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沈清寒,还有捡了这丝帕的人。”
令言有些不敢相信:“沈清寒有什么理由陷害我呢?我与他都未曾说过几句话,他为何要这样?”
陆吟朝并没有深入地去想,他只知道这沈清寒的确是喜欢令言的。
“不管他是为着什么,都不该对你心存爱慕,不该把你的丝帕随身放着,你是我夫人,岂是旁人可以随意肖想的?令言,我留着他已经是绝对的恩赐了。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我已经及时赶到,你根本不会受伤。你身上穿着我送你的衣裳,那一刀对你来说根本没用。”
令言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衣裳:“衣裳?”
她想起来陆吟朝送给自己的一件夹衣,又软又薄,他嘱咐过她必须日日紧紧地穿在身上。
原本令言愿意穿着也只是怕陆吟朝不高兴,可现在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这衣裳是有什么古怪吗?”令言摸摸自己的衣裳,想起来那衣裳的用料确实好像不太一样,似乎更韧了一些,她寻遍了书,也没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料子。
“那是皇上御赐的软光金,穿在身上刀枪不入,你穿着它我才能放心。”
令言吓了一跳,皇上遇刺给陆吟朝的东西自然是要给陆吟朝穿的,她穿在身上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把这样的东西给我啊?不行,等会儿我就回房换下来给你!若是皇上知道了还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呢!这样的东西得你穿着才合适,你平日里容易得罪人,穿着这样的衣裳更安全些,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需要这个啊?”令言又急又恼。
陆吟朝却混不在意,挑挑眉:“你想脱掉?”
“是啊,我肯定要脱掉,这软光金得你穿着!”
陆吟朝伸手:“好,那我帮你脱。”
令言以为他是答应了,却在衣裳被脱得只剩两个肚兜的时候发现这个男人就是骗子!
他哪里是要脱软光金,他是要把她脱个干净!
最终,两人在书房里大汗淋漓,令言把他的肩头都咬破了,才忍住没有发出声音来。
“再想脱就跟我说我帮你脱。”他在她腰上拧一把,咬着她的耳垂说话。
令言气得哼了一声扭头过去不理会他。
等了一夜,现下也困了,她没精神多久,就着他的怀里就睡着了。
再睡醒时,令言发现自己睡在了卧房的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点着一支熏香,外头天光大亮,瑞琴撩起帘子进来:“夫人,都下午了,您要不要吃些东西?厨房里备着好些饭呢,奴婢想着您这会子吃些热乎乎的汤面吧,对身子好。”
令言睡久了有些头疼,便点头,瑞琴随即去安排起来。
不多大会就端来一碗热乎乎的葱油臊子面,里头加了酸笋和肉沫,吃起来很是开胃。
令言把一大碗面吃完,去隔壁房间瞧了瞧,素素跟安哥儿都在睡觉,她便出来忙其他的。
陆吟朝留话说他有其他的事情,暂时不在府上。
令言还没想好做什么,就有下人来报:“夫人,有位范小姐来拜见您,大人让她等了两个时辰了,说是您得空了才能告诉您。”
这自然是陆吟朝要教训范雪桥的意思,令言心中笑了笑,他总是怕自己被人欺负,想着法子替自己去教训人。
现在他反倒不喜欢直接去教训旁人了,还要她学会亲自去教训。
令言得了信儿,便去了花厅,范雪桥已经等得快绝望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隐秘的伎俩还能被发现,陆吟朝竟然那么快速地对自己的父亲动刀子了,还让人悄悄地带信给她,光明正大地告诉她,范小姐你惹到了陆夫人了,快想法子去赔罪吧!
按说范雪桥是绝对看不上令言的,尤其是上次被长公主罚跪,范雪桥心中嫉恨极其深刻,这回上门来虽然存着赔罪的心思,但也是不太情愿的。
“陆夫人,这件事实属误会,沈公子爱慕您要是沈公子处事不当,与我并无关系,若沈公子心中没有鬼,又怎么会把帕子带在身上迟迟不还给您呢?或许是沈公子自认为与您有什么感情,可陆大人却误会是我害的你们这样,陆夫人,您说……”
范雪桥垂泪:“我父亲因此被陆大人处罚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当众丢了面子,回家茶饭不思,只怕是要病了!陆夫人,陆大人公报私仇,且报仇报错了对象,您作为他的夫人,不劝着些吗?”
令言端坐在那里,听完范雪桥的话,端起茶喝了喝。
“这是云南新进贡的茶,喝起来滋味悠远,沁人心脾,范小姐不妨尝尝?”
范雪桥有些气了:“陆夫人,难不成您跟陆大人一样是非不分,残暴无良?”
令言想起来那方帕子,心中也是犯恶心。
她知道范雪桥的心结所在,便抬起头笑道:“范小姐,陆大人是非不分,残暴无良?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好好地劝一劝你的表妹陈近秋,莫要再对我家夫君存些什么无妄之想,另外,既然你觉得我是非不分,残暴无良,那我倒是要好好地跟你谈一谈了。”
令言站起来,原本一身柔美的杏子色彩蝶长裙被她穿出了几分威风清冽之意。
她抑扬顿挫,字字清晰:“范家与德妃有亲,在朝中横行数年,你爹爹养了外室,又凌虐良家,抢了人家的媳妇又杀了人家的儿子,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吧?若是范小姐品行端正,不如去告发自己的亲爹如何?”
范雪桥脸色苍白,这些都是自己家的密事,令言是如何知道的呢?
她咬咬唇:“那些都是谣传!要说你与那沈清寒才是不清不楚!他可是说过与你有过不解之缘,你若是跟他没有过什么,他何以对你如此痴情?身边再好的女子也不肯多看一眼?”
令言摸摸自己的指甲,上头的蔻丹有些褪色,是该重新修补一番了。
范雪桥继续在说道:“你身为陆夫人,却如此嚣张,撺掇着陆大人为你做些你想做的事情,你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没错,我表妹是喜欢陆大人,但她比你好一万倍!你早晚会被陆大人给休了的!”
令言觉得好笑,拿起帕子掩唇笑了笑,把碧羽叫了过来:“去,找人去官府告发范大人,我这里写一份诉状,他做过的事情我会一一写出来。”
范雪桥没想到令言会来真的,立即就慌了:“你敢!你若是敢乱来,我便立即把你与沈清寒之事昭告天下,让你在京城再也无法做人!”
这样没品德,捕风捉影诬陷旁人的人,令言忽然觉得十分厌恶。
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去考虑他们做了□□别人名誉之事后,别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次的事情若是陆吟朝不信自己,或者是沈清寒蓄意接近,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抓住范雪桥的手:“是吗?你既然这么厉害,我便让你知道,随意被诬陷的滋味,好不好啊?”
范雪桥原以为令言是那种软绵绵的人,没有人护着的时候一定经不住恫吓,却没有想到令言也会发威。
她有些怕了:“德妃是我姑母!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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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令言却冷笑道:“你姑母?呵呵,那就让皇上瞧瞧,德妃的娘家人做错了事情,是什么下场呢?”
她直接喊人:“去衙门告状,就说范达人贪污受贿,草菅人命,我这里有人证物证,一并交上去。”
这些日子因为服装大赛之事令言结交了不少京中贵女,知道的隐秘事件可是不少。
范雪桥惊慌之际,瞧见令言真的派人去了,这才吓得腿软了:“陆夫人!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去!”
令言坐在椅子上,闲闲地看过去:“是吗?我如何相信你知道错了呢?你错在了哪里?”
范雪桥忍气吞声:“我错在不该污蔑你与沈清寒有染,我错在狂妄自大……陆夫人,我……”
她试图说些软话让令言饶恕自己,可令言没打算就这么饶恕了她。
“若是你单单说了这么几句就想让我饶过你,那岂不是下回你还是可以随意地羞辱我了?范姑娘,我听闻你在家时惯会教导丫鬟呢。”
范雪桥虽然是高门贵女,狂妄自大,但却并不是一个大方懂事之人,不少人私下里都在传范雪桥是如何苛待丫鬟的。
若是丫鬟一个不如她的意,她便勒令人家跪在大太阳下面扇自己耳光,直扇到面部浮肿为止。
听到令言这样说话,范雪桥想到自己父亲的事情,万一真的被告到了衙门一切就都晚了。
她真没有想到令言完全不怕德妃娘娘,算了,今日忍上一忍,来日去德妃跟前告状便是!
范雪桥咬牙抬起胳膊往自己脸上扇去:“都是我不好,惹了陆夫人不高兴,陆夫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眼泪掉下来砸在地上,范雪桥心中屈辱至极。
半晌,令言终于挥挥手:“回去吧。”
范雪桥红肿着脸,眼睛也通红地走出了陆家,令言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反正旁人都知道这个范雪桥是不好惹的,而她发落了范雪桥,往后应当是没有人敢惹自己了。
瑞琴走上来递给她一杯绿豆汤:“夫人,您喝些绿豆汤降火气。”
令言端起碗喝了两口,就有人来传,说是赵令望来了。
说起来赵令望倒是好久没来了,令言整理了下衣服便出去接着她,两人笑了笑,一道去瞧素素。
素素与安哥儿都醒了,令望摸摸素素的小脸,再摸摸安哥儿的手:“她为了前程狠心放弃自己的孩子,如今日子也没见过得多好呢,前几日还挨打了,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伤,唉,说起来也是可怜,不过呢,也是作茧自缚。”
令言没出声,她收养安哥儿自然是瞧着安哥儿可怜,其实也是算准了赵令和不会再管安哥儿的,胡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就算赵令和生十个聪明绝顶的儿子,胡家依旧不会对赵令和多好,在鸡飞狗跳的日子里,赵令和哪里来的闲心管安哥儿呢?
她把安哥儿抱怀里,逗他笑:“安哥儿乖得很,娘最喜欢了。”
赵令望在旁边一笑:“晋王妃一事,你就那么算了吗?那个孩子,究竟如何了?”
令言把乳母都遣出去了,轻声说道:“孩子是无辜的,静妃娘娘会帮着处置,晋王妃自己作孽,留她一条命已经是善心大发了,只是……”
她没有继续说,赵令望在旁边静静的:“只是这种人不值得留她一条命,令言,我若是你,必定会亲手杀了她。”
令言笑:“亲手杀了又如何呢?一死了之,并不会感受到什么痛楚,最痛的是人活着,却失去了所有。”
令望也沉默了,她在这个世上并没有特别在意的人,所以没有尝试过那种失去之后痛彻心扉的滋味。
其实也不是没有特别在意的人,只是在意的那个人,并没有多在意自己。
赵令望陪着令言又说了会话,提到家里的种种,挑了些开心的事情说,见令言心情还不错,这才离开陆府。
她没有回忠勇侯府,而是直接坐着马车去了西大街上的一处客栈,匆匆去了其中一间。
屋子里坐着个男子,一身青色衣衫,胡子拉茬,很是憔悴,他见令望进来,立即站起来问道:“你可打探到什么?言儿有说什么吗?”
令望神情懒懒的:“她什么都没说,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她的计划,令言这人比我聪明,我是比不过她的、或许,她会动手的。”
林修远却很是着急:“言儿性子单纯,做不来那种狠毒之事,她必定是不忍下手,才留了赵令语一条命,可是万一赵令语真得了机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就晚了!”
令望觉得奇怪:“你是认为陆吟朝是个摆设吗?我相信他保护得了令言,林修远,你是不要走了吗?何苦还悄悄地留在京城呢?”
她有些嘲讽地笑道:“你是余情未了?还是想从陆吟朝手中再抢她回来?或者说,你是为了烟娘报仇啊?”
林修远着急地解释:“都不是!我是,我是……是因为她是言儿,我总要保护她!你不知道,我听说的那件事至关重要,令望,你不担心言儿吗?我跟你一样,担心她!”
赵令望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是她堂姐,你是什么?你以什么身份来担心?若是林修远知道你的担心,你觉得会如何?”
屋子里瞬间陷入寂静,好一会,林修远才无力地说道:“我总觉得她嫁给陆吟朝是件天大的错事,若非我家中出事,当初她嫁的人就是我了,如今这样也是毫无法子。只是你不要以为我还是喜欢她,我已经不喜欢了,放下了。她于我而言是个朋友罢了,我前几日认识了个奇人,会易容之术,给一个年轻女子易了容,听那人描述我怀疑这个女子是赵令语,若是赵令语真的要易容之后对付令言,她该如何防范?”
想到这些,林修远开始焦躁:“一个你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人,如何防范呢?令望,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
赵令望心中失望至极。
“林修远,你简直是疯了,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她转身就走,却不想脚下被椅子腿绊住,差点摔跤,林修远上去一把抓住她,恰好把她搂在了怀里。
两人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赵令望既尴尬,又觉得难过,眼睛一下子红了。
林修远急急地把她扶好,松开手,赵令望立即跑了。
她跑得太快,不慎掉了一只荷包,林修远捡起来,才发现那荷包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一朵兰花,与他从前最爱的那一盆兰花一模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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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静妃传召令言进宫,说起了新入宫的几个女子。