看见阳光房里正安静浇花的身影,才彻底吐了口浊气。
  那阵心悸来的莫名其妙,甚至遮天蔽日,他不是故意拒绝了那些电话,会议中所有人都不能开机,这些丁汀都知道。
  她会谅解的。
  就算无法接受,很多事情……也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走。
  “晚上我们在开会,手机静音了。”慕言喑哑的声音在灯下响起,比平时更深沉。
  窈窕脊背有瞬间僵硬。
  丁汀继续浇水,头都没回,声音平静如水,“嗯,我知道的。”
  之后便是沉默。
  她没有要解释,慕言也不知从何讲起。
  压抑的气氛中,他自己去中岛台倒了杯水,试图提议道,“我会把秘书室其他人的电话给你,以后找不到我可以……”
  “我自己就能解决。”
  水壶的水彻底挥洒干净,丁汀扶着膝盖站起身来,刚洗过澡的头发依旧湿润,眼眶红红的。
  她从他身边经过,拿走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靠我自己,反而更快。”
  她在生气,可是语气平和。
  甚至吝啬一个抱怨的眼神,只身上楼去。
  慕言那杯水到底没喝进嘴里,只觉得酸涩难忍。
  早知道就不撤走跟在她身边的人……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独自平复心情很久,终于缓缓上楼,准备洗漱睡觉。
  相顾无言的卧室里,慕言时不时用眼神扫着丁汀。
  她倒若无其事,慢吞吞做着全身护理,ipad播放刚更新的美剧,流利英语在屋里循环,扒拉扒拉头发倒头就要睡。
  慕言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哭了?”
  她的眼圈始终泛红,皙白脸颊衬得那份红格外突兀。
  定闹钟的手停下来,丁汀回忆了刚才回家的情景。
  然后用从容不迫的语调回应。
  “我只是感冒了,这点小事不值得哭。”
  “你也不用觉得自责或是抱歉,我们都没有义务对彼此承担些什么,反正这么相安无事的关系,也挺好的。”
  每句话都像一根刺。
  慕言眼神黯淡,星河流转破碎,胸口比秋夜的风还要凉。
  方才的满怀愧疚已经变作愤懑。
  今天赵西说什么来着?
  哦,穆阳回国了。
  赌气中摘掉领带扔到旁边,他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垂下去,看着已经窝在被子里假寐的女人。
  语气淡漠,“随你。”
  -
  丁汀心事重重睡过去,不知道枕边人何时打理好上床休息的。
  秋后她懒得换厚被子,身上依旧搭着那条嫩黄色的小毯子,穿着单薄吊带裙,在夜里总不由自主得冷。
  尤其是晚上淋了雨,回家后喝了感冒药,但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她半夜里起身,习惯性往桌子旁边摸,摸到了冰凉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才又迷迷糊糊地躺下。
  胳膊上冷得起鸡皮疙瘩,她就往热乎的地方拱。
  冰凉四肢伸进别人的毯子里,发觉这里温暖适宜,便得寸进尺整个人都钻进去。
  八爪鱼一样勾住那人,贪婪汲取温度。
  被她不老实地睡姿吵醒,慕言不比她,醒了就很难再睡。
  睁开眼时已是一阵清明,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将人又紧紧搂住。
  好在,她还是他的。
  万籁俱寂中,高层可以听见外面鬼魅风声,怀里的纤细身板渐渐回温,慕言贪恋这短暂的乖巧,可以友好相处的唯一机会。
  他轻轻阖上眼,都是丁汀嫁给他时,穿着刺绣婚纱走来的样子。
  想到她晚上将人拒之人生门外的神情。
  慕言心底密密麻麻地痛。
  婚姻走到这一步,似乎他的错更多,比起别的妻子,丁汀已经很善解人意,低调大方,有工作有爱好,会记得给他留灯。
  但是……他能给的太少。
  甚至因为不知道如何给予,而疯狂逃避。
  天擦亮时,慕言提前关掉了闹钟,小心翼翼把自己胳膊抽出来,将两个毯子都给她盖上。
  穿好西装下楼时,打扫阿姨已经迎着晨光而来。
  看见他便恭敬地问好,“先生早安。”
  随意颔首,慕言扣好袖口,从玄关上拿起文件夹就要出门。
  临离开时忽然回头道。
  “张嫂,今天把主卧换上冬被吧。”
  丁汀全然不知楼下的对话,等到鼻塞醒来时,已经中午时分。
  头昏脑涨下楼去找体温计,张嫂已经离开了,家中一尘不染,医疗箱放在电视柜最醒目的地方,她吸着鼻涕去拿。
  还好,没发烧。
  没课没娱乐活动,丁汀吃过感冒药继续窝在沙发上躺尸。
  直到接了邵卿的邀约电话。
  “喂喂喂,出来shopping啊慕太太!”
  她蹬了蹬腿,有气无力地问,“你不在家看孩子啊,小心你婆婆骂。”
  “你声音好哑,感冒啦?昨天淋雨了吧,没发烧吧?”邵卿的关注点放在其他方面。
  丁汀闻言心头一暖,心想还是友情金贵,朋友靠谱。
  她慢吞吞起身,“正好我还没吃午饭,约个地方吧。”
  最后两个人约到了市中心一家香港注资老牌商场,这里多是打边炉和茶餐厅,她们直奔平时风头最旺的一家潮汕牛肉锅。
  烟气徐徐中,丁汀倒没因为感冒而败了胃口,反而比平时吃的还多,一筷子一筷子停不下来。
  邵卿看她这样反而唉声叹气,“我说你心也太大了,趁着感冒不跟你老公撒撒娇卖卖萌?怪不得你俩整天过得还不如同事熟呢。”
  “得了吧,慕言每天不是开会就是在飞机上,要么就是跟人家应酬,我俩的作息时间完美错开,别说卖萌了,打一架的时间都腾不出。”
  豪门阔太太日子不好混啊。
  邵卿啧啧称奇,满眼同情,又给慕太太加了盘肉。
  -
  吃完饭,邵卿拽着丁汀逛女装,结果适合自己的没买到,倒是又给小孩买了一大堆东西。
  看着那些吃喝玩乐一应俱全的用具,丁汀还挺羡慕。
  要说她跟慕言结婚也两年多了,他不提孩子的事,每次措施都滴水不漏,作为寄人篱下的那个,更不可能主动提起。
  或许,在丁汀的意识里,她跟慕言这种形婚指不定哪天就会结束。
  谁还遇不到真爱呢,万一慕言铁树开花领回来个小美妞,她也不能死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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