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坚定地说:“女儿没有。”
赵侯爷见赵令言否认,一时哑口无言,赵令语站起来:“大姐姐,爹爹也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或许你只是弄错了才放了毒药进汤里?你只要认个错,爹爹肯定不会重罚你的,你何必如此犟嘴闹得家中都不安宁呢?”
赵夫人连忙说:“你妹妹说的是,令言,若真是你做了,你认个错就是。”
赵明宽冲动地说:“绝对不是言儿所做,爹爹,我怀疑是有人栽赃陷害!”
旁边王氏也帮腔:“是啊爹,若是令言所为,实在是太不高明,在她送的汤里下毒药毒害玲姨娘,旁人岂不是一查就知道?望爹爹再查一查,这汤究竟是经了几个人的手,才导致玲姨娘出事的。”
赵侯爷实际上也不太相信是赵令言所为,便捋着胡须说道:“自然得查!若是被我查出来,绝不轻饶!”
赵令语有些急了:“爹爹,此事不可再查下去,若是被下人都知道了,岂不是要背后议论大姐姐,倘若外人知道了,只怕会说咱们家家风不严,到时候也于您颜面有损……”
她正劝着,外头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你爹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赵老太太怒视着屋里一群人,瞧着站在人群里低眉顺眼不说话的令言,愈发心疼。
“今儿早上,言儿不舒坦,但想着如今冬日里严寒,每日她都送汤给你们,今儿不送难免让大家失落,便央了我要小厨房做了汤送给你们各房里。既然这汤出了问题,且单就老爷房里的汤出了问题,那就严刑拷打我屋子里的丫鬟,还有老爷屋子里负责送汤的人便是了!除此之外,也没有旁的人接手这汤!”
说完,赵老太太直接让人把自己屋子里小厨房里负责炖汤的刘四家的,负责送汤的漫儿,以及老爷房里负责传递这碗汤的珠儿一道捉了过来。
“来人,给他们上刑。”
老太太发话,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且老太太让动用的刑罚可一点都不凶残,但也让人难以忍受,那便是挠脚底心。
刘四家的以及漫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来就被挠脚底心,笑得都哭出来了也只知道求饶:“主子饶命啊!主子饶命!奴婢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求主子饶命!”
她俩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那珠儿却是知道了,她痒得厉害,笑得都快抽过去了,那一刻再也不想什么银子了,只求不再被挠。
“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哈哈哈哈我错了,我哈哈哈是我,是我下毒哈哈哈哈……”
真相大白,赵令语一身冷汗,珠儿被放下来,很快把事实都抖了出来,当然,她说的是外头一个人接应自己,给了自己银子要求她如此做来着。
赵侯爷越听越怀疑赵夫人,毕竟做这事儿得利最大的就是赵夫人。
赵夫人吓得瑟瑟发抖:“老爷,我真的没有做……”
珠儿被打折了腿变卖了出去,赵老太太又极其严厉地罚了赵令语跟赵夫人,说她们才出了一点子事情要认定是令言做的,丝毫不知道爱惜自家人,要赵夫人跟赵令语都好好反思反思。
赵夫人要理家,只罚了抄经,而赵令语则是被罚了抄经加紧闭,十日不能出门。
想到自己还要去陈府一舞动天下,如今不能出门了还如何去舞?赵令语在院子里发脾气砸了许多东西。
如今她屋里好东西也多,砸起来也丝毫不心疼了,反正赵夫人总会再给她更好的。
玲姨娘因为此事万分伤心,侯爷虽然安慰了她,可她依旧哭哭啼啼,终究只是个姨娘,累地侯爷逐渐没了耐心,反倒不去她房里了。
铃儿吓得轻轻发抖,一个字也不敢说,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照得一袭白衣的赵令语如鬼魅一般。
有脚步声靠近,赵令言转头一看,正是那个自己恨不得剁成肉泥的人!
“铃儿,出去守着,莫要让人靠近,我要跟大姐姐好好说说话儿。”
铃儿退出去,赵令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令言,忽然冷笑几声:“是你,你假意煲汤每日里送给各房,然后陷害我!”
令言笑得轻松自在:“怎么会呢?我煲汤怎么能是陷害你?珠儿可说了,是一个叫麻蛋的小子花钱托她办事儿的,麻蛋我也给找着了,麻蛋说,雇他的人是铃儿,不知道我若问起铃儿,会得到个什么答案?”
赵令言倒退一步,咽了口唾沫:“你,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令言握紧手心。
她原本给陈家写信就是为了陈家来京城之后把自己接回去,认祖归宗,毕竟侯府除了老太太没有人真正关心她,她也不必在此做一个假千金,不如认回自己的亲爹娘来的好。
信中,她千叮咛万嘱咐,要陈大人一家保重身子,路上千万小心,前几日陈家也托人来信了,说等到京城之中再详谈。
可那来信没几日,她就收到了旁的消息,说是山洪暴发,陈家的马车翻进去了。
陈家何其无辜,为何赵令语如此歹毒?
若非她派人紧紧相比,陈家不会走那么艰辛的道路,也就不会翻进山洪里。
“你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你心里有数,赵令语,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这个位置,我不稀罕,但陈家的命,我是稀罕的。若是他们因着你丢了性命,我势必要替他们讨回来!”
赵令语心中乱糟糟的,她不知道赵令言会不会把自己找人下了玲姨娘的胎这一事告诉侯爷,也不知道赵令言手里还有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
“你,你这野种!你敢威胁我!我是侯府正经的小姐,就算你想诬陷我,侯爷跟夫人也绝对不会相信你!”
见赵令语死鸭子嘴硬,赵令言抬脚欲走,赵令语这才怕了,上去抓住她的手求道:“大姐姐,语儿错了!语儿真的知道错了,求大姐姐饶恕!”
赵令言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令语:“那么你便以你自己的命来起誓,若是你再做伤害他人的事情,便不得好死。”
赵令语看着地面,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现在地位不稳,自然不敢硬来,只得颤着嗓子说道:“我,我发誓,若是我再伤天害理,我不得好死……”
见赵令语发了誓,赵令言才淡淡说道:“我对你的侯府千金的位置没有兴趣,等到陈家的人来了我自然会走,你且放心好了。”
她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前儿晚上做了个梦,梦见陈家的人翻车之后并无伤亡,还是朝着京城的方向来了,只是走的哪条路她却没有看清楚。
赵令言离开赵令语的院子,赵令语瘫在屋中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咬牙切齿地低低说道:“赵令言,你这个贱人……”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书桌旁抽出一张纸开始写密函。
连着几日的坏天气,忽然间就下了场雨,紧接着就是呼呼的北风吹了起来,虽还未下雪,但却一日冷过一日,湖面都结冰了。
令言添了厚袄子,老太太赏了她一件羔裘,一件狐皮,外加几件絮了鹅绒的披风,穿起来甚是暖和,令言怕冷,几乎不怎么出门。
她闲着没事就给老太太和赵明宽以及陆吟朝做针线活儿,这其中做得最多的自然是陆吟朝,碧羽不解,令言便说他如今日子过得艰难,侯爷和夫人事儿忙也顾不得他,冬日里他一定缺衣裳。
实际上陆吟朝的衣裳也不少,因着近日他跟赵明宽关系不错,赵明宽送了他好些衣裳,另外王氏也以赵明坦的名义送了些过冬的衣裳给他。
令言做好了给陆吟朝的衣裳,便想亲自送过去给他,碧羽赶紧地给她准备了手焐子,主仆二人冒着寒冽的风朝陆吟朝的院子里走。
今儿夜里下了场大雪,积雪不浅,脚下走起来都是嘎吱嘎吱的声音,呵气成白烟,令言冻得鼻头都红红的。
“前儿听说表少爷又要离开侯府,是被二少爷硬是留下来的,二少爷如今跟表少爷关系亲近了不少呢。”碧羽一边走路一边吸溜着鼻涕小声地说。
令言很高兴:“如此便好,往后他们也能互相帮衬。”
两人边走边说话,待推开陆吟朝院子的门,就瞧见院子中间的雪地上放了一只旧旧的木桌子,桌上摆着两只酒杯,一壶酒,而两个男人正大冷天地坐在那里吃酒赏雪。
原本这幅场景也不意外,可这两人,一个是陆吟朝,一个是七皇子,那就让人不得不觉得意外了。
两人同时抬头,瞧见门口站着两个姑娘,走在前头的那个穿着件玫红色的披风,脖子上围了只毛领儿,长长的白毛围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疑惑地看着他们。
那红色的披风恰如这漫天遍野的白雪之中盛开的梅花,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只走迷了的小鹿。
七皇子勾唇:“你怎的知道本王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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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七皇子这话问得突兀,令言望望他,有些不解。
他倒是一笑:“前几日我派人往你们这儿送了几箱子吃食,都是齐准将军从北部带过来的,皇阿玛只赏了后宫的妃子和我们几个皇子,侯爷都不曾分到过一口,本王在吃上没什么兴趣,便着人给你送来了。你难道不是谢恩来了?”
其实,他还收到了几封情诗,娟秀的小楷写在细白的宣纸上,缠绵悱恻,倒是有几分意思。
这侯府的大小姐,倒是跟旁人家的大家闺秀有所不同,若是当个玩味来逗上一逗,或许也不错。
反正他近来是打算跟忠勇侯走得近一些,那么给他们造成一种他意欲娶侯府姑娘为妻的假象也是不错的。
陆吟朝不知道何时默默去把门打开了,还生了炉子:“七皇子殿下,你我都是男儿自然不惧严寒,可表妹身子骨弱,不如还是进来说吧。”
令言确实怕冷,她冲陆吟朝一笑,把碧羽手里的东西拿过来递给他:“表哥这是我给你做的新衣裳,你抽空试试合不合身?”
陆吟朝瞧着她手里的包袱,心里腾地一暖,像有火烧了起来一般,仿佛看见她就像看见了春天。
碍于七皇子在,他声音低低地说:“表妹费心了,只是我衣裳够穿,表妹往后大可不必再为我花心思。”
其实他很感动了,这世上除了钱妈妈,也就只有令言会给他亲手做衣裳。
但当着七皇子,他还是要收敛一些,原本今日七皇子会来就是因为有人故意把他的文章敬献到了七皇子面前,说他将来必定拔得头筹,要七皇子早日筹谋拉拢。
陆吟朝对七皇子并不看好,因此也只是装作什么都不懂,随意地应付了他一些东西。
旁边碧羽见陆吟朝对这新衣裳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立即急了:“表少爷,我家小姐为了给您做春闱要穿的新衣裳,手都冻得红肿了,您竟然不领情?”
陆吟朝连忙说:“碧羽姑娘误会了,我只是……”
令言丝毫没有生气:“碧羽,你不许再乱说,表哥才不是那样的人。表哥,你回头试试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再替你修改。这只是外衣,其他的我还要再花些时日,不过你放心,肯定赶在春闱之前做好的!”
七皇子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今日来到侯府,先是被陆吟朝敷衍,再是被赵令言忽视,他怒气早就上来了,手指扣着拇指上的扳指,望了望外头的大雪,冷声道:“赵令言,我送的果子吃起来香甜么?”
赵令言一怔,这才回头朝他行礼:“殿下,令言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什么果子……令言只收到过您送过的一盒子首饰,因为是殿下所赠太过贵重,令言着人好生放着呢,您若是想要,令言这就让人拿来。”
七皇子眼睛渐渐眯起来:“放肆!你们侯府个个都胆大包天!让你父亲来见本王!”
奈何今日赵侯爷去了宫中商议要事,此时并不在家,那便只有赵夫人代为接待,听见七皇子的手下质问他们送来的果子去哪里了,赵夫人立即答道:“殿下,您送果子之时,不是说是赏给侯府姑娘们吃的吗?这果子自然是给侯府姑娘吃了呀。”
七皇子有些烦躁:“那赵令言为何根本不知道本王送了果子?”
赵夫人勉强一笑:“殿下,您莫要生气,令言是侯府的大姐姐,素来疼爱自己的妹妹,她见那果子稀奇便都让给三妹妹吃了,妾身已经让人去通传三姑娘了,让三姑娘给您来谢恩!”
赵令语原本被禁足,在屋子里懒懒地躺着,忽然听说七皇子来了,高兴地立即起身更衣,匆忙之中还装扮一般,这才羞答答地去见七皇子。
她一进门就如弱柳一般跪下行礼:“令语给七皇子请安。”
赵夫人见赵令语解开披风之后,里头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小袄,下身是秋香色的裙子,戴了两只金镶玉的耳坠子,走路之间娇弱动人,难免让人想起她那日精彩的一舞,想必七皇子也记得吧。
然而,七皇子却问道:“本王送的果子好吃吗?”
赵令语娇羞地说:“殿下送的果子自然十分可口,令语舍不得吃,还留了许多封存着,想着等过年时再拿出来呢。”
七皇子冷笑一声:“不必了,现下就拿出来吧,既然你喜欢吃,又觉得十分可口,就当着本王的面,吃个够。”
赵令语一愣,七皇子不是对自己颇有好感么?怎会忽然如此?
而旁边的赵令言却并不觉得奇怪,七皇子这人喜怒不定,他的东西你离远一点还好,刻意凑上去他会更加厌恶你。
赵夫人几度求饶都没有用,赵令语当着众人的面一口一口地把那些果子吃了下去,足足两大箱的果子,都是齐准将军从北部带回来的,有蜜瓜,蜜橘,阿克苏苹果,库尔勒香梨等等,就算是十个赵令语也吃不掉那么大一箱子果子!
“殿下,殿下,令语知道错了,令语实在吃不下……”赵令语红着眼哀求。
她才吃了五六个果子,已经有些遭不住了。
七皇子一言不发,倒是旁边的随从冷冷地说:“若是姑娘不肯吃,那便让侯夫人吃,殿下赏下来的东西你们敢随意处置,便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