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宽厌恶地看着她:“你在爹娘面前的乖顺样子原来都是装的,你给我滚出去。”
“二哥,你生气了?别急,往后有你气的时候,野种就是野种,总有一天,爹娘会把她赶出侯府,你若是不提前想办法,只怕就保不住你的言儿妹妹了。”
……
赵令语在赵明宽那儿的时候,赵令言刚回到老太太的院子,她先是去了老太太的卧房里,伺候老太太洗脚。
“祖母,今日二哥哥的事情多亏了您,往后我会多劝着他些的。”
老太太笑呵呵的:“他是我的孙儿,如何要你来谢我?倒是你,当真比那混小子乖多了!言儿,你父亲方才临走之时跟我提了件事儿,说是翰林家的公子跟你年纪相当,人品很是不错,我想着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就定了吧。”
赵令言有些意外,抬头与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眼神平和:“嫁妆的问题你自不必担忧,若是你娘不肯出,祖母给你出!”
赵令言有些慌乱,想了一下才慢慢地说:“祖母,言儿,言儿想多陪陪祖母……”
其实,她是想等着陈家的人来了,好离开京城罢了。
赵老太太多么聪慧的一双眼,早已把她看穿,此时一把拉住赵令言的手。
“傻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实诚的,觉得自己不是侯府的正经血脉,就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你想回江南回陈家找你的亲生父母是不是?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小过的是什么生活,若是去了陈家,又要过什么生活?你如今被你娘冷落了,可吃的用的哪一样不都是价值不菲!女人这一辈子,要侍奉丈夫公婆,照顾一大家子,若是银钱上短缺了日子就更是艰难。祖母愿意怜惜你,难道你就不愿意领这一份情?”
赵令言如何不知道银子的重要,可她要的是坦坦荡荡,是心安理得。
“祖母,言儿也怕吃苦,可言儿更想要名正言顺,即使日子清苦了些,可心里头敞亮,人也舒坦。”
赵老太太沉默了下,拍拍她的手:“先不说其他的,明儿我带你见了那翰林家的公子,你且瞧瞧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吟朝:????
作者:稳住,我们能赢……
第19章
第二日,赵老太太果然带令言去了翰林院大学士陈大人府上。
翰林院与科举接轨,是本朝养才储望之所,因此备受关注,陈大人府上络绎不绝的客人,而陈大人之子陈近知写得一手的好文章,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令言一路坐在马车上,她其实不想来,但祖母那般费心约了人家,她不来只怕让祖母尴尬,便只得来了。
反正那陈近知是不会看上自己的,在原书中提过,陆吟朝中了状元,陈近知中了榜眼,陆吟朝自然是惊艳无数人的眼睛,原本大家都以为陈近知是当之无愧的状元,可谁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陆吟朝。
陈近知为人的确正直,但他恃才傲物,十分要强,在朝中也处处与陆吟朝争个不停,但最终因为身体的原因只能退出朝局在家养病。
那病来得突然,最后死得也很憋屈,皇帝还为失去了一介良才扼腕叹息,而彼时的陆吟朝也曾可惜自己失去了个非常难得的诤友。
陈近知学问好,人品端,但于婚假一事上自视甚高,成亲很晚,因此最后人没了都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子嗣。
想必这样的人物怎会看的上自己?
令言对自己还是很放心的,反正她就是来打个酱油的。
陈家主母热情地接待了赵老太太,寒暄了几句便要令言上前一看,陈夫人握住令言的手,但见她眉目生动,娇羞可人,看着乖顺可爱,心中喜不自胜!
陈夫人素来在意容貌,此时已在心里认可了赵令言,不住声地夸了一回,又挥手道:“近知,你今日不还办了酒会?带你妹妹去玩一玩罢,这里都是我们上了年纪的,你们年轻人难免不自在。”
这话其实是让他们独处的,陈近知不敢违背母亲,他恭敬地走过来,引了令言往外走。
两个年轻人都互相瞥了一眼,短暂的目光交接中,令言觉得,嗯,这个陈近知有理由傲气,人家不仅家世好学问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只是他跟陆表哥比,还是差得远!
陈近知在心里摇头,这个女孩儿生得倒是很美,只是满京城的姑娘不过都是俗物而已,他的要求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呢。
他竟然一句话未与令言说,径直把赵令言带到了花园子里,那儿这会子正办酒会,都是陈近知与妹妹陈近秋邀请来的好友,在此吃茶说笑儿。
本朝风气还算开阔,男子与女子如此这般聚会,只要彼此保持距离,倒也不会有人说道什么。
赵令言刚一走到花园门口的梨子树下,就瞧见了个认识的人,陆吟朝竟然在这里。
他不仅在这里,旁边还站了个姑娘,那姑娘穿着秋香色的褙子,里头是杏粉色的裙衫,脸蛋儿圆润白腻,长得明艳可爱,落落大方。
“陆公子,上次多亏你搭救,否则近秋就有危险啦,今日特地邀请你过来,一则为了感谢陆公子,二则,近秋有样东西想送给陆公子。”
陈近秋,令言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人是陈近知的妹妹,性格温柔可爱,十分体贴。
陆吟朝听完陈近秋的话,拱手道:“陈二小姐,陆某实不敢当。”
陈近秋却还是把手里的一只盒子塞给他:“你若是不肯收,那就是瞧不起我了是不是?”
陆吟朝一时哑然只得接过了盒子,两人都是一副好皮相,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跟副画儿似的,赵令言忽然觉得昨日自己练字时抄写的那句话很适合,她忍不住微笑着背了出来。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哈哈,果真是这样!”
陈近知原本是觉得自己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也不太好,回头过来想让她坐着吃吃茶的,不小心就听到了令言的自言自语。
他有些意外,重新打量起来这个姑娘,没想到她庸俗的美貌之下还是有些内涵的。
“赵姑娘,可喜欢写字?不如去那边写写字,吃吃茶,以打发时间。”
花园子里十来个年轻人要么在对诗,要么在吃酒,要么在写字,赵令言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被感染了:“好,多谢陈公子美意。”
令言走到案边,感叹道不愧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家,这案几上供大家玩乐所用的狼毫都是上乘的,更莫要说那砚台,那墨汁,那宣纸!
她近来在习字,对这些也研究了一番,摸了摸手下的宣纸,手感当真是一流的。
令言提笔冥想了一会,静静地开始运笔,陈近知故意去与旁人说话,假装没有留意她,实则回头看了好几眼,越看越惊艳,最后干脆直接走过来大大方方地看。
看着令言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他忍不住说道:“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低昂芙蓉;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又若红莲映水,碧治浮霞。赵姑娘,你真是令在下惊叹!”
赵令言其实早就看出来陈近知看不起自己,她故意露这么一手,就是想让他尝试一下被打脸的滋味。
谁知道,这一手字把花园里的人都引过来了,陆吟朝听到声音也往这边望了一眼,这一瞧恰好瞧到了令言,还有令言旁边的陈近知。
陈近知眸子里是对令言浓厚的兴趣,他还在大肆夸赞令言:“姑娘的字婉媚清穆,不如师从何人?”
其实令言家里的师傅并未有如此好的功底教她写出这样好的字,这字只不过是赵令言对着陆吟朝给的字帖临摹了几次就写成了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一时有些后悔在人前显摆。
那边陈近秋在小声给陆吟朝介绍:“那边是我哥哥,今日母亲邀请了侯府的大小姐来做客,只怕是要说亲的,你与那大小姐熟悉么?”
根据她派人调查得知,陆吟朝在侯府未曾受过礼遇,肯定与府中大小姐也不熟悉。
谁知陆吟朝低低叹道:“陆某倾慕赵大小姐已久。”
陈近秋一脸愕然,瞬间面庞有些烧红了,她这是请了个倾慕别的姑娘的男子来到了自己家?
陆吟朝信步上前,朝着陈近知说道:“陈公子,想必你一定听说过一句话,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就算知道了赵姑娘的师傅是谁,也未必能学得到一手好字。”
他眼神温和,但却看得出来某些高高在上,自信张扬的东西,这样的陆吟朝,似乎是带了些攻击属性的,赵令言放下笔,却感受到他在示意自己不要讲话。
陈近知皱眉:“这位是?”
他不等陆吟朝答话,直接抽出一张宣纸快速地铺平,刷刷刷的写了几行字。
“来者即是客,虽然阁下并非我请来的,但也是陈府的客人,不如切磋一下。”
说着,陈近知对着陆吟朝做了个请的手势。
作者有话要说:
陆吟朝:醋,是最好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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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时间来参加酒会的男男女女都围了过来,他们看着陆吟朝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可怜。
毕竟陈近知写得一手好字,这是京中人人皆知的。
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约摸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还稍显青涩,衣衫都很普通,只是样貌相对来说比较出色,可如今比赛写字,有张好看的脸总不能拿脸去写吧?
谁知道陆吟朝却很自然地提起笔,且他手中的笔跟方才陈近知用的那支比起来差远了。
他低头略想了下,挥手写下了李白的《长相思》。
陈近知的字的确不错,他的字端庄雄伟,神采飞扬,但令言知道,陆吟朝的字比陈近知的字还要漂亮,只是今日他只用了半分力气。
宣纸上的浓墨渐渐风干,那字迹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看起来跟陈近知的字各有千秋。
但在场的各位基本都是陈近知的好友,自然下意识地偏向陈近知。
陈近知轻狂,有意地令言面前表现:“赵姑娘,不如由你来评比一番,我与这位公子的字谁的更好?”
陈近知这人十分自信,在他看来陆吟朝的字是不错,但跟自己的比起来差远了!
令言看了看陆吟朝,表哥今日不知道为何会在陈府,竟然这么巧地遇上了。
她假装艰难地思索了一番,这才说道:“陈公子与陆公子的字都很好,只是……陆公子是我表哥,我当然得偏向表哥了,是不是?”
陈近知原本还有些生气,一听这话脸色才算好了些:“那是自然,赵姑娘,家母还在等咱们回去,不能让长辈们久等了。”
令言只好跟陈近知一起回去,陆吟朝眼神追着令言,旁边的陈近秋则是在看他。
其他人都散去继续玩自己的了,陆吟朝低头想了想,打算还是尽快回侯府,他还有事情要忙。
他匆匆跟陈近秋告别,并把盒子还给她:“陈二小姐,陆某告辞了。”
陈近秋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说,这个人就是将来满朝文武都惧怕的男人。
就是他,令自己痴迷了一生,爱恨了一生。
还好上苍体恤,让她重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
上一世,他从来都不理会她,甚至在得知是她害死了忠勇侯府赵令言的时候,狠狠地教训了她。
可那件事情根本不是她想做的,是旁人假借她的手来除掉赵令言罢了。
更何况,赵令言有什么好的,值得他那般喜欢呢?
陈近秋指甲掐进手心里,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陆吟朝!
赵令言与陈近知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陈近知现下对她兴趣还是有的,但并不觉得一定要跟这个女人定亲,因此还是在打量着她。
忽然,赵令言顿住脚步。
她是打好主意了的,绝对不能跟陈近知定亲,那么在回到陈夫人那里之前就要让陈近知对自己的印象彻底变坏。
“陈公子,既然祖母带我来,您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令言是个实在人,对夫婿要求极高。一,不能有小妾,二,须得拿状元,三,我这人花钱没有节制……”
她怕自己说得太过分了,对自己名声也不太好,赶紧住嘴了。
陈近知淡定地看着她,早就看穿了她。
方才在花园子里,他瞧着她就不是那等庸脂俗粉,且令言今日打扮并不奢华,处处都透着矜贵,自有一股风流韵味,看着就不是那等不会体恤夫君之人。
“近知明白了。”他爽快地答道。
赵令言不知道这陈近知什么意思,还好回到正堂之后陈夫人没有说其他的,祖母也很快带着自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赵老太太笑吟吟地问:“你觉得那陈家公子如何?陈夫人可是对你满意得很哪。”
赵令言吞吞吐吐:“祖母,陈家公子自然很好,只是那等高贵之人,自然是看不上令言的……”
赵老太太笑了:“怎么会?你放心好了,他一定很喜欢你。倒是我跟陈夫人说了,这门亲事可以定,但也得等陈近知中了状元方可定下来。”
中状元?赵令言这下放心了,反正那陈近知是不会中状元的!
马车车轮咕噜噜地转着,很快到了侯府门口,令言扶着老太太下了车,再慢慢地往老太太的院子门口去。
远远地就瞧见一个人站在那里,老太太眯着眼问:“谁在那里?”
那人闻言赶紧走了过来,拱手道:“吟朝见过老太太。”
陆吟朝按照辈分来说,是赵老太太小姑子的亲孙子,赵老太太年轻时跟小姑子可没少闹别扭,因此并不喜欢这个小姑子的亲孙子,她知道这人在侯府借住,但一次都没有见过。
但人家既然来到了跟前,自然要有最起码的待客之道。
“大冷天的站这里做什么?去屋里吧。”
陆吟朝跟了进去,刚一进去就跪下了:“老太太,吟朝冒昧来求您一件事。吟朝初来京城之时潦倒至极,只得求侯府收留,但如今也靠抄书攒了些银子,便不能再继续打扰府上了,可侯爷说太过客气,迟迟不肯让吟朝搬出去,吟朝想请老太太允准搬离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